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萬丈紅塵
他們到達波士頓的時候,夜色闌珊。下飛機後,當地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姚季恒擔心打擾他母親休息,他們暫時在市區內的酒店住下了。
酒店毗鄰波士頓海灣,站在卧室的窗邊,即可俯視海灣繁華夜色。萋萋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姚季恒正站在窗邊打電話。他的聲音清冷,襯着着玻璃窗外的燈火,連同背影也孤寂而冷漠,仿佛隔着玻璃和外面的萬丈紅塵漠然相對。
他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她一眼,剛剛的孤寂冷漠轉瞬消散,笑着指指旁邊桌子。萋萋這才留意到他已經叫了餐,雖然飛機上有吃有喝,到底食物有限不夠方便。桌子上頭是雙份龍蝦大餐,還配有兩杯佐餐的白葡萄酒。她一向喜歡海鮮,而波士頓也以出産龍蝦聞名,清淡的白葡萄酒和鮮嫩的清蒸蝦肉在這樣的夜晚簡直是人間美味。她不由得食欲大開,喝一口白葡萄酒,迫不及待地執起刀叉。
姚季恒又講了一會兒電話,說的是英文。萋萋隐約聽見與工作有關,只專注吃龍蝦。他挂斷電話過來坐下時,她的那只清蒸大龍蝦已經消滅了大半。他拿刀叉把自己的這只龍蝦剝殼切開,叉起一大塊蝦尾肉放進她的餐盤。
萋萋不由得擡頭看他。他說:“我肚子不餓,你多吃點。”
萋萋想他大概是在飛機上吃飽了,視線下意識又看向他那杯白葡萄酒。蝦肉也要酒來配,而她的一杯已經不知不覺喝完了。
姚季恒立即警覺地端起酒杯,“這個不行,我很渴。”說罷,幾乎一口喝下去大半。
飛機上當然睡不好,可是因為時差的關系,吃完龍蝦後,萋萋卻又一時睡不着。她經常失眠,有一段時間失眠非常嚴重,是靠藥物輔助入睡的,後來就漸漸習慣了在實在疲憊而又睡不着的夜晚吃半粒安眠藥。她記得出發之前考慮到時差帶了幾粒藥,于是打開登機箱尋找。
姚季恒從浴室出來時,她正端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起初他以為她酒興不改又趁他洗澡從哪兒弄來了酒喝,下意識皺眉大踏步走過去。可是到了近前看見她把一粒白色的藥丸扔進水杯時,他怔了一秒,反射性地立即長臂一伸用力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喝下去,然後一把打落她手裏的杯子。
伴着水杯跌落在地毯上的晃啷聲,萋萋詫異而憤然地看着他。
姚季恒早已怒氣勃發:“你喝的是什麽?”
萋萋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麽比她還生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姚季恒甩掉她的手腕,蹲身在水杯落下的地毯四圍仔細尋找,半晌在濕淋淋的羊毛縫隙裏撚起一粒白色的藥丸。他拿到眼前看了看,立即冷冷看着她,聲音強勢而命令:“還有嗎?全部拿出來!”
萋萋覺得可笑:“姚季恒,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以為我吃的是什麽?我睡不着吃一粒安眠藥妨礙了你嗎?
姚季恒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隔了一會兒,才理智而冷靜地說:“你吃不吃藥都是你的事,但我想提醒你,備孕期間是不能吃安眠藥的,你既然要孩子,而我也配合了你,不需要我提醒你那天晚上我們做了幾次吧?也許你現在已經懷孕了,那你就得聽我的,我不想生出一個不健康的孩子。”
萋萋默然。最終那剩下的四粒安眠藥還是被拿出來了,只是她沒有給他,而是在他面前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姚季恒拿起垃圾桶到浴室沖水放走了藥丸,接下來再也沒有和她說話。于是上床後,他們兩人分隔大床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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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萋萋閉着眼睛很久也沒有睡着,想要翻身,又想到床上還有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一動不動地躺着,她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只能硬生生躺着。這時候不是不覺得麻煩的,她向來一個人睡慣了,在自己的床上想怎麽翻身就怎麽翻身,睡不着從這邊滾到那邊也沒有問題,什麽時候就因為一個男人而有了這麽多顧忌?
或許這就是婚姻的代價,失去了一張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床,可是在失眠的夜晚也會有一個男人睡在身邊。即使他靜默無聲,也能一起度過孤獨而凄清的漫漫長夜。
姚季恒是在朦胧的光線裏自然醒過來的,窗簾嚴絲合縫地拉上了,他不知道現在什麽時候。可是長途飛行的疲憊已一掃而空,入睡前滿腔的怒火也已經煙消雲散。他動了動睡得僵硬的身體,頸後有絲絲麻癢的觸感傳來,伸手一摸,卻是一簇柔軟的長發。
他終于朝身邊那個女人看過去,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滾到他背後來了,靠近他的一只手彎曲擱在枕頭上,那邊的一只手平展伸直,被子堪堪只蓋着腰部,而腦袋抵着枕頭,長發逶迤在枕邊,因為太長了,有幾簇都纏到了他的身上。這樣的睡姿實在算不得好,他想不到她在床上還這麽能折騰。他輕輕伸手撥開她臉上覆蓋的長發,露出她的臉來。在微弱的光線下,她垂眉安睡,長長的睫毛密密匝匝蓋住那雙清淡的雙眸,而眉目間的那抹倔強不馴也再尋找不到。他想,睡着了的她比醒着真是好太多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可是自從遇見她以後,情緒一再被挑起。他暗諷,那也是因為她身上的毛病和問題實在太多了,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讓人無法冷靜克制,而且她還自視甚高,從不懂得低頭。當然,現在睡着了低頭垂眉的溫順不算。
他靜靜地看了她半晌,伸出指尖輕劃她的眉毛,軟軟的絨毛輕輕摩挲在指尖最敏感的一點上,像觸電一樣,迅速波及整個手指頭,傳遍手臂,然後蔓延至全身。清晨蘇醒的身體開始鼓噪不安。他忍不住探頭在她的眉間淺淺落下一個吻,然後又貼在她額頭上吮吻,最終還是慢慢移到了她的嘴角,而一只手已經有自主意識地掀開絲被,沿着她的睡裙下擺緩緩撫摸進去。
萋萋是在身體的怪異感和騷動不安裏掙紮醒過來的。她本來沒睡着多久,一時間頭暈腦漲,意識昏昧不清。
姚季恒卻等不了那麽久了。他已經在她身上撩撥了很久,不僅幾乎撫遍了她全身,嘴也越來越貪婪。伴着越來越深入的親吻和撫摸,她在睡眠裏也發出無意識的呢喃呻`吟,在這樣昏暗的卧室大床上,不啻于催情的毒藥,讓他越來越情難自禁。甚至極其難得地,他感覺到她的身體也有了自然而本能的反應。她身體那處漸漸沁出的濕潤昭示着他不是不受歡迎的,也引誘得他越發火熱難耐。
看見她終于顫動着睜開眼睛,他抽出手,擡高她的雙腿,俯身而下,動作堅決而強硬,帶着勢在必得的決心只想和她緊緊嵌合在一起。萋萋蹙眉呻`吟一聲,他不等她反應過來,按着她的身體就是一陣猛烈而快速的深入攻占。她沒有睡好,渾身酸軟無力,只是在搖晃顫動裏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尋求依靠,有好一會兒,攀着他的肩迷迷糊糊地任他動作。他感受到她卸下滿身冰冷防備和無聲抵抗後的溫順承受,心也跟着一軟,極力壓抑下火熱的急躁,身下動作溫柔幾分,帶着纏綿的溫情,一點一點地感受包裹他的溫暖滑膩。身體起伏間,嘴和手也不住地流連在她身上,重又緩慢細致地愛撫了起來。
萋萋卻忽然難受了起來,不自覺地弓起腿收攏,溢出一陣喘息似的柔媚低吟,在此時的身體交纏中,如同天籁的引誘。她大腿內側柔嫩的肌膚在動作中不斷摩擦在他身上,他的身體也被撩撥得失卻了控制,幾乎是立即又加快了身下動作,只想讓她溢出更多更柔更媚的低吟。他低頭吻她,看見她半眯着眼睛,臉頰酡紅,只覺得底下那張臉也媚眼如絲,嬌柔不可方物,頓時情潮越發洶湧,一浪一浪堆積而來,氣血上湧,連帶着進出也越發激烈強硬。身體可以如此緊密地交纏歡會,他深陷在她最私密的角落裏面,感受到她真實而溫暖的容納,愛欲愈發纏綿,欲念萌動,忘乎所以,伏在她身上漸漸地再次瘋狂了起來,粗暴而深重地直朝她身體最私密最裏面湧動。
萋萋被他癫狂而兇狠的動作沖擊得意識渙散,頭也一直朝床頭靠過去,每一次卻又被他掐着腰用力拖回去,到最後她只能摟緊他,身體顫動,連接處火燒火燎,一陣一陣麻癢的緊縮。她在無力承受的浪潮下,手指幾乎陷進他肉裏。他久久不肯結束,最開始的時候,每當他放慢了速度,她都迷糊想着就這樣了,不要再來了,可是轉而他又很快地猛烈沖刺占有起來,她無處可逃,只能迎接他最深重的進入。
所有的思維意識已飄散,世界仿佛一片鴻蒙之初的大霧彌漫,最後她昏昧的頭腦什麽也來不及想,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身體像是一只在風暴裏搖搖晃晃的小船,為了避免浪打船翻,她只能緊緊抓住身上唯一的浮木,跟随他在狂風駭浪裏揚帆起航,浮起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