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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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鑒心。”戚氏笑了笑,“只是時間長短罷了,有人一二年,有人八九年,有人或許半生,但那份熱忱終會逝去。”
“大家,你相信我,我會用一生珍愛她的。”何晨激動地跪地伸手發誓,何鑄劍在一旁看着也動容,只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眼前的這個女人,隐居深山,不為名利所動,世間事猶如過眼雲煙,實在不知能用什麽說動她。
戚氏扶他起來,“何宸啊,你也算是大家看着長大的了,你言出必行,大家是知道的,可有時候啊,人是會輸給人性的。”
“大家,何宸不懂。”何宸仍跪着,不願起來。
戚氏不禁皺起眉頭,嘆息道:“你性子沉穩,本是好的,可你有時,也吳牛喘月,着實讓大家擔憂将來若真是将寧兒嫁于你,會被這性子所殃及。”
何鑄劍不懂戚氏說的“吳牛喘月”,但也必然不是什麽褒獎之語,不禁看向兒子,指望他能有所應對。
何宸讀書不多,此時也不知戚氏所言為何,只道:“何宸若有什麽過錯,還請大家告知,何宸必定改過。”
戚氏叫他先起來,他本打算再跪,何鑄劍怕戚氏惱怒,便給兒子眼色。
待何宸落座,戚氏這才說:“你打小就上山裏來,也知道寧兒沒怎麽下過山,對于許多事,都只是從書裏、故事裏知道的。所以,就是比起普通人家的姑娘,在與人交涉方面,也是比不得的。”
“何宸知道。”何宸并不在意這些,或者說,他沒想過這些。
但何鑄劍聽了,卻能想到一些具體的事,但很快被戚氏後面的話斷了細思的念頭。
“所以,也不怕你們覺得我不講情面,有些事,還是醜話說前面,對大家(jia)都好。”戚氏平靜地說道。
何鑄劍忙跟着附和。
戚氏繼續道,“寧兒她雖然相貌姣好,但全然不是女兒家的性子,自小在這山野中長大,自是英氣多,性子直,難免日後有所沖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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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還小嘛。”何鑄劍笑道。
戚氏卻不甚滿意。她就這一個女兒,自然是要夫家全然接受女兒一切的好與壞,這才能放心托付。
“三歲見老,有些根性是不會變的。”戚氏柔弱的外表下透着幾分剛硬。
何鑄劍面容一僵,壓了半天的話也終是忍不住了,脫口道:“越夫人,我敬你是越寧的娘,這才好聲好氣地順着您說話。可您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都是在反對這門親事,您要是不願意,一句話就可打發了我父子二人,何必在這兒兜圈子,說些有的沒的。您可真沒有越老爺的爽快勁。今日算我父子來錯了。告辭。何宸,走。”
“爹。”
“泉君,送你何叔他們下山。”戚氏起身端莊道。
泉君不明就裏,站在門前不知如何是好。
越寧待不住了,忙出來,“娘,你怎麽答應我的。”
不等戚氏開口,她就跑到何宸面前,“何宸哥。”
“寧兒,你…”戚氏嘆息一聲,這女兒是一點沉不住氣。
“娘,我相信何宸哥會一輩子對我好的。”越寧開口求情道。
何鑄劍趁機端詳越寧,對這兒媳的相貌很是滿意。
“不管怎麽樣,天色晚了,叫你何叔他們先回去休息吧。這事兒也不急于一時,都這麽多年了。”戚氏上前拉越寧過來,給泉君遞了眼色。
泉君忙上來恭敬道:“何叔,何宸哥。”
何鑄劍看戚氏一眼,再看越寧,而後拱手道:“打擾了,告辭。”
見何宸他們真走了,越寧立即甩開戚氏的手要追出去,戚氏一改溫柔,威嚴道:“站住。”
越寧聞聲駐足,心有不甘,卻沒再動一步。
“進屋。”戚氏說罷轉身進了越寧的屋子。
越寧只得跟了進去。
一進屋,越寧撲到床上,錘着被褥,“娘~你騙人!你答應我不為難他們的。”
戚氏任她鬧,待平靜了,這才說:“氣消了?”
聽着娘親溫柔的聲音,越寧嘆了口氣,翻過身,看戚氏:“這下可好了,女兒真要在這山裏孤獨終老了。”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戚氏摸着她的頭發,說:“娘不是要為難你何宸哥,只是婚姻之事實在太為重要。你不谙世事,娘不能不提你操心啊。”
“娘,女兒不懂。”越寧揪着被子提到胸前攪弄着,“這書裏都說了,男女兩情相悅,就能幸福美滿的過一生,為何到女兒這裏就不行了?”
戚氏笑着,“你知道什麽叫兩情相悅嗎?”
越寧想了想,“就我和何宸哥這樣啊。他對我好,我也對他好。”
“那泉君和你呢?娘和你呢?”戚氏問。
越寧皺起眉頭,想不通,便索性嘟起嘴巴,說:“娘就是為難我。”
“傻孩子。娘都是為你好啊。他雖然沉穩,但确實缺少點胸襟。”
“娘是覺得何宸哥不夠大度?”越寧打算就“胸襟”二字與戚氏辯論。
哪知戚氏繼續道:“還不止,這孩子心思深,你太單純了,娘害怕。”
“何宸哥哪裏有娘說的這般不堪了。”越寧越聽越氣。
戚氏嘆了口氣,“你現在看不出來,因為你們都還小,沒經歷什麽大事。可以後總是要自己面對風雨的,那時後悔可來不及的。”
“那娘怎麽看出來的?”越寧心裏不服氣。
戚氏捋着她的頭發,語重心長道:“小事見大,你慢慢也會懂的…你還記得那一次何宸上山找你們玩,泉君撿了塊雞血石的事嗎?”
越寧點點頭,“我們都不認識,何宸說那是人血染的石頭,還追問泉君在哪裏撿的,說那裏肯定有很多死人。這怎麽了?泉君還猜想是山豬的血呢,誰知道是石頭自己長的顏色。”
戚氏搖搖頭,“後來呢?你們跑來問我,我告訴你們雞血石是什麽了,你和泉君怎麽做了?何宸呢?”
越寧撓撓頭,“女兒不知,這麽遠的事,不記得了。”
“你和泉君第二天就忘了,但何宸兩三個月都沒上過山,再來時,還問那些死人找到了嗎。後來還是我找到書籍給他看,他才信了。”
“這剛好能說明何宸哥治學嚴謹。”
“你,唉,這事不算,那你和他生氣的時候,你記得嗎?”
越寧扯住被子,“誰還沒生過氣啊,我和娘不也生過氣嘛。”
“可娘不會那般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