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璃湦寝室的侍女覺得，澄真的很像他的名字。
澄淨得像一尊玻璃雕刻出來的人。
“你為什麽要讓他碰你？”
璃湦憤怒的把他甩在地上。
澄用力的撕咬着下唇。他嘗到滿嘴的腥甜後，揚起一個淡到要轉瞬而逝的笑容。
“璃湦，我、我洗幹淨了。”
璃湦說過，流的血越多，意味着越幹淨。
他生怕不夠多，手指伸進嘴裏，不斷摳挖着柔軟的肉。
汗水濕透了後背，他痛得渾身哆嗦不止，神智早被劇痛折磨得快要歇斯底裏。像是盛滿水的杯子，再往裏加一滴水，就會瘋狂的溢出來。
但是璃湦不喜歡他發出那種聲音，僅僅是這個理由，澄又要費好大功夫強行克制住。
“我……咳，你看。”
他說話含糊不清，潔白的牙齒和口水都是血，全堵在口腔。
“停吧，我原諒你。”
“謝謝……璃湦。”
“不過，我要你謹記這次教訓。”璃湦手裏多了一把匕首，他食指碰了一下刀刃，立刻見紅，“澄，攤開手。”
澄聽話的攤開手，将手心暴露給璃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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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湦用匕首在他的手心劃出一個“賤”字。
“下次你再犯這種錯誤，我會把你另外一只手給砍了。”
“是……我知道了。”
澄的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唯一有顏色是他紅得過分的嘴巴，和鮮血流淌過的地方。
夜，在璃湦的陪伴下，逐漸漫長。
皇女莉斯菲騎着她白得無暇的駿馬，在衆多目光下走進人魚的國度。
她穿着魚鱗裙，公然挑釁，與此同時，她又高傲得不可一世。
君主站在長長的臺階上。
他死死的盯着莉斯菲身上的裙子，抿緊雙唇，若有所思。
“貴國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
澄也在現場，他躲到暗處，确定沒有人能看得見的角落，默默地看着莉斯菲旁邊的璃湦。
他總是能收到無數的目光。
特別是穿着黑色貼身軍裝，神色平靜，眼神卻帶笑的時候。
不知可以勾起多少人心頭的悸動。
魚鱗裙在日光的沐浴下，它随着主人的一舉一動而熠熠生輝，流光溢彩。
硬是刺疼了澄的眼睛。
兩國客氣的寒暄幾句，君主邀請他們參加盛宴。
大門一關。
隔開了高低貴賤之分。
澄只得縮回他該去的小地方。
沒多久，璃湦找他。
“澄，你要不要幫我做一件事。”
璃湦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額頭。
澄貪婪的索取對方的溫度，璃湦是多久沒有像這樣抱過他了？
“璃湦，你要我做什麽？”
璃湦沒有說話，他帶着澄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一所豪華的房間。
“進去吧。”
裏面坐着名絕色傾城的女子。
澄也認得她，她是皇女莉斯菲。
“多美麗的眼睛啊。”莉斯菲只用一眼，便淪陷在澄的眼睛裏，“如果它屬于我，珀蘭将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的後盾。”
澄總算聽明白她的意思了。
可是君主沒打招呼的闖了進來，還一把拉住他往外走。
“你是傻的嗎？”君主眯起眼，他素來鎮定，即使如臨大敵也不曾慌亂過，卻在剛剛，澄有幸見到。
“君主，是不是我答應她，我們國家就會平安？”
他們人魚實在是與世無争太久了。
都忘記了這個社會最原始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璃湦說的對。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強大，便會被其他人吞沒。
他們現在何嘗不是任人魚肉還無力反駁呢。
“光憑依賴暴君茍且偷生的國家活不了太久。”君主意識到自己失态，他很快整理好情緒，“我也不需要一個低等的奴隸來救助我的國家。”
按輩分來說。
澄要喊君主一聲舅舅呢。
不過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大家厭惡他，所以他從來不說這件事。
“那……就當是我贖罪好不好？”澄語氣又軟又輕，“之所以會發展成今天的地步，是我一手造成，沒有我把他們帶進來的，所有不幸便不會發生。如果犧牲一個我可以撫平一切損失，這是一場劃算的交易啊，我的王。”
君主沉默不語。
“君主，對不起，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害大家。我不祈求得到任何一個原諒，只求君主給我彌補的機會。”
澄痛苦的閉上眼。
或許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君主請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澄再次回到那個房間。
璃湦揉了揉他溫順的頭發。
“等下會有點痛，不可以發出聲音喔。”
“好。”
澄直勾勾的看着璃湦，恨不得把全部的深情和餘生的時間耗在他身上。
這是他最後一次看璃湦了。
再不看多點的話，或許再過多幾年，這張臉會在記憶中逐漸模糊，然後遺忘璃湦的樣子。
“璃湦，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澄伸出雙手，滿眼期待地望着他。
璃湦沒有如他所願。
“乖，等一下再抱你。”
騙人的。
不會有等一下的。
有人壓住他的肩膀，估計是怕他後悔。
手指強行撐開他的眼皮，澄聽到有人說不要緊張，不然眼睛取出來不完整。
好歹是身體的一部分，再怎麽逼自己冷靜，它還是會害怕的。
澄下意識縮了縮，有力的手把他按回去，用工具頂起他下巴，讓他不得不仰着頭。
他們沒給他用麻藥，而是活生生的剜出他的眼睛。刀尖熟練的切斷連接的視神經，小心翼翼的避開玻璃體，因為不能有一絲的損壞，過程極其緩慢，将每一分一秒變得無比煎熬。
澄好幾次經受不住的失去了理智，他疼得說不出話，大腦也停止了思考。他開始出現了幻覺，他仿佛看到了最初的璃湦，溫柔的問他疼不疼。
他搖了搖頭，傻傻的笑着。
執行的醫生看到他這個反應，忍不住跟旁邊人嘟囔：“看看他還活着沒？隊長說不要把人弄死了。”
“不打麻藥直接取眼，不死也瘋了吧？”
“沒辦法，打麻藥怕他合上眼睛不好弄啊！”
澄完全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他陷在了他創造的世界裏。
一個有璃湦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