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人世燈火

後來,他抱她去了客廳,又到書房,在從前沒有過的地點與她纏綿,打開她進入她,做一個男人可以對一個女人做的最極盡的情`事,用身體給她自己所能給的所有,享盡塵世男女歡會,和她一起共赴一場又一場情愛盛宴。

在白日明亮的光線下,一切都無所遁形,他的熱情,她的柔軟,沒有比這更契合的事,像兩半迷失的圓弧,終于找到彼此。

世界只剩下了相依相偎的溫度,身體相連,肌膚相親,喘息和低吟交織。在搖晃颠簸的情海裏,孤獨的靈魂進入另一個靈魂,共赴這世間男女最亘古的相會,幻化成一個愛欲裏五彩斑斓的絕世孤島,那個地方只有他和她。

有片刻,在最激烈的動作中,姚季恒無端湧來一絲悵惘。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有天長地久,他也不知道身體緊緊交纏在一起的時候,是否心也會靠近。那些統統是沒有答案的,他唯一能夠真實感知到的是這一刻自己的心無比柔軟,只想用自己能夠給予的所有方式碰觸她。

萋萋緊緊纏在他身上,在深重的撞擊中,感受他的狂熱和癡迷。她不知道對于男人來說這件事情有多麽重要,是否身體的需要壓倒一切。可是在身體連接在一起的時候,她所有的知覺只有他,只能纏着他,身體軟下來,在他懷裏化作一彎春水。

最後,他們輾轉又回到客廳,縱情愉悅後,疲憊的身體橫倒在沙發上,窗外是暮色斜陽。

沙發窄小,萋萋無力地趴着。姚季恒貼在她背後,半邊身子壓在她身上,雙臂收在她身側籠住她,熱熱的氣息貼着她的肌膚,嘴唇仍舊戀戀不舍地游移在她後背,密密麻麻地灑下細碎的吻,沿着起伏蜿蜒的溝壑輾轉流連很久,又轉移到了凸起的兩片蝴蝶骨上,微微加重力道啃噬。

萋萋在絲絲麻癢裏睜開眼睛,低喃:“你個瘋子……”

姚季恒重重咬了一口:“這就是瘋子?就算是瘋,你也陪我發瘋了。”

萋萋不由“嘶”了一口氣,臉同時也一熱,一瞬間連耳朵都紅遍了,然而死鴨子嘴硬:“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發瘋了?都是你在做。”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再來驗證一下……”他說着,腿已經不懷好意越發貼緊她。

萋萋察覺到,頓時酸軟的身體縮起緊貼沙發布,直嚷:“不要……”

姚季恒嘆息一聲:“溫萋萋,你現在越來越矯情。”

萋萋理直氣壯反駁:“姚季恒,你才矯情!”

“第一次你不是很直接就要了,但是今天下午,你算算你說了幾次不要了,怎麽現在越來越扭扭捏捏?”姚季恒是真的忿忿不平,覺得自己十分冤枉,明明兩個人很和諧,卻弄得像他強迫她似的。

這一下,萋萋連脖子都在發熱了,但她依然振振有詞:“第一次也是你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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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刺激引誘我的,你要檢查我的身體,事實證明我們的身體也很和諧。”

萋萋被這堂而皇之的無恥論調氣得口出惡言:“放屁!”

姚季恒“啧啧”兩聲:“溫萋萋,你真虛僞幼稚。”

“你才虛僞!我只記得有個人放蕩無恥地直接問我客廳還是卧室。”

姚季恒當然也記得,其實那時他心裏早已有了最佳地點,于是坦白承認:“其實那天晚上我就想在客廳。”

萋萋被噎得一時說不出來話,半晌才憋出一句:“老流氓!”

“我看我需要直接做給你看什麽是真正的流氓……”

“我要喝水,你在書房就說過要倒水給我喝的……”

姚季恒無奈,在她背上重重啃了一口後,終于起身撿起長褲套上,去廚房倒了一杯水來。萋萋一口氣喝掉半杯,剩下半杯回到他手裏後被他一口氣喝了。

萋萋看他故意對着自己嘴唇印在的地方,白了他一眼。他還大言不慚:“你剛剛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口水!”

萋萋幹脆不理他,看見在廚房已經睡飽覺的黑醜在沙發邊游來蕩去,喚了一聲:“黑醜!”黑醜立即奔過來,蹬腿跳上沙發。萋萋微微擡起上身把它抱來身前,黑醜搖尾乞憐地望着她。她捋順它不知道在哪兒弄得亂糟糟的一簇毛發,黑醜終于舒服得“喵”了一聲。

姚季恒又看得萬般不是滋味,只覺得這只大黑貓太懂得享受了。他低頭撿起自己的襯衫,擡頭的時候,視線前方正是那叢電視牆上青綠的藤蔓,無盡的綠撲面而來,像是春天璀璨的嫩芽,蓬蓬勃勃生長。他看了一會兒,又看看沙發上的人貓相親圖,剛剛的不是滋味又煙消雲散,忍不住想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是這樣。

萋萋賴在沙發上不想起來,他穿上襯衣後去卧室拿了條毯子來給她蓋上,看廚房沒有什麽可吃的食物,問她想吃什麽。

萋萋問:“你做?”

姚季恒知道她這話帶着點揶揄,截至目前,他也只做過早餐給她吃。她倒是做了一回晚餐,是水果沙拉,味道很好,一看就是經常做,不過問題是,他第二天早上是被餓醒的。他當然不想再吃飽不了肚子的水果晚餐,算了算時間還來得及,幹脆地答:“對,我去買菜,你想吃什麽?”

萋萋是真的不想吃外賣快餐,立即來了精神:“你會做什麽?”連黑醜感受到主人的興趣,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姚季恒被這一大一小看得飄然膨脹了一下,豪氣幹雲:“中餐西餐都會,你想吃什麽?”

事實證明做人是真的要含蓄,不能太高調,尤其是男人在面對廚藝時。

萋萋毫不客氣點名要吃蒸排骨、野山椒炒牛肉、鲫魚湯、清炒西蘭花。三菜一湯,有葷有素,很豐盛很有營養的中式晚餐。

結果他一手拿手機看菜譜,一手掌勺做飯,油鍋不時滋滋響,煙熏火燎裏忙得腳不沾地,還得忍受萋萋的指手畫腳和黑醜不時的喵叫,導致這個廚房很忙亂。

一個鐘頭後,終于完工端上三菜一湯,他信心十足地問:“怎麽樣?”看菜譜也不難,他相信自己絕佳的領悟力和操作技能。

萋萋早就在他做菜時就偷吃過了,這時又慢條斯理每樣都嘗了一口,順手還夾了一塊排骨給黑醜吃,才悠悠然地說:“一般,還能吃。”

姚季恒不信就這樣,這裏頭也有他的拿手菜:“我做的鲫魚湯很地道。”

萋萋十分中肯地評價:“比起重年做的鲫魚湯,差遠了。”

姚季恒知道她說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也見過,但但但……這有可比性嗎?他頓覺養了頭白眼狼,把她喂得飽飽的,最後還不如一個好朋友。

吃飽喝足後,萋萋十分配合,自覺要求洗碗。這一次換姚季恒在旁動手動腳指指點點,萋萋嫌他礙事,簡直想把他轟出去。

廚房的窗戶開着,偶爾有微風吹來,窗外夜色闌珊,燈火盞盞。

姚季恒在她身後抱着她的腰,看她的一雙手在洗潔精的泡沫裏動來動去,水流嘩嘩裏,不經意擡頭對上料理臺前敞開的窗戶,夜色裏的盞盞星光照亮人世萬千燈火。一瞬間,他只覺得那光也像他懷抱裏的身體一樣,也是暖的,直照進他心底。

這麽多年,歲月滔滔,人事遷移,一年又一年就這樣過去了。離國數年,異國他鄉,學業工作漸漸成了生活的主旋律,而人情又是那樣淡漠,他早已習慣隔着萬丈紅塵與這喧擾人世漠然相對。回國兩年,葉落歸根,卻根本不知道根在哪兒,外公外婆早已離世,他在曾經的家附近買下房子,可也只能在那棟空蕩蕩的屋子裏一個人遙望童年故鄉。

這麽多年,看過那麽多繁華夜色璀璨華燈,他卻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感受到這麽溫暖的人世燈火了。

萋萋忽然說:“你電話響了。”

姚季恒凝神細聽,這才留意到電話鈴聲,終于松手:“那你一個人洗碗,我去接電話。”

萋萋腹诽:“你在這兒除了妨礙我還能做什麽!”

姚季恒當然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忍俊不禁:“做我們下午在這兒做的事。”

丢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讓她好好洗碗,剩下萋萋面紅耳赤站在料理臺前。

萋萋洗了碗,擦幹水後放進消毒櫃。姚季恒的清潔習慣很好,做飯時随時随手清理弄亂的料理臺,所以她也不需要再怎樣收拾,就是擦擦洗碗弄濕的臺面。

萋萋放下抹布後,看着整潔幹淨的廚房,初看和從前一樣,然而只要細看還是能發現這廚房有了很多的不同。櫥櫃裏多了很多做菜用的調料,冰箱裏不再空蕩,塞滿了水果食材,挂起的炒菜鍋底有使用後的黑色煙漬,燃氣竈上還有晚上做飯灑到的一滴油。

以前她很少做飯,一般都是周末有興致了才弄幾道自己想吃的菜,平時都是胡亂打發,水果沙拉、蔬菜沙拉幾乎成了她工作日下班後不在外覓食時的常規晚餐,所以廚房幾乎也很少見到煙火氣息。從姚季恒住進來後,這個廚房使用頻率十分高,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

她擦淨那一滴他沒有留意到的油漬,放下抹布,拿出冰箱裏的葡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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