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和平飯店
定下婚紗照的拍攝事宜,接下來是和婚禮策劃師談婚禮的安排。
快速翻閱了策劃師呈上的幾個方案,姚季恒把其中一份方案二遞給萋萋:“你看這個怎麽樣?”
雖然早上還口口聲聲說婚禮是你管,坐到了這裏,萋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接過方案一邊看重點環節,一邊開始挑剔:“早上六點起床化妝?太早了。六對伴郎伴娘?太多了。”
姚季恒忍俊不禁,一點兒也沒覺得她挑剔,她能夠這樣認真,連細枝末節都挑出來也是對婚禮的重視。
然而萋萋視線向下,看見了婚禮場地,那個熟悉的飯店名字,令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秒,反應過來後立即扔下方案:“這個不行。”
“你不喜歡?”姚季恒起初只當是這方案不讨她歡喜,又遞給她另兩份方案,“那你看看這兩個。”
萋萋快速看過重點,也扔下這兩份方案:“都不行。”
“怎麽了?哪兒不喜歡?”姚季恒這才有點驚訝了,這不像是她的風格,她好像并沒有仔細看方案。
“溫小姐,有不滿意的地方您可以提出來,細節方面我們可以再調整,您也可以把自己對婚禮的期待說出來,我們一定會做出您滿意的策劃。”策劃師立即表态。
然而萋萋不說哪兒不喜歡,也不說自己對婚禮的期待,只是簡單一句:“你們重做一份不同的策劃案吧。”
姚季恒看了她半晌,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了一點苗頭,于是拿起三份方案,在她視線停留過的頁面上仔細對比,半晌終于發現了共同點——婚禮場地。其實這個婚禮場地是夏美茹建議的,他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于是特意叮囑了婚慶公司,所以有了現在三份場地相同的婚禮策劃。
他頓了頓,對策劃師說:“方案先留下,我們讨論後再和你聯系。”
起身離開時,他牽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傳遞到她掌心,縱然萋萋不想依靠任何人,在此刻複雜的情緒沖擊之下卻也沒有掙開。
他牽着她的手從相約聚頭商談的攝影工作室走出。上車後,他沒有立即啓動車子,看着她說:“萋萋,你要是不喜歡那個飯店我們就換一家。”
萋萋怔了一下,卻滿不在乎地笑了:“誰說我不喜歡那個飯店了?我就是不喜歡那三個方案。”
“那你不喜歡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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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喜歡。”
“那你是對婚禮有自己的看法?你說給我聽聽。”
萋萋讨厭他明明看透卻泰然自若的刺探,神态冷淡下來:“我沒有任何看法。”
姚季恒發動車子,倒車調頭,汽車沒入車流,平穩行駛在道路上。
萋萋心思煩亂,很快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一路無話,他開車,她玩手機聽音樂。
下車時,萋萋才發現到了曾經來過的那家商場。準确地說,此時他們依然戴在手指上的訂婚戒指就是在裏頭的珠寶專櫃買的。
周末商場人多,熙熙攘攘,走進大門時,姚季恒又一言不發地抓住了她的手。這回萋萋沒那麽順從,掙了一下沒掙脫,惱怒地說了一句:“我今天不想逛商場!”
他還是不說話。他們乘坐手扶電梯上樓,在喧嚣嘈雜的人聲裏,萋萋忽然意識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到了六樓,他果然帶她走進了那家川菜館。
坐下後,服務員送來餐單,萋萋毫不客氣地一口氣連點了好幾道辣味十足的菜。反正這回是他自己來的,她又沒叫他來這兒吃飯。
姚季恒照例一道菜也沒點,翻了幾下把餐單還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離開後,包間的氣氛沉悶而怪異。姚季恒低頭看手機,這原本是萋萋打發時間的利器,現在他這樣做了,她不想跟在他後頭,于是堅決不碰手機,忍着無聊,默默坐着。這樣枯坐,時間當然過得慢,她拿起杯子喝水時不經意瞟了他一眼,好奇地猜測他是否要沉默到底時,他卻倏然擡頭對上她的視線。
萋萋莫名一怔,回神後又立即沒好氣地轉開視線,低頭喝水。
他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像質問又像不甘:“萋萋,告訴我有那麽難嗎?對我承認你讨厭和平飯店有那麽難嗎?”
像是一根繃得緊緊的弦終于斷裂,萋萋從看見方案上的那幾個字後壓抑了一路的煩躁不安又被他揭開。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糾纏這件事不放,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她說,他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她說?他的問題很奇怪,聲音更奇怪。她緊緊握住水杯,壓下那股怪異不安的感覺,不耐煩地說:“這是我的事。”
姚季恒被這句話刺激得面色低沉,怒氣高漲。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此時從她嘴裏說出來極度刺耳,還有她的語氣,他清清楚楚地聽出來了那裏面的冷淡和絕情,一瞬間被一股更大更強烈的感覺包圍了,比怒火更深沉,只覺得心裏有個地方空洞洞的,像是失落,又像是悵然。
隔了一會兒,他才克制情緒,淡淡說:“這是我們的婚禮地點,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萋萋無所謂地說:“這和我告不告訴你有什麽關系?”
“那我們就在和平飯店辦婚禮。”
“那我就不去。”
“你敢——”姚季恒怒喝一聲,“啪啦”一聲放下手機。明明是很有氣勢的話,動作也很有氣魄,可是說出口的下一刻,他卻開始嘲笑自己:這個女人有什麽不敢的?
萋萋還是頭一次看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發火,不覺心頭一震,下意識楞在那兒,半晌後才察覺不對勁——她還怕他不成?于是無所畏懼地對上他難看的臉色,說話氣勢也不輸人:“你要是在那裏辦婚禮,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姚季恒定定望着她,面無表情,一雙眼睛暗流湧動,似怒氣,又似深沉,那深邃隽永的雙眸似乎能看進她心底。
萋萋不怕他的怒氣,只覺得他神态古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無端令她心裏發怵,可是又不肯示弱低頭,于是硬着頭皮也定定望着他。
服務員進來上菜,他終于轉開視線,拿起筷子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