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還沒拉好。往上來點,左邊……哎,對。”裴敬語含笑意,目光不偏不倚,像在仔細打量着什麽寶貝。

景聞清手縮了縮,心底多了幾分痛苦。

影帝提前墜入愛河了?

“晚上拍完戲一起吃個飯?聊聊。”裴敬說。

景聞清心底漏了一拍,就差把“我不想去”寫在臉上了。

“有話就在這裏說清楚吧?”景聞清邊說,邊用嘴巴努了努剛走遠的工作人員,“那邊快收拾好了。早點對對戲找找感覺?回頭陳導來了咱們好直接開始。”

劇組人多眼雜,景聞清諒裴敬也不敢做什麽大動作,可是私底下會發生什麽,他也拿捏不準。有話就要現在講,晚點哪來得及跑。

景聞清心想,羊入狼口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他背着手悄悄捏捏,勉強維持微笑。

小李跟在身後,魂不守舍地慢慢跟來了。裴敬正要直說問問景聞清穿書的事,這下也不能說了。

裴敬啞然,轉頭吩咐:“小李,你去買瓶水來。”

支開助理啊……難不成是想當衆表白。這不能夠吧?景聞清咽了咽口水,臉上掠過一絲驚慌,不吱聲。

孰料小李低着頭看手機,眼神飄來飄去,對裴敬的呼喚聲竟是充耳不聞。

“小李。”裴敬蹙眉,提着他的耳朵。

小李哆嗦,迅速擡頭:“啊?!嗷嗷,老大怎麽了!”

“我讓你去買瓶水來。”裴敬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問,“看什麽看這麽入神,現在是工作時間。”

“就是在工作。”小李慌了,語無倫次,“是個穿書劇,就那種綁定系統不完成任務不能回原世界的!而且還是整個宿舍一起穿書了,彼此都知道對方好像是熟人,又不能告訴他自己就是,說了會死,只能裝傻跟着任務來。超沙雕——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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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劇聽說過陣子就要選角了,常姐讓我參考參考準備給你過目。”小李愁眉苦臉,“別扣我工資。”

景聞清錯愕地張了張嘴,微微眨了眨眼。

還有這劇中劇?他怎麽不記得!

裴敬盡收眼底,心中忽然一頓。

雖然他穿書後沒有什麽狗屁系統,但并不妨礙景聞清有。這确實是穿書劇常見的情節。

清清這個反應,應該是被小李無意說中後的無措。

小李的話簡直醍醐灌頂,裴敬立刻清醒了。

裴敬臉色變了又變,一句話都沒說,小李看在眼裏,怕在心裏,立馬撒腿就去。

小李走後,只剩景聞清和裴敬就站在化妝間外的過道裏,陸陸續續有工作人員進出。工作人員近距離接觸他倆,面帶訝然和打探。

又有三兩個小姑娘嘻嘻哈哈邊走邊偏過頭看,撞進裴敬視線後忙把頭低下去,腳步匆匆。霎時閉上了嘴,臉蛋紅了一圈。

景聞清發愣間,裴敬近到跟前,微微低下頭,壓低音量:“有話要說,但是三言兩語說不清。”

裴敬糾結,不知道怎麽說。

他不知道景聞清的系統什麽樣。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愣神間,兩人身側又有幾個劇組的小姑娘拿着戲服經過。

“……這姿勢。”

“噓。想什麽呢?就是對戲吧……在片場嘛,見怪不怪的。”

“其實挺像壁咚的,如果他們不是天天打架,我願意磕。現在就還是算了吧。”

景聞清:?

裴敬:。

兩人心中各懷鬼胎,對視兩秒。

裴敬微微蹙了蹙眉,接着剛才被打斷的話:“而且劇組人太多,難免有聽牆角嚼耳根的人,不方便細說。我訂個包間,不會聊很久。能讓你好好睡覺,就吃個飯,好不好?”

裴敬雖然臭着臉,聲音卻愈發溫柔,完全就是打商量的語氣。

景聞清大腦凝固:“有……有什麽話不能現在說啊?”

這不是愛上了是什麽?這語氣何曾有過。

景聞清心底直呼:小黑屋莫挨我求求了。

原本裴敬想直接告訴景聞清,兩人迅速說開,剩下的事再一起想辦法解決就好了。可如今……

裴敬聯想到景聞清先前遲到,面試不穿正裝等非常規行為,結合醉酒時的相處,愈發愈确定了——

這小家夥肯定是沒認出他來,而且在努力完成什麽任務。

什麽系統,真麻煩。

景聞清愣了兩秒,開始胡說八道:“可是我最近在塑形,不能多吃,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樣……等下我讓助理找家蛋糕店定做八寸十二層的大蛋糕,上面寫滿【感謝影帝裴敬牽挂,小景沒齒難忘】,回頭親自送到你房裏?”

“……”裴敬剛要說的話被嗆了嗆。

他家寶貝這腦回路怎麽回事?

景聞清重申:“飯就不吃了,我心領。”

裴敬的臉瞬間黑了,這是什麽傻逼系統的任務。

景聞清:……?

裴敬抿了抿唇,忽然一哂。

結合剛剛愈漸發黑的臉色,景聞清只覺得他的笑意沒到眼底,皮笑肉不笑,賊吓人。

裴敬說:“我之前幫劇組澄清,在微博替你說了不少話,也算半個朋友了吧。這吃頓飯的面子總該給吧?”

影帝的腦子果然當機成戀愛腦了。景聞清心底冷笑,躊躇兩秒,深呼吸道:“好,等下吃個飯。”

吃就吃,怕個屁,到時候吃兩口找個理由跑路就完事了。

以防裴敬找個什麽不入流的地方綁架肇事小黑屋,景聞清精打細算:“不過……我要在商業圈地鐵站旁邊那家炒菜館裏吃。不然免談。”

那是劇本中最繁華,人流量最大的一塊地盤,炒菜館名字雖然土,裏面的菜卻全是符合他心意的。

衆目睽睽下,諒影帝搞不出什麽大動作。

“當然依你。”裴敬笑了聲,還欲圖說什麽,小李遠遠地跑來,氣喘籲籲,手裏卻不光拿着礦泉水,還有手機。

“裴哥!裴哥!電話!”

“誰的?”走近了,裴敬問。

“錢總。”小李遞過手機,觑了眼景聞清,湊到裴敬面前悄聲道,“噓,走遠點再接。誰知道景聞清那小子瘋起來會不會錄音什麽的……”

饒是如此,景聞清也聽到了。

“不用。”裴敬盯着景聞清,直接接了。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景聞清臉上,一雙眼沉得像死水,深深沉沉地望着。

景聞清心裏發毛,呼了口氣,故作鎮定,“我還是避避嫌比較好,晚上包廂見啊,訂好了位置發我消息。”

小李做了個鬼臉,用嘴型道:“拜拜六!”

結果被裴敬彈了彈額頭。

裴敬面色不虞,捏着手機,還在聽電話,時不時點點頭,看向他的目光卻滿是警告。

小李憂傷:???

景聞清簡直是撒開腿就跑。

事态發展到如今,似乎……裴敬已經對他産生很大的興趣了!!!

鎮靜,鎮靜。

景聞清臉色微微發白,走到機位邊上,攤開劇本,心底默念着:“我要鎮靜。”

鎮靜不了啊!

景聞清痛苦,盯着手裏的白紙黑字發呆。

裴敬的目光追随着景聞清,砸了咂舌,邊聽電話那頭的聲音:“之前你跟我說的是頂層造一間舞蹈房對吧?全鏡面牆壁,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沒問題吧?”

裴敬淡淡嗯了聲:“成年男子壓腿一般是什麽高度?算了,這樣,舞蹈室把杆要升降式的,能根據身高調整的那種。”

“可以,到時候給你搞個壁挂式可調節的。”

裴敬:“還有地板……初學跳舞用木板更好,防滑點。木的吧,或者軟點的地膠也可以。”

對方笑了笑,“老裴,有沒有什麽情況啊?你什麽時候對跳舞基礎設施有這麽多見解了?”

“怎麽着,景聞清來演戲了,你終于也要跨出跳舞的一步了?”

“不是。”裴敬想起景聞清,嘴角勾了勾,“看上了個想學跳舞的寶貝,準備金屋藏嬌。”

“哈哈行,鐵樹開花啦?人搞到手記得帶來讓我認認啊。”對方說。

“目前有點小障礙,問題不大。”

“怕什麽,投其所好嘛——舞蹈房辟個角落裝更衣室,四周安幾張長凳……然後鏡面中間裝液晶顯示器,學跳舞的話方便點,可以邊播邊跳。初步設想是這樣,沒問題吧?你看看。”

“沒問題,你看着辦吧,錢不是問題,安全性能高就行。”裴敬想了想,補了句,“裝修配色之類的最好是灰湖綠,他喜歡。”

“這麽快連人家喜好都摸清楚了?那離成功肯定不遠了!這樣……到時候圖紙弄好了我再聯系你。”

“嗯,辛苦了。”

裴敬挂了電話,朝景聞清的方向走去。

小李傻眼了。

他天天跟着裴敬,怎麽不知道還有個什麽人要金屋藏嬌?也不像是之前就認識啊……可進了劇組後,裴敬又沒跟誰有過接觸。

這不對勁。

小李想不通了,甩了甩腦袋,跟上去,心想算了,裴哥的心思我別猜。

拍攝很快就開始了。

幾鏡拍完,中場休息時景聞清一副我不是很有說話欲望的臉,見裴敬就躲。難得碰上了,景聞清見沒辦法,硬着頭皮裝傻充愣。

一會:“為師累了,關兒可願放為師回屋歇息歇息。三個時辰後宗門比試,為師要是沒醒……歡兒可千萬要來叫我。”

一會又:“關兒,替為師去泣露堂拿兩個蜜餞來。晚些時辰有門客來訪……”

都是劇本裏虞禮的臺詞。

說得有模有樣。

裴敬繃着的臉快笑出花來了。

下午中場休息時,裴敬找人訂好了包廂,把包廂號桌號發給景聞清。弄完後,小李左顧右盼,拿出本嶄新的劇本來……

“就我差點被扣工資的那個劇本……”小李哀嚎,“常姐讓你自己決定接不接,盡快給她答複。”

作者有話要說:  清清:你不要過來!!!

裴哥:傻逼系統。

我:你們兩個都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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