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概許清秋也沒想到,劉安歌會是這樣雷厲風行,這才剛定下的計劃,還不待二人細細斟酌,她竟趁着旬休,真的将三人拉到一起去了。倒不能說她的法子有多妙,只能說當今聖上的确挺寵愛她的,她也只說要說一件極重要的事,要将許大人也請過來,皇上也真派人去請了,害得許大人一片茫茫然,在心中繞了變天也想不起聖上為何此時宣他。

劉安歌也是個膽大的,許大人到了,開門見山便是一聲“岳丈大人。”許大人只以為是自己上了年紀聽錯了。

“實不相瞞,如今僅為一己之私便打擾了三位長輩,實屬不該。實在是我這件事說小不小,還的确需要跟三位長輩說一說。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與許家小姐許清秋互生情愫,還望三位長輩成全。”劉安歌難得如此正經,說着跪了下去,跪的時候還刻意往許大人那邊上靠了靠。

許大人果然怒火沖心,“一派胡言!秋兒怎會心傾于你!定是你強迫與她!”叫他如何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子。

原本安王爺在一旁也是震驚不已,只是他聽着許大人的話,心中便甚是不服,他那話裏滿是瞧不起安兒,自己的安兒哪兒配不上她女兒了?“許大人,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家安兒縱是再差,也不至于令人不齒到如此地步吧,怎會強迫人鐘情于她,喜歡她的人也是比比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溫柔娴淑的女子的,你那麽優秀的女兒不就喜歡上安兒了麽?”

劉安歌原本以為她父王會跟着許大人罵自己幾句,可聽着她爹這話,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他也真能說出口,這不,瞧岳丈大人那漲紅的臉。劉安歌打算趁勝追擊,又是跪着朝許大人走去,“許大人,若是你氣的慌,就打我兩下吧,千萬不要怪罪清秋,你也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許大人原本瞧着劉安歌就來氣,誰知她嘴裏還說出這樣惡心人的話來,氣不打一處,“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說着擡手就要打去,安王爺眼看就要攔下,劉安歌眼疾手快将臉一擡,迎了上去,硬生生接下那一掌。安王爺果然怒發沖冠,“老匹夫,你怎敢打我劉家兒女!”

而一旁看戲的皇上,此時也突然醒悟過來,卻也沒什麽情緒,“許愛卿,皇家威嚴,實在不該。”

許大人立馬下跪,“微臣該死。”雖皇上并無大怒,可這罪名可大可小,自然要謹言慎行,只怪自己當時一時沖動,忘了這是在金銮殿上。

“皇伯伯,您可要替我做主,許大人這打也打了,若是岳丈大人,教訓下小婿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只是若是為人臣打了皇家臉面,可就不行了。”劉安歌趁熱打鐵,臉上硬是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安王爺這才好好瞧了瞧自家的女兒,這情愛之事還真是奇妙,之前一直不見她對哪家兒郎上心,如今為了許清秋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了,這招用得連自己都嘆服了。嘆息的同時卻也有些欣慰,如此看來,也不用擔心安王府就此敗落了。

“皇兄,若是安兒與許小姐真心相愛,我安王府亦不在乎這等禮教顏面。誰道我劉家女兒,就不能像個男子!”安王爺也跟着表示了自己的立場,劉安歌沒想到她爹會如此支持自己,眼中還真的流下幾滴眼淚來。

皇上原本心中便有較量,若此時能成人之美,又有何不可,不說權勢牽制,萬一成就一段佳話,名留青史呢。這下許大人也就無力掙紮了,“安王爺也說了,若是她二人真心相愛,可不在乎禮教,我許家雖世代書生,卻不是迂腐之人,只是這二人是否真心,卻不能由着他們憑空亂說。二來,秋兒是如何的人,聖上也是清楚,往日丞相公子上門提親,我尚且回了去,自是我對秋兒的夫婿要求甚高,如今總是情況不同,卻也不好太差了去。”

說到底,許大人還是嫌棄劉安歌不是個上道的人。到這時,皇上也有些不開心了,雖說劉安歌不優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好歹也是皇家顏面,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說,難免心裏不好受。“那依愛卿所言,要如何呢?”

許大人原本想着提些天馬行空的條件,叫劉安歌如何也做不到,可當下瞧見皇上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便不敢太過放肆,只好不輕不重地撿了兩個條件,“微臣要求不高,還望聖上體恤微臣愛女之心。她二人要結連理實屬不易,哪怕聖上欽賜良緣,也難堵悠悠衆口,其中苦頭,亦不是我們想象那般輕松,是故,她二人必須肯為此吃苦,便讓她二人各杖打十下,若連肌膚之痛尚且不能忍受,卻又如何忍受那流言之苦。”

皇上聽了,覺得這要求也合理,雖說杖打十下有些重了,卻被許大人堵得不能反駁。許大人瞧皇上微微點了點頭,便悄悄松了口氣,繼續道,“二來,我當初回了丞相公子之時,便是以其無才為由,此番,我亦不為難郡主考個狀元,便是能進科考前三甲即可。”

好一個即可,若是不答應,顯得自己也太差了些。劉安歌一逞能,還不待安王爺為她讨價一番,便誇下海口,“這是自然,要與清秋相配,自然不能太差的,不然實在虧了她。只不過杖打之事,亦不是她能受了的,我只願二人之罰皆我一人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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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這事便由朕做個見證,若是安兒能達到許愛卿之要求,那這親事便是定下了。自然,在此期間,許愛卿亦不能将小姐許配給他人了,還是安心等着安兒上門提親吧。明年便會試了,時間有些緊迫,安兒參考一事,屆時朕自會派人打理,朕也相信,劉家女兒,不會叫人小看了去!安兒,可要好好準備。”皇上算是說了番結詞,又叫人拿了木杖來,安王爺自然不忍心瞧,許大人亦是瞧了一半也退下了,這畢竟是女兒身,怎受得起這棍杖之刑。

劉安歌後來也昏了過去,被人擡回房間躺着,太醫本就在邊上候着,用着上好的金瘡藥,想來這傷好的應該也快。劉安歌才醒不就,許清秋便來了,眼睛紅紅的。

“你這呆子,怎就替我受下了。叫我自己領了打,你也不用這般疼痛。”許清秋聽了自家爹爹說完今日之事,是有喜有悲,雖說那三人默認了二人的關系,可畢竟還有個科考,劉安歌也真是的,怎就應得那樣快,這只有一年了,好在有些底子被平日裏的惡名給遮住了。最叫她心急的,還是劉安歌的傷勢。

“若是你也躺着了,那誰來伺候我?”劉安歌嬉皮笑臉的,哪兒有剛挨完打的模樣。許清秋見她中氣十足,便也放下心來,“誰要伺候你。”

“哇!你是沒瞧見,那木杖可比我手臂還粗呢!一棍下來,要是你挨着,怕是就要香消玉殒了。”劉安歌神情誇張地講述着那木杖的吓人,許清秋聽着也有些擔心,“那你現在怎麽樣?可是能走動?”

“怕是走不了咯。”劉安歌嘆息一聲,瞧許清秋還真要掉下淚來,又趕緊哄道,“我說的是這段日子呢!躺上幾日就好了。那兩人原本是我爹的手下,之前還跟過我一段時日,精着呢,那架勢看着吓人,其實不甚痛的,不然別說二十杖,十杖我也要去見我皇爺爺去了。”

許清秋自然知曉個中道理,只是見劉安歌躺着,依舊放不下心來,“那我看看你的傷吧?”

劉安歌紅着臉扭扭捏捏道,“還是等洞房花燭夜再瞧吧。怪不好意思的。”許清秋霎時間便紅透了臉,擡手輕輕拍了下劉安歌的背,“好端端的一句話,硬是被你說歪了。”

“若不是我能說會道,岳丈大人怎能如此容易就放過我們。”劉安歌還真沾沾自喜起來,越想越是自命不凡。

“你以為考進三甲便是容易了?你不知多少人十年寒窗便是為那一日,你卻是只用一年便夠了?你也別想着耍小聰明,科考威嚴,若是叫人抓了把柄,別說我倆的親事,便是安王府的顏面都被你丢盡了。”許清秋只怕劉安歌不把科考當一回事,臨了亂考一氣,叫二人之事前功盡棄。

“果真是賢妻,還未進門,便開始為着王府着想了。”劉安歌調笑着,許清秋又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想着插科打诨混過去,你且說說有何打算?”

“自然是頭懸梁錐刺股,考科舉取賢妻了,還能有如何打算。你且放心,我前些年并不是真的無所事事,我亦是讀了些書的,再來,還有個才女作伴,這科考還不是手到擒來。”劉安歌依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就你讀的那些書,可是要少看才是。”許清秋想到劉安歌讀的書便有些臉紅,這厮自那日親吻開始,便不知從哪兒找來些書,竟是教人如何親吻如何房事的。原本許清秋只是好奇劉安歌津津有味地在看什麽書,拿過來一瞧,恨不得當下便能昏過去,醒來便裝作不知。

“怎能少看,我科考又不是真的要考功名,還不是為了娶你。那我瞧的那些書便是更要緊了,那可是多年的夫妻之道。”劉安歌一本正經的,好似真要與她探讨起那些書來,許清秋趕緊阻撓,“且不管你瞧那些書為了什麽,反正這一年,你得好好看看科考的書才是。”

“要我不看也行,只是業精于勤荒于嬉,你要常常提醒我,這樣我才好安下心準備科考。”劉安歌說着拿手指點了點唇,那是告訴許清秋“如何提醒”,許清秋紅着臉慢慢往前湊去,許清秋原本是想着淺嘗辄止,奈何劉安歌并不如此打算,硬是拉着許清秋吻了個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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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初我并不以為你是真的愛我。我一直以為你那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卻是你替我受了那頓打,叫我覺得,或許,你真的如我愛你一般愛我。”許清秋靠在劉安歌的懷裏,說着藏了多年的心裏話。

“原來你這樣好騙,只為你受了頓打便行了。”

“那也是因為我愛你,若我不愛你,你縱是被人打死了,我大概也不會在意吧。因為心裏有你,便是一點小事,我也覺得那是大事。”

“你不覺得我為了你寒窗苦讀的那一年更為感人嗎?”

“那一年明明最辛苦的是我。”

“你知道我是何時對你動心的嗎?”劉安歌想着,這大概是許清秋最想知道的事了,許清秋果然一臉驚奇,“何時?”

“就在我日日看着你低頭念書,擡頭說話的模樣,卻有一日發現,我還真想就這般望着你一輩子的時候。”

“那你又知我是何時為你心動?”許清秋反過來問道,劉安歌同樣好奇,“何時?”

“就在你日日望着我的時候。”

“那麽多人都望着你,你怎麽偏偏就因我心動呢?”

“正是因為我也不知為何,才想着嫁給你瞧瞧,或許能知道。”

“那現在知道了嗎?”

“不知道,到如今,我亦是會為你的目光而心動,卻絲毫不為他人所動。大概正是因為不知何故,才是喜歡吧。”

“想不到你說起情話來,也是這般動人。”

“自是比不上郡主大人。”

“倒也是,耳濡目染這多年,也該有些長進了。”

“厚顏無恥。”

“要是臉皮薄,你還能嫁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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