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奇恥大辱二更愈發寬闊的肩膀……
阮久雖然想讓們講和,卻永遠都不會勸和。
對赫連誅和太後之間的事情一點都不清楚,所知道東西,都來自于旁人的只言片語,難以分辨,更難以判斷。
連解都不解,更不用勸和。
太後還算諒,知道不想讓赫連誅不高興,再留坐一會兒,就讓走了。
“還沒出冬天,近來身上總是懶懶,這會子又累了。娘親小睡一會兒,先回去吧。”
“好。”
阮久起身走,太後又道:“明日再過來,我再讓他們給做『奶』皮子。今天就別再吃,再吃就要發膩了。”
“我知道。”
阮久點點頭,周公公親自送回去。
周公公倒也喜歡他,就為多看兩眼。
兩個人走在宮道上,周公公問:“小公子在溪原過得還好吧?”
“嗯。”阮久用力點頭,“溪原還挺好玩的。”
“好玩,好玩小公子還能生病?”
“那不是頭一回來嘛。”
周公公笑一聲:“溪原那破破爛爛,哪裏比得過尚京?這次能回來啊,小公子還多謝謝我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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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小公子生病消息傳到尚京,太後娘娘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她還是在乎小公子。我幫着勸兩句,一直到了年後,太後娘娘才終于下定決心,讓大王和小公子回來。”
“原來是您老啊。”阮久癟了癟嘴,反問道,“那萬一,我和小豬本來就不是很想回來呢?”
周公公皺眉:“這怎麽會?尚京不比溪原好上百倍千倍?”
阮久轉回目光,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
周公公也是一片好心,想着可能是在溪原住不慣,才想把弄回來的。
既然都已經回來了,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想了想,最後只是撒嬌道:“您老次要做什麽,提前跟我說一聲嘛,我本來都在溪原認識很多朋友,太早回來,都沒認識幾個。”
“好好好,我記得,次肯定跟說。”
很快就到了大德宮前,兩個人站在宮門外道別,周公公低聲提點他:“小公子,我知道善心,但是大王和太後娘娘之間的事情,小公子就不多管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小豬那麽生氣,老是氣鼓鼓。”阮久掐一自己臉,笑着道,“像河豚一樣。”
周公公拍一腦袋:“心裏有數就好。娘娘最近身上不爽利,我就先回去了。”
“好,周公公再見。”
阮久站在原地朝揮揮手,周公公也回過頭朝擺擺手,讓他快點進去。
送走了周公公,阮久一個人進大德宮。
烏蘭正在院子裏吩咐人收拾東西,見回來,就喚了一聲:“王後。”看一眼殿門:“大王在裏面。”
阮久順着目光看一眼,卻不進去,繞着寝殿走一圈,找了個小角落蹲。
寝殿裏,赫連誅一個人靠在榻上,手裏拿着一卷書,随手翻一翻。
心情煩躁,手上書頁也翻得嘩嘩地響。
阮久怎麽還不回來?總不會在那邊吃午飯吧?
外邊的人還在整理東西,雖然可以放輕聲音,但是赫連誅還是聽得很清楚,吵吵鬧鬧的。
不知道過多久,才傳來殿門被人推開一聲輕響。
赫連誅撐着手,稍微坐起來了一些,想了一,卻又放下書,閉上眼睛,假裝睡着。
看看,都等到睡着。
阮久應該為此感到愧疚,然後補償他!
赫連誅維持着臉上平靜表情,豎起耳朵,數着阮久走過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阮久喊一聲“小豬”,就挨在他身邊坐。
“我知道沒睡。”阮久推推,“我看見偷笑,快點起來。”
赫連誅這才察覺自己原來是笑着,但還不肯睜眼睛,阮久便上手扒拉眼皮:“快點,睜開眼睛。”
赫連誅緊緊地閉着眼睛,阮久弄不動他,又道:“我給帶了東西,快點睜眼。”
赫連誅面『色』微沉:“我不萬安宮裏東西。”
阮久一愣,然後一把把推倒,按着揍兩下:“誰說是萬安宮裏東西了?”
才從萬安宮裏出來,赫連誅以為是從太後那裏拿了東西,再給自己,也很正常。
阮久推開自己走了,赫連誅睜開眼睛爬起來,只看見面前桌案上擺十來個草紮的小啾啾,大小都有,排成隊伍。
在萬安宮的時候,瞧見太後挂在窗戶邊上那只小鳥,忍不住多看兩眼。
阮久還沒給紮過這樣的東西呢。
原來阮久注意到了,還給也做十來個。
阮久剛才也不是很遲才回來的,大約是做這些東西,用了點時間。
赫連誅擡眼,阮久正趴在門上,問烏蘭什麽時候可以吃午飯。
赫連誅榻,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就快步上前,從身後抱住阮久,像小狗一樣扭扭蹭蹭。
愛死阮久!
晚間宮宴,攝政王率百官恭迎大王回京,赫連誅端坐上首,與去年又是不一般的心境。
飲盡樽中酒水,放下酒樽,微微擡手,示意衆臣就坐。
赫連誅掃了一眼攝政王,不是過去那樣外『露』的仇恨,而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不像去年那樣急躁。
夾了塊魚,高高興興地甩着尾巴,低頭專心挑刺,然後把魚肉夾給阮久。
“是海魚,應該是專門從梁國那邊送過來的,多吃一點。”
阮久也好久沒有吃到海魚了。
吃得歡,赫連誅也挑得歡,一場宮宴下來,一條魚幾乎都進阮久肚子裏。
阮久吃得差不多,赫連誅擦了擦手,又拿起桌上青杏,擦幹淨,放到阮久面前:“這個應該也是梁國的東西。”
阮久不防備,拿起來就咬了一口,才一口,整張臉就都皺起來了。
皺着臉,說不出話來,赫連誅還以為怎麽,是不是中毒,連忙把青杏拿走丢開。
“軟啾?”
阮久抿着嘴,緩好一會兒:“……酸。”
赫連誅忍不住笑,阮久拍:“們鏖兀人什麽口味?酸死人了。”
“有那麽酸嗎?”赫連誅把啃一口的青杏撿回來,自己也咬了一口。
然後他臉也皺了起來。
“……軟啾,真好酸。”
“看吧,本來就很酸。”
“現在還是春天,沒什麽可以吃,等夏天了,再讓他們送點水果過來。”
“不能浪費,把剩下這一點吃掉。”
“我不,給養的米飯吃吧。”
阮久杏眼圓睜:“好壞啊,它可是你小狗啊。”
赫連誅不解:“哪裏是我?是你。”
“也是小狗,它也是小狗,它自然是你小狗。”
兩個人笑作一團,與此時言笑晏晏的宴會氣氛倒也十分融洽。
忽然,兩人身側、太後的位置上忽然一陣慌『亂』。
周公公扶着暈過去的太後,急急喚道:“娘娘?娘娘?”
殿中倏地靜來,首第一位攝政王顧不得禮數,迅速起身上前,兩三步跨上臺階,跪在太後面前,掐掐太後的人中,輕聲喚道:“阿姐?阿姐?”
太後沒有反應,阮久道:“周公公,先把母後挪去後殿,請太醫吧。”
“是。”
周公公才喊幾個人上前攙扶,卻不想攝政王直接把人給抱起來了。
周公公看一眼赫連誅,見臉『色』鐵青,可是也顧不得什麽,只能說一句“大王恕罪”,就追着攝政王去了後殿。
攝政王此舉,簡直是當着文武百官面,狠狠地甩了赫連誅一巴掌。
兩三步跨過帝王九級臺階,還當着大王面,把太後給抱走。
赫連誅站在九級臺階之上,只覺得徹骨寒冷,攥緊拳頭止不住地顫抖。
阮久以王後的身份宣布散席,讓文武百官先行離開,然後輕輕握住赫連誅手。
死死地攥着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手心。
那是他生身母親,就算不喜歡這個母親,就算和這個母親關系不好,百官面前,裝一裝孝道也沒關系。
可是他叔叔,父親弟弟,怎麽能越過所有人?
百官面前,怎麽會輪得到他叔叔去抱他母親?
想不明白。
阮久握着手,小心地把握得太緊拳頭松開,然後用自己手扣住手。
太醫很快就到了,直接從後殿進去,在後殿待許久。
們在後殿待多久,赫連誅也就在前殿站多久。
就這樣呆呆地站着,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受到這種奇恥大辱。
已經知道太後和攝政王事情,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樣還不夠嗎?們一定把這件事情告諸天嗎?
侍奉侍從們,不發出一點聲響地進前殿,把杯盤狼藉都收拾好。
此時的後殿裏,太後平躺在小榻上,蓋着薄被,仍未蘇醒。太醫坐在榻前診脈,攝政王和周公公守在榻邊。
攝政王在是心神不寧,坐一會兒,坐不住了,幹脆站起身,滿屋子『亂』走。
走到後殿與前殿的通道處,前殿裏燈火通明,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麽,身後的太醫竟撲通一聲跪。
沖回去,把太醫拽起來:“阿姐怎麽?”
太醫着惶恐,只能附在他耳邊,把太後的“病因”極小聲極小聲地說給聽。
攝政王扭頭去看前殿,侍從沒關嚴殿門,被夜風吹開,瞬間就吹滅了靠近殿門的幾十支蠟燭。
前殿頓時陷入半明半暗之中,攝政王走了兩步,仍舊走到後殿與前殿的交界處。
侍從們礙着赫連誅還在,沒敢上去收拾,太後方才坐過桌案,還是原樣。
桌上滿滿一盤酸澀無比青杏,此時只剩下兩三顆。
攝政王想起年節時候宮宴,也是這樣,但是當時赫連誅和阮久都還沒有回來,宮宴上只有阿姐和。
喝酒,當時阿姐也喝酒。
攝政王心中是有些欣喜,又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
但是很快的,看見赫連誅,赫連誅還站在原地。
于是他心中的歡欣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仿佛被人用錘子悶悶地敲了一,整個人都愣住,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赫連誅背對着,看不清赫連誅表情,只能看見赫連誅日漸成長起來的身軀,愈發寬闊肩膀。
這是他兄長的兒子,比起他兄長,也更加勇武。
赫連誅沒有發現有人正在看,只是抓着阮久手,把阮久手放在自己心口。
心髒跳得太快,滿心怒火、報複火焰,從他胸膛裏跳出來了。
恥辱,簡直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