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樹

任嬌柔被索軒文扶着,一瘸一拐慢慢走近,看到衆人都在,任嬌柔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

索軒文見到顧衣卻高興地很,要把任嬌柔交到顧衣手裏。

“任姑娘的腳崴了,山中人少,半晌也無婦人路過,在下只能攙扶任姑娘回去,還望勿怪。”

索軒文禮數周全,一派正人君子作風,雖然與顧衣說着話,眼睛卻只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往顧衣的腳上瞧。

香草接過任嬌柔,索軒文便後退幾步,見有面生的男子在場,沒有立刻轉身離去,而是問顧衣要不要同行。

顧衣見他正直又細心,對他多了幾分好感。薛氏為她挑選的門戶,自然不會差。索軒文又是一個君子,若是将來嫁給他,倒也是一條安穩的出路。

她這邊暗搓搓想着,突然聽人歡快喊叫。

“主人主人,我獵了只兔子,烤給我烤給我。”

顧衣:“……”

家裏的小吃貨來了。

梁溫滿眼都是顧衣,走近了才看見顧衣身邊還圍着一圈的人,他臉上的笑瞬間斂了,先脫了外套蓋在顧衣腳上,随後轉身,向陸恩和索軒文抱拳:“兩位公子,可否避一避,容我家姑娘穿好鞋襪?”

陸恩這才發現不妥,忙轉過身去。索軒文也背過身,假裝看天。

梁溫看了眼扶着任嬌柔的香草,眯了眯眼睛,譏諷道:“香草姐姐,哪個守規矩的大家閨秀會獨自出門,還私見外男?你不過來給自家姑娘穿鞋襪,搶人家任姑娘身邊丫頭的差事做什麽?”

任嬌柔是為了“偶遇”索軒文,才謊稱不舒服,辭別長輩出來。既然要“偶遇”,做這樣的事,自然一個丫頭婆子都不能帶。

梁溫幾句話,說的她羞愧難當。

“不必管我。”顧衣自己穿好了鞋襪,撿起梁溫的衣衫,抖落掉塵土,扔給梁溫,“快穿上。”

她有意撮合任嬌柔與陸恩,遂笑道:“任姑娘,這位陸恩陸公子,在接你出陽樂縣一事上,出了大力。”

任嬌柔羞怯怯不敢上來,朝陸恩施了一禮,便立刻側過身去。

顧衣道:“相見即是有緣,任姑娘不必害羞,這麽多人在場,大大方方說幾句話,也不會壞了女兒家的清譽。”

“私見外男恐怕……”

任嬌柔打死不看陸恩。後者也不往這邊瞧,急壞了顧衣。

你們可是官配啊!

任嬌柔抱怨說:“妹妹怎可壞了規矩,不知回避?”

“什麽叫壞了規矩?”顧衣還沒說話,梁溫先站出來了,“姑娘她行事光明磊落,心若是幹淨的,何必守什麽世俗規矩?”

任嬌柔:“……”方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顧衣還不放棄,對着陸恩大力贊美任嬌柔:“還是任姑娘知書達理,蘭心蕙質,我就不同了……”

“你很好。”

“你很好。”

“你很好。”

在場的三位少年異口同聲,打斷顧衣的話。

任嬌柔貝齒輕咬下唇,哀怨地看了眼顧衣。

顧衣:“……”

她已經聞到毒酒的香味了,嗚嗚嗚……

人家才是女主,男主還有男配們,能不能瞧瞧女主,別老盯着她,太滲人了!

大家準備分開回寺廟,男女不同行。臨別前,陸恩忍不住問顧衣:“我寫給你的信,你可收到了?”

顧衣壓根沒見過信長什麽樣。

“姑娘家多有不便,因此我不敢貿然送信,托了梁溫給你。”陸恩忽然想到什麽,轉頭質問梁溫,“信呢?”

梁溫絲毫沒有被抓到錯處的羞慚,反而理直氣壯道:“你還敢說?你一個外男,給我家姑娘寫信,我如何能給?你若不是我的好兄弟,當場我便要同你翻臉,哪裏還會給你留面子?”

兩句話說的顧衣和陸恩心中都很服帖。

大家一前一後回寺廟。

梁溫跟着陸恩一起走,索軒文在岔路口便與他們分開了。等人走了,陸恩問:“昨日,你讓我抓了索軒武拷問,是這位的弟弟吧?”

“是。你問出什麽來了?”

“用你給我的幾個問題套話,索軒武對姑娘沒有意思,家中倒是有意讓姑娘與他大哥結親。”陸恩嘆了口氣,昌義伯府有爵位在,确實是與他競争顧衣的強敵!

他拍了拍梁溫的肩膀,謝道:“還好有你與我通風報信,讓我知道還有索家兩兄弟的存在。你說的對,不親口問一問他,怎麽能知道他們家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梁溫垂眸笑了笑:“不必言謝。”

片刻後,梁溫問:“你還問出什麽了?”

“哦,對,我提了杏兒杏雨的名字,他的臉色果然變了。我按照你所言,沒有多說。怎麽,你懷疑索軒武與這兩個丫頭有什麽牽扯,要給他一個警告?”

梁溫搖頭:“也不是。這事你不必管了,還是專心讀書吧。”

“是,這次省試我必然要高中,早早向顧府提親,以免夜長夢多。”

梁溫将腳前的一顆小石子遠遠踢開:“你抓他的時候,可戴了我送你的鈴铛?”

“當然,你說裝鬼吓唬人,鈴铛叮叮當當最能迷惑人心。”

“姑娘她也喜歡鈴铛。”

梁溫随口說了一句,眉眼間湧動着一絲笑意,炙熱的山風卷着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将他的衣角吹起。

裝鬼并不好玩,把人變成鬼,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華豐寺,香火缭缭,信衆芸芸。

此處是最為靜心之地,然而進來的每個人卻都帶着各色·欲·望。

薛氏和魏氏一見如故,竟有說不完的話。她們決定在寺廟用午膳,顧衣受不了清淡菜色,偷偷跑出來烤山珍吃。

梁溫自然跟着她。

顧衣還在想怎麽撮合陸恩和任嬌柔。任嬌柔看都不看陸恩,這還怎麽發展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得給他們創造機會才行。

最好能來一場英雄救美。

她該怎麽給任嬌柔制造危險呢?

梁溫忽然問:“在想什麽?”

顧衣道:“在想得找一個笨蛋去辦件事。”

說着話,她把目光轉移到了梁溫臉上。

梁溫沒想到自己能跟笨蛋扯上關系,呲牙威脅她,見她還不肯将目光移開,又瞪圓了眼怒視她。

這會的梁溫初有少年模樣,到底稚氣未脫,臉蛋圓乎乎的,眼睛也大,怒目而争的時候,煞氣沒有多少,反倒十分可愛。

顧衣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視覺暴擊,她伸手拍打陸恩的額頭,碎碎念:“你還小,你還小,你還小……”

梁溫把她手拍開,怒道:“我不小了,明年也能娶妻生子了。”

“別想太多,你給我好好讀書!”顧衣揮手趕他,“去去去,柴火沒了,撿點樹枝去。”

她繼續琢磨事兒,不知道想了多久,火都快滅了,梁溫卻還沒回來。她只好先去附近撿些枯枝,走了沒多遠,就瞧見梁溫抱着一棵樹,雙目微眯,表情陶醉,像是抱着個什麽珍寶,用手溫柔地摸了摸樹幹,甚至還拿臉去蹭。

顧衣:“???”

這孩子腦子怕是不大清楚了。

還有人在說話。

她輕手輕腳往前幾步,探頭去看,就見索軒文抱着任嬌柔,手溫柔地摸着任嬌柔的頭發,臉也輕輕蹭着任嬌柔的額頭。

與梁溫的姿勢一模一樣!

顧衣:“!

她頓時哭笑不得,既氣梁溫不學好,小小年紀就學人家摟摟抱抱,又心疼梁溫無人可抱,抱着一棵樹拙劣地模仿。

“你的心意我都已經明白,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索軒文還是有些猶豫,“我回去會禀報我母親,婚姻大事,還是要她做主。在此之前,我們還是止于禮吧。”

索軒文放開任嬌柔,後退兩步。

顧衣在心裏罵了句:原來也是個僞君子。

“公子說的對,是我對公子你太過喜歡,情不自禁了。”任嬌柔也羞澀轉身。

顧衣只想為她鼓掌,這話說的自己不臉紅?

怪不得方才索軒文還不肯扶任嬌柔,一頓飯不到的時間,兩人就抱在一起了。

女主果然是女主,甜寵劇本不是白拿的。

她以為這樣便結束了,任嬌柔偷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沒想到任嬌柔卻突然“哎呀”一聲,平地摔跤,朝索軒文這邊摔去。

索軒文急忙接住,兩人再次抱在一起。

好一招苦肉計,成功把索軒文拉了回來!

啧,之前的腳莫非也是這麽崴的?

顧衣撇嘴,扭頭走了。随便撿了幾根枯枝,還沒走回去,梁溫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

臉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就好像偷吃到了顧衣不許他吃的點心,那種滿足又得逞的笑容。

顧衣吸吸鼻子,似乎有糊味,她快走兩步,要趕回去給兔子翻面。

她腳步一加快,梁溫也倒騰着他的小短腿追上來,一雙眸子亮晶晶,就盯着她的腳瞧。

看她腳做甚?

顧衣一心奔着烤肉,正欲跑幾步,卻見梁溫咬了咬牙,猛然跳到她前面,似乎沒站穩,直直朝着她摔過來。

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一邊倒去!”她一把推開梁溫,心急火燎道,“我的烤肉要糊了。”

梁溫從地上爬起來,氣的臉都漲紅了,小聲抱怨:“自己不崴,也不知道扶,還不如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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