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照片
“在瑟琳娜還活着的時候,她發了郵件在我的郵箱裏。你知道的,那場爆炸導致網絡被毀,我一直沒能檢查自己的郵箱,直到昨天晚上我登陸郵箱,才發現一個讓人震驚的東西。”雷歐随手打開自己的電腦,看着倚在牆邊,絲毫沒有踏入房間打算的韓棟。
“哦?你想給我看這封郵件?”韓棟嘴角微勾,兩手抱胸,不以為然的樣子。所謂的網絡其實只不過是研究所內部架起的一個局域網,只有聊天、收發郵件和玩各種棋牌的功能。鑒于時間和沒心情的緣故,大家只用這個收發郵件,核對各種數據和實驗報告。瑟琳娜在這樣封閉的環境裏,又能有什麽可以探聽到的。
“是張很有趣的圖片……”雷歐眨眨眼,笑着說道。
他把電腦打開,登陸郵箱,只見模糊的畫面明顯是監控視頻的截圖,碧藍的水底還可以看到水面之上的陽光,游魚和水草肆意飄蕩,人魚壓着一個削瘦的白色身影,躺在湖底,臉頰緊緊靠近,意義再明顯不過。
“那是……”韓棟一眼就認出了餘景年,他微微發怔,一個晃神的功夫,雷歐已經欺身上前,他靠近韓棟的耳邊,低笑着問道,“喜歡你看到的這個嗎?”
韓棟臉色一白,只冷哼了一聲,再未說話。
“嘿,韓,你似乎還是不想妥協,還是說你也希望我把這個交上去,我很好奇,在你們的國家裏有沒有關于這樣的法律。雖然性癖不能幹涉……”
“閉上你那張龌龊的嘴!”韓棟将雷歐狠狠推到牆邊,憤怒幾乎将他點着,“如果你覺得單憑一張照片就可以給景年定罪,你盡可以把這個交上去!”
随即,男人慢慢松了手,轉身離開。
雷歐并沒有追過來,他沉默地目送韓棟關上了房間的門,房間裏一片靜寂,只剩下電腦的嗡鳴聲,“開始變聰明了呢。”
餘景年偷偷溜進廚房,水箱裏,兩只龍蝦惬意地走來走去,水泡從水箱裏冒了出來。他用夾子把龍蝦夾出來,扔進早已準備好的塑料桶。龍蝦在半空中激烈的掙紮,砰濺出不少水花來。
很快,青年人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拎着水桶又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他在湖邊待下,将水桶放在旁邊,此刻正是午後,太陽有些毒辣,餘景年優哉游哉地哼着歌兒,他用随身帶着的小刀在手指上劃了一道,血液落進湖水裏,很快消失無蹤。這樣等了半個小時,飛廉竄出了水面,熟練地在他身邊坐下。
餘景年笑了起來,他把龍蝦從水桶裏倒出來,飛廉滿意地發出“噠噠”的聲音,雙手利落地把龍蝦剝了殼,慢慢切開。
飛廉将切得薄薄的龍蝦肉遞給餘景年,餘景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吃。
人魚卻很執拗,仍然将龍蝦遞到餘景年嘴巴,餘景年無法,只得張嘴接了下來,他的舌頭不經意地掃過人魚的手指,冰涼的帶着腥鹹的味道,鋒利的指甲卻沒有割傷餘景年半分。
“味道不錯。”感覺到嘴裏的鮮美味道,餘景年微微有些愕然,他從小沒有生食的習慣,難得嘗一次鮮,也不知是飛廉的緣故還是龍蝦确實美味。
“噠噠~”飛廉驕傲地看他,又遞給他一塊,餘景年卻苦笑着拒絕了。
在島上雖說有補給,但海鮮自然是頓頓都有,餘景年委實吃的有些厭了。
飛廉看他确實不想吃,勉強放棄了繼續喂餘景年的想法,很快将龍蝦吃幹淨。
餘景年帶着點享受的意味看着飛廉吃東西的樣子。只是看着飛廉吃東西,他都莫名地覺得歡喜,這些日子忙于照顧莉莉絲,餘景年幾乎沒在屏幕上看到飛廉吃東西,身形也比之前削瘦一些,他多少有些心疼。
随後,兩個人依舊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看着平靜的湖面。即使只是這樣,餘景年也覺得安心到了極點,直到飛廉突然轉身看他,帶着些詢問的眼神地戳了戳餘景年的肩膀。
“怎麽了?”餘景年莫名其妙地問他。
飛廉卻不說話,只是朝一個方向望了過去,急促的腳步聲漸漸近了,飛廉的魚尾突然使勁在湖面上拍了一下,水花準确地濺了起來,落在剛剛從樹林中出現的韓棟身上。
人魚惡作劇成功,高興地在水裏打了個滾,耀武揚威地扭動着魚尾,看上去有那麽點小興奮。
餘景年撲哧笑了出來。
“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笑?”韓棟淋了一身的水,頭發緊緊貼在額頭上,樣子有些狼狽,神情明顯有點氣急敗壞。
“怎麽了?”餘景年聽出他口氣裏的惱怒,不禁問道。
韓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伸手拉起他的手,“跟我回去。”
飛廉安靜地在水裏看他們。
“什麽事這麽着急?”餘景年只當是項目遇到了問題,一邊問韓棟,一邊站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水裏的飛廉,對方看上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焦急的意思,甚至還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的默契讓餘景年覺得欣慰,他跟着韓棟一路飛快地回到了研究所。
意外的是,韓棟這一次沒帶他去會議室或者監控室,反而一路拉着餘景年回到餘景年的卧室,還随手反鎖了門。
餘景年這次覺出問題的不對勁,韓棟整個人似乎都在發抖。
“韓棟……”
“你會不會游泳?”韓棟驟然問道。
餘景年這一下愈發摸不着頭腦了,“會啊。”
“那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會了。”韓棟閉了閉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為什麽?這是什麽意思?”餘景年覺得韓棟的話他一句也聽不到。
“如果你會游泳,那你怎麽解釋你和飛廉在小湖湖底下嘴對着嘴?啊?餘景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幹什麽!”韓棟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他臉色氣得發白,幾乎是發洩般的狠狠踢了一下床腳。
“我……”餘景年頓時僵住了,他下意識地想否認,可是面對韓棟,他本沒這個必要,更何況在湖邊的時候,他做的事,飛廉的生理反應都是騙不了人的,“你怎麽知道的?”最後,餘景年還是決定坦白。
“呵,我哪有那麽神通廣大,知道的雷歐!楚安铎也是知道這件事對不對?所以用那麽激烈的方式滅口,誰知道百密一疏,瑟琳娜把那張圖用內網發給雷歐了!餘景年啊餘景年,你說你到底在幹什麽!”韓棟的樣子簡直像是抓狂,仿佛一個思想保守的家長突然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出門和陌生女人開房一般。
只是一張圖?餘景年怔了怔,随即意識到問題所在,他沉默了一會兒,大腦激烈地轉動着,“其實是飛廉把我拖下水,那時候他确實在給我輸氧氣。”他不敢告訴韓棟真相,看韓棟現在的反應,如果知道怎麽回事了,他恐怕會直接把自己扔出實驗組吧。
雖然有那麽一點點小內疚,餘景年終究還是決定睜着眼說瞎話,貌似無辜的對韓棟說。
“很好。”韓棟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捅出來,你就說你不小心在湖裏溺水,被人魚救了,你不敢說是因為你自己在規定時間內外出,怕被處分,聽到沒有。以後無論誰來問你,你都得這麽說!”韓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着。
“我……我知道了……”餘景年咬了咬唇,輕輕點了點頭。
“還有,從現在開始,我會把你所有的值班都安排在我一起,确切的說,除了睡覺,你都得和我一在一起。”韓棟一邊說着,一邊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景年,別怪我,你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法放下心來。等到莉莉絲生産,研究組會進行一次重組,我會打報告讓你離開。”
“不行,你怎麽樣都可以,但不能讓我離開。”聽到最後,餘景年炸了毛,一副要命的架勢。
“景年……”韓棟輕嘆了口氣,有些難過地說,“我是為你好,我沒法眼睜睜看着你自己把自己給毀了。現在距離重組還有将近八個月,我會給你時間考慮和緩沖,但我希望,八個月後,我能聽到滿意的答案。”
說完,韓棟轉身離開,只留下餘景年自己愣愣地站在遠處,心底慌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