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穿校服了,心情很奇妙——

我臉上的化妝品全部洗掉了,然後稀裏糊塗地擦上友真遞給我的乳液,擠到舞臺前面,觀看舞臺上的表演。在舞臺華麗的燈光下,班裏的男生們穿着整齊劃一的街舞褲和迷彩半袖T恤,做好了準備的姿勢。當幹冰消失在照明下的幾個家夥中間,從巨大的麥克風裏傳來快節奏的音樂。我心滿意足地看着這些有節奏地舞動身體的家夥,旁邊有人小聲嘀咕說。

“這回可能是街舞了吧,好期待啊,是不是?”

“是啊,可是剛才出來的那幾個人不見了,太可惜了——”

剛才出來的幾個人中的一個現在正穿着裙子站在你身邊,死丫頭!這麽看來,現在的孩子們真是缺乏觀察力。我不過是化了妝而已,她們竟然就認不出我來了。我不再去聽她們的談話,就把視線轉移到舞臺上。這時,我又聽見有人說道。

“啊!這是姜采恩實習教師她們班的學生!”

“姜采恩?啊,就是那個因為臉蛋長得好看而搞得學校雞犬不寧的實習教師?真晦氣,每天都穿着緊緊貼在腿上的皮褲——因為身材好而得意嗎?那就去做模特,幹嘛要來做實習教師?”

我願意,怎麽了?死丫頭。我想做實習教師,就來做實習教師,你有意見嗎?想穿貼身的皮褲,所以我就穿在身上了,你管得着嗎?我的氣憤開始由心底向上翻湧。罵人時得先看看四周。否則以後會得不償失,知道嗎?

我心裏真想馬上就往每人頭上打一拳,但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只能忍住了。這時,我又聽見她們的聲音。

“我挺喜歡姜采恩老師的啊?人很爽快,不是挺好的嗎?四班同學都喜歡她,而且——那位老師不是姜采河的姐姐嗎?!”

“……?!”

“你還不知道嗎?你從哪座寺廟裏出來的吧?不要背離這個世界,多看看,多聽聽,哦?她是姜采河的姐姐!”

“真的嗎?那麽姜采恩老師不就是我大姑子嗎!”

剎那間,我驚訝得眼球差點兒跳出來了。我怎麽會是你的大姑子?難道你和采河小子已經結婚了嗎?嗯?我盡量使自己震驚的心平靜下來,不停地幹咳。她們也不知道認沒認出我,還是在後面說個沒完沒了。

“姜采河認識你嗎?”

“……當然不認識,所以我得先給姜采恩老師留下個好印象。你說,我和采河的關系會不會發展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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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記住你了,你想給誰留個好印象?和誰關系發展順利?絕對不可能。Never!絕對不可能的!我的心情仍未平靜,我努力使劇烈搏動的心髒平靜下來,然後又把視線轉移到舞臺上。這時,舞臺上的燈光已經熄滅,觀看演出的人發出了巨大的歡呼。為了看你們表演,我還特意換了衣服,結果卻什麽也沒看到,混帳!我悄悄瞥了身後那兩個家夥一眼,咬牙切齒地去找友真了。

我仍然用手扇着風,一邊擦着汗。突然,小哲在舞臺旁邊拉住我的胳膊,眨巴着眼睛問道。

“老師!您看到了嗎?”

“哦?哦……哦!當然看到了,臭小子!”

不知道小哲是否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的尴尬,他大聲笑了,然後又問道。

“怎麽樣?還可以嗎?”

聽他這麽一問,我轉了轉腦子,指了指角落裏大汗淋漓的班長。

“當然可以了,臭小子!尤其是那個!對,你!班長!真的太酷了!”

我爽快地笑着說道。小哲和班長的臉上頓時漫過一層陰郁的黑暗。難道我說錯什麽了嗎?班長明明就在前面跳舞了嗎?

“老師……班長在跳舞過程中摔倒了,被拉到後臺去了……”

該死……

“臭……臭小子,是啊!能用摔倒的方式調節氣氛,這可真是難能可貴,很好!班長!這就是舍生取義!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家夥,臭小子!”

“噢,是這樣嗎?喂,班長你是故意這樣做的嗎?太了不起了,臭小子!寧願忍受恥辱!要是換成我的話,我會不好意思這麽做的!多丢人啊,你太了不起了,小子!”

你為什麽反複說什麽丢人之類的話刺激脆弱的班長,臭小子!你應該不是故意的吧?你這麽單純,像個傻瓜似的,我想你應該是發自內心才這麽說的。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轉過身向駕駛席那邊走去。駕駛席旁邊的窗戶很高,我敲了兩下,窗戶打開了,仁翰小子探出頭來。

“喂,仁翰,現在馬上就有五個家夥上臺來,你挑選一支性感的曲子放吧。”

仁翰點了點頭,我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四處張望着尋找采河他們幾個家夥。這時,我看到了吊兒郎當地坐在校門前面的五個家夥。

“老師您怎麽穿這樣的衣服?您是學生嗎?”

我剛剛走過去,志遠就驚訝地問我。我踢了踢他的腿,然後伸出拇指,指了指卡車那邊。

“現在該上臺了。”

“這麽快?”

“什麽這麽快?臭小子,我讓那小子放一支性感的曲子,你們趕快上去吧。”

幾個家夥磨磨蹭蹭,我硬是把他們推了上去。他們向我投來抱怨的目光,走上了燈光熄滅的黑暗舞臺。這些家夥明明要跳舞,可是現在竟然還穿着校服。真是的,跳什麽舞啊,我應該讓他們脫衣服算了。

他們剛一上臺,舞臺正中央挂着的一盞紅色大燈就亮了起來。當他們幾個家夥的身影出現在黑暗之中,四周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和歡呼聲。

巨大的喊聲中夾雜着他們五個家夥的名字,幾乎能把耳膜撕破。我塞上耳朵,皺起眉頭。這時,仁翰打開了音樂,巨大的麥克風裏傳出了音樂聲。紅色、橘黃色等紅色系的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熟悉的音樂前奏響起。可是這支曲子……分明在哪裏聽過……

前奏在繼續,可是舞臺上的五個家夥的表情逐漸凝固了。他們跟本不想跟随節奏,僵硬在原地不動,麥克風裏傳來的音樂步入了正題。

親愛的你~在猶豫什麽~

你需要我嗎~你眼前的我~

……真該死,這個死小子,就算讓我把你活活撕成碎片也不解恨!雖然我讓你放性感音樂,可是這個也太過分了吧?他們是男孩子,你給他們放哪門子《成人儀式》?什麽成人儀式?我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們幾個,然後又向駕駛席那邊走去。

“喂,你瘋了嗎?”

“怎麽了?”

“你下來看看舞臺,臭小子!十八歲的健康男孩兒,你放的哪門子《成人儀式》?兔崽子!難道他們是同性戀嗎?!”

聽我這麽說,仁翰小子跳出門外,悄悄往舞臺上看了看,他們仍然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沒說過上臺的是男孩子啊,學長。”

“……真的嗎?”

“真的。”

啊,混帳!節目結束後,他們下了舞臺,我一定不會饒過他們的。等你們一下臺,就死定了。趁着還沒死,趕快想個借口吧。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時,我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我看了看液晶屏幕,果然是月亮這家夥。我一邊往稍微安靜點兒的校門都走,一邊打開了手機蓋。

“喂?”

“學長!還不算晚吧?還有多長時間了?”

“還有時間,你不用着急,我挂了!”

“Yes,Sir!”

我笑了笑,把手機放回到校服裙子的口袋裏,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我靜靜地望着黑暗的夜空,熟悉的嘆息又從嘴角邊流出。時隔許久的重逢也許會成為重溫往昔回憶的好機會,這的确是令人開心的好事,可是我們這麽大張旗鼓地出來活動,到底好不好呢……最近這段時間聯合組也正在一點點浮出水面……

讀高中的時候,我一直活動在暗處,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認識我。不過緒輝學長和海新小子卻非常有名,大概沒有人不認識他們……我和那麽有名的人在一起,如果有人産生懷疑,那麽就會很自然地提起過去的事情,還有聯合組的問題……

如果放在前不久的話,我還不會因為這些而煩惱,但是現在誰都不知道聯合組到底什麽時候浮出水面,所以我得小心點兒,不要讓身邊的人卷進去……

是不是我太草率了……我絕對不能讓采河他們幾個家夥卷入與聯合組有關的問題之中。可是我又不能讓緒輝學長和其他朋友們戴上面具出現,哎喲,一個又一個的難題,哎!如果有人産生懷疑的話,就憑我的口才,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兜過去。就說我們私下裏認識,這不就行了嗎!

我按了按沉甸甸的腦袋,走到仁翰那邊,他仍然在望着舞臺。我打完稍微電話思考片刻,然而就在這片刻之間,以成人儀式音樂為背景的舞臺變得異常火爆,觀衆數量明顯增加,歡呼聲和尖叫聲也更加熱熱了。

這種熱烈的反應超乎我的期待,我揉着下颌,輕輕擡起頭往舞臺上看去……天啊,這景象也太可觀了!他們解下了領帶,在煽情的燈光下,盡情搖擺着身體……怎麽看都像勾引闊太太的二流子。

如果他們再嗲聲嗲氣地叫上一聲“夫人“,伸出雙手,那絕對可以構成一副精彩的畫面。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直盯着舞臺看的仁翰悄悄地把視線轉向那邊的早會臺上,撓着腦袋說道。

“那邊好象也有個樂隊啊。剛才聲音特別大,震得耳朵都疼……”

我看了看緊皺眉頭的仁翰小子,然後也把目光轉向早會臺。怪不得,原來剛才那陣刺耳的聲音是這個唱歌的女孩兒發出來的?也不知道是麥克風的性能好,還是那唱歌的女孩兒的聲音被雷劈過,真擔心會把我的耳膜震破。

如果放在平時,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現在這種時候,我無法不讨厭她。第一個紐扣系錯的話,後面所有的紐扣都會跟着錯。的确不假,第一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直到最後仍然對她心懷不滿。也難怪啊,我對那個家政實習教師印象不好的話,怎麽可能對與她相關的東西有好印象呢?

那女孩兒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殺豬時的慘叫聲,而彈吉他和敲鼓的那些家夥怎麽看都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在旁邊大聲叫喊着給自己班助威的家政實習教師看起來就像個神經病患者。你看看,你看看,難道姜采恩就這麽幼稚嗎?

不知為什麽,我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于是嘆了口氣,仁翰小子臉上充滿了調皮的微笑,他盯着我,然後嘿嘿笑着開口說道。

“學長,你為那些家夥擔心嗎?”

真可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怎麽會呢,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的基礎根本不同。他們那邊不管發瘋成什麽樣,反正沒有翅膀的家夥就算飛起來,等待他們的也只有墜落。這不就是我的人生準則嗎?”

沒有翅膀的家夥就算飛起來,等待他們的也只有墜落。臭小子,終于見到你,竟然有一種出人意料的感動洶湧而我。是的,沒有翅膀的家夥就算模仿着天使飛翔,最終也只有墜落。今天我要給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翅膀,睜大眼睛等着看吧,小子!

我笑着拍了拍仁翰小子的肩膀,又把視線轉回到舞臺上。我只把視線移開一會兒,他們的進展還真快,襯衫紐扣已經解開好幾個了。采河小子的手撫摩着身體,正在一點點逐漸向下移動。

他的手首先掠過脖子,接着到達稍微露出皮膚的胸膛,然後是被白襯衫遮住的腹部,然後繼續向下……哼,已經不可扭轉了。這小子今天這麽賣力,晚上回去大概要卧床不起了。采河這小子向來都不願意做這種難為情的事情啊?

表面看上去,他的臉上似乎帶着笑容,可是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難道還看不出你的尴尬表情嗎?你的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我好難堪!我心裏很慌張!我該怎麽辦!”回到家裏,你會不會蒙頭痛哭啊?

“哇……我早就知道,學長你的學生絕對會有拿手好戲,不過沒想到會這麽絕,真的太意外了!這樣脫下去的話,說不定真的會脫光?慢慢脫吧,看來小家夥們還不懂得循序漸進?”

那你小子又有多老,竟敢在這裏談什麽循序漸進,哦?如果他們在這裏中途停止,逃到舞臺下面的話,結果會怎麽樣,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采河小子會被我分解得連塊骨頭都不剩,切成一片一片。他明知道這樣,所以就算他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到這裏來跳搖頭舞。

難道他因為害怕我,而真的要脫衣服嗎?要是這樣的話,當然會賞心悅目,可是那樣我就要連續幾天聽他唠叨,耳朵就要痛苦了。

“哇——脫了,脫了!大膽的家夥!哦,不是大膽,而是魯莽!這樣下去會因為擾亂風紀而被帶到學生部去的。啊——看來他們還不了解章魚頭。多想一想,再決定脫不脫,笨蛋!”

“那些笨蛋裏面,有個家夥和我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仁翰好象什麽都懂似的,露出了虛脫般的表情。我使勁瞪了他一眼。突然,他瞪圓了眼睛,把頭轉向我這邊問道。

“和誰惹出的亂子?是誰的?”

……混蛋!我記得他讀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是急于往那方面想……真不知道他到底長了大腦沒有?難道他三年前得了一種什麽怪病,腦波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現在幾乎變平了?

仁翰小子的表情非常認真,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他的臉立刻扭曲得不像樣子。我瞥了他一眼,又用胳膊肘撞了他額頭一下,發出鈍重的聲音,同時,他緊緊抱着額頭,向後退了好幾步,我盯着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然後開口對他說道。

“我二十歲,他十八歲。”

我沸騰的熱血逐漸冷卻下來,小家夥呵呵笑了笑,這簡直是火上澆油。

“原來是早産啊。”

這個遭雷劈的家夥!你能在兩歲生出孩子來嗎?

“混蛋,臭小子!那麽我是在一歲時惹出事來,兩歲生出了孩子嗎?你看我像一出生下來就會繁殖後代的外星人嗎?”

聽我說完,仁翰小子靠在車門上,使勁拍打着腦袋,冥思苦想了好長時間,終于撓着頭說。

“……那是怎麽回事?流淌着相同的血液,那麽……啊,啊!你獻血了嗎?”

……瘋子,不用再聽你說話了,你就是個十足的混蛋!你這個不倫不類的家夥足以和朱海新小子相提并論了!只要像朱海新以前那樣,把頭發染上各種顏色,你完全就是重金屬的翻版。

喂,張仁翰君!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聽好了,咣!咣!咣咣咣!你給我記在腦子裏!聽見沒有?了解自己的人才能算得上擁有成功人生的人。OK?在這個前提下,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是個傻瓜,是個二百五,你的人生就算是成功了。

“他是我弟弟,臭小子!你這個家夥怎麽淨是想一些……哎喲,我們過正常的生活吧,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高興,仍然嘿嘿傻笑。我正在猶豫着要不要狠狠揍他一頓,突然聽到觀衆中間又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怎麽回事呢?我猛地擡起頭往舞臺上看去……我的天啊,終于脫了!

他們似乎商量好了要一起脫衣服,五個家夥全都脫去襯衫,在舞臺上轉來轉去,看上去真的很難為情。采河小子光滑的身體之上,是一張大汗淋漓的臉。他的表情是“人生無常“的最好寫照。好吧,反正你們的身體已經廢了,怎麽做都沒什麽兩樣。那就索性豁出去吧,是不是?張仁翰,臭小子,你到底在幹什麽呢?

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趕緊鋪上一層幹冰,給他們做背景,知道嗎?

采河小子是一副飽經世事滄桑無所畏懼的表情。我看了看他,臉上的肌肉逐漸皺了起來,突然笑出了聲。采河小子大概是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緣故,所以從來都和模範學生搭不上邊,不過我一直以為自己把他培養得很單純,可是……如果媽媽看到他那個樣子,說不定會在某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把我活埋在柿子樹下……

“噢噢噢噢噢!學長真是帥呆了!”

“太性感了!怎麽辦呀!”

有什麽怎麽辦啊?靜悄悄地看着就是了!既然那麽好看,那就趁機看個夠吧。采河小子今天晚上一定會後悔,說不定背着幾塊水泥疙瘩沉到大海裏去呢。反正現在我也得準備上臺了……總不能就這樣穿着校服上臺吧。

“仁翰,你準備衣服了嗎?”

聽我這麽問,小家夥趕緊搖頭,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彈了彈手指,到駕駛席後面的小空間裏翻找起來。那裏堆着很多不知名的道具和亂七八糟的雜物。最後他找出了鋪在最下面的一個黑色的紙袋,上面貼着奇怪的金黃色商标。很好!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只能給哈拉打電話,讓她去買了。

“這是以前舉行動漫展的時候用過的,當然不是我用的。這是一件帶翅膀的魔鬼服裝,翅膀是折疊起來的,所以雖然看上去很小,但是展開以後,其實很大。”

“我想問一問,這不是那種很長的披風,上面帶着箭壺吧?”

小家夥趕緊笑着擺了擺手說。

“絕對不是的!這完全是女人的服裝。一件露得很多的黑色背心和一條帶黑色蕾絲的裙子。上面的裝飾物太多了,所以穿在身上可能很不舒服。不過,它畢竟是一套休閑裝,所以穿起來相當漂亮。人工翅膀也花了很多錢的,鞋是一雙高跟鞋,鞋跟真的很高。”

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不錯呢……當然,在沒試穿之前,誰都不知道會怎麽樣。我搔着頭發,從仁翰手裏接過紙袋,向卡車後面走去。周圍很黑,我眯縫着眼睛找到中間的鏈子,提了上去,這時,一個沒有燈光的狹窄空間呈現在眼前。

這裏本來是以卡車為舞臺進行表演時用做更衣室的地方,但是現在這裏堆滿了下一個節目所需的道具,所以本來就很狹窄的空間變得更小了,連換衣服都很不舒服。

我脫下上衣和裙子,摸索着把衣服穿上。背心是很多細帶反複交叉而成,正如仁翰小子所說,上身的很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鎖骨下面幾乎完全露了出來。說是短裙,其實已經超出了“短“的層面,勉勉強強遮住大腿。

系上扣子,裙子大約到膝蓋上面一寸的部位。我穿上鞋,從校服口袋裏拿出手機,挂在腰間,再把校服放在紙袋裏。我拿着折疊起來的翅膀走了出去,稍微往有光線的地方挪了挪,這才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

怪不得穿時候感覺有些不對勁,那件黑色的背心不僅僅是露得多,而且幾乎就是那種被撕成一條一條的衣服,裙子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蕾絲,設計得相當漂亮。我把沙沙作響的翅膀展開,挂在後背上,向駕駛席那邊走去。

“怎麽樣?”

仁翰小子正坐在駕駛席上,戴着耳塞機,不停地點着頭。聽見我問他,趕緊摘下耳塞機扔到一邊,死死地盯着我看。

“真的很像樣啊?你真像個魔鬼。”

這到底是稱贊呢,還是罵人呢?我皺着眉頭看着笑眯眯的仁翰小子,這時,觀衆中間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吶喊,吶喊的激烈程度和之前的任何一次喊聲都不可相提并論。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僅僅脫了襯衫還不夠,現在連褲子也要脫嗎?不會的,采河小子不會乖乖地留下這樣的人生污點的,那麽又會是什麽呢?

我滿懷好奇地回到舞臺那邊,往上看去。五個家夥把被汗水濕透的頭發捋過頭頂,拿起襯衫和領帶,向臺下走去。

看來這次不是脫衣服,而是随着音樂的結束下臺了,觀衆看到他們下臺,心裏戀戀不舍,所以才發出了留戀的尖叫聲。雖然做出了脫衣服的尴尬舉動,但是人氣仍然很旺。

“演出結束了,其他學長什麽時候來啊?”

“馬上就會來的,把卡車側面放下來,遮住舞臺。因為現在要做準備。”

“遵命——”

仁翰小子做出誇張的動作,像軍人一樣把手放在額頭上,又拿下來,然後在駕駛席上摸索着什麽。我看了看他,收起身後的翅膀,又走進卡車裏面。仁翰小子開了燈,周圍燈火通明,看得清清楚楚。把放在後面狹窄空間裏的貝斯和吉他挪到寬敞的舞臺上面,然後仁翰把鼓和鍵盤搬放到合适的位置。

最後把麥克風和支架挪到舞臺正中央,我往卡車下面一看,那五個小子坐在樹蔭下的一塊大石頭上,齊刷刷地把視線聚集到我身上。

雖然跳舞的時間不長,但他們都很賣力,所以呼吸都變得急促和粗糙了,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像打了發膠似的伸向四面八方。襯衫也沒好好穿上,他們個個都露着胸膛。我看着他們,還別說,看起來都有那麽點兒性感。

“老師,您怎麽穿這樣的衣服?”

志遠小子摸索着他那不長也不短的頭發,驚訝地問我。其他小子也都跟着點頭,滿臉好奇地看着我。我自己覺得只是露出的部分多點兒,過于休閑而已,并沒有什麽奇怪的,他們為什麽像丢了魂似的看我呢?

“這是表演下一個節目時穿的服裝,你們怎麽這麽看我?”

他們仍然張大了嘴巴看我,我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到我們班學生聚集的地方。

“哎呀——老師?”

“老……老師,您的衣服……呵,後面還有翅膀……”

她們大概第一次見到這種衣服,都呆呆地張着嘴巴望着我。我掃了她們一眼,朝男生那邊走去。那裏有十多名男生,他們全都茫然地望着我,我看了看他們,開口說道。

“裏面三個去早會臺,你們三個去禮堂,剩餘的去食堂,現在馬上到各個地方去看看情況,然後回來向我報告。OK?”

“Yes,Sir!”

我的話音剛落,孩子們就立刻分頭跑開了。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我心裏感覺非常滿足,點了點頭,然後把女孩子耳朵上的耳環收集起來,全部戴在我的耳朵上。我好久沒戴耳環了,所以感覺有些別扭。不過,幸運的是,雖然戴了五六只耳環,但是都不需要耳洞。

普通的耳環或花狀耳環和我的這身服裝大概不會很協調,不過,沒想到這麽多女生耳朵上戴的都是骷髅形的耳環,或者是華麗的十字架,以及各種帶有幾何圖案的耳環。雖然算不上絕配,倒也看得過去。

好久沒有戴這麽多沉甸甸的耳環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去摸耳朵。這時,友真突然拿來一大堆化妝品,開始往我臉上塗抹。

“你這是幹什麽?”

“這衣服是休閑風格的,所以化妝也應該休閑些比較好。”

友真充滿自信地說完,我把我的臉交給她,任由她擺布,只有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采河他們幾個家夥的襯衫扣子仍然沒有系上,他們兩手插在口袋裏,拖拖拉拉地走着。

很多女孩子看到他們,有的尖叫,有的紅着臉輕聲嘀咕。我看着那些女孩子,不禁啧啧地咂起了嘴巴。友真用睫毛膏把我的睫毛挑上去,突然,她皺起眉頭說。

“哎呀……老師!三班早會臺前面的人又多起來了?現在換鼓手了,是一個叫鄭元英的家夥,很有人氣的。不但長得帥氣,而且還有魔鬼身材,女孩子們都為他要死要活,而且,他身上還有那麽點兒騎士氣質。”

鄭元英……好象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肯定在哪裏聽過,可是到底在哪兒聽過呢?我能肯定這個名字很熟悉,不過也難怪,鄭元英倒也是個很常見的名字。

“他是什麽人?”

不管是熟悉也好,還是陌生也好,反正此時此刻這個名字令我很不快,于是我皺起眉頭問道。友真還沒來得及開口,五個家夥從後面走過來,一個個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倒胃口!”

“沒長大腦的家夥!”

“怪膩人的。”

“油頭粉面!”

“白眼狼!”

五個人恨不得把這個家夥吃掉,我似乎對這個叫鄭元英的家夥也有了一點兒了解。因為五個人都沒說一句好話。

首先利原小子說他“倒胃口“,看來他百分之百不是個性格和善的家夥,而志遠小子說他“沒長大腦“,看來這個家夥很愛玩兒,而且玩兒得過火。

采河小子喜歡清淡的東西,不喜歡油膩。現在看他皺着眉頭說這家夥“膩人“,可見鄭元英這家夥肯定是個能把黃油整塊吞下去的油膩家夥。潤書也說他“油頭粉面“,看來他和單純根本不沾邊兒。

湖水小子輕聲說出“白眼狼“這幾個字眼,可見這個家夥毫無人情味可言。解釋完畢!

竟然把這五個簡單的單詞解釋得這麽詳細,我真佩服自己。于是,我悄悄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化妝可能結束了,友真心滿意足地退到了後面。她給了化了濃妝,比剛才扮成男妝時濃得多,所以我感覺臉上緊繃繃的,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這時,友真興奮不已地對我說。

“太好看了,老師!”

“哇——真漂亮,姐姐!帥呆了!”

友真和采河的反應相當不錯,于是我一邊摸着下颌,一邊站起來找鏡子。突然,身後的仁翰小子充滿興奮地大聲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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