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萬安難安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殿門大開, 夜風乍起,燭光忽明忽滅,赫連誅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

他臉『色』鐵青, 梗脖子, 緊緊地咬後槽牙,脖頸上青筋暴起, 分明怒極,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阮久的手被他攥在手裏,握得極緊,片刻不曾放松,生怕他也跑。

阮久被他抓得疼,眼淚都要出來。

随後他餘光瞥見攝政王就站在後面,吓一跳, 思忖,擡起沒有被握住的手,『摸』『摸』赫連誅的頭發。

赫連誅還是怔怔的,正出神,阮久順他的頭發拍拍他的腦袋, 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過去看一下, 然後我就去吧。”

赫連誅卻沒有什麽反應, 仿佛根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反倒握住阮久的另一只手。

這下,阮久的兩只手都被抓住。

阮久再看一眼,攝政王已經到後殿。

他站在赫連誅面前, 微微低頭,額頭抵在赫連誅的額頭上,雙眼望進他的雙眼裏。

多奇怪。赫連誅忽然想, 阮久是梁人,卻有一雙鏖兀的淺『色』眼睛;他是鏖兀人,卻是一雙漆黑的梁人眼睛。

太奇怪。

阮久朝他臉上吹口氣,像羽『毛』拂過一般,讓他神。

見赫連誅眨眨眼睛,雙眼裏重新有光亮,阮久才開口。

“你不要過去,我過去看一看,要是沒什麽大事,我就先去吧。”

直至此時,赫連誅緊咬的牙關才稍稍松開,阮久捏捏他的手,又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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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有開口,嗓子都是啞的。

就像是被一口咬住脖子的孤狼,喉嚨上的血洞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赫連誅點點頭,應一聲:“……。”

他這樣應,阮久卻沒走。

又這樣站一會兒,阮久才舉起雙手:“把我的手松開。”

赫連誅堅決道:“不。”

阮久簡直要被他給氣笑:“你不松手我怎麽過去?”

赫連誅頓一會兒,大約花費一事件,才想明白這其中的聯系。

察覺到握他的手稍稍放松一,阮久便把自己的手收來,兩只手搓搓他的腦袋,把他的頭發都『揉』『亂』:“你在這裏等。”

阮久去後殿,周公公給他讓出位置。

“王後。”

阮久應一聲,在榻邊坐下。

太後還沒醒,躺在榻上,臉『色』蒼白,面浮虛汗。

阮久接過手帕,給太後擦擦臉,周公公:“是什麽緣故?”

周公公道:“太醫說是冬春之交,過度勞累。”

“嗯。”阮久點點頭,轉頭見攝政王一臉關切,總覺得哪裏說不出的不對勁。

周公公從他手裏接過帕子,關切道:“太醫說沒什麽大事,修養一陣就。小公子和大王也在外面守這麽久,現在都晚,還是早點去睡吧,這裏有我守呢。”

“那,那我先帶大王去。”

阮久起身,臨走時看一眼攝政王。

攝政王久經沙場,此時穿便裝,卻也掩蓋不住身上的殺氣。

阮久比他矮一,氣勢上也壓不倒他。

可是阮久偏偏要瞪他,直到他察覺,看過來為止。

攝政王同他根就沒怎麽見過面,更談不上說話,此時被他這樣看,攝政王只覺得奇怪,一聲:“王後還有事?”

阮久板小臉,“惡狠狠”地說一句:“攝政王以後注意言行。”

攝政王擡眼,看向他的目光裏帶怒意,阮久站在原地,不甘示弱地看過去。

周公公見狀不妙,連忙道:“王爺,娘娘像醒。”

攝政王最後剜一眼阮久,就去看太後。

阮久轉身離開之後,周公公壓低聲音,對攝政王道:“王爺,您別放在心上,王後沒有別的意思。”

攝政王不語。

“今日是在宮宴之上,文武百官都在,娘娘身邊都是仆從,不比您上來得慢,您直接上帝階,把大王的生身母親給……”周公公看他一眼,“實在是打大王的臉,明日尚京城裏,風言風語,不知又要有多少呢。”

“那就明日再說罷。”

攝政王從侍從手裏接過毯子,剛要給太後蓋上,把帶寝宮。還沒來得及伸手,太後就睜開眼睛,反倒是太後先伸出手,先照他的臉,給他一巴掌。

攝政王不防,臉歪到一邊,但他也不在乎,很快就轉頭,竟是就地跪下:“阿姐。”

周公公連忙一群伺候的侍從遣走,太後撐手,試幾次,才坐起來:“你怎麽事?”

攝政王想也不想就連忙認錯:“阿姐,是我不。”

“小久讓你注意言行,你是該注意言行,朝他瞪什麽眼?”

“是。”

太後擡手,攝政王和周公公同時去扶,當然是攝政王搶先。

太後推開他的手,把手搭在遞給周公公,起身要走,就被攝政王拉住。

“阿姐。”他站起來,低頭在太後身邊說一句話。

他表情欣喜,看向太後的目光又帶疑慮。他還不是很确定,太後會不會喜歡這個孩子。

太後聽見這話,要離開的腳步果真頓一下:“當真?”

攝政王勁點頭:“當真。”

太後閉閉眼睛,攝政王卻當是不舒服,伸手要扶,卻再一次被推開。

太後憐愛地撫撫小腹,再睜開眼睛時,眼中早已不複柔情,有點嫌棄,又有點頭疼苦惱:“才一次……”最後下定決心:“此子留不得。”

就像是下達命令,知會攝政王一聲,太後實在是難受得很,不太關心他是何反應,帶周公公就離開。

攝政王遭雷擊,在原地停留一瞬,連忙要追上去:“阿姐……”

周公公頭他攔住:“王爺,娘娘說,早就過宮禁時辰,王爺來就壞規矩,還是快出宮吧。”

辇車早已在後殿前等,太後在幾個侍從的攙扶下,頭也不地上辇車。

那頭兒,阮久帶赫連誅到寝宮。

留守在宮中的烏蘭見他終于來,趕忙迎上前:“可算是來。”

他看見赫連誅的臉『色』,自然不敢多說話,只是壓低聲音對阮久說一句:“王後,洗漱的東西早都準備,洗洗就睡吧。”

“。”

“要烏蘭留下侍奉嗎?”

“嗯……”阮久看一眼赫連誅,“不用,你在外邊等吧。”

阮久推赫連誅進房間:“走,進去洗澡。”

烏蘭關上門,阮久搓搓赫連誅的腦袋:“滿身都是酒氣,你先洗吧,我在這邊等你。”

說完,阮久就把他推到屏風後邊,讓他去脫衣服,自己找把小板凳,在屏風外面坐。

他當然知道赫連誅心情不,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阮久撐頭,思索一會兒,喚道:“小豬。”

屏風後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我……”阮久來想說,我之前也有一個朋友,他和他娘親的關系不,他還想說,我之前還有一個朋友,他和他叔叔的關系也不。

他想想,最後還是不說。

他根一點都不解赫連誅的事情。

過一會兒,裏邊換衣裳的窸窣聲,變水聲。

阮久換一只手撐頭,覺得有點無聊。

他來是想過來安慰一下赫連誅的,結果他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那他坐在這兒幹什麽呢?像澡堂裏給別人搓澡的小夥計……

這話在他心裏還沒過完,赫連誅就喊:“軟啾。”

阮久沒氣地應一聲:“幹嘛?”

赫連誅有撒嬌的語氣:“我要你搓腦袋。”

“不要,手酸。”

阮久才不去呢,要去,他就真澡堂裏的小夥計。

他要做小夥計,那也是宰豬的小夥計。

赫連誅見他不來,也不說話。

阮久在外面坐一會兒,過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屏風後面已經很久沒有傳出聲音來,就連水聲也沒有。

阮久忽然覺得心中一緊,頭看一眼,卻沒有看見赫連誅的身影。

他疑心是自己看錯,起身繞過屏風再看,浴桶裏确實沒人。

總不會是淹死吧?要不就是跑?

“赫連誅?”

阮久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沖過去看,見他的衣裳,都還在挂在衣桁上,想想,方才自己應該沒有怎麽走神,的一個人怎麽就不見?

阮久後退幾步,靠在浴桶上,身低頭一看,才發現赫連誅就沉在浴桶裏。只是他整個人都浸在水裏,阮久在外面看時,自然看不見。

見阮久看見他,他也在水裏看過去,眨巴眨巴漆黑的眼睛,有點委屈的模樣。

阮久他:“你泡在水裏做什麽?吓我一跳,我以為你連衣服都沒穿就跑出去,你是野狼嗎?”

赫連誅在水裏,隐隐約約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模樣,也是隔一重水波。

他笑一下,便從水裏出來,仍是笑,幾分撒嬌:“我想讓你進來。”

他背過身,雙臂攀在浴桶邊緣:“軟啾,我要搓腦袋。”

阮久擡手按一下他的腦袋:“那你還是水裏去吧。”

話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拽一下赫連誅漂在水面上的卷卷『毛』:“過來一點。”

“噢。”赫連誅順浴桶邊緣,滑到阮久面前,在他面前低下腦袋,“大王的帽子戴有點重。”

阮久拖把凳子過來坐,『揉』『揉』他的腦袋。

像一只被水打濕的大狗。

阮久随口應道:“等過幾年應該就。”

赫連誅低頭,看不清楚表情:“嗯。”

阮久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要去拿蘆荟——來是長在荒漠裏的一種古怪植物,在溪原的時候,阮久發現這東西滑滑的,用來洗頭發還不錯,就挖兩株來,種在盆裏,随摘随用。

但是沒等他過去,赫連誅就用濕漉漉的爪子拉住他的衣袖:“不要那個,要軟啾『揉』。”

“一直『揉』?”

“嗯。”赫連誅勁點頭,“一直『揉』。”

阮久只順他的意思,幫他『揉』『揉』腦袋。

阮久也不知道只是這樣『揉』,到底有什麽的。

不明白,阮久低頭看他,搓搓,就捏住他的臉。

赫連誅也擡起頭朝他笑,然後輕輕咬住他放在自己嘴角旁邊的大拇指,像小狗一樣,磨磨牙。

阮久蹙眉:“口水都弄到我手上,米飯小的時候都不這樣。”

赫連誅咬他的手指,只是朝他笑。

傻裏傻氣的,像剛才那個憤怒到要殺人的赫連誅根就不是他。

一會兒,阮久才把自己的手收來,髒兮兮的,全都抹在赫連誅的頭發上。

赫連誅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就那樣直白地看他:“軟啾,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嗯,那當然。”阮久點頭,“我一向……”

很講義氣。

這時候,烏蘭忽然在門外道:“大王、王後,水應該涼,是不是要換水?”

阮久這才反應過來:“你都洗這麽久,快點起來。”

他起身去那邊上的巾子,赫連誅看他的背影,忽然嘩啦一聲,從水裏站起來,然後從身後抱住他。

擦都沒擦的水就印在阮久身上,水珠順阮久的脖子,滑進他的衣領裏。

阮久一激靈:“水怎麽這麽冷?原來你喜歡洗冷水澡嗎?”

可能是泡冷水泡太久,赫連誅的聲音都有低沉:“不是很喜歡。”

赫連誅站在浴桶裏,悄悄踮起腳。

這樣他就比阮久還高一,還能看見阮久的發頂。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阮久把巾子丢給他,正蓋在他頭上:“擦一下,然後出來。”

赫連誅抱他的腰,往後一倒,就重新坐去。抱阮久一起。

阮久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被小狗拉下水的,就已經在水裏。

怎會此?

他抹把臉,試圖站起來,然後被搭在腰間的小狗爪子按住。

赫連誅像極一只小狗,或許他的就是一只小狗。

高興就要打鬧,輕輕地啃咬,要是能抱另一只同伴,在小水坑裏滾兩圈,把皮『毛』都弄得濕漉漉的,再慢慢地幫對方『舔』幹淨,那就最。

全然不管對方不是小狗,根就不喜歡這種“外『露』野蠻”的表達方式。

對方是一只軟啾,怎麽會喜歡在水坑裏打滾?

阮久嚴正抗議!

後來赫連誅從水裏起來,穿上中衣,出去讓烏蘭進來換水。

阮久裹赫連誅幹燥的衣裳,背對他坐。

頹廢,一點都不想說話。

烏蘭實在是看不下去,提醒一句:“王後,小心涼。”

“嗯。”阮久鼻音濃重地應一聲。

烏蘭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轉幾圈,聽見阮久抱怨道:“要不是那只小狗,我能弄這樣嗎?”

“……”烏蘭恍然大悟,“哦!”

烏蘭換水,阮久就把他兩個全趕出去。

他自己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等洗漱完畢,已經很晚很晚。

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阮久實在是太累,他爬到床上,眼睛一閉直接睡。

赫連誅像出去安排什麽事情,來的時候,房裏只留一支蠟燭,阮久蒙頭,已經睡。

赫連誅抱手,坐在他身邊,捏捏他的鼻子,又捏捏他的手指,根停不下來。

他無比鄭重地向阮久強調:“你說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

阮久咂咂嘴,在赫連誅眼裏,這代表同意。

第是個氣,朗氣清,萬裏無雲。

周公公獨自一人,腳步匆匆地從外面萬安宮。

“娘娘。”

太後倚在榻上,眼下兩片烏青,顯然是沒有休息。

周公公繼續道:“我派人在城裏打聽過,沒有一點兒流言蜚語,昨宮宴是圓滿結束的,沒有什麽事情。”

太後『揉』『揉』太陽『穴』:“那就。”

周公公有遲疑:“娘娘讓我去拿的『藥』,我也拿來,要現在就……”

“嗯。”太後點頭,“去煎『藥』。”

“娘娘……”周公公卻跪下。

“去煎『藥』。”

“只怕攝政王知道……”

“你怕他做什麽?”太後坐起來,“你是他的人,還是我的人?這個孩子我絕不留。”

見惱,周公公連忙道:“娘娘,奴才是怕……娘娘在兵權上,還要靠攝政王,要是……”

“這麽多年,就算沒有這個孩子,我也和他捆在一起,他投不別人。”太後看周公公一眼,見他也确實是為自己想的,嘆口氣,上前把他扶起來。

太後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你想,我初來鏖兀,風雨飄搖,伏低做小這麽多年,不容易才坐穩太後的位置,拿穩權力。這個孩子就是個意外,我當時喝酒,再加上蘇爾他……”

罷,這件事情不說也罷。

“他是瘋子,赫連家的人都是瘋子。”

“赫連誅今也大,果被他發現,他絕不會容忍這個孩子。我要是把孩子留下,就等于把□□埋在自己身邊。”

“再說,就算赫連誅一直沒發現,我偷偷養孩子,日後呢?等這孩子長大,有自保的能力,總要過十來年。你知道我的,我是過一算一的人,我能不能活十來年,還不一定呢,要是我死,赫連誅掌權,到時候他也免不一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這個孩子還是現在就死在我的肚子裏,這樣對我對他都。”

周公公擡頭,被太後眼中無比清明理智的神『色』唬住。

不喜歡超出掌控的東西,一點都不喜歡。

“這個時候正,趁我還沒有什麽感覺。”太後手掌按在肚子上,溫聲對周公公道,“再說,生孩子那樣疼,我生一個赫連誅,就已經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我不想再給赫連家生孩子,實在是太疼。”

“去吧,快去煎『藥』。”

周公公被勸服,最終點一下頭:“是,我這就去。”

阮久到萬安宮中時,就聞見一股『藥』味。

也是,太後昨都暈倒,雖然太醫說不是什麽大事,但肯定還是不怎麽的情況,應該要煎兩副『藥』的。

阮久抱東西進門,太後正蓋毯子,坐在榻上,朝他眨眨眼睛:“小久來。”

阮久忽然覺得,他雖然沒有見過赫連誅的父親,但是,赫連誅有點像太後。

特別是一雙眼睛。

理智又冷靜,排除一切雜念,只準準地盯自己的目标,無所顧忌。

就算浮淡淡的笑意,有的時候也并不真切。當然,他看向阮久與阮久看見的大多數時候,還都算真心。

阮久把東西放在桌上:“昨太後忽然暈倒,我送一點補品過來。”

他怎麽也開始喊太後?

太後笑笑,朝他招招手:“你過來坐。”

阮久坐過去,捏捏衣袖,想要說話,卻被太後搶先。

“昨宮宴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也都已經派人處理,不會有人說道四的。你讓大王放心,這件事情……”太後抿抿唇,“算是我對不住他。”

“嗯。”

“攝政王那邊,我也說過他,他就是條瘋狗,瘋起來誰都咬的,不用管他。”

這可不是一個太的形容,阮久不敢點頭。

太後顯然精神不濟,強撐跟他說一會兒話。經過昨的事情,阮久也覺得有點不自在。

最後太後拉他的手,再一次下定決心。

這個孩子就很,自己喜歡他,赫連誅也喜歡他,不會出事。不需要其他的孩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母子兩個的眼光還是一樣的。

随後周公公來禀:“娘娘,『藥』煎……”

周公公顯然沒有想到阮久也在,話說一半,就不說。

太後面『色』常:“先放,涼一再拿上來。”

話音剛落,烏蘭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娘娘,大王讓王後去,王後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

太後戳一下阮久的額頭,笑道:“原來是來我這躲功課來,快去吧。”

“那吧。”阮久沒辦法,只能起身請辭,跟烏蘭去。

早晨起來,赫連誅就催阮久寫功課——來尚京的時候,劉老先生給他布置功課,倘若能到溪原,他還是要看的。

阮久當然不愛寫,沒想到烏蘭還追到萬安宮來。

烏蘭走在宮道外側,留意四周的情況,笑道:“王後要是再不做功課,等過一陣子,又要像上次一樣,一晚上補完,還是去做一吧。”

“嘛。”阮久踢一下衣擺,“我去寫就是,赫連誅老是管來管去的。”

烏蘭轉過頭,朝身後萬安宮的方向望一眼。

萬安宮坐落在鏖兀皇宮的西邊,宮殿恢弘,兩邊各有宮道進出。右邊就是帝王所居的、位于正中的大德宮,左邊隔一道宮牆,就是宮外。

此時萬安宮的左右兩邊——

右邊宮道是烏蘭護送阮久寝宮。

左邊宮道上,攝政王披發跣足,手提長劍,就要往萬安宮裏闖。一群侍衛都攔不住他,被他雙目通紅的模樣吓得連連後退。

隔宮殿,一邊平靜,一邊慌『亂』,誰也看不見誰。

阮久在宮道上才走到一半,便看見赫連誅。

赫連誅靠在牆邊等他:“軟啾,你出來?”

“嗯。”阮久還有不高興,“不就是寫功課嘛,我又不是不寫,一直催一直催。”

赫連誅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扣住他的手,拉他就跑。

他拉阮久到大德宮,把阮久拉進門檻,反手就把宮門關上。

仿佛把萬安宮裏,攝政王撕心裂肺、字字泣血的一聲“阿姐”擋在外面。

赫連誅雙手按在宮門上,背對阮久,低頭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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