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學長!其他學長都到了!”

仁翰大聲喊着,耳朵都被他震得嗡嗡響,我皺起眉頭轉過身去。仁翰小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校門前,正一會兒看看我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我慢慢地側過耳朵仔細聽,果然有熟悉的摩托車噪音夾雜在喊聲中,聽得不大清楚。

仁翰小子站在校門前往這邊看着,他突然漲紅了臉向我這裏跑過來,滿面笑容地豎起大拇指說道。

“很值得期待啊。”

“你好好期待着吧。”

我笑嘻嘻地說,小家夥仍然抑制不住興奮,匆忙向駕駛席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往我這邊看,還誇張地大聲叫着。

“為了配得上最好的樂隊,我一定要為你們獻上最好的舞臺!”

最好的舞臺?那麽我也毫無遺憾地獻上最好聽的歌曲。我已經好久沒有站在這麽多人面前唱歌了,所以能不能像三年前那樣順利,這還是個未知數。不過,我還是會努力的,努力唱出比三年前更好聽的歌曲,你就等着看吧!

我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這時,噪音越來越大,主人公終于從仁翰小子身後現身了。

四輛巨大而漂亮的黑色摩托車,載着四個身穿野性十足的黑衣服的人……真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觀。

卡車的側面突然分成了兩半,然後又合并起來,觀衆們驚訝地看着舞臺消失,在旁邊竊竊私語。這時,觀衆的目光突然轉移到四輛摩托車和騎摩托車的四個人身上。現場突然安靜下來,摩托車發出的巨大噪音消失了,四個人緩緩下車,朝我走過來。

仿佛是一個精彩的電視廣告或者電影片段,四個人排成一字形,從一群目瞪口呆的觀衆中間穿過,落地有聲地走來。奇怪的是,遠處的燈光就像特意為他們四個人準備的聚光燈。

“你們遲到了——”

“我們已經是最快速度了,死丫頭。”

我剛說完,四個人當中最邊上的學長摘下橢圓形無框眼鏡,露出他那張雕塑般精致的臉,揚起嘴角回答。性感的克力斯魔(charisma),鼓手崔緒輝。

與不久前看到的大學生特有的端莊形象不同,此刻的緒輝學長渾身上下散發着朋克風采,尤其是那頭近似黑色的紅黑色頭發和系着黑色帶子的脖子,令人再次浮現出“性感克力斯魔“的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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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個子很高,身體既結實又苗條,并不像健身教練那種肌肉發達的類型。一字形的鎖骨下面,是一件只有半邊袖子的黑色緊身T恤,巧妙地露出了胸膛,增添了他的性感魅力。

右邊沒有袖子,從手背向上纏着一塊黑布。手指上戴着樸素的銀色戒指,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一直害怕會有警察追我,學長!如果我和海新學長被帶到警察署,就是這個!”

小家夥仍然那麽可愛,他用手指做出砍頭的動作,調皮地笑着。他是貝斯手,李門,又名李月亮。他本來是一頭黑色的短發,現在戴上了遮住耳朵的日本風格的假發套,是明亮的黃色。大概是從哈拉的店裏找來的。

他耳朵上戴着骷髅形狀的項鏈,脖子上系着好幾條獨特的黑色和銀色的細繩。手上戴着嵌有銀色小釘的手套,是那種露出五只手指的芭蕾手套。臉很可愛,個子很高,勻稱的身材使得身上那件帶有銀絲的黑色無袖背心顯得更有魅力。

“兔崽子,參軍之後怎麽膽子反而越來越小了,男人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白長了這麽好的體格,臭小子!”

這個家夥解開了血紅色的長卷發,眼睛下面貼了一塊兒像是紅寶石的人造寶石。她就是鍵盤手尹哈拉,又名撒哈拉。

嘴唇塗成了黑紫色,眼影抹得很重,使得眼睛散發出強烈的魔力。相比之下,白皙的皮膚顯得有些恐怖,頭發一反平日裏的粉紅色,更多地散發出紅光,與黑色的衣服相得益彰。

白皙的脖子上圍着黑色的紗巾,上面鑲着交叉成X圖樣的銀絲。垂在一側肩膀上的披肩,上面貼着豐盛的黑色毛皮,下面很粗糙,像用手撕裂了似的。

她的超短褲比我的裙子還要短,和過膝的高跟長靴用一條粗帶子聯結起來,比我們中的任何人都更顯得休閑。黑色長靴上面的部分遮住了大腿,鑲嵌着無數個閃閃發光的銀色小釘。手上戴滿了戒指,還貼上了人造指甲。

“難道只有男人才天不怕地不怕嗎?說實話,你們更可怕。”

聽哈拉這麽說,這個家夥笑着撩了撩頭發,他就是吉他手朱海新,又名重金屬。他也同樣是全身上下一抹黑,到處都挂着休閑風格的鏈子。他大概也從哈拉的店裏借了假發套,本來一頭短發又向從前那樣,以紅色為基礎,藍色和紫色、黃色混合在一起,打造出了前衛的朋克風格。

他脖子上戴着一條帶刺的獨特項鏈,雙手戴滿了閃爍着銀光的戒指。乍看上去顯得相當幼稚的打扮,竟然像專門為他量身打造似的,真是出人意料。

最後一個就是我,歌手姜采恩。這支由我們五位成員組成的樂隊,是在三年前組建的。

“這就是今天即将呈現夢幻的舞臺嗎?”

海新撫摩着下颌問道。我點了點頭,回答說。

“這就是我們即将呈現夢幻的’最佳舞臺’.”

仁翰小子放出豪言壯語,說今天要為大家準備最好的舞臺,所以我們也要呈現出最美麗的夢幻。觀衆們的視線仍然未從我們身上移開,我悄悄看了他們一眼,沖着呆呆地盯着我看的學生們呵呵一笑,就通過卡車後面,走上了舞臺。

仁翰小子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所以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我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麥克風。當我的手碰到那個熟悉的圓形物體,我展開了折疊在身後的巨大翅膀。

“吉他在哪兒呢……”

伴随着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我同時也聽見了海新小子的嘀咕。我又笑了笑,抖了抖僵硬的肩膀。把落在額頭上的黑頭發撩起來,我做好準備的姿勢。這時,左邊的月亮小子大概找到了貝斯,我聽見他興奮地說道。

“狂亂的舞臺現在開始了嗎……”

“是夢幻舞臺的開始。”

月亮小子的話音剛落,緒輝學長平靜地回答。夢幻舞臺的開始,是的,我們都是夢幻。

“夢幻……”

好久沒有聽到我們樂隊的名字了……眼前是分辨不出方向的黑暗空間。

哈拉的聲音洋溢着充沛的感情,我感到一陣仿佛全身都起了絨毛似的顫栗。

我們是夢幻,我們是夢幻。

因為我們表演的是“夢幻舞臺“……

伴随着金屬碰撞時發出的雜亂聲音,黑暗的視野剎那間被紅色的光線覆蓋了。紅色的燈光在頭頂旋轉,卡車的側面也在緩緩向上擡起。從逐漸擴大的縫隙中,我們看到了一張張激動的面孔,他們在熱情地歡呼。

被我捋到後面的頭發又散落到額頭上。我看了看臺下的觀衆,他們一個個漲紅了臉,正一邊大聲吶喊,一邊向我們揮手。我把散落到前面的頭發又拂了上去。我聽見內心深處傳來心髒劇烈搏動的聲音,比現在聽到的歡呼聲更大。

砰……砰……

頭發像線團一樣從手指縫間滑落,我把手從頭發上落下來,擋在胸前。卡車厚重的側面越來越高,歡呼聲越來越大,簡直能震破鼓膜。心髒的搏動也愈加激烈,像要爆炸了。

我緩慢地垂下眼皮,又擡了起來。我伸開五指,抓住麥克風。這時,旁邊傳來海新小子熟悉的聲音。

“你害怕嗎?”

嘻嘻,我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你是不知道才問呢,還是明知故問?我向上翹起嘴角,耳邊又一次傳來海新的聲音。

“你是因為害怕而發抖嗎?”

我又一次露出蒼白的微笑。我用餘光看到抓着支架的左手輕輕地顫抖,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我是因為興奮而發抖。”

我的身體在因興奮而産生的喜悅中顫抖。緩緩向上升起的卡車側面終于咣當一聲固定下來。我一眼就看見了像螞蟻群般蜂湧而來的觀衆。

我又一次抓住麥克風做好了姿勢,身後響起了單調的鼓聲。我低着頭,眼睛轉向身後看去,緒輝學長正坐在椅子上,兩手拿着鼓槌,敲打着面前的大鼓。

鼓聲本來就很大,再通過麥克風傳出來,聲音顯得格外激烈有力。臺下的孩子們都靜了下來,仿佛是為了專心傾聽鼓聲。單調的鼓聲越來越快,越來越複雜,觀衆們終于歡呼起來。

剛才還很單調的鼓聲不知消失到哪裏了,緒輝學長敲出迅速而猛烈的聲音。海新小子和月亮小子在兩邊拿着吉他和貝斯,伴随着鼓聲彈奏出熟悉的旋律。鍵盤手哈拉也終于開始了演奏,還有正站在中央手握麥克風的我……

馬上就要進入夢幻了……

在總是日複一日重複旋轉的世界上——

我多想與衆不同——

我的背上長了翅膀——你們未曾擁有過的巨大的翅膀——

我可以飛向高空——

我的聲音通過黑色的麥克風擴散開去,剛才暫時平靜下來的歡呼聲再次爆發。頭發像瀑布般散落到面前,我沒有理會,在狂烈的音樂聲中,我吐出了隐藏在內心深處的聲音。一種痛快到心底的感覺沿着喉嚨爬上來。

飛吧,向着蔚藍的高空——

展開翅膀,高高飛翔——

天使不怕墜落——

我的力量會讓我與衆不同——

這首歌曲是我和海新小子在三年前創作的,名字叫做《天使不怕墜落》。很多人批判這個題目太長,但這是一首最能表達我內心情感的歌曲,所以我想給它取一個我最喜歡的名字。

一切都并不可怕,因為我有翅膀——

你也看看我吧——

千篇一律的世界——請你不要融化在其中——

像我一樣度過與衆不同的人生——

無所畏懼——

最初是我想出來的歌詞,我想把它創作成一支平靜的敘事曲,後來海新小子參與進來,嬉笑打鬧着譜寫了曲子,就這樣,一支并不平靜,也算不上超前衛的曲子誕生了。

天使不怕墜落——

不要害怕,盡情展開翅膀——

你的背上長着翅膀——

收起束縛你身體的桎梏,自信地飛翔——

經過海新小子的改寫,這支曲子已經和最初的感覺截然不同了,我當時感到震驚,但是這種激烈而充滿活力的感覺越來越吸引我,震撼我,直到現在,它在我最喜歡的歌曲中已經穩居榜首。

飛吧,向着蔚藍的高空——

展開翅膀,高高飛翔——

天使不怕墜落——

你的力量也會讓你與衆不同——

我之所以對這首歌曲情有獨鐘,大概是因為在創造歌曲時是以我和我們這個團體為素材。這首歌如實表現了我和我們大家當時的心情,所以我感覺通過這首歌看到了我自己。當然,三年之後的今天,這一點依舊未曾改變。

我們要親手去創造——

即使陡峭的懸崖,我們也會毫不畏懼——

因為我們有翅膀——

擺脫千篇一律的世界,從此與衆不同——

前面吹過一縷涼風,散落在前面的頭發随風飛舞。一切都和三年前沒什麽兩樣。我的頭發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随風飛舞。我的朋友和學弟學妹,以及學長都在身邊;面前還有這麽多為我的歌聲而歡呼的熱情的觀衆。

我仿佛踏上了時光隧道,感覺我從老師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飛吧,向着蔚藍的高空——

展開翅膀,高高飛翔——

天使不怕墜落——

我的力量會讓我與衆不同——

第一次夢幻結束了。綿長而激烈的吶喊直沖雲霄,回蕩在操場上空。我好開心啊!從面前掠過的涼風和高聲歡呼的觀衆,這首歌曲,緒輝學長的鼓聲,哈拉的鍵盤,月亮小子的貝斯,海新的吉他,這一切都讓我開心得發狂。

接着,我又唱了兩支歌曲。我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緊張,還是過于投入,反正腦子裏有些茫然。盡管時間不過二十分鐘,但是我的感覺卻像追溯到了三年以前。

在頭頂旋轉的各色交替的燈光一下子都亮了,随着一陣并不讨厭的金屬聲,剛才固定在上下兩端的卡車側面發出咣當的聲音,重新合并了。

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星和一輪明月被擋住了,接着,校園消失在視野之中。最後,臉上帶着不舍的表情連連呼喊的觀衆也從視野中消失了。

我把遲遲不肯滑落的手從麥克風中移開,把粘在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撩到後面。盡管這場演出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仿佛餘韻般的粗重喘息聲卻萦繞在悶熱的卡車裏。

“真好啊——”

哈拉把手從鍵盤上移開,撲通躺在卡車裏,嘻嘻地笑着。她笑得像個傻瓜,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卻也産生一種想躺在地上放聲大笑的沖動。我撫摩着沾滿汗珠的黑色麥克風,一屁股坐到地上。在這短暫的二十分鐘裏,我似乎耗盡了全部的氣力。

不知道是因為舞臺的餘韻,還是因為緊張感的消除,我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按着地面,一邊轉頭向後看去。哈拉猛地坐起來,擡頭望着燈火通明的天棚,激動地說道。

“怎麽說呢……真——真的非常滿足。”

哈拉望着天棚,低下頭,爽朗地笑了。鮮紅的嘴唇縫隙間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絲微笑。

怎麽說呢,我也……非常滿足。可能是很久沒有演出的緣故,不到二十分鐘的短暫舞臺卻像噴火似的震撼着我們。這可不好辦了……這樣下去的話,什麽老師不老師的,我真想把這一切都抛在腦後,盡情地去唱歌。

“怎麽樣……還不錯吧?”

緒輝學長放下鼓槌問道,這時,滿臉興奮地把貝斯抱在懷裏的月亮小子用力點了點頭。我看着他們,不由自主地笑了。緒輝學長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猛地坐到地上。

緒輝學長把汗水浸濕的黑紫色頭發拂到後面,然後有些難為情地把纏在一條胳膊上的布揭了下去。

我靜靜地望着用手給自己扇風的緒輝學長,這時,抱着貝斯躺在地上的月亮小子把震動着的手機放到耳邊,簡短地回答了幾句之後,突然站起身來說。

“娜娜學長說是要請客,讓我們到可萊吉去!”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沉默,像虛脫般在地上打滾的海新小子最先跑進通向更衣室的小門,我看了看馬上跟在後面的哈拉,笑了笑,擡起胳膊伸了個懶腰,然後悄悄地站了起來。

有人要請客,我又不能不去白吃。我嘛,雖然并不想白吃,但人家看到我們的表演之後,感動之餘想請我們吃東西,我有什麽辦法呢,盡管我并不想白吃。

我拍了拍坐在駕駛席上的仁翰小子,向他道謝,答應過幾天請客,然後就走出了校門。我和仁翰說話的工夫,他們四個人已經走出校門,找到了自己黑魔般的摩托車。

我記得他們四個人的摩托車并不全是黑色,這些都是誰的呢?我呆呆地看着那四輛摩托車,海新小子一反剛才虛脫般的表情,嘿嘿笑着說道。

“這是從黑洞那些家夥手裏借來的,是不是很酷?我以後就騎這輛車了,怎麽樣?”“你想死在健宇學長手裏嗎?”

聽完我的話,海新小子默默不語地轉過頭去,避開我的視線。魔鬼般的海新小子在健宇學長面前也同樣不敢嚣張。是啊,再怎麽咋呼,你也不過是重金屬而已,還能跑到哪兒去?還裝腔作勢地稱自己是為國效力的軍人!

像他這樣的家夥應該被選做公益事務員,或者幹脆讓他做海軍,嘗盡百般痛苦算了。

我望着嬉皮笑臉的海新,啧啧地咂着舌頭,然後把挂在身後的翅膀折疊起來。這時,緒輝學長的摩托車發出巨大的噪音,朝我這邊走過來。

感覺這輛摩托車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健宇學長幾天前剛剛買回來的新車。我想起來了,當時健宇學長什麽也沒說,倒是海新小子小聲發着感慨,說這是排氣量達到128的本田車,價格過千萬。

“上來吧。”

緒輝學長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騎在車上,看上去是那麽協調。我又摸了摸折疊起來的翅膀,坐到了摩托車後面。本來打算朝向前方坐的,但是裙子太短,我只好偏向一側。

我坐在大摩托車後面,一只手抓着摩托,另一只手抱着緒輝學長的腰,一種苗條而結實的觸摸感從手指尖傳了過來。

記得以前經常到處打架的時候,我總是抱怨自己的身體怎麽運動也不結實,所以很羨慕緒輝學長這樣的感覺。當然,現在也還是有一點兒羨慕。

透過用黑框包圍起來的倒車鏡,我看到自己的頭發正在冷風中飄舞。車速很快,用不了多大一會兒,就可以到達可萊吉了。我這樣想着,漫不經心地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突然把目光固定在學長的側面。

嗯……可能是因為長時間在一起的緣故,所以從來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其實客觀地說,這是一張相當帥氣的面孔。雖然月亮小子和海新兩個家夥的長相也是走到哪裏也不遜色,甚至可以稱得上超過了“好看“的水準。不過,如果把他們的長相和緒輝學長相比,那也只能算是長相平平了。

緒輝學長的臉比電視上那些俊男靓女更出色,聽說他經常在路上被星探的眼睛捕捉到。

不熟悉他的人都說他無情無義,狠心惡毒,性格暴躁或者不講道理什麽的,但是這些人絕對是因為不了解他才這麽說的,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以後,你會發現,他其實是個性格很好的人,既有調皮幽默的一面,又有着嚴肅認真的一面。

他不是那種虎背熊腰肌肉發達的類型,但也不是很瘦弱,身材和個頭都勻稱得不能再勻稱了,經常有人稱贊他性感。而且,他很會打架,也很有能力,甚至得到了“克力斯魔“的綽號。可是……他為什麽沒有女朋友呢?

這難道不是奇跡嗎?誰能從他身上找出一點不足,那就趕快告訴我吧?女孩子排着隊跟在他身後,他為什麽就不動心呢?難道……難道他喜歡男人?

我擡頭看了看學長的面孔,搖了搖頭。他對女人沒興趣,對男人也沒有興趣,所以他大概不屬于這種類型。

如果他像佑赫學長那樣愛惜和包容手下的小弟,我說不定會産生那麽一點點懷疑,可是緒輝學長完全不是這樣的人……難道他身體上有什麽難以啓齒的秘密……混帳——這樣想下去,最後只能得出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結論。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為什麽到現在還不找女朋友。當時他敷衍了事,搪塞了過去,所以我沒有得到答案。不過,大概因為他現在還在讀大學,而且經營系的課程學起來比較吃力,所以在自己擁有穩定的事業之前,還不想把心思花在別處吧……我有時也會這樣想,可是我仍然無法理解他。

我把掠過腦海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統統抛開,盡情享受着清爽的微風。眼前出現了熟悉的風景,看來再過一兩分鐘,就可以到達可萊吉了。

進入繁華街道以後,向我這邊投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多了。也難怪,我現在的衣服不可能不吸引人們的目光,如果我把翅膀張開,恐怕人們會被吓瘋了。

我漫不經心地看了看那些站在人行橫道上把目光投向我的人們,然後又把視線轉回到緒輝學長臉上。剛才因為風大,他戴上了那副無框太陽鏡,顯得那張臉更帥了。我望着面無表情地騎着摩托車的學長,呵呵地笑了。

搞惡作劇的時候,最好不要選擇海新這樣的家夥或者哈拉,還有銀才這樣的家夥或者娜娜學長,以及康姬學長這樣的人做為搞惡作劇的對象。只有這樣,才能使身體和精神保持正常狀态。

跟他們這些很了解惡作劇的人搞惡作劇,首先是很沒勁,而且萬一弄不好,自己說不定反過來承受好幾倍的委屈。

搞惡作劇的時候,最好選擇一些呆板的人,如果是性格不好的人,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單純的人也很适合搞惡作劇。這就是我姜采恩的惡作劇觀念。前面的學長用尖銳的目光盯着前方,默默地開着摩托車,我看了看他,緩緩地把嘴唇向他的耳邊移了過去。

我小心翼翼地移動着上身,盡量不讓一心一意盯着前方的學長察覺,突然,我把嘴唇湊進學長的耳朵,呼——吹了一口氣……!

“噢噢噢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啊——!”

我扯着嗓門尖叫,絲毫不遜色于剛才在舞臺上唱歌的聲音。消除緊張後漸漸平靜下來的心情,突然像連發爆炸的核炮彈,馬上就沸騰了。我張開帶着笑意的嘴巴,氣喘籲籲,心不在焉地瞪大了調皮的眼睛。

本來就有很多雙眼睛注視着我們,現在看我們的人更多了,比剛才增加了好幾倍。我搭在地上的腿在輕輕地顫抖。

我今年二十歲,曾經做過掀起後車輪飛車等各種危險的事情,甚至還跳到正在向前飛馳的摩托車上。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震驚。

在做實習教師之前的三年時間裏,我一次也沒騎過摩托車,做了實習教師以後也從來沒有冒過險,一直過着正常的生活。所以,我的身體已經徹底放松了,可是現在摩托車突然紮到公路邊上!我不是說謊,心髒差點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真的!

“你……你……!”

摩托車發出巨大的聲音,拐了個彎兒。緒輝學長猛地轉過頭,瞪着我結結巴巴地說。很少見到他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的時候……我不過是往他耳朵裏吹了口氣而已,至于受這麽大打擊嗎?而且至于這麽疾速地轉彎嗎?如果車沒有順利轉過來的話,那不就滑倒了嗎?在人這麽多的地方滑倒,然後說不定就會出車禍,天啊,我的小命就會斷送在你的手裏!

“你……姜采恩!”

緒輝學長大聲叫喊,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我趕忙舉手塞住耳朵。如果我沖他耳朵裏吹上兩口氣的話,說不定現在兩條腿早就掉了。我感覺全身寒毛直豎,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這時,其他幾個家夥停下車靠近過來。

“怎……怎麽了?”

“啊……啊啊!一千二百萬元啊!”

在這種情況下,海新竟然先想到的是摩托車的價錢,我不禁沖着他的腦袋打了一拳,然後跳下了摩托車。剛才剎車轉彎的時候,我的膝蓋碰到了柏油馬路,掉了塊皮,鮮血直流。

“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哈拉瞪大眼睛問道,我低頭看着紅腫的膝蓋,開口回答。

“哎呀,我往緒輝學長的耳朵……唔唔!”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只大手就捂住我的嘴巴。我只好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這個人為什麽要這樣?我只是往他耳朵裏吹口氣而已,他竟然對我的生命構成了威脅?我好好說話,他又為什麽要捂住我的嘴巴?而且,他的臉怎麽那麽紅?

我用另一只手擋在學長嘴巴旁邊,轉過頭去,發現學長的兩只耳朵紅紅的。在別的地方可能會因為天黑看不清楚,可是這裏被華麗的霓虹燈照得像白晝一樣,周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什麽事情也沒有。”

“不,不是的,學長……”

“沒有事,什——麽——事——情——也——沒——有!”

緒輝學長滿臉殺氣騰騰的表情,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地說道。哈拉不禁難堪起來,悄悄地退到了後面。緒輝學長堅持說什麽事情也沒有,別人也都拿他沒辦法,只好重新騎上自己的黑摩托車。這時,緒輝學長也扶起了他的摩托車,拂了拂頭發,沖我指了指後面的座位。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次上車以後可能就真的死定了。猶豫片刻,我還是大膽地上了車。上了車一看,摩托車旁邊刮破了一塊兒,留下了個小傷疤。要是被健宇學長發現,非得被他打死不可。我努力讓鎮靜澎湃的心潮,又用手抱住學長的腰,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僵硬得就像雕像。難道他擔心我還會往他的耳朵裏吹氣嗎——

“不過,學長,沒想到你這麽敏感……”

啪!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緒輝學長的大手就打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我扭過上身坐正,揉了揉後腦勺。學長的耳朵剛剛恢複正常,現在又紅了。這分明是……害羞的表現。姜采恩活了二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崔緒輝因為害羞而紅了耳朵。這件大事足以載入史冊了,真的。

“就這麽點兒事情,你怎麽害羞得……”

啪!

果然如此,姜采恩曰。搞惡作劇就要找呆板而且性格暴躁的人,這才有趣!我又一次把被他的大手打到一邊的上身扭過來,笑嘻嘻地又張開了嘴巴。

“學長你就像剛過門的新媳婦一樣……”

啪!

混帳!就算再有趣,我現在也不願意繼續下去了。這回已經不是上身歪斜的問題,而是我差點兒掉下去的問題了。不管搞惡作劇有多麽好玩兒,都沒有必要拿生命做賭注。找到了學長的弱點,這的确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是被他的大手掌使勁打了三下後腦勺,得死掉多少腦細胞啊。啊啊,太不幸了!

我不再說話,學長好象終于放心下來,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開始騎起摩托來。

沒走多遠,可萊吉的招牌就出現在我們眼前。酒吧門前挺了好幾輛車,大概來了很多人。我看了看放好摩托車正用鑰匙鎖車的緒輝學長,推開門走了進去。伴随着清脆的鈴聲,一些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我們身上。

我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這時,坐在前面的娜娜學長把臉湊過來,滿面笑容地問我。

“怎麽了,怎麽了?你和緒輝一起來的路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我正疑惑着她怎麽會知道,果然不出所料,哈拉坐在娜娜學長身邊,正興致勃勃地注視着我。我看着她那雙似乎能發光的水汪汪的眼睛,啧啧地咂着舌頭。正在這時,鈴铛又響了,緒輝學長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娜娜學長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誇張地拿起一把椅子,坐下來就開始喝水。我看了看學長,突然也感覺到口渴,于是往我面前的杯子裏倒了水。

“太酷了!我看到你們的精彩表演了!”

旁邊的康姬學長把胳膊搭上我的肩膀,我沖她笑了笑。雲才往我的涼水了加了冰塊,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感謝,然後喝了口水。這時,坐在康姬學長身邊喝着燒酒的健宇學長笑嘻嘻地說。

“不錯啊——你唱得歌。”

看到健宇學長的面孔,我腦海裏浮現出摩托車側面被劃破的痕跡,于是我尴尬地笑了笑。

“蠟筆小葵——今天你的造型很大膽啊?”

啪!

銀才小子竟然敢叫我“蠟筆小葵“,我馬上把一塊水果沙拉扔進他的嘴巴,然後我用力地撓着胳膊,好象要把由這小子說話時油膩的語氣引起的症狀表現出來似的。其實我已經習慣了他說話的語氣,根本不會再起雞皮疙瘩了。混帳,竟然習慣了!不知為什麽,我有種悲戚的感覺。

我喝完一杯水,看了看四周,除了嚴炯小子和佑赫學長以外,其他人都到齊了。他們兩個去哪兒了呢?因為上次只有中賢工高和我們韓信商高兩所學校的人聚會,嚴炯小子氣得咬牙切齒,這次他又跑到哪裏去了呢?明明是他自己不來,以後提起來的時候,又會上蹿下跳地說我們不叫他。

我搖了搖頭,看到了坐在離我不遠位置上的海新小子和月亮小子。也不知道海新什麽時候把假發套摘掉了,剛才那頭華麗的朋克頭又變回了軍人特有的短發。我輕輕地摸了摸月亮小子的腦袋,他的短發就像毛栗子,我覺得很新奇。

“學……學長,您怎麽了……”

月亮小子驚慌失措地望着我,我又粗魯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呵呵笑着說道。

“你們怎麽出來的,部隊裏不管嗎?”

我的話剛出口,月亮小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從旁邊爆發出一陣喊聲。

“對了!你想死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解決,為什麽喋喋不休地強迫我們出來!我們剛剛休假才幾天,你又讓我們出來?你知道我們要看別人的臉色嗎?月亮臭小子向別人賣了多少笑臉,才勉強出來的!”

怎麽也不至于“你想死嗎“呀!我今天才二十歲,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這麽年輕,我為什麽會想死?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做呢。我看了看惡狠狠地發脾氣的海新小子,做出很嚴肅的表情,緩緩開口說道。

“臭小子,朋友不就是這樣嗎?遇到困難的時候應該互相幫助,OK?臭小子,你和我不是朋友嗎?就為了這點兒事情,你發什麽脾氣?朋友之間,哦?總不會是我單方面把你當作朋友吧,哦?朋友?”

除了佑赫學長以外,他是最重義氣、最重友情的家夥,所以我這番話在他那裏不可能行不通。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話音剛落,他就搔着頭發,猶豫起來。我看着他,強忍着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海新小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認真思考起來。我把視線從單純的海新身上移開,這時,舉起酒杯悶悶不樂地夾着下酒菜吃的泰炯小子也進入了我的視野。剛才進來的時候,他似乎跟我打招呼了,但是我竟然沒有理會他。自從上次在酒吧裏拿着托盤和酒杯狠狠地打了一架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你還好吧?”

我往泰炯小子面前的空杯子裏倒滿酒,問他。這家夥似乎已經忘記了上次被我用托盤打過的事情,要不就是不願意想起,他把大框眼鏡向上提了提,點了點頭。

“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游戲,現在正在研究。”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游戲,但是一旦落入他的掌心,就支撐不了幾天,這一點我是很清楚的。他把我倒給他的酒喝了下去,我看了他幾眼,然後也往我的酒杯裏倒了酒,喝了一大口。燒酒的味道包圍了我的舌頭,并且擴散開來。

我咽下一口酒,開始找下酒菜。這時,一直輪番打量我和緒輝學長的娜娜學長突然抓住我的手,忽閃着眼睛問我。

“我問你,你們班演出時最先上臺的那幾個穿西裝的男生當中,不是有個最高的嗎?黑頭發,而且頭發很長的那個,他是誰呀?我就喜歡那個類型!”

……我正在尋找下酒菜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淨是發生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悄悄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娜娜學長,別人都做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來只有娜娜學長不知道那個人是我,這個笨蛋……

“要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嗎?”

我托着腮,茫然地看着娜娜學長,娜娜學長點了點頭。僅從外表來看,她真的很漂亮,而且非常可愛。可是,為什麽剝掉一層皮,就從天使變成魔鬼了呢?真是想不通。

“那個人是我。”

我簡短地回答完,娜娜學長微笑着的臉頓時凝固了,她搖了搖頭。看來她肯定是難以理解。還真是個笨蛋……

“什麽?”

“我說那個人就是我。”

我舉起手把頭發半束起來,直到這時,娜娜學長才像看破紅塵似的,悲傷地把頭埋在桌子上。這麽想來,娜娜學長也和緒輝學長一樣奇怪。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這樣一副魔鬼的身材,怎麽會沒有男朋友呢?真是不可思議。在她身後排隊的男人多得不計其數!

仔細一想,我身邊的人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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