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萬
錢文濤的生活助理叫白立坤,二十歲的年輕男孩,一副大衆長相,不出衆也不醜陋,沒什麽記憶點。他跟在劉宏盛身後走進來,有些緊張地看向邢泱。
“喝可樂嗎?”邢泱拿起一瓶可口可樂遞給他,“嘗嘗,我們剛買了一箱。”
“額,謝謝。”白立坤接過可樂,擰開瓶蓋喝一口,表情鎮定了些。
邢泱問:“錢文濤平時對你怎麽樣?”
“就,還好。”白立坤說,“錢哥比較注重細節。”
“意思是事兒逼呗。”邢泱笑着說。
白立坤尴尬地笑笑。
看這反應,邢泱心裏有點數,說:“談女朋友了嗎?”
“沒有。”白立坤說,“沒時間談,我沒有錢。”他顯而易見的窘迫,雙手絞在一起。
“我也窮,我最近用花呗吃飯。”邢泱說,他拍拍身旁的椅子,“別站着,搞得我跟查戶口似的,坐。”
白立坤坐下,邢泱看向劉宏盛:“劉先生,可以給我們一點空間單獨聊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劉宏盛點頭,走出去,貼心地關緊走廊的門。
“吃棒棒糖嗎?”邢泱從口袋裏摸出一根可樂味棒棒糖,撕開包裝放進嘴巴,“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戒煙。”
“不吃,謝謝。”白立坤說,“請問錢哥什麽時候醒?”
“不知道呢,說不定永遠醒不過來了。”邢泱開了個玩笑。
白立坤驚住:“啊?”
邢泱忙安撫:“騙你的,大夫說三五天吧。”
“哦……”白立坤尾音拖長緩緩咽下,聽不出慶幸還是失落。
邢泱說:“我準備給你十萬塊錢,你覺得怎麽樣?”
白立坤猛地轉頭看向邢泱:“為什麽?”
“買你一句話。”邢泱說,他晃了晃棒棒糖,“我希望你說,錢文濤的簽名雜志是你倒賣的。”
白立坤睜大眼睛:“我站出來說?”
“當然不是,我們要保護你的名譽。”邢泱說,“我們會把這句話洩露給記者,不提你的名字,只提錢文濤的助理。”
“那不就等于提我的名字。”白立坤說。
邢泱說:“沒人知道錢文濤的助理是誰,你簡歷上不寫這段工作經歷不就行了。難不成你要當十幾二十年的小助理?找個正經工作,年輕人。”他掰着手指頭算,“這事挺劃算的,你想,一不露出你的真實姓名,二不露臉,三不讓你真人出鏡,你不用撒謊,只需要不出聲,就能賺十萬塊錢。”
白立坤皺起眉頭,猶豫不決。
邢泱沒有催促,他笑眯眯地咬着棒棒糖,“咔嚓”一聲咬碎,嚼成糖渣含在嘴裏抿化。
範珊珊接了一杯茶剛坐下,邢泱搶過杯子仰頭喝完:“唔,齁死我了。”
“你咋不自己接!”範珊珊拍他一下,站起身拿着空杯子去樓道拐角處接水。
“下午吃飯了嗎?”邢泱問。
白立坤下意識搖頭。
“等會兒一起吃?”邢泱邀請道,“這種事情确實要好好想想,但我建議最好今天給個明确的答複,我怕明天再出什麽幺蛾子。”他暗示白立坤,外界言論變化太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不用了,我,我答應。”白立坤說,“我想問下錢什麽時候到賬?”
“你看看這份聲明。”邢泱打開筆記本word文檔,屏幕展示給白立坤看,“我們拟定的聲明大致是這樣的,錢一周後到賬,你留個銀行卡號給劉宏盛。”
白立坤點頭:“好。”
邢泱滿意地合上電腦,拿出一份打印的聲明和一根中性筆,說:“在這裏簽個字。”
白立坤問:“你不是說不會暴露我的真實姓名嗎?”
“我絕對不暴露你的名字,但是,”邢泱深綠的眼珠看進白立坤眼底,“我需要留個底子,萬一通稿炒起來你站出來反水坑我一道呢?”
範珊珊說:“暴露你的名字對我們來說沒有好處,我們的目的是轉移公衆注意力,不是把你的信息發到網上供人批判。所以你放心,我們絕不會把這份聲明拍到網上。”
“如果你不放心,一周後你去找劉宏盛聯系我們,到時候我們當着你的面把這份聲明燒毀。”邢泱說,“我們只是為了交易平衡。”
白立坤明擺着不相信邢泱的說辭,堅決不簽字。
邢泱嘆氣,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劉宏盛:“劉先生,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劉宏盛推門走進來,嚴肅地問:“邢先生找我什麽事?”
“十萬塊錢,現在轉給他。”邢泱指了下白立坤。
“現在?”劉宏盛問。
邢泱點頭,看向白立坤:“你簽個收據,這樣可以吧?”
白立坤想了想,點頭。
邢泱找了張A4紙,按照收據的格式寫下甲乙雙方的名字,闡述清楚錢的來源和目的,留下兩個空位讓劉宏盛和白立坤簽字。
倆人簽好名字,劉宏盛倒也爽快,二話不說将十萬塊轉給白立坤。
邢泱笑着看向劉宏盛:“謝謝劉先生配合。”
“應該的。”劉宏盛說。
一手拿錢一手拿收據,邢泱伸個懶腰,神态放松了些。
劉宏盛将白立坤送出醫院,回到ICU門外的走廊,問:“還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娛樂圈內錢文濤玩得比較好的明星,你知道有誰嗎?”邢泱問。
劉宏盛思考片刻,說:“有一兩個。”
“你去說服他們,發條證明錢文濤單身的微博。”邢泱說,“具體內容珊珊姐晚上十點前給到你。”
“好的。”劉宏盛說,他做經紀人四五年,這點兒人脈還是有的,“辛苦你們。”
“不辛苦,拿錢辦事罷了。”邢泱說,他站起身和劉宏盛握手,“合作愉快。”
一番折騰,邢泱和範珊珊回到翻雲工作室已經晚上八點多。邢泱看見宗政茜辦公室的燈還亮着,施施然走進去:“姐,忙着呢?”
“沒有,在等你。”宗政茜說,“事情怎麽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進展還不錯。”邢泱說,他摸摸受傷的下唇。
宗政茜問:“你嘴唇怎麽了?”
“……被咬了。”邢泱說。
“被誰啊?”宗政茜憋着笑問。
“……”邢泱惱怒地說,“被狗咬了。”
“來。”宗政茜朝他招手,“讓我看看。”
邢泱別別扭扭地走過去,彎腰給宗政茜看。
宗政茜揪住邢泱的耳朵:“好好說,被誰咬了?”
“哎哎哎姐,你輕點。”邢泱讨饒,“我錯了痛痛痛。”
“嚎個屁,我都沒使勁兒。”宗政茜松開他的耳朵,“你跟小記者和好了?”
“……算是吧。”邢泱嘴硬,“他來找我,看樣子挺可憐的。”
“是麽?”宗政茜瞥他一眼,“你什麽時候知道心疼人了?”邢泱的惡劣脾性她最清楚,這人沒心沒肺慣了,看到別人混的慘說兩句風涼話算輕的,純純一個落井下石小能手。邢泱能覺得別人可憐,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
邢泱不服氣地說:“我一直都很善良。”
宗政茜揉揉他的腦袋,縱容地說:“是是是,我們泱泱最善良了。”她合上電腦,邢泱替她拿來外套。
“你怎麽想的?”宗政茜随口問,她穿好外套,拿起包。
“沒想什麽,現在這樣挺好的。”邢泱說。
宗政茜挽着邢泱走出辦公室,說:“你覺得和他一起,快樂嗎?”
“我覺得挺有趣,他是個認真的人。”邢泱說,“他來找我我還蠻驚訝。”
宗政茜看邢泱一眼,眼中掠過早有預料的神色,她說:“行,我知道了。”
邢泱不明所以,摁下電梯下樓鍵,說:“我今天就不去……”各位姐夫家吃飯了。
“知道了。”宗政茜打斷他的話。
“我不是不願意,我覺得每次去姐夫們那,總要有點突發事件。”邢泱解釋,“我好困,想回去睡覺。”
宗政茜捏捏他的臉頰:“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