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既然紀司南是直男,就該知……
葉茯苓坐在吧臺椅上, 手裏搖晃着骰子罐,聽着耳機裏紀司南的小聲嘟囔。
“你罵他,他還說你有意思?精神不正常。”
她怕祝子晉聽到, 裝作撩頭發去摸耳機的開關, 扭頭看向坐在她身邊在品“煙了”的祝子晉。
祝子晉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他蹙着眉,好像并不喜歡薄荷利口的味道:“紀兄,為什麽要拐着彎罵我呢, 我只不過是犯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葉茯苓沒能第一時間摸到開關,就聽到紀司南在耳機中繼續吐槽:“我怎麽就不會這樣,莫非我不是男人?”
祝子晉聽不到紀司南說話,但偏接上了話:“紀兄不理解, 莫非紀兄不是男人?”
葉茯苓被他兩個人的雙重質問吵到頭疼,終于按到關閉耳機的鍵。
耳邊頓時清淨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又沒有試過怎麽知道?”葉茯苓劍走偏鋒, 直接硬怼。
她這句話說得很有底氣。她想,祝子晉既然能和錢家小姐、霍家小姐同時搞暧昧,那他的性取向肯定是正常的。
祝子晉顯然沒想到回得到這個回答,愕然一怔。他握着冰涼的玻璃杯, 把面前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桃花眼裏的興致更濃了。
“呵。”他笑了兩聲,聳肩解釋:“我沒有騙誰,只不過是因為我的心有很多片,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的人。”
“都已經片好了,為什麽不直接爆炒呢?”葉茯苓發揮出了優秀的擡杠能力。
“紀兄拐着彎罵我這是豬心呀。”祝子晉搖搖頭,卻沒生氣。
祝子晉從前也在其他酒會上見過紀司南,紀司南在他心裏一直是很讨厭的存在。他最讨厭紀司南總是一副冷淡傲慢的樣子, 不論面對的是誰臉上從不見一絲谄媚讨好。
他恨他在每人都要彎腰的時候直着身體,也看不慣他清白出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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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發現有些琢磨不透了,這份琢磨不透讓他很難不在意,很想去了解一下紀司南到底是什麽人。
祝子晉抓住桌沿,故意挑釁:“我從前聽說紀總不近女色,今天又出言諷刺我。紀總到底是恪守男德還是……不會讨女人喜歡,所以見不得別人讨人喜歡呢?”
他的臉離葉茯苓很近:“要不要我教教紀總如何做個男人?”
葉茯苓溫和地笑了笑:“我不太需要。”
“我不信。”祝子晉的目光瞟到了不遠處坐在餐桌旁吃飯的一個女人:“你後面那個女人是錢小姐的小姑媽,今年三十五了,仍然看不上任何男人,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你要是能得到高嶺之花的青睐,我就信你不是嫉妒我才對我惡言相向的。”
“好啊。”葉茯苓坦然:“但是我沒有惡言相向,只是陳述事實。”
祝子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把證據帶回來。”
葉茯苓起身就走,留給祝子晉一個背影。
祝子晉饒有興趣看着,已經猜到了結局。在他看來紀總只是嘴硬而已,誰不知道紀總是個不善言辭,不善交際的鋼鐵直男呢?
更何況別人不知道,他卻是聽錢家小姐說過的,那個小姑媽是不婚主義者,對男人從不理睬。
他迫不及待想看紀總吃癟的樣子。
葉茯苓手拿着一張紙巾,走到祝子晉所說的小姑媽旁邊觀察。錢小姐的小姑媽看起來不像三十五歲的樣子,臉上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
她坐在那吃着一塊蓋着金箔的蛋糕,怡然自得。每當有年輕的男人前來搭話的時候,她就直接翻臉,不予理睬。
葉茯苓見她這樣,心也不虛,走過去小聲問道:“請問,您是錢小姐的姑媽嗎?”
小姑媽聽到男人的聲音,臉都拉下來了,看清向她搭話的人,又将嘴角拉了上去。若是別人,她肯定不理,但紀家這小子她還是很有好感的。
別人都可能有壞心思,唯獨這個例外。圈子裏誰不知道紀司南老實呢?
“是你啊,你爺爺還好嗎?”
“他老人家身體好着呢。”葉茯苓信口胡謅,她哪知道紀司南的爺爺身體好不好:“您能跟我過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您說。”
小姑媽放下手中的叉子,跟着葉茯苓走到一個角落裏。
葉茯苓确認這個角落是隐蔽的,祝子晉看不到這裏,她才正色說道:“您知道祝子晉這個人嗎?”
小姑媽不解她要說什麽,想了一會兒:“是不是一個年輕的後生,開了家娛樂公司。”
“對。”葉茯苓瞬間就把祝子晉賣了:“我一直知道他和霍家姑娘走得很近,今天又注意到他和錢小姐很親密的樣子。”
“錢老爺子邀我來此,當我是值得信任的晚輩,我深絕榮幸。我怕錢小姐被人騙了感情,就想找個信得過的長輩将這件事告知,又怕讓錢小姐失了面子,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麻煩您最合适。”葉茯苓根本不講武德。
綠茶講什麽武德?更何況她本就覺得祝子晉腳踏兩只船的行為很過分,如今他又要拿錢家的小姑媽打賭,對別人毫無尊重,就好像別人在他眼中都是棋子,他才是唯一聰明的掌棋人。錢家小姐和霍家小姐都是無辜的,如果沒有這個機會,葉茯苓也會找個機會讓她們二人猜出實情。
葉茯苓想,難怪紀司南說,祝子晉是個瘋子。正常人誰能這麽渣?有錢人就沒什麽好東西。
想到這,她腦海裏突然出現了紀司南的樣子。如果紀司南聽到她說這話,怕是要犯直男病,一本正經和她講道理,告訴她不能以偏概全,不能用有色偏見眼光看人。
于是葉茯苓又在心裏加了半句——有錢人就沒什麽好東西,憨憨直男除外。
她回過神又補充了一句:“您費心了。”
小姑媽心頭一暖,更覺得紀家的小子是難得一見的好人:“哪裏的話,多謝你了。我父親一直說紀家小輩穩妥懂事理,果真沒錯。”
她表示會旁敲側擊了解實情,在葉茯苓的再三囑咐下,又答應等宴會結束後再找侄女談心。恰好錢老爺子派人來找她,她就和葉茯苓告辭,順着附近的樓梯離開宴會廳上樓了。
葉茯苓見她離開,自己躲到角落裏玩了幾局2048小游戲,算時間差不多了,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口紅小樣。
美妝博主口紅不離身。就算她和紀司南互換了身體,她也保留着這個習慣,現在剛好用上。
她偷偷抹上了口紅,然後使勁抿着嘴,對着自己的手背吻了上去。
葉茯苓欣賞了一會兒手背上做作的吻痕,用紙巾把嘴上殘留的口紅擦去,又盯着衛生間的鏡子确保別人看不出端倪,慢悠悠回調酒臺。
祝子晉還坐在原位,他喝了一杯亂調的酒顯然不盡興,又找調酒的青年要了杯酒。那調酒的青年非常年輕,有些小帥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尤為好看,他将酒遞給祝子晉,和祝子晉攀談了一會兒調酒,很是愉快。
葉茯苓走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祝子晉離了座位,跑到吧臺裏面,把手放在調酒小哥的手上,和調酒的小哥一起點燃了酒上的火焰。
葉茯苓自從見到祝子晉,一直有運籌帷幄的心态。但此時,她突然心中一虛,後槽牙酸了起來。
祝子晉擡頭見她回來,松開了調酒小哥的手,在小費上面壓了一張自己的名片。
“你回來了?”祝子晉問道。
葉茯苓攥拳,把手背上的口紅印展示給他看。
祝子晉看着那個口紅印,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想碰一碰那個口紅印,葉茯苓卻将手縮了回去。
“真的假的?”祝子晉懷疑地看着葉茯苓。
“下次見到那位,你看她對你我的态度不就知道了。”葉茯苓很有底氣,再次坐下卻離祝子晉遠了些。
“我服了我服了。”祝子晉的認輸顯然不是發自內心,他都不掩飾他的敷衍:“我承認紀兄是個有魅力的人。我也知道今天紀兄一反常态和我費這麽多話,是因為我和碩石那兩兄弟聯合起來搶了沈華的合作機會,咱們就不繞彎子了。”
葉茯苓看着他,承認道:“是這樣的。”
“但是我們剛結了聯盟,我也不能出爾反爾得這樣快。”祝子晉喝了一口酒:“況且和那兩個兄弟一起同沈華合作,我這邊也能獲得很多收益。紀兄你又不是我的情人,我為什麽要為你做這麽大犧牲呢?”
葉茯苓全身激靈,她開始後悔和祝子晉開什麽“是不是男人你又沒試過”的玩笑了。眼看她和紀司南就要換回來,她要是弄出什麽差錯,換回來後紀司南怕是會直接炸了。
但人慫陣不能慫,她語氣仍然鎮定:“你這話讓人奇怪,要是這麽聊下去,我就要走人了。”
“我喜歡所有有趣的東西。”祝子晉歪頭看着她。
祝子晉這人壞得很。他其實對男人不感興趣,但凡事争強好勝,要一個贏字。他覺得他被別人撞破了修羅場,說話又讨不到便宜,心裏窩火,想着既然從別的地方都找補不回來,幹脆就用絕的。
他想,紀司南既然是直男,他就讓他知男而退。
葉茯苓果真起身就要走:“你不想談,那就沒什麽談的。”
“或者,你要是能幫我把霍甜搞定了,我就答應再跟你好好談談。”祝子晉找回了自己的主動權。
葉茯苓保持着和他的距離:“既然你這麽說,我們也不必留什麽面子了。我猜你那時把錢小姐帶走,打消錢小姐疑慮的最好方式就是告訴她,我和霍甜是正在暧昧的對象。而你回來和霍甜說的是,你試圖把錢小姐介紹給我。”
祝子晉笑容僵硬了,他還不等解釋,重新搶走主動權的葉茯苓繼續說道:“我猜的對不對,我現在去問問錢小姐就知道了。”
“別別別!”祝子晉跳下椅子,拉住了葉茯苓的袖子:“好哥哥,別去找她了。我們的事,扯上女人做什麽。”
他心知這次翻了船,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反敗為勝的法子:“我們好好說,星辰能夠拿出什麽誠意,讓我出爾反爾,得罪碩石那貌合神離的兩兄弟。”
見他終于肯認栽,葉茯苓松了口氣。
紀司南給她準備了一張紙,告訴她談好了以後把這張紙交給祝子晉。葉茯苓也曾偷偷看過,紙上寫滿了亂七八糟的數字,幾乎就沒有漢字。都不用加密,正常人根本看不懂。
她把手揣到口袋中,摸到了那張紙。
葉茯苓想,等她把這張紙交給祝子晉,她那套房子也就到手了。她小心翼翼捏着紙,就像捏着自己的地契,卻在把這張紙拽出來的前一秒,聽到附近傳來巨大的響聲。
“呯”
水晶吊燈發出“嘩啦”的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砸到了。刺耳的尖叫聲和跑步聲忽然響起,四周亂成一團,葉茯苓瞪大眼睛,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都他媽的閉嘴!”一個粗犷的男聲喊道:“小四誰讓你開槍的!”
“我弄錯了信號......”另一個男聲響了起來。
葉茯苓終于知道剛才什麽聲音——是槍聲。
她只在電影裏聽過槍聲,從來沒想到這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抓起手機,見信號已經被屏蔽了。她又按了按耳機,裏面自然也傳不出任何聲音。
“都不許動。”很多穿着黑西裝的男人持槍跑了進來,包圍了大廳內的所有人。
葉茯苓回頭看了一眼祝子晉,卻見他已經雙手抱頭蹲了下來,還沖她擠眉弄眼。
葉茯苓會意,也學着他的樣子蹲在了他的身邊。
“好哥哥,遇見你我可真倒黴。”就連這時,祝子晉還不忘了來這麽一句。
他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他又有什麽辦法,只能苦中作樂。他瞧着蹲在他身邊的人小聲嘟囔着什麽,見現在并沒有持槍的黑衣人注意到他們這裏,小聲問道:“好哥哥,你在說什麽呢?”
“我說,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要買一棟大!別!野!”葉茯苓咬牙切齒,手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