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落淚
不知為何,這兩天顧衣突然就有了預感,她要跟太子見面了。
晚膳時,她把這話說給薛氏聽,薛氏還不信。
“陛下是鐵了心不許你二人同房,怎麽會放殿下回來?”薛氏放下筷子,憂心忡忡,“不回來也好。你們小兩口一見面,又哪裏能控制得住自己?索性不見面,彼此念着,也是好的。”
薛氏說這話,就不只是擔憂,而是已經做好了顧衣和太子只能成為名存實亡的夫妻的事實。既然行不得夫妻之事,那就看重對方心意,彼此尊重、愛戴也好。
這些天,薛氏夜夜輾轉難眠,生怕顧衣身後無人照顧。太子身中蠱蟲,還不知是個什麽情況,能陪顧衣多久。
子嗣是不必想了。
想過繼一個,皇室又諸多規矩,嫡系一脈尊貴非常,能從哪裏過繼?
難道要她的姑娘孤零零老死在這太子府?
顧衣聽出她話裏的意思,給她添了碗湯,勸解:“姨娘放心,溫熙是什麽人,他既然娶了我,必然給我留了後路。他有多疼我,你還不清楚?”
薛氏還是不放心。
用過晚膳,薛氏收拾東西,出了柴房。顧衣照舊看賬本,計劃明日行程,累了,就到院子裏走走。
她舉着油燈剛到院裏,就聽見何宿輕聲喚她。
“何事?”
“恭喜娘娘。今日朝會陛下同群臣商量秋祭一事,選定太子替陛下主持秋祭大典,後天一早就要出發去隆山。秋祭向來都是帝後主持,皇後不在,這些年都由張貴妃代替。這次太子主持,陛下定然要放您出來同行。”
顧衣樂壞了。沒想到她的預感這麽準。
不過,今早朝會發生的事,到了現在,為何紅十一都沒有說給她聽?
“只是……”何宿遲疑道,“只是陛下還允準了三皇子同行。說若到時殿下身體抱恙,無法主持,可由三皇子代替。”
顧衣細眉蹙起。
這個皇帝又在耍什麽花招?祭天向來都是帝後,由太子代替,已經是破格了,但儲君尊貴,也不是不行。
可三皇子算什麽,讓他來代替,豈不是提升他的身份,告訴衆臣他也是能承繼皇帝大統的人?
“陛下讓三皇子同行,禦史臺無人反對?”
何宿道:“當然有不少禦史反對。丞相莫征和晉王都十分不忿,再三求陛下收回成命。可陛下一意孤行,他們又能如何?三皇子素來得聖心,只是沒想到代君祭天這種事,陛下也敢給了三皇子。”
“多謝告知。”
第二日,果然宮裏來了旨意。
顧衣沐浴更衣,從柴房出來,到正廳接旨。
旨意上卻沒說讓顧衣陪太子參加秋祭大典,而是宣顧衣進宮。
薛氏現在聽到皇帝就害怕,一聽皇帝要見顧衣,更是吓得魂飛魄散,生怕顧衣一去便回不來了。
“公公,容本宮交代兩句。”
顧衣擡手,香草便上前,往宣旨的公公手裏塞了一錠銀子。那公公手一縮,便将銀子收到了袖子裏。
“娘娘請便,只是不好耽擱太久。”
“曉得。”
顧衣到花廳同薛氏說話,“姨娘不必擔心,皇帝不會将我如何,應該只是告誡幾句。”
薛氏稍稍放心,忍不住啐道:“他處心積慮算計我們家好好的姑娘嫁到他們家,我們還委屈呢。要不是殿下是極好的,我日日燒香咒他!”
“秋祭這段時間,我和溫熙離開,必然有人會打太子府的主意。”
薛氏忙道:“放心,我定然把這裏護的跟鐵桶一般。”
顧衣搖頭,“姨娘,我們倆都不在,沒有護着你的人。若有人打太子府的主意,你就記住一點,莫要把自己暴露在人前。若對抗不了,只管躲出府去。我和溫熙回來,再收拾他們不遲。”
薛氏聽的鼻頭泛酸。
還是她的顧衣好。
誰也別想欺負了她的顧衣。
出了太子府,顧衣坐上了那輛屬于太子的馬車。大約是趕時間,馬車一路疾行,搖搖晃晃間,顧衣感覺不适,一陣陣泛惡心。
不過還好她随身帶着慈心堂制的順息丸,吃了兩粒,壓下了不适。
這次皇帝沒讓她等,直接在東暖閣見她。
她行了禮,退到一側,等着皇帝開口。
皇帝歪坐在龍椅上,仔仔細細瞧她,“關了你一些日子,還真是清減了不少。”
顧衣道:“夏日苦飯罷了。”
“朕聽說,太子将你關到柴房了?”皇帝換了個倚靠的姿勢,神色露出些許氣惱,“這個沒心沒肺的玩意,怎麽能把自己的妻子,關到柴房裏去!”
顧衣心道,裝,你繼續裝!
“你也不要恨他。他是愛之深責之切,有心教你懂規矩罷了。”
“……”顧衣納悶,皇帝這是在替兒子說好話?
看來皇帝并不想她同太子徹底翻臉。
思及此處,顧衣吸了吸鼻子,開始掉眼淚。
皇帝正要順着往下訓斥顧衣兩句,臉還未板起來,顧衣的眼淚已經往下砸了不少。
“禦前失儀,你可知是什麽罪?”皇帝才懶得哄人,想要把顧衣的眼淚吓唬住。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随便說幾句,就能哄得團團轉。皇帝根本沒把顧衣放在眼裏。
然而顧衣是什麽人物?
無論皇帝怎麽吓唬,她就靜靜站着,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皇帝見吓唬不住,又開始哄:“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回頭朕賞你幾匹雲錦,給你裁新衣,不許哭了。”
顧衣軟硬不吃,哭的衣襟都濕了。
皇帝走投無路,又開始吓唬:“再哭,朕砍了你的腦袋!”
顧衣擡頭看他一眼,指了指旁邊的盤龍雲柱,哽咽說:“不勞父皇動手,臣妾自己撞死在這柱子上。”
說着就要撞,旁邊的宮人死死攔着她,沒讓她幹出傻事來。
皇帝沒想到自己千挑萬選的太子妃,竟然好壞話不聽,死也不怕,又完全不在乎親人的性命,這般毫無弱點,讓他可怎麽擺布?
皇帝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愁壞了。
他又不能真把顧衣怎麽樣,但哄不住,顧衣尋死膩活,他的計劃就全完了。
“朕和太子又沒将你如何,你作出這副樣子來,到底想怎樣?”
顧衣抹了眼淚,大馬金刀往太子聽政時的椅子上坐下,“父皇,臣妾想讓太子回府。”
原來是想念太子了。
皇帝在心裏長長松了口氣。如果是想念太子,那是好事,說明夫妻二人沒有隔閡。
“太子可以回去,但朕有話要說在前頭……”
“父皇,臣妾還未說完。”顧衣打斷他的話,不管皇帝臉色有多難看,繼續說,“臣妾還想要北山山腳下的一百畝良田。”
北山是皇家園林,山腳下幾萬畝良田也是皇家財産。
顧衣也沒多要,就要一百畝。對于皇帝來說,不是什麽太大的事。
只是一點,那一處的良田皇帝從未賞賜給他人。
原來只是要田地。
皇帝心中暗喜,果然年歲不大,拿幾畝地就能打發。他爽快道:“一百畝地算什麽,你要是喜歡,朕賜你西郊一千畝地。”
“臣妾只要北山山腳下的良田。那處陽光足,又依山傍水,種些果子再好不過。父皇知道的,太子喜食零嘴兒,臣妾不放心外頭采買的,想自己種給他吃。所以也不求多大,只要一百畝,讓臣妾自己種着玩就行。”
“只是為了種果子?”
“是。”
皇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裏面确實一派天真,最終還是點了頭,“自己去挑吧。”
“多謝父皇。”顧衣樂了,從椅子上起來,擺出一副恭敬姿态,“臣妾沒規沒矩,惹父皇和太子生氣了。臣妾自罰再住柴房一段時日,夜夜抄寫《女訓》《女則》,百遍成,再搬回與殿下同住。”
這話說到皇帝心坎裏了,他叫顧衣來,也是為了此事。只是沒想到,倒是由顧衣自己說出來了。
他點頭應了,“不禁你的足,但你也該安生待在家中,少出門以免多生事端。”
“臣妾遵旨。”
對談話結果,兩人彼此心中滿意。
太子被傳召進來,見顧衣站在殿中,臉上還有淚痕,衣襟又濕了,他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
顧衣也不敢同他有太多的視線交流,生怕被皇帝看出什麽來。
他們應該呈現給皇帝的是,不恩愛,也不敵對。只要關系不極端,就不會被人當成彼此的弱點。
“太子,你瞧瞧,太子妃來接你回府了。”皇帝樂呵呵同太子說話,俨然慈父模樣。
太子躬身道:“兒臣也想回府了,宮裏的飯千篇一律,兒臣吃厭了。”
皇帝暗暗高興,太子今日也難得的好說話。
他唇角的笑還沒揚起,就見太子擰着眉,非常氣惱的模樣。
“父皇,為何太子妃哭了?”
皇帝:“……”
就知道他這混賬兒子今天一定會作妖!
太子眉頭越皺越緊,沉聲道:“兒臣記得,大婚前一日,兒臣從天牢入宮謝恩,您同兒臣說,娶親以後便是大人了。自己的媳婦,自己欺負。”
顧衣:“?”
皇帝頭疼,糾正他:“你把話說完整了,是自己的媳婦,自己可以欺負,別人不行。”
“對,所以兒臣想問一句,誰欺負太子妃了?”
皇帝:“……”
他把目光投向顧衣,這個時候,顧衣應該出來替他解釋兩句。但是顧衣對上他的目光後,将視線移開了。
移開了!
唉,也是個不懂事的!
皇帝嘆口氣,自己解釋:“太子妃太過思念你,才落了淚,趕緊回府,同她好好過日子去吧。”
他留太子在宮中住着的目的已經達到。
趕緊走!一個就已經夠讓他頭疼了,這兩個站在一處,簡直要人命!
太子卻沒那麽好打發,他轉頭看向顧衣,臉色一板,怒斥:“禦前落淚,乃是失儀。你可知罪?”
顧衣便要跪下來認罪,皇帝迅速起身,丢下一句“朕有軍情大事”,溜了。
出了正殿的門,皇帝扯了扯衣領,同殿外值守的禁軍統領郭百賀說道:“小兩口打架想拉着朕,還好朕跑得快,否則打起來,還得朕賠不是賠東西。朕可不是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預收文《暴富》,喜歡的小仙女移步專欄瞅瞅鴨~
社畜顧耀過着貧窮又平淡的日子,掙錢不易,房租死貴,每月入不敷出。
男友劈腿富婆,父母更疼愛有錢的姐姐,窮人仿佛自帶一層隐形膜衣,連買個包,都會被櫃姐當做看不見。
她越來越自卑,幾乎到了不敢同人說話的地步。
突然有一天,她被一張彩票砸中,從此暴富,走上人生巅峰。
以前看不見她的人,個個都堆起了笑臉。
那日在鄰居的花園,她看見有個模樣極好看的男人,穿着短褲、背心,踩着十塊錢一雙的拖鞋,揮汗如土地剪草。
可憐的男人,是時候要讓金錢來拯救你了。
她走過去,挑起男人的下巴:“跟我走,包吃包住包你有花不完的錢。”
男人猶豫,點頭,被她拽着走,鞋都掉了,想回去撿鞋,她豪爽道:“不用撿了,回頭我送你雙水晶鞋。”
後來顧耀才知道,那雙拖鞋并不是十塊錢一雙,而是意大利名家純手工制作,有錢也買不到。
治愈系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