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家5
兩人回到祁迩煜家的時候，祁媽媽沒出門，坐在沙發上好像在發呆，李小天窩在旁邊的地毯上，自顧自胡亂擺着手裏的積木正玩得高興。
聽到開門聲，他像是驚醒過來一樣，擡起頭來。
“你們回來了啊，渴不渴？我去倒杯水來。”他站起身從桌子上拿過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倒水。
“媽，我今天就要走了，過幾天的票也都提前去買好了，我們會先到海麟家住幾天，然後到時間直接坐車回京都去。”
祁迩煜放下手裏買的一大袋東西，然後結果海麟的一個小包扔在沙發上，拉着他坐下，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望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氣。
“這麽早？不多住幾天？”祁媽媽詫異的走過來，放下手裏的兩個杯子，心事重重的緩緩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皺眉道：“你才回來這麽幾天，等你回去部隊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回來，怎麽就不能多留幾天呢？”
“媽，我就是打算到海麟家那邊玩幾天，順便……去看看我爸。”祁迩煜沒有看她，眯起眼來，抿唇道，“再說，知道你……在這裏過得挺好的，那樣，我就放心了……”
祁媽媽眼圈漸漸紅了，低下頭，目光一轉落在李小天身上，神色複雜的愣了一會兒。
“你小時候……跟小天很像，不是說長相，而是那倔起來的性子，媽每次看到小天就想到你，然後忍不住就想多疼他一點……”祁媽媽偏頭捂了捂嘴，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說道，“既然今天就走，那我去給你收拾一點東西，還有些吃的什麽的，你等着啊。”
“媽，不用了，東西都差不多……”
海麟撞了撞祁迩煜的胳膊，搖頭示意他別說了，然後也跟着站起來。
“阿姨，我來幫你吧。”海麟伸手居高臨下的摸了摸祁迩煜的腦袋，勾起嘴角笑道，“在這等着，看着小天兒啊。還有，別想太多，嗯？”
“……嗯。”男人的腦袋摸不得啊！算了，給自己未來老婆莫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說是幫忙，其實海麟并沒有動手，他們倆的東西早上就收拾好了，現在祁媽媽又拿了一些水果零食之類的塞進包裏，然後就跟海麟說起一些別的事。
“海麟，小煜……在那邊過的好嗎？”
“嗯，雖然苦累是肯定的，但他得到的收獲當然也更多。阿姨，你不用擔心，男孩子嘛，就得吃點苦才能成才。”
“是啊，這些年多虧了你，否則我真擔心小煜會走上歧路。”
“其實小煜本性不壞，你別想太多。”
“我知道，只是他性子太倔，而且誰的話都不聽，我們家……又是那個樣子。他爸整天喝酒，小輝呢，我更管不了，這種環境下，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只好跟他爸離婚，我總想着，至少不能再讓小煜步上他哥的後塵，可誰知道……”
海麟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紙巾遞給祁媽媽，無聲地坐在床上看着她。
“一開始知道小煜跟人打架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相信，那時候我甚至想過，如果沒有那個兒子該多好……”
海麟忍不住皺眉，開口道，“阿姨，那并不全是小煜的錯，你們小時候對他的關心太少了，等到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管不了的時候再去說，那也沒用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錯，但我的日子也很難過啊，全家都靠我一個人養活，我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怨，小輝……小輝他出事的時候，對我的打擊太大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海麟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一個女人，那麽多年苦苦撐起一個家，其中的艱難沒有親歷過的人根本沒資格評論，如果子女在不争氣那對他就是雪上加霜。
也許自己該慶幸，慶幸他們兄弟并沒有讓海母承受過這些。
祁媽媽平息下情緒，對着海麟勉強笑了笑。
“不管怎麽樣，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現在我過得很好。”他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在這個家裏，我沒有辦法一碗水端平，只好委屈了小煜，我努力想讓他把倩倩當親妹妹來看，別計較太多，可惜，到底是隔着一層。”
“小麟，雖然小煜沒說過，但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聽你的話，以後，他可能很少會回來了……你，多幫他一把，幫我勸着他一點，別讓他過得太難受了。”
“不管他怎麽想，我這裏總會給他留一個地兒，要是實在不行了，就回來吧。”
客廳。
四仰八叉的靠在沙發上，祁迩煜外頭面無表情盯着李小天手裏的積木，看着他一點一點認真的擺得老高，口水滴到小褲子上了都沒注意，當然，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會有那個去擦的心。
小孩兒手下不穩的将最上面的一個放好，積木大樓險險的晃了晃，終究是沒有倒下去，小孩兒咧着嘴朝祁迩煜笑的歡實。
“你真髒。”嫌棄的撇撇嘴，祁迩煜皺眉道，“你都蠢死了，堆個破積木用得着炫耀嗎？老子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弟弟？！”
李小天半聽半懂得，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自然是毫不理會的繼續指着自己的傑作咯咯笑。
祁迩煜看他興奮的樣子，忍不住腳癢的伸過去，輕輕一碰。
‘嘩啦’木塊倒了一地。
李小天愣住了，瞅瞅那個壞人，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大樓，一癟嘴，就要開哭。
“切！不準哭！”心虛的朝樓梯口看了一眼，祁迩煜瞪大眼睛狠狠盯着他，見自己的威吓不管用，索性一把抱過李小天。
“你！”兩個人臉對臉，鼻子對鼻子，大眼瞪小眼，祁迩煜嚴肅的教訓李小天，“動不動就哭你還是個男人嘛？要做男子漢知不知道？！你這樣太沒用了知不知道？！你這麽笨，我不在的時候，你怎麽……保護咱媽啊？臭小子你給我記住，不準讓媽受一點委屈，否則等我回來收拾你的……”
“哇啊啊啊……”可憐的李小天終于不堪其擾。
“……喂！你噴鼻涕了！惡心死了你！離我遠點……”
海麟倚着欄杆，無奈的看着下面祁迩煜跳腳的樣子輕笑。
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親情更重要的呢？！
當天下午，海麟跟祁迩煜坐車到鄉下回家。
因為家裏沒有網線，離開之前，海麟将更新保存到存稿箱裏，定期更文。
到家的時候，海母不在家，問了西屋大嫂子才知道，今天竟然是三奶奶生日，海母和海麒一家都去南屋了。
“你也要去？”祁迩煜坐在小板凳上喝水，長胳膊長腿的蜷起來，擡頭瞅他，看起來竟然有種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自己一個人在你家啊，多不好意思！而且我吃什麽？喝什麽？你都不管我……”
“我沒打算留在那裏吃飯，就是去看看……”海麟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去，下午再說吧，我們現在先做飯吃。”
“好。”祁迩煜從板凳上蹦起來，三兩下把T恤脫了，急火火得問海麟，“我在院子裏沖個澡行不？熱死我了，渾身都是汗。”
“……”海麟斜睨着他，抽着嘴角道，“你現在怎麽不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守着我嘛，只要你在這兒我幹什麽都不犯怵。”祁迩煜舔着臉湊過來，笑眯眯地問道，“要不要一起洗？可以相互搓背哦！”
“滾你丫的！”海麟把他的臉一把推開，往屋裏走，“我炒個菜去，你随便洗，別忘了關門啊？！”
“知道了。”祁迩煜笑着回了一句，跑去插上門，大咧咧的當着海麟的面脫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從缸裏直接用舀子舀了水往自己身上沖。
兩個人一起住了這段時間，脫衣服洗澡神馬的，只要不看着海麟的果體，祁迩煜早就沒啥別扭的了。
“哎，你要不要加點熱水啊？涼水沖涼不好。”海麟一邊切菜，一邊朝他喊了一句。
“不用，水都曬溫了，正好。”祁迩煜邪笑着擺了個健美先生的造型，朝海麟眨眨眼，道，“怎麽樣？哥身材不錯吧？！看了這麽長時間，你就沒有什麽想法？”
“……”哥尼瑪！海麟扯起嘴角，揮了揮手裏的菜刀，咬牙道，“哥————你想讓我有什麽想法啊？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刀快不快啊？”
“……”祁迩煜眼角抽了抽，迅速轉身背對他，努力往身上沖涼水，聲音莫名的有些沙啞，“還是……算了吧，我一點都不想……”
“哼！”海麟哼笑了一聲，一邊把切好的菜收起來，一邊忍不住不時酸溜溜的瞅祁迩煜幾眼。
臭小子，身材真好！
至于祁迩煜，哦，他現在正努力把涼水往某個堅強的部位沖呢！
哥……
我擦！硬的太可恥了！
兩個人将就着吃了一頓飯，剛收拾下東西，門就被推開了。
“娘，怎麽來家了？我三奶家客人走了嗎？”
“麟麟？是你回來了？！”海母牽着一個三四歲小孩子的手從門口走進來，一看到海麟，欣喜的笑起來，“我在南屋就聽有開門的聲音呢，還以為是你大嫂子來找東西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回來了，吃飯了嗎？”
“吃了，剛做了點，我跟小煜一起吃的。”海麟走過去摸摸小侄女的頭，笑道，“燕燕都這麽大了啊？怎麽不叫叔叔？”
小姑娘擡頭瞅了瞅海麟，一轉身抱住海母大腿，把臉埋在奶奶身上不吭氣。
“這小東西不叫人，怎麽教都不行。”海母搖搖頭，随即擡頭看向從屋裏走出來的祁迩煜，笑道，“小煜也來了啊！？麟麟不是說你去當兵了嗎？這是回來了？”
“是啊，阿姨，我剛請假回來，過來玩幾天，很快就要回去了。”祁迩煜笑着回道，“阿姨這麽多年不見，還是很年輕嘛。”
“哎喲，真會說話，快進屋快進屋，我給你們切西瓜吃啊，自家種的。”
“娘，你今年又種西瓜？我不是說讓你別種了嗎？”海麟皺眉，“還有葡萄，你舍不得租出去也就算了，反正租人幫着收拾也行，你這麽大年紀就別去忙活了，在家看着燕燕就行了……”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閑着的時候才去趟地裏，不然我才五十出頭就悶家裏憋得慌，你放心，累不着我。”海母笑呵呵的拿西瓜泡在涼水裏洗海麟要幫忙他還不用，“你坐着去，歇歇啊，這都能那麽長時間回來一次，我切個西瓜還用你下手？！”
兩人只得坐在炕上等着。
海母雖然才五十多歲，但前半輩子的勞累已經讓她顯出了老态，常年在地裏幹活，因為半蹲着，手上胳膊肘上都是厚繭，皮膚曬得發黑，頭發已經有點花白。
但就是這樣，也比海麟重生前強多了，記得海母那時五十來歲看起來就像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太，背都有點駝了，每次都讓海麟想起來就難受。
如今看着海母笑呵呵忙着的樣子，海麟忍不住微笑。
當年女友離開他的那段時間，自己确實很難受，接到海母電話的時候，雖然嘴上對她絮絮叨叨的勸話不耐煩，但心裏卻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如今想來，別人常說友情、愛情和親情同等重要，只是，當友情散了，愛情淡了，親情卻依然還在那裏，不管你要或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