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祁父
祁迩煜并沒有真正交過女朋友，也許看過片子，但他對接吻其實根本不怎麽懂，所以那天撲上來的時候，他看似氣勢洶洶地對着海麟的嘴唇又咬又舔，實則根本沒伸進去。
事後想想，海麟并沒有厭惡的感覺，只是覺得有點怪異，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跟男人接吻，生理上似乎沒有多大的排斥，當然，心理上在面對祁迩煜的時候還是難免帶了點疙瘩。這幾天兩個人的相處很是尴尬，主要是海麟，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有哪一點讓祁迩煜産生了那種感情，這些日子裏，他下意識地注意自己跟祁迩煜的相處模式，有意無意的避開兩個人以往很正常，如今卻覺得過分的親密接觸。
然而這似乎并不是解決之道，因為祁迩煜就像反應過來了一樣，除了偶爾露出意思脆弱，完全就是以往的痞子無賴樣，一度讓海麟懷疑那天發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
但這是不可能的。
“喂，放開……”海麟半閉着眼對壓在自己唇上的祁迩煜嘟囔一聲，随即清醒，“你再這樣我就到西屋去睡！”
“那你打算怎麽跟阿姨解釋？”祁迩煜邪笑着舔了舔唇角，眼神專注的盯着海麟的眼睛，“我想吻你，還想跟你做，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麟麟，我喜歡你。”
“……”海麟面無表情的瞪着祁迩煜，右手下移，虛覆住他抵在自己大腿上的硬物，咬牙咧嘴道，“要不要我幫你一把，直接讓你的本能消失？”
“……”抽了抽嘴角，祁迩煜識相的從海麟身上一翻身躺在炕上，暧昧的斜斜看向海麟，挑眉道，“雖然你跟我的想法不同，但效果達到了……”
說着，祁迩煜故作無恥的挺了挺下身，海麟一眯眼擡腳踢了過去。
“喂喂，你謀殺親夫啊？！”祁迩煜迅速抓住海麟的腳腕，一個挺身又壓了上去，下半身輕松的別開海麟的雙腿，雙手按住他的雙手，低下頭去，面對着海麟憋紅了的俊臉，似笑非笑的開口道，“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麟麟，我聽說接吻是要把舌頭伸進去的，我們試試好不好？”
“……你給我滾開！”海麟氣怒的掙紮着，呲着牙恨不得一口咬上祁迩煜挺直的鼻子。
“就親一下……”祁迩煜喃喃着，慢慢低下頭，“我想試試，那感覺一定……”
“小煜？怎麽還沒起……？”海母探頭，疑惑的看着炕上兩個人的樣子，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說小煜今天怎麽還沒出去鍛煉，原來你跟麟麟鬧起來了啊？！”
“啊……阿姨……”回過神來的祁迩煜立刻翻身坐起來，下意識合上雙腿，遮住下面撐起來的自家兄弟，尴尬的對着海母扯起嘴角，順口說道，“是，是啊，我們在鬧着玩，我這就下去跑幾圈，你……”
“娘，我也要起了，你，你就先做飯去吧！”海麟低下頭，拉過襯衫假裝穿衣服，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好，麟麟，你今天起的也挺早啊？！是不是小煜叫你的？你啊，以後就得起這麽早……”海母笑着對海麟搖了搖頭，轉身一邊唠叨一邊關上門出去了。
“海麟，沒事，沒事……”祁迩煜抓住海麟有點發抖的手，心疼的握緊，“阿姨沒看到，她不會往這方面想的，你別想太多，別擔心……”
“……行了！”海麟使勁抽回自己的手，閉了閉眼，起身穿衣服。
“你知道在農村這種事被人知道了有多可怕嗎？”海麟套上褲子，下炕穿上拖鞋，然後停下來坐在炕邊，背對着祁迩煜低頭說道，“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那麽全村的人都會知道，然後村裏人的親戚也會知道，最後直到方圓幾百裏的村子都會傳遍，這樣……你讓我娘和我哥一家怎麽做人，我們可以不回來，他們呢？你知道人言可畏這句話，也應該知道輿論能壓死人的道理吧？！”
“而且……你也不是沒承受過……”
這是海麟第一次揭開祁迩煜的傷疤，他一直沒回頭，但他可以想象的到祁迩煜此刻的樣子會有多麽難受和不可置信，海麟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那些我都想過。”出乎意料的，祁迩煜的語氣意外的平靜，但海麟幾乎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緊緊鎖住自己，他聲音緩慢而又堅定的開口，“別人的目光确實很重要，但他們并不能決定我的人生，我不想僅僅因為這個錯過你，海麟，我想要你的感情，這絕不會改變。”
“我會求我媽和我阿姨接受我們，無論怎麽努力都行；你擔心別人的目光，那我們就除了自己的親人，可以誰都不告訴，反正日子是自己過的，不結婚別人也管不着；而且以後實在寂寞了，也可以領養一個孩子，或者從我哥那裏過繼一個，當然，我肯定不會讓你寂寞的……”
“……”海麟的眼角抽了下。
“我會努力對你好，無論哪一方面都讓你滿意，我會努力做個能進得了廳堂上得了床的新世紀好男人，唔，應該是這樣……”
“……”海麟咬牙，眯眼。
“有句話說，人沒了誰都會活得下去，以前我很贊同這句話，但現在，我只要想一想以後的日子如果沒有了你，就覺得什麽都失去了希望，我懷疑這樣的我，還能活得下去嗎？”
海麟沉默。
祁迩煜的語氣裏的低落他聽的出來，海麟對祁迩煜的話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理智上又不能接受，不由得糾結起來。
“……不管怎麽，你再這樣放肆下去，我娘遲早會發現……”海麟頓了頓，又道，“明天你去你爸那裏一趟，我們盡快返京吧！”
“……好。”
門輕輕地合上，祁迩煜慢慢擡起頭來，目光流轉，嘴角微微勾起，神色間一抹狡黠劃過。
拜蔣飛虎所賜，祁迩煜的父親這幾年過的還算可以，雖然依舊是一副整日頹廢的樣子，倒是不再整天喝的醉醺醺的了，只是開始去跟人打牌賭錢。
海麟跟祁迩煜去的時候，祁父并不在家，還是旁邊乘涼的鄰居告訴他們，他在別家打牌，不到晚上是不會回來的。
“你是……小二吧？”那位好心的老人家坐在馬紮上眯着眼睛看了祁迩煜，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呢！大了就跟老大一個模子嘛，這麽長時間沒見，都這麽高了，你今天是回來看你爹的？”
“是啊，大……爺。”太長時間沒回來，祁迩煜不大記得該叫面前這位眼熟的老鄰居叫什麽了，只隐約記得好像是叫大爺，看對方沒反對的樣子，應該是叫對了，“大爺，你知道我爸在哪裏打牌嗎？”
“知道知道，他在東頭老田家，那邊每天都有人去打撲克賭錢。”大爺笑眯眯的用拐棍指了指方向，看了眼後面的海麟，道，“這是你同學吧？可不能讓人家在這邊等，這樣，我讓我小孫子去給你叫去，你等等啊。騰騰！騰騰啊？！娶你田叔家趟，叫你祁二爺爺去，就說你二叔回來了啊？！”
“哦，我知道了，爺爺。”
從旁邊大門裏跑出一個虎頭虎腦八九歲的小男孩出來，應了聲，看看祁迩煜兩人，一扭身跑了。
“大爺，謝謝你啊！”祁迩煜笑着對他點了點頭，道，“您小孫子都這麽大了啊？！我記得我當年走的時候，他才這麽一點兒吧！”
“是啊是啊，那小子可淘人了，跟他爸一個樣兒，不過小子嘛，小的時候折騰大了反而本事……”
“是吧，小孩子就該這樣，這時候不鬧什麽時候鬧？長大了他還不想鬧了呢……”祁迩煜邊應和着大爺的話，一邊示意海麟到樹蔭下來，別曬着。
兩人等了沒一會兒，祁父就小跑着從胡同口裏回來了，遠遠就扯着嗓子喊。
“小二？是小二吧？小二你可回來了！這麽長時間不見，爸都想死你了……”祁父一邊說一邊去抓祁迩煜的手，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笑呵呵的對旁邊的大爺說，“大哥啊，這是我家的小二，當兵的那個，可有出息了！這次回來看我呢！”
“哦哦，知道知道，我說他叔啊，小兒回來了，你可不能再犯渾浪費錢了……”
“哎，我兒子有本事了，還能不知道孝敬老子？！大哥你就別操心了！”祁父明顯不耐煩的擺擺手，邊說邊把祁迩煜往屋裏領去，“快進屋快進屋，小二，外面熱，爸給你倒水喝去啊……”
海麟無奈，只得笑着跟鄰居大爺道了聲謝，随後也跟了進去。
“……你媽竟然狠心讓我們這麽長時間沒見，小二，爸知道你一定會想爸的，你小時候最喜歡讓我抱着你了……”
“……你哥淘氣，你小時候可聽話了，每次都想着我，一定會乖乖的在門口等我上班回來……”
“……你們倆的名字都是爸給起的，你忘記我跟你說的了嗎？你哥是老大，所以是一，你是老二，所以就是二，祁亦輝，祁迩煜，多好的名字……”
“……”海麟擡頭望着天花板，努力抿着嘴角忍住笑。
“爸，我就是回來看你，很快就要回京都了。”祁迩煜忍不住打斷祁父的話，看看房子裏亂七八糟的擺設，皺眉道，“我看你還有錢去打牌，想必日子也不是多難過；還有你一個人住，也收拾這點兒，這屋都快進不來人了；這是我給你帶的東西，就一些吃的，還有一點錢，你拿着吧……”
“哎哎，小二啊，爸就知道你孝順……”祁父還沒等祁迩煜說完，就結果東西翻找起來，“是銀行卡啊……也行也行，密碼是多少來着？裏面有多少錢啊？小二你不知道，爸是真沒錢了，那個什麽飛虎幫也忒不是東西了，當初你哥去給那個姓蔣的頂罪，本來說好了每月給我兩千塊來着，結果年初竟然沒人來送了？！害我沒錢賭……沒錢過年。幸好你這次當兵回來，否則你爸還不得餓死啊？！”
“小二啊，你這次回來還回去嗎？當兵不是兩年就退役了嗎？不行你就再回去吧，聽說當兵還有錢拿，上大學哪裏能掙着錢啊……”
“叔！”海麟忍無可忍的打斷祁父的話，皺眉不客氣的道，“叔叔，這裏面的錢夠你花一陣子了，如果你節省着點，別去喝酒賭錢，這些你用個兩三年沒問題；小煜确實沒有退役，但他以後拿的錢可能大部分都是用命掙回來的，你要是真心疼他的話，那你就別讓他操太多心，安安穩穩過你的日子，行嗎？還有，我們很快就要走了，抱歉，趕車！”
說完，海麟一把拉過祁迩煜就快步往外走。
“哎？哎哎，小二啊，你可得多回來幾趟啊！爸，爸就指着你孝順我了啊……”
“你剛剛幹嘛不說話？”海麟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想起剛剛祁父的樣子，心情猶自不好，他真的沒見過哪個父親像他這樣的。
“沒什麽好說的，我都習慣了，只不過以前他這套是對着我哥說的罷了。”
祁迩煜的聲音聽起來麻木而不帶任何感情，卻讓海麟仍不住難受。
“沒事，以後還有你媽和……我呢，別難過……”海麟放在祁迩煜肩上的手慢慢施加壓力，試着給予他安慰。
“嗯，我知道，我媽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所以，我只剩下你了。”祁迩煜的聲音随着風傳到海麟的耳朵裏，顯得暗淡而低沉，“跟我爸一比，果然還是你最好，麟麟，一定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失去你之後，再去獨自面對我爸……”
“……”雖然那有點心疼，但……海麟面無表情的扭過頭去，心裏忍不住吐槽。
尼瑪！你這是在老子身上尋找父愛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