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8章

這幾個月, 阮鶴就住在永安城附近的小鎮上,時刻注意着永安城裏的動向,與家裏人保持聯系, 偶爾與太子交換宮裏的消息。

阮鶴道:“今天太晚了, 這陣子永安城一入夜就戒嚴, 你先在這裏住一晚,等明天再進城去看爹娘。”

阮久點點頭:“好。”

阮鶴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緊緊跟在阮久身後的赫連誅, 有一點嫌棄地轉開了目光,去看其他人。

輕裝從簡,阮久這次回來,也沒帶多少人。

阮鶴不太滿意地“啧”了一聲:“就這麽幾個人?”

“我想着快點過來,就沒帶多少人。”

“要是路上出事了怎麽辦?真是的。”

阮久癟了癟嘴,晃晃兄長的手臂:“這樣也挺好的嘛,要是大張旗鼓的,被英王知道了, 豈不是更危險?”

“也是。”但阮鶴終究有些不滿意, “還是太少了。”

赫連誅忽然道:“我一人足矣。”

阮鶴滿臉迷惑,還沒來得及說話,阮久就把亂說話的“小豬”按下去了。

阮久把赫連誅擋在身後, 朝兄長笑了笑:“哥……他就是仗着自己力氣大……”

其實阮久根本擋不住赫連誅,赫連誅已經比阮久高一個頭了, 生得也比他高大。

阮鶴“不太在乎”地笑了笑,招手讓阮久到自己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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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挽着兄長的手, 跟着兄長回客店去。

阮久問道:“哥, 太子那邊怎麽樣了?英王謀反的時候, 他沒有防備嗎?”

“事發突然, 當時太子正好舊疾複發,我在陪他養病。我們都沒想到他會這麽大膽,而且他當時拿着陛下的手谕,所以……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把八王爺送出去。”

“嗯。”阮久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那太子現在有什麽打算?”

“英王現下還沒登基,只是監國,太子還在讓人同他周旋。還有……”阮鶴卻不再說下去了。

阮久疑惑:“還有什麽?”

“還有,太子把八王爺送出去的時候,就是讓他去鏖兀借兵的。”

“是嗎?”

“我不太贊同這個作法,但是……八王爺只聽他大哥的,不會聽我的。”

阮鶴當然不贊同這個做法,阮久就在鏖兀,要是鏖兀不肯借兵,說不準會牽連到他。

可是太子偏說,看在王後和大巫的面子上,鏖兀肯定會借兵的。

得虧這回被他說中了,下回再有這種牽涉阮久的事情,他頭一個沖上去和太子打架。

反正大家都是病秧子。

阮久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寬慰兄長:“我在鏖兀很有面子的,蕭明淵過來借兵,肯定借得動的。”

阮久看了看赫連誅:“我還把鏖兀大王都拽過來了,沒關系的。”

阮鶴嘆了口氣:“好吧,反正你都已經回來了,也不能再趕你走,平安就好。”

阮久笑了兩聲,高高興興地抱緊哥哥的手臂。

這時經過一個賣糖畫的攤子,阮久停下腳步,拉着長音喚了一聲:“哥哥?”

阮鶴會意,把挂在腰上的荷包摘下來,塞到他手裏:“去買。”

“謝謝哥。”阮久計算着拿了些散碎銀子,就把錢袋子還給兄長,轉身去買零食。

“真是的,小的時候纏着爹給你買,現在又來纏我。”阮鶴微微提高音量,“明天回去別跟娘說。”

阮久沒有回頭,擡起手,做了個“明白了”的手勢。

阮鶴看着他的身影就想笑,但是很快的,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為赫連誅像個小尾巴一樣,總是跟在阮久身後。

看起來不太順眼。

阮鶴長舒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不生氣,我不生氣,小久喜歡,小久喜歡就行。

阮久站在攤子前,跟畫糖畫的老師傅要了一個小狼形狀的糖畫。

他轉頭就看見另一只“小狼”站在他身邊,擡手摸摸赫連誅的頭發:“你也要吃嗎?”

赫連誅搖搖頭,阮久又道:“等會兒我買了先給你嘗一口,你要是喜歡吃再給你買。”

赫連誅點點頭。

阮久笑着道:“怎麽了?來了梁國連話都不會說了?”

“沒有。”赫連誅湊近他,低聲道,“我沒準備禮物。”

“啊?”阮久愣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噢,這次又不是過來見人的,沒準備也沒關系,我家裏人都很和善的,我哥就沒計較這件事情。”

赫連誅攬住阮久的腰,把下巴靠在他的腦袋上。

阮久拍拍他的腦袋,還安慰他:“沒關系的,你別害怕。”

赫連誅垂了垂眸,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應了一聲:“嗯。”

阮鶴抱着手,別開目光。

從前就聽說草原民風開放,鏖兀人沒什麽規矩,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哪有人在別人家屬面前,就摟摟抱抱的?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阮鶴在心裏安慰自己,小久都沒生氣,小久喜歡。

正巧這時,阮久要的糖人好了,阮久接過小狼形狀的糖人,掰下一塊小狼的耳朵,遞到赫連誅嘴邊。

赫連誅張口把糖塊含住,險些含住他的手指:“好甜。”

阮久連忙把手給收回來,笑着掰下小狼的另一邊耳朵,吃着糖,說話也甜滋滋的:“我就說你不會喜歡。我之前都要在這裏蹲着吃,一直吃飽才肯回家的。”

兩個人再說了一會兒話,赫連誅把嘴裏的糖含化了,又道:“軟啾,我還想再吃一點。”

“诶?”阮久道,“要不要給你買一個?”

“不要,我吃不完,我再吃一點點就好了。”

“那好吧。”阮久看了他一眼,掰下狼尾巴給他吃。

赫連誅再一次含住他的手指,阮久很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你到底是想吃什麽?”

赫連誅笑了笑,不置可否。

阮鶴本來抱着手站在旁邊,刻意不去看他們,後來覺得在這兒耽擱太久了,剛轉過頭要催一下,就看見了這一幕。

我不生氣……

我很生氣!

阮鶴重重地咳了一聲,把阮久吓了一跳,手裏的糖畫險些跌了。

他對兄長自然沒有懷疑,把糖人塞到赫連誅手裏,就去給哥哥拍拍背:“哥,你的病還沒好嗎?最近又變壞了嗎?”

阮鶴鐵青着臉,搖了搖頭:“沒有,哥哥很好。”

阮久扶着他:“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我不該在這邊買零食的,我耽誤太久了。”

“沒有,你買零食,哥正好停下來歇一會兒。”阮鶴又咳了兩聲,“哥是因為別的原因。”

“啊?什麽原因?”

“可能是不怎麽能見生人吧。”阮鶴分明意有所指,“哥一見生人就覺得有些悶。”

“這樣。”阮久連忙推開赫連誅,“你快帶着人後退一點。”

赫連誅委屈:“知道了。”

回到客店,阮久連忙把阮鶴送回房間,還要給阮鶴找個大夫來。

阮鶴坐在榻上,拉住他的手:“好了,不用那麽麻煩,哥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好吧。”阮久還有些猶豫,“哥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知道了。”阮鶴拉拉他的手,“過來坐着,和哥說會兒話。上次你回去,又有一年多沒見了吧?”

“嗯。”阮久在榻前坐下,“我一直很想家裏人的。”

“是嗎?沒有‘樂不思蜀’嗎?”

阮久急忙否認:“當然沒有了!”

“那就是在鏖兀過得不高興了?”

“也沒有。”阮久反應過來,“哥就是故意的,我就不能一邊過得很高興,一邊想家裏嗎?”

“還可以這樣嗎?”

“當然可以了!”

這時烏蘭在外邊敲門:“王後,大王就在隔壁房間等王後。”

阮久應了一聲:“知道了,我等會兒就過去。”

阮鶴又咳了一下,阮久回過頭:“哥?”

“哥就是有點悶,沒什麽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大王催你過去的話,那你現在就過去吧。哥還不知道,你們怎麽住一間房了?”

阮久有些疑惑:“大王和王後,不應該住一間房嗎?”

“不應該。”

據阮鶴所知,梁國和鏖兀都沒有這樣的規矩,不論是皇帝和皇後,還是大王和王後,根本就不住在一起。

阮鶴嘴上不說,心中已經篤定了,他弟弟被人騙了!

這樣想着,阮鶴是真的忍不住咳嗽了兩下。

“小豬那邊晾一會兒沒關系的,他之前整天和我待在一起。”阮久給兄長拍了拍背,“要不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吧?哥哥好像總是在咳嗽。”

“沒事,就是見不得生人。”

“啊?可是烏蘭沒進來啊?”

“……聲音也聽不得。”

“是嗎?”阮久皺眉,“哥哥好可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啊?都病了好久了。”

“你聽話些,哥哥就早點好了。”

一直到晚飯時候,赫連誅才在飯桌上見了阮久一面。

阮久一臉關切地扶着兄長坐下,然後在兄長身邊坐下了。

所幸阮久還看得見赫連誅,還記得偶爾給他介紹一下梁國的菜色,給他夾菜。

只是每回阮鶴一咳嗽,阮久就立即放下手上的東西去看阮鶴。

赫連誅捧着碗筷,十分落寞。

等用過晚飯,阮久又扶着兄長回去了。

赫連誅連話都沒跟阮久說上。

他開始後悔了,還是他親自把阮久帶回來的。

赫連誅一個人抱着書,在隔壁房間的小榻上躺着,随手翻書。

翻一頁,軟啾沒回來。

翻兩頁,軟啾還沒回來。

翻三頁,軟啾……

門扇吱嘎一聲響,軟啾回來了!

赫連誅從榻上坐起來,目光幽怨:“你還知道回來。”

阮久走向他的行李,軟了語氣:“小豬,我今晚想和我哥一起睡。”

赫連誅準備好的“閨怨之詞”還有一大半沒說出來。

他按住阮久:“還給我。”

“什麽?”

“三個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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