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99章

被赫連誅壓在桌前的時候, 阮久心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并不是不喜歡親親,在赫連誅還沒“長大”之前, 他是很喜歡和赫連誅親親摸摸的。那時候赫連誅還不算大, 也還算聽他的話,不會假裝聽不懂話。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每次赫連誅說要親親, 最後都會變成包括親親在內的各種東西。

明明他之前給小時候的赫連誅洗過澡的,那時候明明沒有……

想到每次自己的下場,阮久就不自覺有些害怕。

他怕自己明天別說進永安城看家裏人了,恐怕連床都下不了。

“小豬,我得去跟我哥一起睡, 你……”

阮久不知道該怎麽說,快一點,還是輕一點。

赫連誅稍稍彎了腰, 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語氣有些委屈:“你都和你哥在一起待了一整天了。”

“明明才一下午,我們傍晚是才回來的。”

“明天再說嘛,我都和你一晚上沒說話了。”

阮久垂了垂眼睛,想了想, 雙手捧住赫連誅的臉, 讓他自己站好。

“你……你等一下, 我去跟我哥說一聲。”

阮久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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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猶豫地回過頭, 見赫連誅委屈地站在原地, 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你要是想跟你哥一起睡, 也沒關系的, 我忍一忍就好……”

阮久打斷他的話,語氣堅定:“你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回來。”

說完這話,阮久就大步走出房門。

沒兩步就到了隔壁房門前,他推開門。

阮鶴聽見動靜,便問:“小久,行李都拿過來了嗎?”

阮久從門外探出腦袋,弱弱地喚了一聲:“哥。”

阮鶴轉頭看他:“怎麽了?行李呢?”

“我還是和小豬一起睡好了。”

阮鶴不說話了,阮久連忙解釋:“小豬剛從鏖兀過來,他有一點……水土不服,我留在他身邊照顧他會比較好。”

阮鶴還是不說話。

阮久又問:“哥,你現在應該不咳嗽了吧?你還難受嗎?”

阮鶴終于開了口:“你就讓哥咳死算了。”

“哥……”阮久不免有些着急,推門進去,搖搖他的手,“這次太子和蕭明淵是向小豬借的兵,我要過來,也是小豬帶着人送我過來,他現在不舒服,我肯定要照顧他的。”

阮鶴到底不願意讓他難做,最後摸摸他的腦袋:“行了行了,你過去吧,哥有事會自己喊人的。從前你沒來的時候,哥一個人也是這樣住的。”

他這樣一說,阮久反倒更為難了。

阮久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哥,你等一會兒。”

阮鶴眼看着他出去,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沒一會兒,阮久就拉着一個金發碧眼的鏖兀人進來了。

“哥,我的後妃借你一晚上。”

阮鶴愣住,阮久把那人往他面前一推:“烏蘭很細心的。”

烏蘭朝阮鶴稍稍躬身:“阮公子。”

阮久對他道:“我哥事情不多的,就是夜裏會咳嗽,要是咳得厲害,你就過來喊我。”

烏蘭點頭:“臣知道了。”

“那就麻煩你了。”阮久再看向阮鶴,“哥,我還留了人在外邊,你要是……”

阮鶴扶額,試圖拒絕:“我見不得生人。”

“下午已經見過了,還聽過聲音了,已經不算是生人了。”

阮久朝他揮揮手,沒等阮鶴再說話,就出去了,留下阮鶴與烏蘭兩人面面相觑。

兩人同時開了口。

“他從小就是這樣……”

“王後就是這樣的……”

阮鶴抿了抿唇角,從榻上坐起來,朝烏蘭招招手:“你來,我有些話問你。”

烏蘭在他身邊坐下:“阮公子請問。”

“你跟着小久多久了?鏖兀大王待他如何?他在鏖兀過得如何?平時吃的什麽?睡的床有多大?”

偏偏遇上阮久,阮鶴的話就一刻都少不了,烏蘭回答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他問問題的速度。

僅憑一個晚上,阮鶴就能勾勒出阮久這幾年在鏖兀的生活。

那頭兒,阮久在兄長門外等了一會兒,兄長沒再喊他,他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推開門,探出腦袋,小聲發出暗號:“噗呲噗呲,小豬小豬……”

赫連誅正抱着書,平躺在榻上,擡眼看他:“軟啾,你回來了。”

阮久定睛一看,忍不住蹙眉:“你能把衣服穿好嗎?”

赫連誅攏了攏敞開的衣襟,原來軟啾不喜歡這樣。

阮久進了房間,轉身把門關上。

“先說好啊,明天要早起,還要回去看我爹娘。”阮久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這以上的地方,不能留痕跡。”

赫連誅坐起來,乖巧地點點頭:“明白了。”

“今天得早睡,所以不能超過……”阮久豎起一根手指,“一刻鐘。”

赫連誅皺眉:“我做不到。”

“好像是噢。”阮久想了想,“那一個時辰。”

“……好。”

赫連誅下了地,捏着他的衣領,把他提到床榻上。

雖然之前已經約好了,但是赫連誅從來不怎麽會把握時間。

阮久迷迷蒙蒙的,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心中還殘存的一點清明的神智反複告訴他,得睡覺了,再不睡覺,一夜就過去了,他就沒得睡了,被爹娘和哥哥看見……

阮久忽然想到哥哥還在隔壁,心中倏地一緊。

察覺到阮久忽然有些緊張,赫連誅捏捏他的手指:“怎麽了?”

阮久“嗚”了一聲,拿手臂擋着自己的半邊臉,說話聲音極小:“……我哥……”

赫連誅面色不悅,都這時候了還想着他哥哥。

赫連誅拍拍他:“你哥就在隔壁,你小聲一點,會被他聽見的。”

一聽這話,阮久更緊張了,伸手撈了兩把,沒抓住什麽東西,便咬住自己的手。

赫連誅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救出來:“你就這麽怕你哥?”

阮久沒有回答,他強忍着不敢說話了,怕被兄長聽見。

赫連誅把他抱起來,低聲哄他:“我哄你的,不會聽見的,這裏的牆很厚。”

次日一早,阮久睜開眼睛,只覺得眼皮格外沉重,四肢也十分沉重。

赫連誅每次都是這樣,開始的時候乖得跟一只小狗似的,什麽事情都會問他,什麽事情都聽從他的吩咐。後來不知不覺就變了,撕開狗皮的僞裝,顯露出一匹狼的本性。

阮久每次都上當,每次都被他騙。

他憤憤地捶了一下床,他就應該不管赫連誅,讓他自己一個人忍着的。

赫連誅察覺到懷裏的人醒了,把他抱得更緊。

“沒關系的,我跟他們說了,我水土不服,下午再去永安,你再睡一會兒吧。”

阮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提打他了,翻了個身,把整個人都埋進赫連誅懷裏。

赫連誅胸膛上粗粝的舊疤擦過他的嘴角,阮久沒忍住喊了一聲疼。

他睜開眼睛,捂着唇角直抽氣。赫連誅連忙捧起他的臉,拿開他的手,幫他看了看。

“沒事,就是破了一點。你把藥都蹭掉了,再給你塗一點。”

赫連誅說着便伸長手去拿放在榻前的藥膏。

阮久疼得眼淚汪汪的,嗓音沙啞,語氣埋怨:“不是說好了,不能留痕跡的嗎?”

“不是我。”赫連誅剜了點藥膏,給他抹上去。

“啊?”

“昨天晚上,你非說你用……”

“我?”阮久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好像想起來了,他當時想早點睡覺,但是赫連誅一直不肯,他就想用點緩兵之計。

就是……

總之,到最後,他的嘴角被撐破了,嗓子也啞了。

阮久躺在枕頭上,看着頭頂的帳子,欲哭無淚。

他當時怎麽會犯傻犯成這個樣子?

赫連誅重新給他上了藥,就鑽回被子裏,抱住他了。

阮久擰他,可惜沒擰動:“你當時就不會攔着我嗎?”

“是你非要那樣的。”赫連誅乖巧,“而且真的很舒服。”

阮久從喉嚨裏發出兩聲呼嚕聲:“你是專門吸人的那種妖怪吧?怎麽每次都是我起不來?你就神清氣爽的?”

赫連誅沒忍住笑了一下,按住他的手腳:“快睡吧,我哪兒吸你了?明明是反過來的。”

阮久抗議:“我都快被你吸成人幹了!”

“給你補就是了,我讓他們去買補品,你想吃什麽?烤鹿肉好不好?”

“烤豬肉……”

每次都是這樣,阮久總是要睡到正午時分,才感覺自己被赫連誅撞出去的魂魄又回來了。

他恹恹地坐在榻上,緩了一會兒神,才徹底還魂,伸了個懶腰,準備洗漱穿衣。

這時候的赫連誅最是乖覺,知道阮久沒什麽精神,一早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洗漱的熱水巾子,還有他今天要穿的衣裳。

這時候的阮久不能惹,一惹就炸毛。

赫連誅把巾子擰幹,給他擦臉。只要不惹阮久,阮久就很乖,安靜地仰着頭讓他擦臉。

不小心碰到阮久嘴角上的傷口,阮久就嘶了一聲:“疼。”

赫連誅碰碰他的嘴角:“快好了。”

“哪有這麽快?”阮久摸摸嘴角,有些發愁。

還不知道要怎麽跟別人解釋。

他想了想,又問:“我哥呢?”

“他也才剛起。”

“啊?”

“昨天晚上跟烏蘭問了很多你的事情,問了一晚上。”

“那還好,我哥應該不知道我也起遲了。”

阮久洗漱好了,還是有些倦倦的,往前一倒,就跟扭股糖似的,趴在赫連誅懷裏了。

赫連誅抱住他:“要吃點東西嗎?你沒吃早飯。”

阮久搖了搖頭:“沒力氣吃東西了。”

赫連誅又問:“那下午還要進城嗎?”

阮久又點點頭:“要。”

赫連誅笑了一下:“那怎麽辦?”

“吃點東西。”阮久環住他的腰,趴在他身上,“走吧。”

赫連誅雙手托着他,把他抱起來。

阮久吃了午飯,才有了些精神,換上衣裳,在原地蹦了兩下,才準備出門。

阮鶴還算是太子的人,太過引人注目,未免麻煩,就沒和他們一起回去。

他們扮作鏖兀的民間商隊回去,這些年梁國與鏖兀之間通商頻繁,這樣的商隊随處可見。

但是阮久一年前見過英王一面,害怕他還記得自己的模樣,便戴了個竹笠。

他與赫連誅兩個人坐在商隊運送貨物的板車後頭,阮久晃着腳,赫連誅要微微擡起雙腳,才能避免雙腳蹭到地上。

阮久随口道:“我小的時候去接我爹,也是這樣回來的。”

一陣風吹來,阮久雙手扶住竹笠,然後看向赫連誅,晃了晃腳。

“你看我就可以這樣。”

阮久坐過去一些,擡起自己的腳,又把他的腳搬起來,比了一下。

阮久表情凝固:“……為什麽你的腿這麽長?”

“你之前不知道嗎?”

“誰會特意去比一下腿啊?”阮久伸出手,又握住他的手,“再比一下。”

赫連誅順他的意,擡起一只手臂。

阮久又呆住了:“為什麽你的手臂也這麽長?”

赫連誅搖頭:“我不知道。”

在板車上坐着無聊,阮久找了各種東西來和赫連誅比較長短,他整個人都比赫連誅小了一圈,最可憐的是,他連眼睫毛都比赫連誅的短。

阮久手裏捏着兩根睫毛,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

赫連誅正色道:“鏖兀人就是這樣的。”

阮久氣鼓鼓道:“我娘也是鏖兀人。”

赫連誅道:“你倒是有一樣東西比我的長一些。”

阮久眼睛一亮:“什麽?”

“頭發。”

阮久摸摸自己的頭發,再摸摸赫連誅的頭發。

這倒是,赫連誅的頭發有點硬,長長了很紮手,阮久經常睡着睡着,就被他紮了一臉。所以他總是記着給赫連誅剪頭發。

這下阮久高興了,他笑着拍拍赫連誅:“你還真是先天條件優越,天神阿蘇陸俊美的轉世,我撿到寶了。”

如果是在鏖兀,他這樣對天神不太尊重,不過他們兩個都不在乎這些,阮久就随口說了。

商隊很快就進了城,阮久到前邊去帶路。

沒多久,商隊就在阮府的偏門前停下了。

時局緊張,阮久大門緊閉,就連偏門都是掩着的。

阮久拉着赫連誅上前去敲門,鬥笠遮掩着,門房沒看見阮久的臉,只道:“不用來了,我們老爺病了,暫時不做生意……”

阮久掀起竹笠,驚道:“什麽?他病了?”

所幸門房還認得他,反應得快,連忙側身讓他們都進來,一邊招呼他們進來,一邊朗聲道:“既然是藥材,那就拿進來看看吧。”

那門房還在安排阮久帶來的商隊,一轉眼,阮久就拉着赫連誅跑進去了。

阮家的格局一直沒有變過,阮久乍聞父親病了的消息,來不及細想,要先去看看。

他拉着赫連誅抄了近道,還不小心踩壞了一圃綠菊,才到了大堂裏。

可是大堂裏沒人,阮久拍了拍腦袋,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午後了,誰會待在大堂裏?而且他爹病了,肯定不會在大堂養病。

真是傻了。

阮久又拉着赫連誅繞去父親的房間,還在院子外邊,就喊了一聲:“爹!”

阮老爺還在午睡,一聽見他喊,就從夢中驚醒,還以為是自己做夢,推了推身邊夫人的手:“夫人,我又夢見小久喊我了。”

阮夫人就抱着繡簍,坐在一邊縫衣裳,笑了一下:“我剛剛也聽見了,就好像做夢一樣。”

緊跟着,院子外又傳來一聲:“爹!娘!”

兩人對視一眼,确認這回是真聽見了,迅速放下東西,下榻,穿鞋,出門。

阮久還沒走進房門,就被出來的娘親抱住了。

他爹踮着腳在後邊看,找機會握住他的手。

比起見到他的欣喜,兩人更多的是擔心。

“你怎麽回來了?現在這樣的局勢,你怎麽還回來了?”

“你哥剛走,你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鏖兀大王把你給休了?唉喲,娘親的小可憐。”

“沒有,我擔心爹娘,就回來了。”阮久的一只手被父親握着,另一只手還牽着赫連誅,“鏖兀大王沒休我,他和我一起回來了。”

兩人這才看見阮久身邊還站着這麽大一個人。

兩人連忙收斂了神色,給他行禮:“大王。”

阮久癟了癟嘴,看着赫連誅,赫連誅哪裏敢擺架子,上前扶起兩人:“爹娘不必多禮,我是陪阮久回來的。他聽說梁國出了事,一定要回來看看,我拗不過他,就只好陪他回來了。”

阮老爺微笑颔首:“實在是麻煩大王了,他就是這樣的脾氣,聽風就是雨的。”

“不會,很有孝心。”

阮老爺低頭看了看自己只穿了一只鞋的腳,擡起頭來,繼續保持微笑:“失禮了,大王,我先去收拾一下。”

要是只有阮久一個人回來,随意些也沒關系。

可是這回鏖兀大王也跟着一起回來了,必定是要禮數周全地待客。

大堂裏,沏起香茶,點起熏香,阮老爺穿戴整理,出來見客。

兩人坐在主位兩邊說話,阮久被娘親拉去一邊說話了。

阮老爺道:“近來大梁的局勢是有些複雜,,小久擔心也是正常的,就是難為大王親自帶他回來一趟。”

赫連誅微微颔首:“不麻煩,我原本也想來一趟。”

阮老爺不解:“這……”

原本正和娘親撒嬌的阮久聽見他們說話,飛快上前。

“對!”

阮老爺更加疑惑了:“你聽見什麽了,你就‘對’?”

阮久從懷裏拿出一袋寶石:“赫連誅一直說要回來拜訪一下父親母親,連見面禮都準備好了。”

赫連誅從沒這樣說過,相反的,他說過把阮久鎖起來這樣的氣話。

而且昨天他還問阮久,沒準備禮物該怎麽辦。

這一袋寶石,是阮久提前準備的。

阮久想着,自己要回來一趟,已經足夠麻煩赫連誅了,他家裏的這些事情,還是他自己來處理就好了。

阮久打開袋子,把裏邊各色各樣的寶石放在父親面前:“他挑了很久的。我本來說我爹是做生意的,什麽東西都見過了,不過他說還是要準備一下,省得失了禮數。”

赫連誅看向阮久,同他對上目光,阮久朝他眨了眨眼睛。

難怪昨天他說他沒帶禮物,阮久說不要緊。

原來是他已經準備了。

阮久笑着對父親道:“他本來還準備了其他很多東西的,就是來的匆忙,沒能帶上。”

赫連誅接話:“還是勉強帶了一些,讓商隊帶進來了。”

兩個人再對視時,阮久的目光變得疑惑。

——你不是說你沒準備嗎?

——我哄你玩兒的。

阮久當然知道,家裏人好像不太喜歡赫連誅。

畢竟他離家這麽多年去和親,這件事情直接關系着赫連誅。

阮老爺對梁帝都有怨氣,聽說這幾年都沒給國庫捐錢了,更何況是赫連誅。

在來的時候,阮久一邊擔心這家裏人的安危,一邊也有些擔心赫連誅。

赫連誅的脾氣算不得太好,親緣淡薄,應該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家裏人相處。

阮久怕他們鬧僵,想了想,還是自己準備了一些東西。他本來還想教教赫連誅的,但是想想,還是不麻煩他了。

于是,他除了準備了一袋的寶石,還準備了一肚子誇赫連誅的話。

少年帝王,文才武略,心懷乾坤,天下至尊。

晚飯時,阮久捧着碗筷,吧嗒吧嗒地開始誇獎赫連誅,赫連誅自己都聽不下去的那種。

阮夫人給他夾菜:“快吃吧,大王都被你膩得吃不下了。”

阮夫人朝赫連誅笑了笑,也給他夾了同樣的菜:“我許久不做鏖兀菜,可能不太合大王的口味。”

赫連誅搖頭:“不會。”

他話少,面色淡淡,還要靠着阮久從中調和。

阮久夾了一筷子松鼠鳜魚給他:“你吃這個,我最喜歡吃這個的,沒刺的。”

吃過晚飯,還是同樣的陣型,阮老爺與赫連誅說着話,阮久黏着娘親。

阮久抱着娘親的手撒嬌道:“小豬真的很不容易的,娘親,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為難他嘛,娘親。”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在永安也大概聽過那些事情。”阮夫人嘆了口氣,“哪有那樣的祖母和哥哥?那樣的娘親和叔叔?事情着實兇險,大王年紀又小,确實是不容易。你十八歲還撒嬌呢,半點比不上人家。”

阮久不在意地笑了笑:“那……”

“你娘我要是不待見他,晚上給他做什麽菜?能親自送你回來,這份心算是不錯。”

“謝謝娘。”

“啧,你看看你偏心眼的樣子。”阮夫人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這些話你肯定不是跟我第一個說的。”

“沒有,就是第一個跟娘說的。”

“放屁,你沒跟你哥說?”

“本來昨天晚上就要跟他說的。”阮久撓撓頭,“結果我沒和我哥一起睡,就沒跟他說了。”

阮夫人捕捉到一個古怪的字眼:“你沒和你哥一起睡?”

“啊……就是……”阮久試圖解釋,“小豬有點水土不服,我方便照顧他……”

阮夫人好像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會照顧人?”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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