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為我不讓
林一哲找邢泱是因為私事,他擡眼看到邢泱朝他走來,被對方高大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的面容一恍神,頓時忘了開場白。
“一哲。”邢泱說,“發生什麽事了嗎?”聽上去他喚得頗為親近,實際上他對誰都喊名字的後兩個字,如果是兩個字的名字,他便喊疊字,聽起來親昵極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林一哲說,“關于楊韻甜的。”
“楊韻甜?”邢泱短暫思考片刻,從記憶深處翻出楊韻甜這個人名,稍微有點印象。
楊韻甜,年逾五十的一線女星,年紀雖大但在圈內頗為活躍,演技也十分紮實,是許多小生小花的童年女神。她以凍齡著稱,五十多還能飾演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臉蛋水潤,身材豐滿,絲毫不顯歲月痕跡。
“她是我的老師。”林一哲說。
老戲骨楊韻甜居然是林一哲的老師,邢泱臉色變幻,這破破爛爛四處漏風的娛樂圈竟存有他不知道的八卦。不過也是,林一哲演戲跟個棒槌成精似的,楊韻甜上節目接受采訪不提他情有可原,說出去就是自砸招牌加給同行遞刀。
邢泱穩住表情,說:“嗯,然後呢?”
“你知道的,上年紀的前輩們都不太請公關。”林一哲說,“她最近遇到麻煩事了。”
公關工作室的盈利模式分兩種,一種是年費型,收取一定額度的年費為明星編輯審核通稿,屬于日常運營項目;另一種是危機公關,按比例抽成收費,額度不定。上年紀的老戲骨經驗豐富,人脈深厚,長袖善舞,一個個比公關更人精,哪裏用得着公關工作室出謀劃策,若自己解決不了就是真的解決不了。
“她自己不能解決?”邢泱問,“她都解決不了你覺得我能幫上什麽忙。”
“老師不知道,是我想幫忙。”林一哲慚愧地低下頭,“我比較笨,學習太慢,好幾次惹老師生氣,我……”
邢泱暗自感嘆,楊韻甜不愧是前輩,脾氣真的好,林一哲要是邢泱的徒弟,能把邢泱氣得立即出家。
“我知道了。”邢泱說,“去會議室說吧。”他領着林一哲走進會議室,關上門,拎起杯子倒水,“我沒看到楊韻甜相關的黑通稿,你怎麽知道有人要搞她?”
“因為早晚有人說。”林一哲說,“我老師去韓國做手術,失敗了。”
邢泱愣了一下:“你是說整容手術?”
林一哲說:“嗯,就是常規的除皺補水手術。”
“失敗是指?”邢泱問。
“局部皮膚潰爛,肌無力。”林一哲說,“老師一直用紗布包着臉。”
“你為什麽覺得早晚會有人說?”邢泱問,“說不定你老師再做一次手術就好了。”
林一哲嘆氣:“醫生說恢複至少需要半年時間再做手術,老師不可能休息大半年不露面。而且要去國外做手術,萬一在機場被拍到一樣不好說。”
“那你是未雨綢缪了。”邢泱說,“我回去想想,周一給你一個粗的方案。”
“好的,謝謝。”林一哲說,談完事情,他看着邢泱,想談點關于自己的事情,“邢泱,能不能給我……”
“一哲,你知道翻雲的規矩,公關不能和客戶發生親密關系。”邢泱說。
堅決的話語沒有堵住林一哲的表達欲,他說:“我很喜歡你,真的。”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邢泱無奈地說,他的名聲在各位明星演員中間褒貶不一,有人覺得他拿錢辦事金牌乙方,有人覺得他唯利是圖不講情面。況且他對林一哲并非掏心掏肺的好,林一哲咖位不大,邢泱便說話率直随性些,時不時頂他兩句,拐彎抹角地說他演技不好。
擱其他明星身上,別說喜歡邢泱,沒暗地裏記仇就不錯了。
“如果能找到一兩個理由,那就不是愛慕。”林一哲苦笑,“起初我想讓你贊同我,誇獎我,後來我覺得,你說我兩句挺好的,起碼你不會在背後罵我。”
“要求這麽低的嗎……”邢泱放下水杯,深綠的眼瞳望向林一哲,“我不喜歡你,不是說我看不上你,我就是……”他皺眉,努力用更精準的詞彙描述自己的感覺,“怎麽說,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看得到你的進步,但我無法控制感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問我一萬遍,答案不會變,我不喜歡。”
林一哲黝黑的眼珠光點涅滅,他低頭:“好吧,我知道了,謝謝你。”
邢泱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去電梯口。”
林一哲步子邁得極慢,一步一步挪到電梯口,邢泱摁下下樓鍵,說:“外面冷,你多穿點。”
“你看。”林一哲微微笑着,晶亮的眼睛藏不住的難過,“你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我非得怼你兩句你才高興?”邢泱無奈地說,“口罩戴上,快走吧。”
林一哲低頭戴好口罩,小聲說:“再見。”
“再見。”邢泱說,站在原地看林一哲踏進轎廂。
電梯門緩緩合攏,将邢泱和林一哲隔絕在兩個世界。
晚上準點下班,由于去酒吧,邢泱沒有開車,他和邵峙行于地鐵站碰面,一同趕往約好的酒吧。韋老板笑呵呵地坐在吧臺旁和一個小帥哥聊天,擡頭看到邢泱,熟稔地打招呼:“小邢來啦。”
“韋老板邀請,哪敢不從。”邢泱坐下,向韋子明介紹,“這我朋友,邵峙行。”
聽到朋友兩個字,韋子明和邵峙行的眼神微微變化。
韋子明心下揣測,既然是朋友,說明沒成,酒吧裏蹲點的小子們還有撿漏的機會,他說:“來者皆是客,我姓韋,韋子明。”
“邵峙行。”邵峙行說,他坐在邢泱身後的凳子上,胳膊疊放,像小學生沉思一樣盯着吧臺的一角不放。
邢泱和韋子明寒暄一會兒,回頭看向邵峙行:“你喝什麽?”
“白水。”邵峙行說。
“……”邢泱無語地轉過頭,對調酒師說,“一杯琴費士,一杯金酒。”
邵峙行悶悶不樂地趴着,他不喜歡邢泱介紹他為朋友。他明明和邢泱有超出朋友的關系,朋友會親吻做愛嗎,會突然想念嗎,會……邵峙行的眼神停在邢泱立體突出的眉骨,所以他們是什麽關系呢?
琴費士端上來,邢泱将玻璃杯推到邵峙行面前,溫言軟語地說:“慢點喝,有點涼。”
邵峙行雙手攏住杯子,垂下眉眼,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仿佛短暫停留的蝴蝶。
邢泱托着腮幫子斜睨邵峙行,這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撇嘴,內心戲豐富得緊,也不知道主動跟他分享一下。
剛想問邵峙行想什麽呢,一只手搭在邢泱肩上:“嗨,好久不見。”
邢泱轉頭,是熟悉的老朋(炮)友:“Gary。”炮友之間不知道真實姓名,稱呼便五花八門,“工作忙,我很久沒來了。”
“我天天盼你。”名叫Gary的男人長相秀氣乖巧,看起來剛滿十八的樣子,他攬住邢泱的腰,幽怨地說,“你想我嗎?”
“想你,天天想你,茶不思飯不想,就想你。”邢泱的情話張口就來,他手臂擡起,狡猾地引着Gary的手離開自己的腰,“今天有朋友,不方便。”
“怎麽不方便。”Gary朝邵峙行看去,“一起玩啊。”
邵峙行視線掃過Gary,釘在他抓住邢泱的那只手,認真地說:“他不能幹別人。”
“為什麽?”Gary問。
邢泱無力地扶額,果然邵峙行今天狀态不對。
邵峙行說:“因為我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