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學
小舅家的小表哥也才四歲多一點，每天帶着海麟出去找小朋友玩，其實海麟真不想去的，想想，小孩子的游戲除了玩彈珠、過家家，拿着根樹枝假裝打仗等等，真沒什麽意義了，玩這些讓海麟這個心裏年齡近三十的成年人情何以堪！
但是沒辦法，不出去玩，就得跟着姥姥去串門子，東家長西家短的他更受不了，想想小時候他還很喜歡拉着姥姥去別人家玩呢！
每隔一段時間，海母得空了，就來接海麟回家一趟，逢年過節的也回去過，就這樣，海麟一年一年的從小不點漸漸拉長到了大一號的小不點，很快就七歲，到了上學的年齡，割麥子的時候，海麟就被海母接回去打算送去學校上學了。
村小學的校長是海家本家的人，海麟得叫五大爺，孩子上學得夠年齡的，海母領着海麟去學校找五大爺問了問，說了生日，第二天就可以去學前班上課了。
這時候還沒有義務制，上學得交學費、書費，幾塊錢的事兒，但這幾塊錢也是海母攢了好長時間才攢出來的。
去年，海麟母子已經搬到海麟奶奶原先住的老房子裏去了，這事兒是海母先提出來的，原本海家老大倒是沒敢說啥，就是海大媳婦碰到她就抱怨，說是每月都給送面，還得養着海麟奶奶，他們家屋子都住不下了，海母一氣之下就搬了。海青山蓋的那間房現在讓海家老大收拾着，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到現在還沒住進去。
第二天上午，海母領着海麟到學校交給五大爺就回去了。
村小學不大，進大門就是一條甬道，盡頭豎着旗杆，後面牆上噴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兩邊一溜花壇，左邊除了傳達室，先是一個荷花池，裏面一座袖珍的假山，上面上山的小道、小亭子俱全，修的很是精致；池裏開着荷花，幾條小魚在底下游來游去，還有兩只泥塑的丹頂鶴，看着很漂亮自然。
左邊再往裏就是一排教室辦公室，校長也在這裏。
右邊就是學前班教室，前面建着簡單的滑梯、秋千、兒童單雙杠什麽的；再往後除了一二年級的教室和操場沒別的了，這就是村小學的全部。
校長領着海麟到班裏的時候，老師正在上課，其實也沒正兒八經的講什麽，除了幾個因為年齡不夠不能升級的，大部分都是剛來的孩子，性子還沒定下來，拿着本課本胡亂翻着。
校長将年輕的女老師叫出來說了幾句就走了，海麟跟着老師進教室，站在講臺上聽着老師介紹自己，心裏有點複雜。
坐在底下的這些小孩子他大部分都能認出來，名字雖然不大記得了，面容卻多少看的出來的。海麟上輩子對幼兒園沒什麽好印象，那時候他老是被欺負，小孩子不知道善惡，家裏大人說了幾句什麽就會到學校裏來學，海麟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後來都逃課不去學校，被海母發現了一頓好揍。
“海麟，你到那邊坐吧！”老師指指靠窗的一個位子讓海麟過去，“書一會兒下課到辦公室裏去拿，現在先跟你同位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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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到辦公室裏領了幾本書，海麟回到教室坐在位子上翻看着，班裏的孩子大部分都在外面玩，他那個同桌倒沒有，海麟知道不是她不想，而是這個女孩子是先天小兒麻痹症，腿腳不好，又是鄰村的，跟班裏的人大都不認識，怕出去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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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海麟！？”王曉娟小心的探頭看了看正在課本上寫名字的海麟，羨慕的瞪大眼，“你寫的真好看，我也會寫我的名字了，就是寫的不好看。”
“沒事兒，多寫寫就好了。”海麟笑了笑，他記憶裏對這個同學印象還不錯。
“嗯，你能看懂書裏面的字嗎？”
“差不多吧。”海麟随意的回道。
“真的？！”王曉娟語氣裏立刻帶上了點崇拜，“我都看不懂，你就認得了。”
“嗯，我姥爺教我的。”
海麟在姥姥家的時候，姥爺倒是确實教過他識字。姥爺很愛看書，也收集了不少古書，當年紅衛兵批判孔孟之道的時候，很多書都燒了，姥爺曾偷着藏了幾本，他那時候就說，孔老二沒錯，造這麽多孽，以後肯定得後悔。
“數學你也會嗎？我只能從一數到十。”小姑娘其實心裏還是很驕傲的，班裏好多孩子這都做不到。
“嗯，會。”
“你真厲害。”
“呃，也沒什麽……”海麟笑，有點尴尬，他怎麽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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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前班的生活過的有點無聊，學習太過簡單，海麟很想跳級，可惜學校海母都不讓，也就每天小朋友們欺負人的時候才有點起伏，不過還沒輪到海麟。
可是海麟知道，他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又懶得去理會班裏的老大——班長孫強，所以幾個皮孩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天下課，海麟照例坐在位子上閉着眼睛打盹，正迷迷糊糊快睡過去的時候，‘砰’的一聲，驚醒了他。
海麟睜開眼睛看了看地上散出來鉛筆橡皮的文具盒，擡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一臉挑釁的盯着自己的男孩，不說話。
“沒看見啊！誰讓你放的那麽靠外的。”
“沒事。”海麟無所謂的勾了勾嘴角，彎下身将東西都收在盒子裏，重新放在桌上。
呵！小孩子就是沒耐性。
“哼！”李龍軍看他這個樣子以為海麟也是個好欺負的，撇撇嘴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
“海麟海麟，李龍軍就是故意的，我看到了，他故意從後面轉到這邊走，用手給你把文具盒扔下去的。”王曉娟湊過來，撅着嘴告狀。
“嗯，我知道。”海麟笑笑，瞅了一眼正跟孫強和幾個女孩子說話說的眉飛色舞的李龍軍，“沒事，小孩子罷了，我懶得理他。”
海麟說這話的時候沒想到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小孩子，比李龍軍還小，旁人看來實在有點好笑，可是人家王曉娟小姑娘不這樣覺得呀，她就覺得海麟同學很有範兒，跟班裏的小子都不一樣，會的東西也多，特招人崇拜……
海麟還真是懶得理會這幫孩子，總覺得如果跟他們計較顯得自己特幼稚。
能得老天厚愛重來一次，海麟不想再如上輩子那樣一事無成，至少得有能力将欠下的恩情還了，才不枉來人間再走這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