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蠱蟲

太子從不将銀子放在眼中。

顧衣嫁給他之後,自己的銀錢任由他花用,他除了買零嘴兒,很少動用銀子。

太子若真攢着一大筆錢,必然有大用處。

“溫熙為何遲遲不對莫征出手?”顧衣問。

連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經除去了,為何莫征這個仇人還活的好好的?

紅十一道:“殿下早就想除掉他了,但莫征老奸巨猾,根本不入局。且他還是聯結各世家的核心人物,不好強攻。”

很快到了慈心堂,顧衣捧着裝有蠱蟲的盒子往後院走,竟然遇上了在京郊見過的苗疆大夫。

這些苗疆人很少進皇城,若沒什麽事,輕易不會到慈心堂來。

顧衣讓夥計給他們沏了涼茶。她今日穿了男裝,也不避諱了,大大方方坐在衆人身旁,“諸位今日到慈心堂來,可是遇到是難處了?”

“正是。有個蠻不講理的公子哥兒,将我們的蠱蟲全搶了去。我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想拿我們的蠱蟲做什麽,想着你們慈心堂認識的人多,便厚着臉皮來求助。”

蠱蟲丢了不要緊,可要是因為他們的蠱蟲,鬧出了大事,他們苗疆大夫日後的處境怕是更難。

衆人聽了,也是犯難。

蠱蟲是見不得人的東西,那位公子哥兒搶了,估計也是自己藏起來用,不會叫人瞧見。而且皇城的公子哥兒像天上的鳥兒一樣多,這如何能找得出來?

方知其沉聲道,“你們可曾看見那位公子哥的模樣,高矮胖瘦,大致年紀?”

“瞧着還未弱冠,個子不高,長相普通,沒什麽特點。”

衆人苦笑,長相沒什麽特點,叫他們如何去找?

顧衣問:“他搶走的那些蠱蟲,可有什麽危險之處?”

苗疆大夫抹了把額上冷汗,“不危險,我們豈會找來?那些蠱蟲是我們師兄弟幾個拿毒草毒蟲喂出來的,只要碰到它們,就會奇癢難耐,不出幾個時辰,渾身都會起毒水泡,若沒有解藥,不到一日,就會全身潰爛而亡。”

顧衣聽得惡心,把她帶來的蠱蟲推遠了些。

苗疆大夫見她害怕,趕緊解釋:“送給姑娘的這些蟲子,都是沒毒的。不但沒毒,若遇到厲害的蠱蟲,它們便會被吓死,也算是給姑娘提個醒。”

“甚好。”顧衣又把盒子往自己這邊扒拉。

衆人愁眉不展,這事情線索太少,茫茫人海,又該去哪兒尋找搶他們蠱蟲的人?

顧衣問他們:“你們養的那種毒蠱蟲,可曾說給別人聽過?”

“不曾,不曾。”苗疆大夫急忙擺手,“達官貴人們都忌諱這個,我們哪裏敢把這麽厲害的蠱蟲放在明處,都是裝進小罐子裏,貼身帶着。沒毒的蠱蟲,才敢擺攤子上,也不賣,權當是個吸引人的物件。”

“那搶你們蠱蟲的人,可把攤上的蠱蟲也搶走了?”

“都搶走了。不過攤上的蠱蟲不打緊,只要跟毒蠱蟲放在一處,就吓死了。”

也就是說,搶蠱蟲的這位公子哥兒,并不懂蠱蟲,只是亂搶罷了。

顧衣笑了,“那我們不必急。告知所有方家一系的大夫,留意誰因為奇癢難耐而求醫。這個求醫的人,不是偷蠱蟲的人,也跟偷蠱蟲的人密切相關。”

不懂蠱蟲,害人之前必害己。

“還是二東家厲害,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之處。”方知其贊道。

顧衣又問:“若是被你們那種蠱蟲咬了,可有什麽解藥?”

“毒性雖然厲害,卻不需要什麽解藥,只要拿松枝燒了,用煙熏上兩三個時辰便可解毒。”

顧衣點頭,“那就通知下去,誰要是發現了被咬之人,就想辦法引他們到慈心堂來。”

有個苗疆大夫指指顧衣手邊的盒子:“這次送給二東家的蠱蟲,還活着吧?”

“活的好好的。路上它們還活蹦亂跳,動靜可不小。”顧衣說着話,就打開盒子給衆人瞧,不想,原本肉色的小蟲,不知何時變成了青紫色,有的還生出了黑色斑點,樣子甚為可怖。

顧衣吓一跳:“我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麽走過來就成了這樣?”

“它們受了驚吓。姑娘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麽人?”

顧衣看向紅十一,“只同她一起,并未遇到別人。”

一個年輕的苗疆大夫起身,先告了聲罪,随便捏着一只還未生出黑點的蠱蟲,慢慢靠近紅十一的脖頸。

蠱蟲有氣無力地掙紮。

年輕的苗疆大夫卻搖了搖頭,“不是她。”

他又把目光放在顧衣身上,将那只蠱蟲往顧衣脖頸間湊。

紅十一攔着不讓,顧衣把她推開,“無妨。”

蠱蟲還未靠近顧衣,便開始劇烈掙紮。等離顧衣脖頸一寸遠時,蠱蟲渾身泛出黑色斑點,不過幾個呼吸,就斷了氣。

“它、它被我吓死了?”顧衣震驚無比,“難道我身上有什麽厲害的蠱蟲?”

“若是二東家身上有厲害的蠱蟲,它會死的更快,不會一路走來還能活着到慈心堂。只能說二東家身上有厲害蠱蟲的氣息。”

“我沒有碰過……”顧衣解釋的話驟然頓住。她想到了什麽,臉上血色瞬間全退。

她看着盒子裏半死不活的蟲子,“不知道幾位還能不能救下這些蟲子,我還想用它們驗證一個猜想。”

“沒起黑點的蠱蟲,或許還能活。”

夏末秋初的風,已經有了幾分涼意。

顧衣等着苗疆大夫救蠱蟲,就坐在慈心堂二樓的窗邊,吹着風,看後街來來往往的行人。

紅十一睨着她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出。

顧衣想等到蠱蟲好了就走,不想被毒蠱蟲咬上的人,先找上門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莫征的孫子——莫攬岳。

紅十一同她交代這個莫攬岳的情況,“是莫征最小的孫子,寵愛非常。莫征的兒孫都十分謹慎,只有這個小孫子,大概是被寵壞了,驕橫非常,且做事沖動,不計後果,毫無莫征的深沉城府。”

“那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很好的朋友。”還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這次來慈心堂,還真是來對了。

顧衣振奮精神,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高聲道,“是誰在慈心堂的後院,叫的如此凄慘?”

莫攬岳身旁的小厮躬身道,“我們家小公子中毒了,奇癢難耐。方太醫說,慈心堂裏有專攻解毒的大夫可解此毒,我們便求過來了。”

說着話,顧衣已經走到莫攬岳身旁。她走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側過頭幹嘔。

莫攬岳暴露在外的臉、脖子和手,都是鴿子蛋大小的膿包,每個膿包還往外滲着黃水,且奇臭無比。莫攬岳受不住癢,四處要抓,下人沒攔住,哪一處被他抓到了,就會被抓出許多發臭的黃色膿水,還會甩出老遠。

紅十一護着顧衣,擋在兩人中間。

“救救我,爺有重賞。”莫攬岳整個人已經被逼瘋了。

顧衣推開紅十一,笑道:“我當是什麽病,這種小病,我便能解。”

聞言,莫攬岳充血的雙眼看向顧衣,不敢相信,“你能?”

“能便是能,我騙你做什麽?”顧衣爽朗道,“我這人一向不輕易救人的,不過瞧着你跟我哥哥有幾分像,這次便出手救你一次。”

顧衣拍拍手,示意跟着莫攬岳的小厮:“去旁邊的人家折一些松枝來,越多越好。”

“你個胡子都沒長出來的東西,你能治我家公子的病?”

有個小厮不信顧衣有這等本事,被莫攬岳一腳踢開。

“別廢話,先去準備。”

莫攬岳雖然急,卻也沒有把全部賭注放在顧衣身上。他一邊讓小厮按着顧衣的準備去折松枝,一邊向別的大夫求救。

但是他無論找誰,大家都只搖頭說不會解此毒。這是顧衣提前交代好的,不幫忙解讀,也不說出她的身份。

等他問完最後一個大夫,小厮正好折了松枝回來。

事已至此,莫攬岳便想試一試。

“那邊有個放雜物的小屋,請你們公子進去坐着,點燃松枝,悶着燒,燒出越多的煙越好。”

莫攬岳半信半疑地照做。他沒報太大的希望,誰知道他才熏了一炷香時間,身上竟然不癢了。

再熏了幾個時辰,身上的膿包也漸漸愈合了。

神醫啊。

等莫攬岳出來,想謝一謝那位年輕又模樣好看的大夫,卻被告知顧衣已經走了,而且沒有留下姓名,看樣子完全不圖莫攬岳的回報。

莫攬岳捧着一支還未燃盡的松枝,想着那位大夫的模樣,思緒萬千。

在莫攬岳熏煙時,苗疆大夫把那些半死不活的蠱蟲救回來幾只,顧衣拿了蠱蟲便走,紅十一納悶:“您要救莫征的孫子,不是為了接近他麽?這要是走了,還怎麽培養交情?”

顧衣輕笑:“要是留下來,雖然順理成章,但經不住人細想,還不如走,回頭‘偶遇’一個,就沒有半分讓人疑心的地方了。”

莫征連太子的局都不入,可見心機,她接觸莫征的孫子,還是小心些為妙。

“娘娘,我來替您拿蠱蟲吧?”

“不必。”她為了親自拿這個盒子,還按着苗疆大夫的指引,熏了香,掩蓋了她身上可能有的厲害蠱蟲的氣息。

紅十一的目光落在顧衣捧着盒子的手上,那白皙的手背,因為太過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盒子不重,之所以用力捧着,是心事重。

到了密道口,紅十一便不往前走了,叮囑顧衣:“娘娘,時辰不早了,您先安歇。如果有什麽事,您只管說出來,屬下會想辦法告訴殿下,什麽事殿下都能幫您解決。”

顧衣搖頭,沒說什麽,直接下了密道。

回到柴房,薛氏在屋裏繡着花等她。見她回來,正要嗔怪她幾句,卻見她神色不對勁。

“你拿殿下的衣服做什麽?這些衣裳我正準備拿走讓宮人洗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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