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川 霍昭跟着明黎回江川這一天聯賽成……

确實是出大事了。

周洲下午沒來上課, 徐濤說對方背了書包直接出了校門。本以為上次的事算是翻篇了,結果突然整了這麽一大出。

恰逢下午兩節課是物理,霍昭作為寝室長和班長被鐘晖喊去了辦公室, 教室裏氣壓低得可怕,沒人敢說話, 溫淑給明黎遞着小紙條。

溫淑:“咋回事啊這?”

明黎看了一眼,埋着頭寫:“不知道,之前我看周洲情緒就不太對。”

“......”

衆人紛紛猜測,唯一知情人在辦公室裏,紀律委員曾志偉擔當大任坐在了講臺上維持紀律。但幾人關系畢竟不錯, 就等着下課去辦公室了。

但鐘晖并未說太久,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就回來繼續上課了, 對周洲的事緘口不言。

一堂課上完, 鐘晖抽着下課時間安撫了一下班上浮躁的心思,只道對方家裏有點急事,讓他們不用擔心。班主任放話還是起了作用,衆人不再多想,安下心來學習。

溫淑給對方發了信息但一直沒收到回信,坐在座位上有點心不在焉, 語氣帶了點焦急:“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

明黎沒說話, 似無奈又似有點煩躁,對于她而言,除非是關系至好的朋友,別的事她其實都不是很想管,說到底周洲和她的關系不錯,也就不錯而已了。

每個人活在世間,都是單獨的個體, 都是半大不小的人了,做什麽事有什麽後果都要對自己負責,更何況這種家務事,哪有別人插手的道理呢?就算插手,也未必有效果。明黎想勸一勸溫淑,但又覺得自己這般想法太過冷漠,到底是沉默着沒有開口。

周洲在家呆了三天,除去第一天剛到家時發了次脾氣,接下來冷靜得不若平時,看着父母歇斯裏撕破臉皮,然後平淡地問了一句:“所以,撫養權在誰那裏?”

周父夾了根煙,周母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乖兒子,跟媽媽。”

周洲悶着聲應了一聲回了房間。

他從小時候就知道,父母并不相愛,也曾疑惑為什麽不相愛的人要在一起,甚至還要生下他。但并不是所有問題都能得到答案,他在這個年紀不明白的事還有太多。父母離婚已經成了定局,他能做的不過是管好自己而已。

周洲回到A班這天,大家狀若無事地來找他聊天,感到溫暖的同時又有點歉意。

“就,也不是什麽大事。”周洲撓了撓頭,勉強扯出笑意。

霍昭對着他胸口來了一拳,噙着笑語氣卻不太客氣:“你能耐了啊,這麽大個事誰也不說,一聲不吭回家了。”

餘鑫也照着樣子拍了拍他肩膀,化身老媽子般語重深長:“周洲啊,答應媽媽不要一個人扛好嗎?”

“就是就是。”溫淑坐在了對方課桌上,晃着腿。

明黎倒沒去湊這個熱鬧,但幾人離得不遠,她轉過頭還是說了句:“有事可以和我們說,雖然可能幫不了什麽忙,但有人傾聽還是好的。”

周洲看着小夥伴們鼻尖一酸,搓了搓鼻子,又似想哭又似想笑,掩蓋着情緒大聲嘟囔:“幹嘛啊你們!”

上課鈴應聲而響,圍着的人一哄而散,這事這事才算真正翻了篇。

彼時這節正是語文老師的課,老師拿着課本端着腔朗誦:“.......彼其于世,未數數然也........”

明黎難得沒在語文課上刷題,一筆一筆記着老師的注釋,散漫着分神往窗外望去,對面教學樓頂樓停駐了不少麻雀,在邊緣上跳來跳去,偶有不知誰圈養的鴿子飛來又飛走,陽光懶洋洋地直直照射下來,涼風從不知名的角落吹進窗裏,将窗簾掀開蓋住了一角明黎堆在桌子上的一疊書。

教室裏同學們随着老師朗誦《逍遙游》,坐在她身邊的溫淑昏昏欲睡又強撐着朝自己噴花露水提神,在諸多人的聲音裏,她卻精準地捕捉到了心目中少年沉穩幹淨的聲線,也緩緩張開口跟着調子背誦。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人間五月,正是好時節。

霍昭跟着明黎回江川這一天聯賽成績還沒出。

明黎沒帶行李箱,長禮夏季發了四件校服,足夠她反複地換,書包裏背了些作業,從宿舍出來的時候霍昭已經在女生宿舍樓大門口站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小跑着到他身邊,自然地說:“走吧。”

霍昭沒去過江川,只能跟在明黎身後,校門口一如既往地圍滿了私家車和拉客的的士司機。明黎猶豫了一下還是側着身問道:“你想坐大巴還是咱們打個的回去?”

保安不給開大門,怕私家車開進來撞傷學生,兩人擠着小門往外半步半步地移着,人實在太多,無可避免地将他們擠在一起,霍昭比明黎高了一個頭,他一只手護着明黎的後背,一只手撐出來扶着旁邊的牆壁。

就像在他懷裏一樣。明黎垂眸咬着下唇,實在是太近了,隔着衣衫都能感覺到對方胸膛的體感熱度。

少年說話間呼吸可聞,霍昭似無所謂,随意問道:“你平時怎麽回去?”

明黎壓着自己腦內的胡思亂想,沉靜出聲:“我平常坐大巴。”說完又解釋:“江川離一個多小時,今天學生都放假肯定更堵車,估計要兩個多小時,私家車太貴了。”

霍昭點了點頭,不太在意,:“那就坐大巴。”

好不容易從人群裏擠了出來,霍昭這天沒穿校服,将書包兩根帶子合做一根單肩背着跟在明黎身後。

“從學校到車站要一會,我們喊一輛摩的吧。”明黎駕輕就熟地往巷子裏走,看着跟在她後頭的霍昭解釋道:“這個點打的肯定要堵很久,但摩托車很靈便,可以很快就到車站。”

這一年S省還沒正式實施禁摩的,有風聲放出來但也沒人見執法隊正兒八經出來嚴格抓人,但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因此摩的司機們基本都停在巷子口不遠,知道門路的自然會找過來。

霍昭還是第一次體驗這些事情,頗有興趣地開口:“你知道的還不少。”

明黎聳了聳肩,輕松地朝他開玩笑:“摸索出來的,本來我也不知道,但是江川的司機很熱情嘛,然後他就告訴哪裏可以找到摩的,然後怎麽半途搭便車。”

說到這裏明黎笑了一下,補充道:“他們人大都挺好的,但是遇到外地人的時候可能會宰你一刀。”

霍昭看着少女說着比劃了一下,不自覺勾了勾唇角,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許,接着她話說:“江市的司機話也很多。”

“可能司機都這樣吧。”明黎想起自己回觀鎮的時候,臉上泛開笑意。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目的地,一條有點幽深地巷子口,旁邊是一家招牌福建馄饨館,這家店明黎去過很多次,老板娘操着一口江市的調子硬是說自己是福建人,不過口味确實不錯。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不然到江川得下午了,我暈車所以一般晚上不吃東西。”明黎指了指馄饨館問道。

“你要吃嗎?”霍昭其實無所謂,但聽她這麽說還是順口問了句。

明黎搖了搖頭,以往她确實會來一碗,但她有點害怕自己暈車後嘔吐的樣子現于人前。

巷子口停了七八輛摩的,上面坐着的人大都是五十來歲的叔叔,明黎挑了輛摩托車看起來相對老舊的人問:“到車站去嗎?”

“去呗,幾個人啊?”接話的叔叔穿着一件不知年歲的中山裝,叼着根煙問她。

“兩個。”明黎指了指身後的霍昭。

“哎喲,妹兒坐我的車不咯,我可比這老頭開得穩!”旁邊的幾個摩的司機笑着大聲調侃。

“去去去,邊兒去。”中山裝叔叔沒好氣地打斷他們,自信揚了揚下巴:“小姑娘知道不,我們上了年紀的開車才穩,不穩不收你錢!”

霍昭看着和司機攀談的少女,嘴角彎了彎,晌午的陽光透着街道旁的樹葉碎碎地打落在她身上,畫面看起來頗有點溫馨的意味。

明黎和人交流好了價錢朝霍昭招了招手,“你坐前面還是後面?”

還沒等霍昭開口,司機就瞪了一眼霍昭,語氣似是譴責:“你個男娃娃咋個能讓妹兒坐後頭嘞?”

霍昭那句後面就被咽了回去,覺得有點兒好笑,懶洋洋地回道:“大爺說的是。”

明黎尴尬地坐上摩的,少年也穩健地邁開腿坐在了她後面。

“走咯,抓緊噻!”

摩的叔叔開得快,明黎覺得有些冷将頭往對方背後縮了縮,霍昭正了正身子也替她擋住背後的風,語氣漫不經心:“司機叔叔能不能開慢點?”

司機以為對方不放心自己,大大咧咧開口:“娃兒你放心咯,我開車開了二十幾年了,從來沒出過事。”

明黎明顯也誤會了,笑着解釋:“一半年紀大的反而開車穩,這叔叔的車看着上了年頭,你是第一次坐摩的嗎?不要太擔心。”

霍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從嗓子裏低低悶出一聲笑,兩人前胸貼後背,明黎還能感受到對方對方胸腔間的震動以及心跳聲。

“我不是第一次坐,就是覺得有點冷。”霍昭沒過多解釋,帶着笑意出聲。

“女娃兒識貨啊。”司機叔叔笑着誇她,卻也将速度降了下來。

霍昭雙手扶着後座的金屬框架,語氣微微疑惑,問她:“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多?”

“等會你就知道了。”明黎賣了個關子,霍昭也沒再問。

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大巴車站,去往江川的車還沒開,司機拿衣服蓋着臉在駕駛座上睡着覺,車上零零碎碎坐着一些人。

明黎擡手看了一下時間,距離發車還有半個小時,便轉過頭對霍昭說:“先上來坐吧,不然晚點估計沒座位了。”

霍昭應聲坐到了她旁邊。

開往江川的大巴并不在汽車總站裏,而是在外頭一個小角落搭了個大棚子,旁邊還有個小賣部,說小賣部都是誇辭,其實就是個小小的門店,外頭擺了個櫃子,裏面放着各種不同品牌的煙,櫃子上就擺着水和一些看起來十分廉價包裝袋的辣條和糖果。

車站看起來也很落魄,車身堆滿了灰塵積成的垢,車窗灰蒙蒙的,有些椅子看上去破破爛爛似乎也滿是灰塵。

明黎側過頭看了一眼霍昭,對方神色淡淡,似乎沒有在意周遭的環境。她輕輕緩緩吐出一口氣,将書包抱在了懷裏,小聲對着霍昭說了句:“我眯一會,開車的話你喊我!”

霍昭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目光卻望向了窗外,透過灰蒙蒙的窗看江市似乎也是灰蒙蒙的,他環視一圈車上的人,有抱着孩子的婦孺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淺眠着。

這輛車仿佛被施了魔法,只有等司機醒來,才能将他們從睡夢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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