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擊殺

楚安铎小心翼翼地靠向甲板,确認約翰遜已經葬身魚腹這才轉頭看向韓棟和餘景年。兩個人此刻臉色發白,顯然不知道這個突然變臉的男人會怎麽料理二人。

“別緊張,我是國安局的。”楚安铎确認船上的通訊設備關閉,沒有竊聽設備,這才說道。

這樣輕描淡寫的解釋顯然得不到餘景年和韓棟的放心,楚安铎笑了起來,“那個約翰遜隸屬CIA,和我來這裏的目的差不多,監控人魚研究的情況。只不過他的履歷做的不夠完善,之前也和國安的人交過手,被我的同事查出了破綻。這個星期我一直在制造機會不着痕跡的殺他,你們不必擔心,我沒有随便殺人的癖好。”一邊說着,楚安铎一邊從口袋裏取出鯊魚驅逐劑倒進水中。

像這樣的研究機構有國安局的人幾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明面上每個研究所都會有一名“神出鬼沒”的副所長,幾乎不怎麽上班,卻總在詭異的時刻出現,帶着的不是抓人就是命令。在韓棟和餘景年的概念裏,國安不是什麽遙遠的事。但楚安铎的履歷可是絕對真實,餘景年跟着陳老在讀研究生的時候,楚安铎正在念最後一年博士,他手腳利落,一邊帶研究生,一邊也幫陳老做幾個項目,打個下手,專業知識過硬。這樣的人物,很難讓餘景年往國安這兩個字上想。

餘景年當然知道楚安铎方才輕描淡寫的解釋并不那麽簡單,只是他一心做自己的研究,對這些和他無關的事,他明白自己無力去管,便幹脆當作不知道罷了。韓棟也是如此。他們這樣的人,一生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和數據和真理打交道,人與人之間的鬥争向來不是他們所擅長。

“我是念研究生的時候被國安特招過去的,所以履歷完全真實,原本的任務只是監控項目進度,沒想到碰到約翰遜,所以才會出手。”楚安铎站在甲板旁邊查看鯊魚驅逐劑的情況,卻是微微一怔,随即飛快問道,“鯊魚沒有離開?”

餘景年和韓棟原本吓得夠嗆,此刻那點恐懼感跟着消失,他們低頭往過去,只見血色海水中已經不見約翰遜的屍體,鯊魚們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驅逐劑的影響,依舊在小艇周圍翻騰。

鯊魚驅逐劑是一種以醋酸銅鹽為主調制的化學藥劑,用以模仿鯊魚屍體的臭味,以驅散鯊魚。楚安铎仔細觀察着裝鯊魚驅逐劑的小瓶,又仔細嗅了嗅味道,臉色也跟着一白,“藥劑被掉包了。”

想到方才約翰遜那自告奮勇離開的舉動,楚安铎皺緊了眉說道,“恐怕真正的藥劑在約翰遜身上,他故意将藥劑掉包,也是想借機殺我們。只是他對我沒有起疑,加上想盡快離開這裏。所以在發現驅逐劑被拿走後,才會聽我的意見,用繩子離開,方才如果讓他上了岸,恐怕我們都別想活着離開。”

這樣的結論讓韓棟和餘景年都有些難以接受。他們畢竟是純粹的科研人員,不曾面對過這樣的彎彎繞繞,此時身處險境,也沒有心情理會這些勾心鬥角。

“只能真的用繩子了。”楚安铎苦笑,“我是沒有問題,不過我很懷疑你們倆的情況。”

說這話的功夫,船艙裏已經可以聽到水聲,小艇下沉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也許不用五分鐘,整艘船就要沉到海底。

楚安铎打開通訊設備,說明約翰遜“失足”落水,驅逐劑無效的事情,那邊叫他們稍安勿躁,會想辦法,但就連餘景年也知道,他們恐怕要有大麻煩了。

正是僵持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鳴叫,尖細的聲音,仿佛是警告聲。鯊魚們明顯沉靜下來,五只背鳍相距不遠,停止了對小艇的咬噬。

餘景年心頭一動,朝聲音來處望過去,只見一條魚尾在海面上一閃而過,随即失去蹤影。

“飛廉!”他失聲叫出來。

(人魚游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小艇附近,他的頭露出海面,看向小艇,似乎在确認餘景年的情況。人類血液的氣味蔓延了整個海盜,讓他躁動不安,直到看到餘景年的臉才安下心來,還好,出事的不是他。飛廉暗暗放下心,開始集中精力對付鯊魚們。)

最初的驚喜之後,餘景年擔憂地看着飛廉,他似乎也能感覺的到人魚瞬間的凝重,在距離小艇三米左右的地方,人魚停了下來,随後又是一聲悠揚的聲響,仿佛夜晚對月嚎叫的狼。餘景年猜測,這是人魚的某種威懾,希望鯊魚們知難而退。

鯊魚們似乎被人魚明顯的态度吓到了片刻,開始有序地退出了一點,然後很快他們意識到飛廉只是獨自一個,再次肆無忌憚起來。他們放棄了小艇,開始朝飛廉形成包圍的趨勢。餘景年吓得臉色慘白,他朝飛廉大吼,“快走!快走!”他害怕的手腳冰冷且顫抖,這瞬間心髒停跳的感覺餘景年從來沒有遇到過。

韓棟看他情緒激動,趕快拉住他,連楚安铎都似乎被餘景年吓了一跳,平靜的表情在瞬間滑落。

飛廉回眸看了餘景年一眼,就像是之前他離開那個狹小水池的時候出現過的表情。那般的依依不舍,餘景年瞬間就讀懂了。

“別!飛廉,飛廉!”他歇斯底裏的大叫,若不是韓棟拉住他,他可能真的要跳下水了。

“景年,你冷靜點,別太激動。”韓棟拉住餘景年,一邊勸着,一邊心髒狂跳。

很快,飛廉和鯊魚們都沉下了水,海面上瞬間變成一片平靜,海浪随着海風起起伏伏,打在不遠處的海岸上,不過是十多米的距離,咫尺卻也天涯。

水面上很快湧起鮮紅的血,餘景年腳下發軟,幾乎跪在了傾斜的甲板上。此刻小艇傾斜的弧度已經很明顯了。很快一條鯊魚的屍體浮上水面,緊跟着還有兩條鯊魚瘋狂的撕咬死去鯊魚的肉。這般兇暴殘忍的動物似乎對吃掉同類并沒有太多的惡感。

很快,飛廉也浮了上來。他的尾巴并沒有以前靈活,卻比鯊魚有更敏捷的速度和動作,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條鯊魚的後面,爪子襲向鯊魚的背鳍。失去了背鳍的鯊魚在水裏會徹底失去平衡,飛廉似乎意識到這一點。

一陣水花翻騰,又有血冒出來。

餘景年覺得自己的心髒重新開始跳動,他趴在甲板的邊緣,努力看過去,直到清澈的水底突然掠過一個白影。

人魚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撲了過來,餘景年被楚安铎瞬間拖走,下一刻,人魚削掉了跳出水面,想咬住餘景年的貪婪鯊魚的尾巴。失去尾巴的鯊魚痛苦的扭動了片刻,慢慢沉下水底。

小截的尾巴出現在水面上,切面平和,看得出那爪子的鋒利程度。

人魚朝餘景年發出嘶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做那麽危險的動作,随後他沒有再紮入水中,而是浮在水面上,似乎在搜尋剩下那條鯊魚的蹤跡。

人魚身上的海水都是鮮紅一片,餘景年不知道他受沒受傷,只是連船身上似乎都沾染着血腥。熱帶靠近陸地的淺海區域,蚊蟲聞到血味而動,海面上一片狼藉。船體傾斜的越來越厲害,餘景年不得不站到甲板上,整個船艙有一半已經浸滿了海水。等到船艙的水滿了,大概只需半分鐘,小艇就會從礁石邊緣滑落到海底。

(飛廉靠在小艇身邊,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他的體力消耗極大,沒有徹底痊愈的傷口讓他在水下的動作變得格外困難,他現在只想回到自己珊瑚礁下的巢穴,美美的睡上一覺。憑借着悍勇、飛快的出擊和靈活的偷襲,他解決了四條鯊魚,那些頭腦簡單的家夥遇到技巧絕佳的偷襲,總是顯得蠢又笨拙。雖然飛廉也懂得,這不過是一點巧合和運氣,鯊魚們因為之前的甜點和巨大的游艇吸引了注意力,才使得他的襲擊得逞。方才水底下的第一輪交鋒,人魚同樣付出了左手上一道巨大傷痕的代價,他需要進食和休息。可是還有一個惱人的家夥沒有解決,只要鯊魚們在,餘景年就很難安全。他有些後悔,早就該殺光這海域裏的鯊魚。

最後一條鯊魚即是最年長的,也是最狡猾的。飛廉能夠聞到那家夥的味道,對方還沒有立刻這片區域,他就躲在那些石頭的後面,可是他此刻不敢輕易追擊。複雜的地形讓偷襲變得簡單,他的尾巴再不能被咬了。)

“你可以去看看,船底下有沒有一個瓶子或者別的什麽帶蓋子的東西,把蓋子打開試試。”海水裏的血跡慢慢散去,但飛廉周圍仍然萦繞着更濃郁的紅色。餘景年感覺他或許受了傷,心裏微微抽搐。

飛廉沒有回頭,但很快潛下了水底。

(帶着零星惡臭的瓶子讓飛廉覺得有點惡心,不過他還是打開了瓶蓋,很快,藏在礁石後面的狡猾鯊魚飛快離開,他今天已經美餐一頓,沒必要為了過于危險的人魚來忍受臭味。飛廉沖回海面,小艇幾乎已經全部浸在水裏。

餘景年全身濕透,看上去有些狼狽,飛廉急忙竄過去,将他抱住。)

水面上,鯊魚的屍體支離破碎,人魚抱着年輕的人類學者,朝岸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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