第3章 昭至

對從小一路順風順水的陳昭至來說,大學裏的量化考核負分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但量化分數都是由日常出大型活動觀衆才加分,有時還要早起,陳昭至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放棄。

搞什麽量化分數,花裏胡哨。

對于學校的各種獎學金,陳昭至也略有耳聞,可直至大一學期末,他才得知獎學金評定的其中一項是量化考核。

因而才有了最後量化成績單出來時,陳昭至盯了那張紙半個小時的“神秘”事件。

“你知道嗎,咱班那個‘專排第一量化倒一’的大佬,盯着那表都抑郁了,笑死我。”

“人家成績好啊,你知道嗎,聽說他家裏也賊有錢,但這人就是特低調那種,你仔細看你就知道,他哪雙鞋子不是四位數?”

一來二去的,這名號也就傳開了,有的女生聽說他家裏財力雄厚,借着量化的名號過來加好友,陳昭至也挺服氣的。

欸不是——

現在小姑娘都這麽“熱烈大方”?

一上來就問要不要去看個電影,還是午夜場?

是當他陳昭至是個傻子還是怎麽的?

當室友是個“超級無敵巨有錢”的相關言論傳到張百新耳裏時,他人還在宿舍,只一臉狐疑地問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陳昭至:

“我咋聽說你家裏特有錢?小昭……”張百新蹲下來看着鞋架,皺着眉,“我也沒仔細瞧過你這鞋子,這上頭都是啥logo我咋都不認識?”

陳昭至側頭,看着拎起自己鞋子細細觀賞的張百新,硬是從這動作裏感受到了這麽一絲絲猥瑣。

問自己是不是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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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至暗暗想了下,上次做投資的時候是沒有熟人在的,也就是說,這事兒別人是不知道的。

想通了這點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不等張百新搜索欄的頁面跳出來,陳昭至輕飄飄地說道:“假的。”

張百新看着手機頁面上四位數的鞋子,愣愣回頭:“啊?”

陳昭至面不改色地重複:“高A貨。”

張百新拍拍胸口,平複自己被吓到的心髒:“我說呢,咱倆同住一年,我咋不知道你家裏這麽有錢……沒事沒事,你穿A貨我們也是兄弟。”

陳昭至這才安心收回視線,接着看群消息。

班長發了新一周的量化考核分數表,陳昭至按照序號準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102分。

坐在床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像還成……?

至少這次不墊底了。

陳昭至看着102分,頗有種躺平心滿意足的意味,舒服地出了口氣,并且說着明兒周五晚上,要請張百新出去吃火鍋。

張百新一口應了下來。

醫學院的課多到爆炸,這個學期的課程還稍微好一些,但是每天的課程也相當多,幾乎從早到晚都在上課,對于陳昭至這種愛學習的好孩子來說,下午的課結束後,還要去圖書館坐上一兩個小時。

坐在靠邊的圖書館看樓下的盈盈燈光,簡直不要太爽。

在得知當個圖書館管理有每個月想借多少本就借多少本書的特權後,陳昭至立馬去勤工儉學處報了名。

學醫要看的書本來就多,加之陳昭至本人對這個專業感興趣,自從加入勤工儉學處,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泡在圖書館。

看着室友眼皮下的烏青,對陳昭至家庭條件略有懷疑的張百新突然明白了什麽。

瞧瞧,我家小昭不僅成績好,還這麽會體諒父母,實在是居家必備之良夫啊!!!

對,一定要幫小昭找個好對象。

這事兒就包他身上了。

看書看到眼瞎的陳昭至,正翻着從圖書館借來的PDF格式專業書:“…………”

所以這個人的死因到底是什麽啊!!!?

淹死的……不對,肺裏沒水,不是淹死的。脖子有裂痕,莫不是勒死的……?

這本書怎麽這麽啰嗦為啥不直接一點!!

張百新借着平板映在臉上的光,目睹了陳昭至表情變化的全過程。

應該是從桌面點進了什麽軟件,原本冷冷淡淡的臉開始皺起眉來,手也扶上了下巴,一副思維走到了死胡同的樣子,盯着平板看了許久,動也沒動,倒是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看起來就是很苦惱的樣子。

張百新看看日歷,想起明天是陳昭至請客吃飯的日子。

啊,別是,在看自己的賬戶餘額?

張百新瞅着陳昭至這副模樣,打心底裏心疼這個哥們,思忖良久,猶猶豫豫地說:

“小昭,我們換個地兒吃飯吧?”

陳昭至擡頭:“?”

肯定不能說那家火鍋店太貴了不能再讓你花錢啊!!!張百新說:“想吃燒烤。”

陳昭至并沒有想這麽多,點頭應了。

接着啃書上那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案例。

實在是沒有耐心,陳昭至直接翻到了這個章節的最後一頁——

哦,受害人是被毆打致死的。

得到了答案,陳昭至長舒了一口氣,暗嘆還是自己專業知識不夠,忽略了小細節,因而不能從書中的線索中推斷出受害人的死亡原因。

還是得好好努力啊。

在床上看書坐了太久,陳昭至身子都僵硬,幹脆下床簡單活動了下身體,然後對上了張百新關切的眼神。

陳昭至:“……”

你他媽大晚上這眼神盯着我是想幹啥?!

張百新:“……”

啊小昭的腹肌太完美了我也想擁有……啊我太英明了讓小昭省錢了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情小昭才很開心的。

把明天上課的教材準備好,宿舍的大燈一關,陳昭至上床休息。

手機消息提示音卻适時響起——

【班長:明天下午五點半在禮堂,詩詞大會初賽,觀衆@陳昭至,務必到場】

陳昭至看着消息:“…………”

髒話。

源于父母從小就放養式的教育,陳昭至對學校特別是大學的這種管制相當不爽。

二十歲的年紀,學校裏的孩子還未歷經社會的毒打,陳昭至也是個脾氣倔的,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都恨極了管學生日常規範的學生會。

和學生會結下梁子,還得追到大一學年。

大一那會兒,趕上家裏有事兒,陳昭至和老師請了假,回家三天,因而曠了三天的課。

每節課都有學習部的過來點人數,三天時間下來,陳昭至正課出勤的量化總分被扣了個精光。返校後,他去找了學生會,彼時就是那個姓陸的學習部幹事,一臉正色地告訴他:

“你請假條丢了,不能消分。”

陳昭至從口袋裏把那團皺巴巴、黑色水筆寫的字都磨成一團的紙拿出來,捋直,遞到他陸岩面前:“沒丢,在這。”

只不過洗衣服的時候忘記拿出來,在洗衣機裏被攪得不成樣子,不過還能依稀看清楚“B市醫科大學”這幾個大字,這洗衣機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不行,”陸幹事一副公事公辦絕不徇私的樣子,擡手推了推黑框厚厚鏡片的眼鏡,“學校有規定,沒有請假條不給改量化。”

陳昭至掏出手機:“那我給班主任打個電話,你跟他聊聊?”

一聽陳昭至要給劉主任打電話,陸岩的火氣蹭蹭往上冒:“你別以為用老師來壓我我就能給你消分!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是校長來找我,沒有請假條你一分也別想消!”

嚯,看給這孩子氣的。

這話說的相當嘚瑟。怎麽,學生會的人了不起嗎?就是看不上你們這一個個捧高踩低的樣子。

話都說這麽絕了,陳昭至一句話再沒多說,他自認是個脾氣好的人,現在卻怕在這學習部辦公室再待上一分鐘,他的拳頭就會砸在這人的臉上。

想了想,還是不準備同他計較,一句話沒說就回了宿舍。

至此,每每知道是學生會承辦的活動,陳昭至再也沒去過。

發消息的這“詩詞大會”的比賽,還真就是學生會承辦,想到這裏,陳昭至在群裏連“收到”都懶得回複,直接把它忽略了過去。

周五是個大好的天,陽光燦爛風和日麗,是個出去浪的好日子。

張百新和陳昭至一個班,自然看到了班群發的內容,看着班長在群裏催促觀衆趕緊入場,他擔憂地問:“你不去好嗎?”

在腦中調出類似活動作為觀衆不出席所扣的量化分數,又說,“扣十分呢。”

身邊的人斬釘截鐵地說:“不去!什麽破活動!!!”

從宿舍樓到校門口那條最近的路要經過禮堂,老遠就瞅見好多人在那裏排隊,看上去就很熱鬧。

陳昭至淡淡瞥了一眼,像個過路人一樣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然後,有個電話打了進來。

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B市。

對方應該知道自己是誰,一上來就很自然地說:

“是我。”

陳昭至心道老子怎麽知道你是誰?

不過他這段時間經常會被老爸和舅舅拉出去談生意,萬一是合夥人打過來的電話,直接問是誰反倒失了和氣。

懶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只聽那邊的女聲傳來:“你站住。”

清澈的女聲帶着不可言說的威嚴,換了往常,陳昭至肯定直接挂了電話,今兒聽那邊說了這話,卻乖乖巧巧地瞬間在原地停下。

“左轉九十度,我在禮堂側門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被小穆學姐支配的一天啊

陳小昭(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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