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一份特殊的禮物

每個人都知道星辰這次招新視頻的效果好, 但誰也沒想到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簽約新人主播們将接受為期兩個月的集中培訓,公司有開迎新會、正式宣告培訓開始的傳統,葉茯苓走近八樓的小禮堂時, 禮堂幾乎坐滿了。

禮堂裏吵吵嚷嚷, 王哲站在門口, 拿着簽到單子。

葉茯苓走過去和他打招呼:“王哥,今年人怎麽這麽多?”

“前四排是公司骨幹。五六排是新人,今年簽了将近三十個, 幾乎都來了,而且今年面試快,外地飛過來拍招新視頻的主播們都還沒走。趕得也是巧,不然也只有每年年會頒獎的時候人能這麽齊。”王哲臨時過來做總指揮, 有些忙不過來。

葉茯苓幫他整理了一下簽到單,聽到有人和她打招呼。

“茯苓姐!”坐在後排位置的小然把耳機摘下來,沖着她揮手:“來我這坐!”

葉茯苓也對他揮了揮手, 就聽到前面爆發出一小陣喧嚣聲。她擡起頭一看,很多新人都舉着手機和相機,正站着拍攝。大家交頭接耳,眼中充滿了興奮。

“最好不要讓他們上傳照片和視頻, 省去不必要的麻煩。”葉茯苓對王哲說道:“王哥你一會兒見到周經理和他說一聲吧。”

“我聽到了。”周桓從入口出進來:“葉小姐, 你下個月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來培訓基地給新人講幾堂課?”

“我嗎?”葉茯苓有些詫異:“我資歷不夠吧。”

“哪裏的話呢,招新視頻的事我還沒特意謝過你,不過我已經把你的功勞如實報上去了。”周桓從手機中找出一個表格:“這是邀請名單。”

葉茯苓掃了一眼,發現自己在名單前列。名單上有二十個主播的名字,卻沒有黃瑾。她答應了周桓,到小然旁邊坐下,聞到一股濃烈的玫瑰香水味。

葉茯苓找尋香水味的源頭, 回身一看,剛好看到拿着粉紅色玻璃瓶子,披着深綠色大披肩的黃瑾。黃瑾翻了個白眼,把目光別過去,裝作不是故意的,狠狠踹了葉茯苓的椅子背一腳。

葉茯苓随手抄起小然喝得只剩下冰塊的飲料,轉過身站起來招呼走廊上不認識的工作人員:“您好,能幫我扔一下嗎?”

工作人員伸手要接,葉茯苓手腕一轉,把半杯冰都倒到了黃瑾的懷裏。

“啊!”黃瑾跳起來,将身上的冰塊抖掉,看着留下了水印的裙子,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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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黃瑾,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葉茯苓捂着嘴,從自己包裏抽出一包濕巾,無辜眨着眼:“裙子我一定幫你洗,你快坐下擦擦,後面攝像呢!”

前面還有新人在拍照,很多人都圍過來看熱鬧,黃瑾擠出友好的表情:“這都是小事,別放在心上,我自己洗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葉茯苓彎起眼睛:“換成別人,這不是要到紀總那給我告狀嘛。”

“怎麽會呢。”黃瑾皮笑肉不笑,有些心虛地悻悻坐下,生了一肚子氣。

她怎麽知道自己告狀了!

黃瑾老老實實,葉茯苓也不再找她的麻煩。周桓拿着麥上臺,給新人們強調了一下照片和視頻外洩的問題。開場時間只剩下十分鐘,葉茯苓用餘光看到王哲放下簽到表,小跑出去,猜到是紀司南來了。

紀司南帶着幾位公司高管踏進禮堂時,禮堂剛好安靜下來。葉茯苓逆着光,看到紀司南穿着深藍色條紋西裝、紮着黃色領帶,走在最前頭。深藍色比黑色适合他,多少能讓別人覺得他上挑的眉毛沒那麽淩厲,金邊眼鏡下漆黑的眼眸沒那麽冷漠。

葉茯苓能想起,她第一次見到紀司南的時候。也是在迎新會上,她坐在後排昏昏欲睡,用手機編輯着文案,只想怎麽才能快一點搞錢,臺上有人拍了拍話筒開始說話,清冽低沉的聲音讓她從文案中脫離出來。身形筆挺的男人站在最中間,讓人很難移開目光。然而她還是在其他人的尖叫聲中清心寡欲再次把頭低下,偷偷戴好耳機繼續工作。

她從不會觊觎另一個世界的人,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另一個世界的人有朝一日會自己走下神壇,戴上小熊圍裙和塑膠手套,站在水池邊拿着盤子問她洗得幹不幹淨,等待着她的表揚。

果然,雖然人換了一批,但尖叫是固有節目。葉茯苓坐在後面,都能感覺到那群新人的興奮。

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紀司南的身上,紀司南卻只看着她一個人。他并不關心別人的歡呼,努力用眼神訴說給她自己隐晦的愛意。

二人視線交錯,紀司南收回目光,向臺上走去,在葉茯苓的內心留下一種叫做虛榮的東西。這種東西讓人上瘾着迷,她只要想到,燈光交彙處最傲慢的人,獨處時願對她俯首稱臣,對她說出懇求的話,血液就會伴随欲望慢慢沸騰起來。

紀司南在臺上講話,王哲跑到葉茯苓身邊,對她提前交代道:“紀總說要給你頒獎,準備一下。”

“給我頒獎?”葉茯苓不明白什麽意思。

王哲沒有解釋,默默退了回去。葉茯苓掏出鏡子和口紅補了個妝,把身體坐直,疑惑地看着臺上。

流程一項項進行,終于,紀司南清了清嗓子,接過話筒:“想必大家都看過我們今年的招新視頻。這個視頻的創意來自葉小姐......”

平常的時候,紀司南喊她的名字時她并沒有什麽其他感覺,但聲音通過話筒,回蕩在禮堂,再到她的耳中,就變得不太一樣。

她拎着裙子,穿過前排座位走到臺上。

紀司南對她伸出手,葉茯苓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同他握手,突然感覺到紀司南表面不動聲色,卻用手指悄悄在她的手心中飛快劃了一下。

紀司南的壞心思沒有得逞,葉茯苓只是愕然了瞬間,随後接過用大字寫着獎金的紙板和麥,氣定神閑講出在心裏準備好的稿子。她動作優雅自然,情緒飽滿聲音平穩,完全沒有慌亂。

臺下那些剛簽約的新人對葉茯苓露出看行業前輩崇拜的眼神。大家都當做葉茯苓早就知道自己要上臺,沒有人知道她只準備了半個小時。

葉茯苓說完最後一句話,臺下響起雷鳴般掌聲。被鼓動的新人們眼裏燃起火花,葉茯苓鞠了一躬,就要下臺。

“獎品。”掌聲中,紀司南又從面前拿起一個白色纏着絲帶的精致小盒子,擡手遞給了她。

不是只有獎金嗎?

葉茯苓接過小盒子,飛快下臺。迎新儀式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然問她更新視頻的事,她便把小盒子放到了包裏。

直到散場,領導已經陸續離開,葉茯苓站在禮堂外洗手間無人處,才有時間将盒子重新拿出來。

她被特別獎品唬到了,故意背着人,生怕自己開盲盒開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那皮制的白色小盒子分外精致,還有金色的鎖扣,葉茯苓想抽動絲帶,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裏面不會是戒指吧?

她越看盒子越像,更不敢打開了。

雖然她在慢慢接受紀司南出現在她身邊,但這不代表她能收紀司南的戒指。葉茯苓心思百轉千回,把盒子第二次放回包裏,想給紀司南打電話問個明白。

如果真的是戒指,她就把盒子還給他。

還沒等她撥通紀司南的電話,房東的號碼打了過來。

“您好。”葉茯苓接起電話。

“我今天過來了,你來取押金吧。”房東有些咳嗽:“盡量快一點,我還要去醫院一趟。”

舊房子的租金退不了,押金還是能退的。

“馬上就到。”葉茯苓顧不上盒子的事,從公司門外打了車趕往從前住的小區。踏上熟悉的樓梯,聲控燈依然時亮時不亮,葉茯苓裹緊外套,想到有些駭人的鄰居,加快了步伐。

她敲了敲從前租的房子的門,生怕住在對面的男人突然開了門。

好在房東開門很快,葉茯苓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和房東結清了押金。

“你帶你弟弟去哪裏了?”房東問道。

“單位分房了。”葉茯苓敷衍答道。

她數了一遍押金,确認沒有錯,急急匆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當她下到二樓,又聽到一聲門響。越怕什麽越來什麽,男鄰居的聲音響起來:“大姐,剛才是從前租房子的人回來了嗎?”

“是,她剛走,還沒下樓呢。”

葉茯苓後背上一層冷汗,她再不管扶手上的灰有多髒,抓着扶手就飛快向樓下跑去。

當她跑出樓道,偏僻的開放式小區裏沒有出租車的影子,葉茯苓找準一條出小區的路,加快腳步。她穿過兩棟樓,回頭看去,卻見那個男鄰居四處張望着追逐着她的步伐。

他顯然看到了她,喊道:“葉小姐,我有話跟你說!”

葉茯苓并不信任那個男鄰居,這次沒有紀司南在身邊,她孤孤單單一個人,不敢确定那個人會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傷害。葉茯苓權衡利弊,決定不賭,安全第一。她拔腿就跑,不想身後的人非要和她說什麽話一樣,竟然也跟着她跑了起來。

葉茯苓穿着帶跟的鞋跑不了多快,更何況她還拎着包。她邊跑邊在包裏摸,想摸手機,先是摸到了一疊錢,又摸到了那個盒子。

要不然,拿盒子砸他?

葉茯苓很快打消了自己奇怪的想法。好家夥,紀司南買的戒指那能便宜嗎?用這盒子砸人都不如直接拿一疊錢砸人比較合算。

就在這時,葉茯苓聽到一個略帶滄桑的男聲大聲呵斥:“你幹什麽呢!”

她氣喘籲籲停下腳步,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的馬路中間,站着個有絡腮胡、頭發蓬亂,戴着鴨舌帽衣着非常不得體的落魄中年人。

他的大聲呵責将追葉茯苓跑的宅男鄰居吓得一激靈,轉身跑了。落魄的中年人見他跑了,伸手摘掉了鴨舌帽。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葉茯苓的面前。這張臉是她無數午夜裏的夢魇,是她至親至恨的人。

“茯苓,陸陸還好嗎?”男人隔着很遠,開口問她。

“不關你事。”葉茯苓心裏的恐懼被憤怒排擠得一幹二淨。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還有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戒賭了,也不投資了。我跟你保證,不會再拿陸陸的撫養權說事。”

他說再多也平息不了葉茯苓的怒火,恰好這時一輛出租車駛進小區,葉茯苓招手讓車停下來,打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等一下!”男人跑到車旁。

車的後窗是開着的,葉茯苓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去龍澤苑,快些走。”

“茯苓等一下,我還有事跟你說!”男人扒着車窗。

葉茯苓将車窗升起,司機也踩下了油門。

就在這一秒,葉茯苓聽到男人的聲音通過最後的縫隙傳了過來:“你幫我把錢還給你們紀總!紀司南!”

聽到紀司南三個字,葉茯苓驚疑不定:“師傅,先停一下。”

出租車停了下來,男人跑到車窗旁,渴求地看着葉茯苓,葉茯苓降下窗子:“什麽錢?”

男人從懷裏拿出一張金色的卡片,扔到車裏:“裏面有五十萬,他給我的。讓我離你和陸陸越遠越好,別再出現在你們面前。茯苓,我現在學好了,我不賭了,我也不要這錢,你把錢還給他,或者你自己拿着好好過日子吧。”

葉茯苓拿着這張卡,還想問些什麽,卻見男人一瘸一拐離開得很是幹脆。

這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她陷入無窮的混亂之中。

“還去龍澤苑嗎?”

“去廣場東面立交橋旁的星辰娛樂公司。”葉茯苓手拿着卡,感覺自己的手變得冰涼。

她得把事情問個明白,這事不能就這麽糊裏糊塗過去了。

葉茯苓雙目無神,走入公司顧不上和路過的熟人打招呼,直奔十二樓紀司南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沒有人,紀司南坐在桌子前,安靜地對着電腦打字。他拿起骨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剛将杯子放回原位,就聽到細碎匆忙的腳步聲。

葉茯苓奔了進來。她難得在公司不從容精致,頭發被風吹亂也沒有及時打理,顯然來得緊急。

葉茯苓不知從何說起,她把門關好,先将那個白色的小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也無法收。”

“不貴重。”紀司南把盒子推了回去:“拿着吧。”

“拿不了。”葉茯苓的語氣很果斷:“有些事發生得很突然,我沒能弄明白發生過什麽。而且我現在也不能接受這份心意,我還并沒有準備好。”

紀司南把眼鏡摘下來,仰起頭來好好看着她:“你要準備什麽?”

“雖然經歷了很多的事,但我還沒想明白我們到底合不合适。”葉茯苓說道。

紀司南握着眼鏡,消化着葉茯苓說的話。他抿着嘴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沒打開盒子看啊?”

“嗯?”

紀司南擡手,示意她把盒子打開。葉茯苓頓感不好,她将信将疑抽開絲帶,打開了白色的小盒子。

那裏面放着的,是一塊小天才電話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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