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鏖兀官員近來“人人自危”, 上朝時膽戰心驚,做事時小心翼翼,生怕觸了大王的黴頭。

這幾天大王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而且有越來越陰沉的趨勢。

大王這樣嚴厲,他們不敢放松,時刻待命, 批好的奏章一傳下來,他們就得馬不停蹄地去辦事。

朝臣們叫苦不疊, 可“封建大君主”鏖兀大王還是不滿意,最後把每月兩次的朝會, 改成了每七日一次,每月月底還有考校,考校不過者,直接罷官。

朝臣們一邊應付差事,一邊應付考校,都不明白, 大王是不是看他們不順眼?

直到後來, 大王在一次朝會快要結束的時候, 喊了一聲:“禮部。”

年輕的禮部尚書惶惶不安地出列了:“大王有何吩咐?”

龍椅上的少年君王沉默良久,最後放軟了語氣,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傳信去問問梁國……王後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說完這話,赫連誅就宣布散朝離開了。

背影孤寂又可憐,活脫脫是一個被遺棄在家的孤寡小狗。

朝臣們根本想不明白, 照理來說,如果他們的妻子回家去了, 留他們獨自在家, 他們簡直高興得要翻天了。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老婆不在, 可以放肆地喝酒吃肉,出去打獵,在林子裏和朋友們摔跤。

這不是很好嗎?偏偏……

大王不高興。

大王不喝酒,也不吃肉,更沒有出去打獵摔跤,過得就像苦行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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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起處理奏章,中午就能把批複好的奏章遞下去。吃過午飯,看會兒書,然後去習武,晚上繼續看書。

不光自己過得苦,還要讓他們也跟着刻苦。

朝臣們想了想,最後得出結論,可能還是大王太年輕了,和王後新婚燕爾,放不下王後,也是很正常的。

這樣想想,大王真可憐。

娶王後的時候才十三歲,大概是什麽都不懂的。好不容易要長大了,王後竟然回家去了。

真是見者傷心,聽者流淚。

赫連誅每天都過着同樣的生活,除了夜裏。

天氣越來越熱了,他抱着手,平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身邊一半都是空的。

要是阮久在的話,肯定早已經四仰八叉地睡着了。天氣很熱的時候,他喜歡把自己平攤開來,貼在床上,他說這樣比較不會熱。

赫連誅會讓他抱抱自己,說自己身上涼。

但是到了後半夜轉冷,赫連誅還是讓他抱着自己,因為他身上也轉暖了。

反正阮久得抱着赫連誅睡覺。

但是現在沒有了。

都好幾個月了,阮久還不回來。

赫連誅簡直要懷疑他在外面遇見別的小狗,就忘了自己家裏已經有一只小狗勾了。

他捶了一下阮久的枕頭,轉身吹滅蠟燭,躺好睡覺。

夜半時分,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在床前的地板上投下一片光影。

赫連誅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不知道夢見了什麽,額上都沁出細細的汗珠。

随後他猛地睜開眼睛,喘着粗氣,直直地望着頭頂的帳子。

這可不是一個太好的夢,阮久把他吊得不上不下的,一會兒摸摸他,一會兒親親他,等把他撩撥起來了,就一把将他從夢裏推出來。

太糟糕了。

赫連誅平複了一下呼吸,翻身坐起,架着腳,捂着額頭,再緩了一會兒神。

他怎麽能這麽青澀?他是指在夢裏。

阮久因為他手足無措的反應,一直在笑話他。當然這也是在夢裏。

太不争氣了。

赫連誅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想了想,下了床,從床底下拖出那個早已經壞了的木箱子。

阮久只準他看兩本。

但赫連誅想看二十本!

他覺得阮久肯定早已經自己偷偷看過了,才會那麽熟練,他不想讓阮久笑話他。

只是三年而已,很容易追上的。

赫連誅點起蠟燭,挑了本書,随手翻翻。

分明沒什麽好看的,他需要做的就是鎮定,面對阮久的時候,不要這麽激動和緊張,要把握主動權,始終占據制高點。

他這樣下定決心,然後枕到了阮久的枕頭上,蓋上了阮久蓋的小毯子,捏起了阮久最愛的小狗毛氈。

沒什麽好怕的。

翌日清晨,天色還沒亮,赫連誅放下書冊,長舒了一口氣。

阮久只讓他看兩本,是有道理的。

昨天夜裏,有一只小狗,翻到了小主人常睡的位置,讓自己周身都圍繞着他的氣息。

過了一會兒,小狗猶覺不足,噌的一下跳下床,用兩只罪惡的前爪打開了衣箱,把主人家放在箱子裏的衣裳叼出來了。

小狗把自己的整個狗頭都埋在雪白柔軟的中衣裏,鼻尖萦繞着淡淡的香氣,小狗沒能忍住,試圖用這件中衣再做些其他過分的事情。

都怪阮久離開太久了。

這時赫連誅還側躺在阮久睡覺的位置上,他看着眼前淩亂的雪白中衣,心道完了,阮久回來肯定會生氣的。

他振作精神,翻身下床,去打水洗衣裳。

不能讓阮久知道。

鏖兀那邊派人來問,王後什麽時候能回去的時候,阮久已經收拾好行李了。

阮久對使者不悅道:“知道了,知道了,赫連誅幹嘛老是催啊?我就不能在家裏多待一會兒嗎?”

使者愁眉苦臉的,“嗚嗚”兩聲就要哭了:“王後再不回去,我們就活不了了。”

阮久十分震驚:“啊?”他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我明明才走了幾個月,他怎麽就變成暴君了?肯定是你們惹他了?”

“王後,冤枉啊。”使者跑到阮久身邊,跌坐在地,拽住他的衣袖,“大王倒是沒變成暴君,就是比從前勤勉太多了,連帶着我們也每日當值做事,一刻都閑不下來。格圖魯大人,原本高大極了的格圖魯大人,都瘦了一大圈。”

阮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格圖魯瘦下來的樣子,然後發現自己根本想象不出來。

連格圖魯都瘦了一大圈,那是怎麽樣的絕境啊?

那使者拽着阮久的衣袖,晃了晃:“王後,我來的時候,幾十位大人反複叮囑我,一定要把王後帶回去,王後就跟我回去吧。王後再不回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啦!”

最後一句話,是他在梁國新學到的。

“我知道了。”阮久安撫好他,“我馬上回去就是了。”

仿佛阮久只回來了兩三天,就馬上要回去了。

就和他來的時候一樣,不過這回送他的人,是以蕭明淵為首的了。

他束了冠,封了王,束着三顆明珠的金冠,穿着王爺的蟒袍,意氣風發。

他振作起來了,原本跟在他身邊的晏寧與魏旭兩人,看起來都好了許多。

阮久同家裏人道過別,又和朋友們簡單道了別,最後拿起節杖,轉身離開。

只有淡淡的一句:“走了。”

臨別時刻無需多說什麽,該說的話,他回來的這幾個月都說完了。

阮久今天執意穿了梁國的衣裳,石榴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阮久拿着節杖,每一步都将節杖輕輕點在地上,仿佛要借一點節杖的力,他才能走到馬車那邊。

蕭明淵忽然喊了他一聲:“诶,阮久。”

阮久回過頭,只是朝他揮了揮手,就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蕭明淵別過頭,眨了眨眼睛,唇角緊繃,最後也只是擡起手,朝他揮了兩下。

就算作別。

仔細想想,他們十六歲之前,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道別究竟是什麽。

仿佛只是打完馬球,在永安街上分手,各自回去吃飯睡覺。等明日日頭一起,又重新在馬球場上相見。

這就是道別。

原來不是這樣的,原來随着少年人長大,道別分離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

阮久快步走向——到最後幾乎是跑向馬車那邊了。

紅顏色的披風随着他的腳步上下翻飛,最後在馬車簾子那邊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阮久上了馬車就在哭,随行的人誰也不敢惹他,只有烏蘭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等他緩過來。

車隊就這樣一路向西北行去,沒有過多停留。

一直到了大梁涼州邊境。

他們在傍晚時分才抵達涼州,阮久從馬車裏探出腦袋,對跟随的侍從們道:“你們都累了吧?要不先在涼州休整一晚上,明天再趕路?”

烏蘭卻道:“王後,前面就是溪原了,再加緊趕趕,去行宮裏住吧?”

阮久有些猶豫,不想侍從們都大聲道:“王後,走吧,回溪原去,我們都不累。”

阮久點點頭:“那也行。”

于是車隊沒有在涼州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國界,往鏖兀的溪原城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都快要下山了,落日熔金,将鏖兀的草原都染成金燦燦的模樣。

阮久坐在馬車裏,抱着枕頭,枕頭壓着他明顯癟下去的小肚子:“烏蘭,我有點餓啊……”

他話還沒說完,馬車就停下了。

“到了?!”

阮久驚喜地丢開枕頭。到地方了,就可以做飯了。

他一邊掀開簾子,跳下馬車,一邊道:“烏蘭,我想吃烤肉,羊肉串,烤得滋滋的……”

馬車就停在溪原城外,而不是行宮外。

阮久跳下馬車,站穩了,一擡頭,卻看見有個人站在城門那邊,還帶着文武百官,還有好幾列侍衛,好幾宮女,正中還有一條紅毯。

阮久表情呆滞,小聲道:“我沒說我想吃小豬啊。”他頓了頓:“而且這個排場也太大了,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他二人有好幾個月沒見了,阮久遠遠地望着他,忽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麽和他相處的。

阮久擡起手,試探着朝他揮了揮手。

随後赫連誅就像是接收到他傳來的信號一樣,大步朝他跑來。

他還很貼心地沒有走正中的紅毯。這個是留給阮久的。

赫連誅好像又長高了,再過一陣子就該比阮久高整整一個頭了,高大極了。可是身材比例又極好,寬肩窄腰,再搭上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就很爆發力。

和許多鏖兀人一樣,赫連誅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和鏖兀人又不一樣,他是漆黑的眼睛,看起來只會更加深沉。

他就像是一匹未成年就當上首領的頭狼,正在越過未成年與成年的界線,體力與精力都在不斷攀升的狀态。

當然,以上情況都是在赫連誅靜止不動的情況下,從外人的視角看他。

在阮久眼裏——

幾個月沒見,這只小狗看起來可不太聰明的樣子。

赫連誅像一匹追逐獵物的狼,矯健地邁着大步跑向他,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才不過幾瞬,赫連誅就到了阮久眼前,一把将他抱進懷裏。

他實在是太高大了,阮久接不住他,反倒往後踉跄了兩步。

阮久被他的兩條狗爪子锢得喘不過氣來,費力地拍拍他的手臂:“小豬,松手……”

赫連誅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用力地抱住他,大概是埋怨他這麽晚才回來。

身後的文武百官,跟随侍從,紛紛低下頭,不敢多看。

他們面上惶恐,心中倒是慶幸極了。

王後回來就好,大王肯定得安分一陣子了。

他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卻忽然聽見阮久的一聲驚叫。

他們下意識擡起頭,下一刻就看見,大王抱着王後,兩個人滾下了路邊的山坡。

路邊的牧草搖晃了兩下,只留下一道痕跡。

這也太野了,雖然鏖兀不像梁國那樣看重規矩,但是……

衆臣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看看,只能大聲問道:“大王?王後?沒事吧?是沒站穩嗎?”

當然沒事,赫連誅把阮久推下去的時候,把他護得好好的。

不過不是沒站穩,赫連誅是故意的。

阮久驚魂未定,躺在草地上,使勁打了兩下赫連誅,用鏖兀話,比那些大臣還大聲地怒斥:“你幹什麽?你是不是瘋了?你這臭狗,走開啊!”

大臣們集體閉上嘴了。

王後聽起來很好的樣子,大王應該也不會出事。

赫連誅沒想那麽多,他只是看見阮久太高興了,一時“獸性大發”,想要把阮久撲倒在草地上,蹭蹭他,但是他不想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情,所以就想把阮久壓到邊上的草地上。

畢竟對于狼族來說,親親和貼貼是非常私密的事情。

赫連誅絲毫不在意阮久在生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要過去和他貼貼。

阮久不肯,實在是氣死了,使勁掙紮。

阮久實在是沒想到,赫連誅明明是個人,自己還給他看了那麽多人情世故的話本,結果他才走幾個月,赫連誅又變成和野狼一模一樣的做派了。

或許赫連誅骨子裏狼族的本性是改不了了。

他沒辦法用什麽熱切的話語,關切的擁抱,對阮久表達自己的情感。

那樣實在是太少了。

他只能用如狂風暴雨席卷一般、一刻不停的肢體接觸,來表達自己對王後、對狼王配偶的喜歡與珍視。

分開這麽久,赫連誅早已對阮久思之如狂。

如果不是時間緊急,現在還有許多人在外邊,那将會有一匹狼,用強有力的前爪,将配偶死死地按在地上,把他全身都仔仔細細地舔一遍,打上标記。

讓他再也不能離開自己的領地。

赫連誅瞧着還在生氣的阮久,只覺得他的臉豔麗得不可方物,鮮活靈動又惹人喜歡。赫連誅只是瞧着他,漆黑的眼眸裏便閃過一絲晦暗的光。

阮久倒是渾然不覺,他要是知道赫連誅現在在想什麽事情,估計會直接推開他跳起來,然後拔腿就跑,直接逃回梁國,而不是這樣不輕不重地罵他打他了。

“起來。”阮久推了推他。

赫連誅當然不肯,按住他的腦袋,和他貼了貼臉頰。

阮久只聽見赫連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好看。”

阮久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擡眼看了看,才發現赫連誅的手就按在他的玉冠上。

他應該是在說這個。

臨走的時候,赫連誅暗戳戳地想讓他留下,對他說:“你還是披發的樣子好看。”

阮久說回去了就能束冠了,現在赫連誅對他說,束冠的樣子也很好看。

赫連誅再和他貼了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起身。

阮久懷疑他可能得了一種“不貼貼就難受”的病。

赫連誅拉着他的手,把他給拉起來:“走吧。”

阮久站起來,跺了跺被赫連誅壓麻的腳,然後就一腳踩中草地下的一個小水坑。

阮久愣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

赫連誅看着他呆滞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阮久反應過來,要打他:“都怪你,這是人應該待的地方嗎?幹嘛把我推下來?”

赫連誅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後恢複嚴肅的神色,幫他把腳□□。

“前幾天……下過雨。”

赫連誅把阮久扶好,握住他的腳踝,幫他把濕了的鞋襪脫掉。

為表歉意,赫連誅滿臉誠懇地對阮久說:“我抱你回去。”

阮久還在生氣,當然不肯,要把腳收回來:“我要自己走回去,馬車裏就有換的。”

“好。”

赫連誅松開手,阮久一腳踩在草地上,沒忍住“嘶”了一聲。

紮腳。

阮久蹦跶着走了兩步,想要爬上山坡,下一刻就被赫連誅攔腰抱起來,扛在肩上了。

他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和之前勉勉強強把阮久抱離地面的樣子差太多了。

阮久想了想,最後還是趴在他肩上不說話了。

等赫連誅把他扛上去之後,他就把赫連誅甩了。

衆臣規規矩矩地在外邊等着,等了許久,才看見大王扛着王後出來。

王後原本是很安靜的,然後擡頭一看,發現自己離馬車越來越遠,赫連誅扛着他,要直接把他扛進溪原城,他不肯幹了。

“诶,馬車在那裏,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換鞋。”

“太麻煩了。”

阮久回頭看了一眼,赫連誅早已經扛着他走到了百官面前。

阮久只能低下頭裝死,假裝自己掉下山坡的時候摔暈了。

赫連誅真是太讨人厭了,他暗戳戳地捏赫連誅腰背上的肉。

給阮久準備的紅毯,最終還是赫連誅扛着阮久走過去了。

像是終于抓捕到了獵物,一定要叼着獵物,繞場一周,以豎立自己的威信,向衆人明确這只小獵物的歸屬。

赫連誅一路把他扛回行宮,在進殿門的時候,阮久看見烏蘭扛着一只羊,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噢,是阮久說今晚想吃烤羊來着。

但是……

“為什麽扛動物的姿勢,和扛我的姿勢是一樣的?”

赫連誅沒有回答。

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阮久,赫連誅緊緊地黏着阮久,時刻要和他貼貼。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都想去梁國找你了。”

阮久正在洗腳:“如果我知道回來是這樣的迎接儀式,我不是很想回來。”

赫連誅抱住他,再一次貼貼:“軟啾,我錯了。”

“錯在哪裏?”

“不應該把你放下來,要是在草地上也抱着你,你就不會踩到水坑裏了。”

阮久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卻問:“你想洗腳嗎?”

“好啊。”

赫連誅知道他的意思,當即脫了鞋襪,踩進他洗腳的木盆裏。

阮久擡起腳,給他讓了點位置,随後踩了他一腳。

赫連誅面不改色,反倒還挺樂在其中。

等阮久踩累了,終于停下動作。

“你下次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就……”阮久咬牙。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知道赫連誅到底是怎麽想事情的,跟狼一模一樣,一陣一陣的。

後赫連誅點點頭,委屈道:“我知道了。”

果真是一陣一陣的,赫連誅很快就好了,又摟着他要說悄悄話了。

“軟啾,我很聽你的話的,你不在的時候,我只看了兩本話本。”

“是嗎?”

“是啊。”赫連誅點點頭。

阮久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我很乖”的模樣,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就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赫連誅搖了搖并不存在的小尾巴,繼續讨賞:“我每天都認真工作,把鏖兀管得很好。”

阮久再摸摸他:“嗯,乖。”

“但是他們都說我很兇。”

“誰?”

“那些大臣,他們說我沒出息,老婆一走就不高興,不高興了還折騰他們。”

阮久一滞:“你怎麽折騰他們了?”

“只是讓他們早點來上朝嘛。”

“還有呢?”

“讓他們多做一點事情,還給他們做考核,如果……”

“我大概知道了。”阮久捏了捏眉心,“等會兒我讓烏蘭給他們送禮物,讓他們不要在意。”

“我送過了。”

“什麽?”

“每個官員的俸祿都翻了三番。”

“……”阮久不知道該說什麽,“你真有錢。”

赫連誅很受用這樣直白的“誇贊”,他繼續讨阮久的賞:“我每天晚上都想你。”

阮久一轉頭就望進他的眼裏,赫連誅正色問道:“軟啾,你呢?”

“我每天都在玩。”

眼見着赫連誅的眼睛變濕潤了,阮久再摸摸他的腦袋:“白天在玩,晚上有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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