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試鏡完,景聞清回了家,歇了會打開手機。
他點開時佑的對話框,删删打打,組織了幾遍語言都覺得不得勁,最後拇指按住麥克風鍵。
“大事,這次試鏡我多半要完,陳導對我很不滿意。”景聞清眨眨眼,邊錄邊裝,低喪地說,“你去看看《極限對調》那檔綜藝嘉賓招滿了沒,我收拾收拾準備滾去那兒發展了。”
時佑估計也在等景聞清試鏡完回複感想,所以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回複了。
時佑:你試鏡的不是末流配角秦子約嗎?怕什麽,這才剛試鏡完,本來配角就不需要特別出彩演技。通知沒出來前不要妄自下定論,沒準呢!
時佑:《極限對調》不好啊,第一季內效果……從拍攝到後期,那班人全部水得一批。一天只拍一兩個小時,剩下時間都在劃水就算了,你說的啥做的啥全部被剪進去,基本不删!這就是拍又不肯好好拍,湊時長不肯删,說錯話做錯事的話一點餘地都沒有!就這,弊大于利。
景聞清懶得打字,砸了砸舌,繼續發語音:“我知道,又不是任性第一回 了。沒事兒,你去問問,後果我自負。”
景聞清寫的劇本,景聞清萬分熟悉。
《極限對調》,水好啊!水好!他心想。
原本的劇情再往下發展,一個多月後有一場一年一度的舞蹈界狂歡活動,橙楓舞蹈節。屆時,現場會有D站同步直播,給未能現場參與的觀衆們提供全程視聽盛宴。
舞王之所以是舞王,就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卻接連五年拿下了橙楓舞蹈節桂冠。跳舞實力令人震撼。
舞王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場,樂于在直播鏡頭下展露自己驚人的天賦。甚至在進了組後,他能兩頭奔波,力排劇組衆議,請假出去參賽。
達到了拖累影帝拍攝進度,氣死影帝的效果。
可如今,景聞清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還只是個不怎麽會跳舞的five,必須找個合理的理由躲過本次比賽危機,然後忙裏偷閑好好練跳舞。
目前只有參與《極限對調》這一條路走得通。
景聞清擱下手機,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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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景聞清盤着腦海中的情節,逐步回憶舞王的人際交往,家庭關系等等,對如今自己舞王的身份也有了深刻的認識。
第四天,經紀人時佑一連串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時佑:好家夥,你說導演不喜歡你?你誤會了!他只是不想你飾演秦子約!
景聞清:?
時佑:陳導說你的表現非常符合虞禮的人設!如果你願意就讓你出演虞禮。還說只要你同意,片酬不是問題。虞禮好呀景寶,比秦子約好多了!
景聞清兩眼一抹黑。
虞禮?
時佑:不過陳導挺顧忌你和影帝的關系的。怕你們在劇組打起來,想約你面談。面談完沒問題就直接簽合同了。給我個時間,陳導随時有空,湊你。
景聞清蜷縮了下手指:“……”
怎麽會這樣?!
時佑:綜藝那邊上回問了,還沒回我。我覺得這綜藝還是不要了吧,演虞禮搞裴敬,可不比秦子約舒服多了?
原劇情中,《極限對調》過于拉跨,直到舞王進組那會還在招募出場嘉賓。
回不回的不重要,景聞清有十足的把握,現在的時間線肯定沒滿人。
“那也不一定談得攏。”景聞清想了兩秒,狀似難過地輕輕嘆氣,眼底卻滿含笑意,“面談我還是有點緊張的。一切等談完再做打算。”
景聞清心想,他不是要面談嗎!讓他談!我就不信我還不能作得他不想用我。
俗話說,早死早超生。
景聞清:“就今晚十點左右怎麽樣?你問問。”
時佑回了個ok的表情包。
景聞清出神地望着四周,拖着腮幫子陷入沉思。
……這回要怎麽作呢?
景聞清身形高挑,此刻卧在沙發裏,更顯得腿長。披散着的過肩中長發搭着,平添幾分淩亂美。本該歲月靜好的畫面,獨獨他神情凝重,唇邊的血色都少了幾分。
以往遇事不決,景聞清還可以找愛人聊聊,把滿肚子馊主意一個個提出來,讓裴敬看看可行度。可如今,偌大的別墅就他一個人住。
空落落的,毫無人情味。
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是一人份的。
穿書前景聞清也住在別墅裏,頂層被他打造成舞蹈房和健身房,他要跳舞,雖然依舊沒學會跳舞。而裴敬則因為拍戲,需要嚴格把控飲食塑身。其餘兩層也都裝修了各種不同用途的房間,雖然大,但什麽東西都是雙人份的,處處充滿了煙火味。
結婚早年,裴敬甚至會推了通告,陪他出去旅游。後來,裴敬偶爾很忙,進組就不着家,景聞清也算閑,陪着他飛奔各地。兩人白天探探班,晚上一起撸串,睡酒店的同一間房。說是拍戲,其實也相當于度蜜月旅行。
基本都是兩人一起,形影不離。
景聞清從來不覺得冷清。
隔了沒一會,時佑發來消息:“今晚十點半,聖誠繁花酒吧。穿正式點。”
景聞清對着這一行字來來回回,掃視好幾眼,驟然低低笑出聲來,眼神亮了大半。
他來到舞王的衣帽間,打開櫥門,左挑右挑,終于選出一身露臍露肩虎皮豹紋裝。
短裝,太冷。
景聞清沉思兩秒,又拿出件呢大衣。
……
聖誠繁花內。
“……第三幕這裏,還有第八幕,這些得出外景。”包廂裏,陳克沒喝多少,但是人多又熱,陳克臉色微紅,招呼着,“……剩下的下次再商量吧,今天就到這。散了散了,我剛約了人說事,他一會就該來了。”
裴敬喝了點酒,眼尾都紅了。他全程沒出聲,撐着頭,坐在角落裏翻閱着陳克拟定的合同。
上面寫滿了對他和景聞清兩人需要遵循的幾點約束──防止他們倆在劇組對幹惹事。
包廂裏的人都點點頭,收拾自己的東西。編劇、制片還有合作商,他們都是陳導的老搭檔了。
“哪個啊,我們認識嗎?”其中一個制片人喝大了,大着舌頭嚷嚷,“帶來讓哥瞧瞧,能被你單獨約,那可不簡單啊。”
“當然,就天天跟裴敬互相作對的內小子。”陳克說,“不跟他好好談談,弄得劇組得不償失多不好啊。但他确實是虞禮的最佳人選。”
包廂裏的人頓時了然,笑着看向裴敬。
直到此刻,裴敬才微微擡頭。酒吧內的燈光黯淡,但他氣質出衆,無需任何動作,就自然與其他人的氣質形成泾渭分明的對比。
裴敬面無表情,不說話,其他人也照顧着影帝的地位和面子,制片人哈哈笑着給自己臺階下:“哦,那小子啊。咱們影帝不屑,他就不一樣了。倒是必須要單獨約來聊聊哈哈。”
裴敬蹙眉。
衆人:“……”
一行人飛速看着裴敬的眼色,忙堵住說話人的嘴,架着他大步離開。
裴敬全程沒說話,聳聳肩。
陳導說:“怎麽樣,合同沒問題吧?”
熱鬧完,包廂裏只剩下裴敬和陳克。
“沒問題。”
又等了有一會,裴敬擡起臂腕,十點四十出頭了。
景聞清跟陳導約好的時間是十點半。
與他攜手婚姻的那個景聞清,從不爽約遲到。熱戀期時的約會,從來是景聞清第一個到的。
莫非……他的判斷有誤。
景聞清和這世界的舞王并非同一人?
裴敬放下合同,蹙了蹙眉:“我出去抽根煙吹吹風,順便醒醒酒。他到了給我發個消息,我馬上回來。”
……
十點左右從家出發,打了個出租車直奔目的地,全程不過耗時十來分鐘。等景聞清下車時看了眼手表,才22:13。
這麽早去幹嘛?給陳導留個好印象,更喜歡他?
景聞清心想,我才不要,随即腳步一拐,進隔壁咖啡廳坐了會,再出來時已經22:52了。
嗯,不錯。
拉低印象分──舞王遲到不知悔改!
景聞清眼底露出幾分小得意,邊想邊往聖誠繁花走去。
只是他剛走過吧臺拐角處,迎面撞上個人,撲了滿懷。
作者有話要說: 裴敬開始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