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過去一年了,工作之後,每一年都過得很快,反倒是沒成年前每日為生活費愁的日子仿佛深深的刻入了骨頭裏,總是在夜間入夢,少年時期的敏感、中學時期的叛逆,部隊裏面每日操練,上大學之後他便開始有更多的時間出去打工,每日在學校、宿舍、打工之間循環,仿佛一個累不壞的陀螺,反而現在,就算忙的時候晚上加班加點、晝夜不分跟蹤嫌疑犯、不停的排除疑慮尋找疑點,一個人回家之後,也仿佛落入了一個空無一人的牢籠,連回聲都是奢侈的。

和別人不同,穆無涯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是不一樣的。

“汪。”一聲狗叫将穆無涯拉了回來,穆無涯睜眼,摸着丁澤的軟肚皮,盯着它道,“還有你,是不是?”

穆無涯仿佛振作了起來一樣,他抱着丁澤,覺得口渴,去接了熱水放在茶幾上,又開了電腦上網。

穆無涯沒有微信微薄,只有一個□□,還記不住□□號,因為基本上沒人會找他,他一般聯系人也只通過手機。

因此穆無涯每次上網,也就是看看新聞、逛逛天涯,看看八卦,逛着逛着,突然想起自己需要購入一件冬裝,去年的外套在和王蓉去農家樂的時候落下了,只有兩件穿,今年再買一件。

穆無涯劃拉着淘寶,他每次買衣服特別快,夏日是大白T,冬日是運動外套,倒是三條褲子(有一條是部隊裏留下來的迷彩褲還沒穿壞的),從夏穿到冬,衣服本來就沒有幾件,還都是一個類型的。

穆無涯不是不臭美,但是他不知道怎麽選擇,他省錢的習慣改不掉,又沒有多少審美,買的衣服不是地攤貨就是淘寶80塊的,叫他買兩三百的衣服,他要心疼好久的,要他買四五百的,簡直不可能。

不過他肌肉紮實、寬肩窄臀,常年鍛煉的底子讓他成了一個衣架子,穿什麽都自有一股範兒,不像別人,含胸駝背大肚子,千兒八百的衣服也像80的地攤貨。

如果沒有丁澤,每月他也只能花掉六七百塊,自從加了丁澤,消費又高了300,不過丁澤一直和穆無涯一起吃,300大多是零食消費。

丁澤不愛吃狗糧,第一次在寵物店內,丁澤自己選了一堆各種類型的狗糧、狗罐頭,結果自己反倒不愛吃狗糧,狗罐頭還好,挺愛吃的,但狗糧簡直是白買了,它一點兒都不吃,就算拌進了肉湯飯裏,它居然也給專門剩了出來,碾碎了它就直接不吃這碗飯了,穆無涯為了讓丁澤吃掉,簡直是和他鬥智鬥勇,但無奈丁澤就是不吃,剩了幾大袋的狗糧,穆無涯又沒人送,只好拿出去喂丁澤在外面的小夥伴了。

穆無涯迅速買完外套,忽而又看見右下角廣告頁內,一只棕色泰迪,穿着一身大紅色小衣服,兩邊胳膊上還有幾條白杠,身子上印有adidog的白色英文字母。

穆無涯好奇點了進去,這是一家專賣寵物小衣服的店,只需要測量狗狗的頸圍、胸圍和身長,根據這些便可以買到合适的尺寸,顏色有粉藍紅黑灰黃等,穆無涯有些心癢,他看看丁澤,丁澤正在他身上扒來扒去,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從他的胳膊間鑽了出去,趴在電腦屏幕間看着,仿佛真的能看懂一般。

穆無涯拉下去給它看,道,“喜不喜歡,你不是冷嗎?要不要一件?”

丁澤胖乎乎的爪子在屏幕間點來點去,穆無涯給他看評價中的圖片,一張張拉給它看,又進了店裏去。

這家店是專門賣寵物狗服裝的,有剛才那種運動風的,有龍貓等可愛風的,有超人等威武風的,還有棉衣的、斑點的、四腳恐龍的等等,簡直五花八門,兩個雄性動物恨不得要鑽進屏幕一般,在各種服裝之間點來點去,拉出評論看圖片,看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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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毛茸茸的爪子在屏幕間亂點,穆無涯問,“喜歡什麽樣的?”

丁澤點點四腳恐龍的,超人的和運動風的,穆無涯道,“喜歡這樣的?”

只見穆無涯從沙發上站起來,從衣櫃裏抽出一件胳膊上破了洞的迷彩服,拿出針線盒子,坐到沙發邊,在丁澤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毫不臉紅的穿針引線、拿着皮尺給它量尺寸。

‘天吶,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吧?’

然而,不管丁澤作何想法,穆無涯确實興致勃勃、一絲不茍的開始做起了小衣服。

穆無涯的手很大,丁澤知道,那雙手,手掌厚實而粗糙,有力而溫暖,平日裏穆無涯揉着丁澤的手勁兒有時候都要把它摸疼,丁澤不得不在穆無涯身上躲來躲去。

而這個時候,穆無涯卻進巧手般靈活的動來動去、穿針引線,不一會兒,這件舊衣服便成了一塊塊布,再不一會兒,變成了圓筒狀、接上了四肢……

丁澤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件舊衣服在穆無涯的手中變為一件酷酷的軍裝,穆無涯甚至給它做了小領子和扣子,在尾巴處摳了一個洞,最後,穆無涯還從旮旯角裏翻出一塊皮子做了個小皮帶。

穆無涯拍拍手,彈掉碎屑,拿着衣服在丁澤面前比劃,頗有些得意問道,“怎麽樣?”

丁澤咧咧嘴角,呵呵。

穆無涯馬上給丁澤試,穿在身上居然很合身,迷彩是棉質的,穿久了料子也很舒适,丁澤動動手腳,蹲下躍起居然也不膈。

丁澤唔汪叫了一聲,好評!

穆無涯有些得意的看來看去,動動脖子和手腳,道,“還不錯!”

穆無涯收拾了東西,看看時間,居然已經10點了,穆無涯去洗漱了便睡了,丁澤跟在他身後,穿着一身酷酷的迷彩軍裝,一躍而起跳到床上,穆無涯蓋了被子熄了燈,丁澤從被子角裏鑽進去,帶着一路的溫暖爬到穆無涯的胸口,最後腦袋鑽出來趴在他的頸部,穆無涯大掌捂着它,冷硬的聲線中夾雜着幾絲溫情,道,“睡了。”

而卧室中,角落裏那個黃棕色斑點的舒服棉質狗窩,卻始終孤零零的呆在那裏。

穆無涯會拿針,因為他小時候在寺裏,進去的時候只領了一套灰色僧袍,從秋穿到冬,從春穿到夏,家裏帶過去的衣服倒是有好幾身,不過他個子長得快,沒過兩年,褲子便到了腳脖子,僧袍也短了一截,然而寺裏沒錢,他也沒錢,衣服髒了沒人管,他自己洗,衣服破了沒人管,他便自己縫,小小的年紀拿着尖利的針,戳破了手指頭也沒有人心疼。

多少年下來,他用慣了針線,雖然現在早已不需要在破洞上縫補丁,給開了的口子補上線,也沒有人再會嘲笑他的衣服破舊,他也不用小心翼翼怕蹭破衣服,不用想盡辦法将補丁縫成熊貓、機器人的模樣,然而,他的技術卻也是練了出來。

山澗的風、輕快的溪流,童年時那段最美好的時光在夢中滑過,感受着胸前溫暖的一團,穆無涯輕輕彎起了嘴角。

隔日便是星期五了,穆無涯常年睡得早起得早,在外跑完一圈回來之後,洗了澡做了飯,丁澤才從床上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爬起來去了廁所。

不一會兒,穆無涯吃完了早飯洗了碗,收拾好東西出門的時候,丁澤才從廁所晃出來,穆無涯指着它的飯盆道,“今天吃蒸玉米和肉包子,還磨了豆漿。”

丁澤嗚汪叫一聲表示知道了,懶洋洋的打着哈欠過去吃飯,穆無涯才關門走了。

周五的路一點兒也不堵,穆無涯乘了222路公交車,卻有一堆學生烏泱泱的擠上車,叽叽喳喳的湊在一起說話,直到十三中下車之後,車廂才一下子空了大半。

抓了幾個打架鬥毆的少年,接了份人口失蹤的統計報表,很快便到中午了。

偌大的南城,周邊還有不少城鄉結合部和山區,每年都會發現不明死因的流浪漢和報上來的失蹤人口,這些人有一大部分,最終也查不到姓名住址,有些人,最終也無法找到,不知是被拐賣、被不法機構拘留、還是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山頭。

大家都不怎麽忙,便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小餐館吃飯,裏面有快餐,兩葷兩素,還有暖暖的西紅柿豆腐湯,米飯也随便加,只要十塊錢,飯菜的味道也很不錯,大家不忙的時候便都不想到食堂吃,而是出去打打牙祭。

他們這組都是男生,男生嘛,除了力氣大個子高之外,飯量也是随之遞增的,食堂裏沒有油水的飯菜怎麽能夠讓他們滿意?

大家一夥9個人,便一起出門,聊天的聊天,說笑的說笑,走了十分鐘去小李菜館。

今天的夥食不錯,現炒的土豆炒雞和芹菜青椒牛肚剛剛擡上去,還冒着熱氣騰騰的白氣,9個小夥子把小館子門口擠得嚴嚴實實,打菜的打菜,打湯的打湯。

劉洋抱着胸站在旁邊,他肯定是不想來的,他嫌棄這裏不幹淨,在他眼裏,這種路邊攤簡直就是貧農吃的地方。

鄭健抱着一摞碗進去,看見他皺着眉頭站在一邊,一臉嫌棄的模樣,頓時不爽了,喝道,“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拿筷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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