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從早晨起床到現在吃完飯,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總是亂起八糟的,難受得很。每次産生這種心情時,都會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奇怪的是,這種預感從來沒有錯過。不過,我這才發現,從剛才開始一直就沒見到采河小子的身影。
剛才從四班門前經過時,他好像也不在班裏……即使不上課,他一般也是整天在學校裏穿梭來穿梭去的,每天都能迎面碰見好幾次的,今天怎麽一直沒見到他呢?這小子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他連個招呼也沒和我打,就從我身邊蒸發了,看來一定是有什麽不方便告訴我的事情吧?如果只是去打架的話,他應該會當面告訴我,或者用手機發短信告訴我的。這小子到底去哪兒惹什麽禍去了呢?這個臭小子!我收拾起被我一掃而光的餐盤,急忙跑到教室裏去。我想看看利原小子和志遠小子在不在,他們大概是一起去了哪裏,五個人像打包了似的,全都不在教室裏。往座位上一看,書包也不在……早就走了,看來他們早就走了。
怎麽偏偏今天沒有四班的課,混賬!我想向哪個同學打聽一下,于是就向四周張望,這時,一個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話的胖乎乎的孩子映入我的眼簾。名簽上寫着……張志賢?
“志賢啊……你知道采河和他們那夥人去哪兒了嗎?”
盡管我拼命露出最值得信任的微笑,但這家夥還是悄悄避開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向身邊的人求援。看來……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不……不……不知道,老師……”
“是……是……是嗎?不……不知道?”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這個叫志賢的孩子結巴得厲害,我也學着他的口氣結結巴巴地反問了一句,他幾乎要哭了,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這裏面肯定有貓膩。如果他什麽也不知道的話,就不必這麽欲蓋彌彰了。如果我在繼續問下去的話,他肯定會哭出來的……
啊哈!我看到了友真,他在玩賭錢游戲,正在往口袋裏塞硬幣,打算撤出賭局.她是個合适的人選。只是她不會因為我的連續追問而留着眼淚說,“老師,我沒想到您會這樣”然後就跑出去吧?恩姬是最合适的,可是她不在教室裏,大概是去了別的什麽地方。我看了看恩姬的座位,又把視線轉移到友真身上。
“友真啊,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覺得你肯定會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您如果繼續問我的話,最後您會後悔的!”
死丫頭!既然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直冒冷汗,而且動作也那麽誇張?友真急忙跑出了教室,我想抓住她都來不及。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撓了撓頭,轉過身去。這時,我看到了拿出數學課本,正在認真做筆記的班長小子,他看起來很可靠的樣子。
“對了——班長,你知道采河小子和他們那夥人去哪兒了嗎?”
我的語氣中包含着意味深長的笑意,班長猛地抽搐了一下,正在認真解答習題的手也僵住了,就連手裏拿着的吉蒂自動筆也掉到了地上。然後,他悄悄地觀察着我的眼色,往上擡了擡眼鏡,吞吞吐吐地說。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志遠說如果誰把他們去釜山的事情說出去,就要……要了他的命。他還特意囑咐我們,絕對不能告訴……老師。所以,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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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真的很了不起,班長啊。難道他是故意這麽對我說?不會的,汗珠從他臉上噼裏啪啦地往下掉,看來應該不是撒謊。那麽難道他對我說完這些,還期待我什麽也不知道嗎?你真的是班長嗎?真的是高中二年級某個班的班長嗎?你把事實告訴了我,我當然不恨你,不過,為了好好度過今後的人生,我希望你能真正像個高中二年級班長的樣子,臭小子。
“是嗎,總之謝謝你,班長——!”
班長仍然低着頭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麽,我向他道了謝,就大步流星地從後門走了。這時,班長凄切的喊聲在我身後響起。
“老師——!我什麽也沒說!”
是的……就算志遠小子眼冒殺氣舉着刀問我,我也對對不會把你的名字供出去的。我只能這麽告訴他了。
“如果我告訴你們,是班長把你們的行蹤透露出來的,那麽你們還能讓班長活下去嗎?所以為了班長,什麽也不能說。”
天啊,這真的算得上是名人名言了,不是嗎?而且,順便說一句,就算我想說出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這個暫且不說……他麽這幾個家夥去釜山了?而且絕對不是因為普通的事情去的?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釜山什麽地方,所以我不能稀裏糊塗地去找他們,看來我只能無奈地等待他們回來了。叫你不和我打招呼就擅自出門,我會讓你為你的行為付出充分的代價。哼哼!要不要用到割你的肉呢?刀太鋒利了,要不我就用斧子把你剁成碎片也挺有意思的。或者我突發奇想,把你的五髒六腑都挖出來?
我在腦海裏策劃者對付采河小子的方法,一邊往教務室走去。突然,有人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的個頭超過一米七〇,能夠輕松地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的人,幾乎不大可能是女人。
我轉過頭尋找那只手的主人,幾天面見過面的社會實習教師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心還挺大……雖然落選了,卻仍然滿面春風。不過,總歸還是留下來繼續做實習教師了。
“從今天開始就是正式老師了吧?恭喜你。”
“哦,是的。”
真是難以理解!我當選為正式老師,他自己落選了,可是他竟然笑得這麽開心?難道他是傻子?要是平時,我肯定會對他置之不理,轉身離去。但是今天看到他這副燦爛的笑臉,我的心情卻有些奇妙。我點了點頭向他打招呼,他仍然笑着,也寵我點了點頭。
“剛才第二節 課的時候,我去四班上課,發現有幾名學生不在,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啊,社會實習教師去我們班了?不,這不算什麽問題,那幾個小子第二節 課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嗎?他們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消失的!我一想起他們五個家夥的面孔,就氣的咬牙切齒,我開口說道。
“聽說今天去釜山打架了。”
我悶悶不樂地說完,不知怎麽回事,社會實習教師顯得有些尴尬。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不在我的身上,而是隔着我向我的身後……
“誰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
“章魚……哦,不是,校……校長……哈……哈哈……”
章魚頭在身後看着我,他的眼睛陰森森的,似乎可以發光。混賬!這張該死的嘴巴!我和班長小子有什麽兩樣!我抱着頭痛恨自己,像暴力分子一般惡狠狠地瞪着我的章魚頭嘻嘻笑了笑,大聲喊道。
“如果那幾個家夥惹了什麽禍,全部由你負責,你給我記住了!”
“如果那幾個家夥惹了什麽禍,全部由你負責,你給我記住了!”這句令我感到無比委屈的話,我已經是在十個小時之前聽到的了……半夜十一點多了,采河小子仍然沒有露面。這個臭小子……這樣下去,明天我會不會被炒鱿魚啊?又不是國立學校,如果經常犯錯誤的話,遲早會被炒鱿魚的……混賬!如果我被開除,你等着瞧吧,姜采河,我要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真該死……今天怎麽這麽倒黴?一打造就因為星期六活動結束之後沒去投票現場而慘遭批評,又責問我為什麽讓其他學校的人到我們學校裏來,是不是我故意安排的?混賬!既然來看熱鬧,就安安靜靜地看呗,可是銀才小子和娜娜前輩竟然帶着他們自己學校的學生闖進我們學校的文化節,還打了群架!而且,在我面前竟然只字不提!如果事先跟我說一聲的話,我怎麽也能編個借口啊。又讓章魚頭在我的檔案上大大地記了一筆!
如果只是這些,我也不至于氣成這樣……什麽?如果那幾個家夥惹了什麽禍,全部由我負責?混賬!地球是綠色的,幹脆把這個也歸功于我算了!該死的老家夥,章魚頭!這怎麽能是我的責任!哦?!如果明天哪裏發了洪水,哪個地方火山爆發,是不是也要由我負責?!
客廳裏沒有開燈,我就抹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強迫自己忍下心底沸騰的怒火,一邊等待采河小子回來。突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閃閃發光地顫抖起來。
“喂?!”
說不定是采河小子……我這麽想着,趕緊接了電話。可是,從電話那端傳來的不是采河的聲音。
“老師!”
聲音比采河低沉,很好聽。可是,這個聲音……像是志遠小子啊?
“是志遠嗎?”
“是的!老師!大事不好了!采河被抓走了!”
什麽?被抓走了?你們不是去釜山打架了嗎,怎麽能被抓走呢,抓到哪裏去了?志遠毫無頭緒地胡說八道一番,我剛想讓他仔細說個清楚,然而就在剎那之間,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紅色頭發的馬賢那滿臉卑鄙的笑容。
“你在哪兒?”
“什麽?”
“是的,這裏,這裏是孝成藥店門前的……”
志遠小子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合上手機蓋,放進褲兜裏。然後,我匆匆忙忙地走進房間拿出摩托車要是,跑了出去。纏着繃帶的收因為不安而瑟瑟發抖。
馬賢,會是這個家夥嗎?他怎麽會認識采河?不會的,如果他打定主意要找采河的話,這算不上什麽難事。他砍死從容不迫的樣子,怎麽會做這種事呢?把別人身邊的人抓走,作為人質威脅對方?我使勁咬着牙,不管前面後面是不是有車,瘋狂地騎着摩托朝孝成藥店門前沖去。
如果他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把采河抓走的話……混賬!我從來都不想讓他卷到這裏面去的!就是怕他會無緣無故受到傷害。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強悍,但是采河小子內心深處是很柔弱的,我就是怕他被卷進來,無辜地受到傷害!所以我才對他說謊,隐瞞了實情!真該死!
夜半時分的冷空氣透過我薄薄的T恤,滲到我的骨頭縫裏,可是我根本沒有時間感覺到冷,一門心思拼命加速開摩托車。我以最快的速度騎了半天,終于遠遠看到前面挂着一個寫着“孝成藥店”的白色招牌。我咬着嘴唇,連踢帶踹把摩托車停好,就往前面跑去,這時,那四個傷痕累累的家夥也不想着到前面的藥店裏包紮一下傷口,都呆呆地站在哪裏看着我。四個家夥臉上都是血,我心裏更加不安了。
“仔細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正在酒吧裏喝酒,突然有幾個兔崽子過來找茬!采河出去一會兒,那幾個家夥就把他弄暈過去,帶着他跑了——!”
“那你們還不追上去!”
我沖他們急切地喊起來,志遠小子額頭上的血不斷往下流,總是遮住眼睛,他擦了一把,大聲說道。
“當然追了——!可是他們跑進了一個叫‘卡爾利’的地方!卡爾利是會員制,所以我們進不去!我們想報警,可是現在我們幾個這副樣子,警察大概也不會相信我們,所以給您打了個電話!”
等一等……卡爾利?卡爾利當然是會員制了。那是只有我們八護星可以出入的地方。卡爾利那個地方只有八護星的人,難道馬賢這家夥瘋了嗎,他會闖進卡爾利?闖進八護星的陣地?他身為聯合組的頭目,又趕在八護星和聯合組彼此虎視眈眈的節骨眼上?
一想到這裏,剛才彌漫全身的緊張感一下子放松下來。雖然我還猜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至少能确定不是聯合組的人把他抓去做了人質,這我就放心了。我緩緩地籲了口氣,又問志遠小子。
“你确定是他們閑來找茬,然後采用卑鄙手段把采河抓走的嗎?”
“确定!”
聽志遠這麽一說,我不禁皺起眉頭看了看孝成藥店旁邊的卡爾利。我望着這個裝飾成黑色的酒吧,輕輕地嘆了口氣。到底是哪個瘋子敢把采河抓走?我要是進去的話,那裏面肯定是八護星的成員,他們竟敢惹被我列到黑名單中的人物?是不是想死想瘋了?而且還先找茬,打不過人家就用卑鄙的手段把人家弄暈?太不像話了。
“我先離開一會兒。”
“去哪裏?”
“卡爾利!”
當然是去卡爾利,還會去哪兒?我簡短地回答了湖水小子的問題,然後走進了卡爾利漆黑的入口。穿過用很多碎鏡片裝飾的通道,沿着狹窄的臺階走下去,四個看上去像保镖的家夥直挺挺地站在門前,西裝裏面藏着令人恐怖的肌肉。我原來以為那四個小子為了救朋友,就算把看門的人打倒,也會拼命闖進去的,現在看來他們的确闖不進去。他們實在不是這四個家夥的對手。八護星只會挑選真正有實力的家夥。而且,看他們渾身都是肌肉的樣子,平時一定也經常鍛煉身體。像他們這樣的家夥,即使沒有什麽打架的技巧,僅憑力氣也足以給對方構成威脅。
“老師……您有這裏的會員卡嗎?”
志遠小子緊緊跟在我身後,小聲問道。我沖他笑了笑,翻起了褲子口袋。混賬!出來時太着急,只帶了摩托車鑰匙,好像沒帶錢包。以前從形式上拿到的那張卡,裝在錢包裏。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請出示您的會員卡。”
我剛剛靠近過去,站在我最前面的那個家夥就伸出手攔着我,要求我出示會員卡。雖然看上去像黑社會成員,不過倒是彬彬有禮。如果是我上次來的那幾個家夥,他們應該能認出我的,不幸的是,這次換人了。這樣一來,我就沒轍了。
“你們先出去,我會把那小子帶出去的,你們在外面等着,外面就是藥店,你們到那裏治療一下吧。”
聽我說完,志遠小子皺起了血淋淋的眼角,搖了搖頭,但最後還是轉身上了臺階。潤書走在最前面,我看到他們四個家夥全部離開以後,走到那個要我出事會員卡的家夥面前。
盡管我極力在他們幾個面前隐藏我的身份,但看到我沒有會員卡卻要進到裏面去,就足以讓他們産生疑心了。不過,我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我屬于八護星,還有一個與八護星有過節的聯合組,聯合組正密切監視着包括我在內的八護星,只要這些別讓他們幾個小子知道就行了。如果采河小子知道了這一切,恐怕我說要去打架的時候,他一定會出來幫我的。所以在把聯合組的成員斬草除根之前,我要對身邊所有的人保密,一定要保密!
“姜采恩。”
“什麽?”
我的話音一落,一個家夥呆着驚訝的目光反問道。我看了看他那張臉,又一次開口說道。
“我是八護星No.4,姜采恩!”
幾個家夥瞪大了眼睛,趕緊退到兩邊,打開了門。雖然他們不記得我的張相和名字,但似乎還記得八護星的No.4是個女孩子。我邁開大步走進裏面,卡爾利裏面坐滿了人,他們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但是馬上又扭過頭去。于是,四個看門的家夥緊張起來。八護星手下的家夥在八護星成員面前,竟然連個招呼也不打,自己扭過頭去?這件事情我可不能不管。不過嘛,這也有我自身的原因,我不大參加這些集體活動,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沒有時間計較這些。
“康姬前輩在嗎?”
我靜靜地問,其中有個家夥趕緊低下頭回答道。
“是的,在裏面,我去叫她出來吧?”
“好吧,你去叫康姬前輩。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們。”
一個家夥去找康姬前輩,我問剩下的三個人。
“剛才俱樂部裏是不是抓了一個昏厥的小子進來?”
我的話剛說完,他們三個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這對我來說真是致命的打擊。八護星手下的人竟敢碰被我列入黑名單的人?
“是的,我這樣一個人,剛才……”
“把他帶出來。”
“……什麽……?”
幾個家夥似乎沒有理解我的話,其中一個人擡起頭反問道。為了讓他聽得清清楚楚,我慢慢地開口說道。
“馬上把那個人帶到我面前!”
我大聲喊道,一個家夥趕緊跑到裏面去了。坐在餐桌旁說話的家夥,還有喝酒的家夥們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他們看見我在這裏大喊大叫,好像感覺很新奇,悄悄地打量着我,我不禁板起臉孔。這時,酒吧裏的門開了,康姬前輩跑了出來。
“采恩!”
“啊,前輩!”
“你怎麽了?”
看到康姬前輩突然跑出來,俱樂部裏的家夥們都大吃一驚,趕緊站起來行九十度的大禮。這些家夥這麽熟悉康姬前輩,去沒有一個認識我?雖然說康姬前輩是這家酒吧的老板,而我有事連聚會都不經常參加的人,但還是有點兒過份。第一批到第三批都是學生時代和我一起的家夥,一般都會記得我的長相。可是這幾個家夥竟然一個人也不認識我,看來這裏面沒有第一、二、三批的人,那麽全部都是新挑選的第四批了?我沒有參加為歡迎他們而舉行的聚會,當時前輩說會把我的照片給他們看的,難道沒有給他們看嗎?或者看過之後仍然不記得?
“有什麽事情嗎?你的表情怎麽這樣?”
當然有事情了。我放松了一下緊張的面孔肌肉,剛想開口問關于采河小子的事情,正在這時,我看到剛才那個去找采河以及把采河抓走的家夥們的人出來了,他帶着另外三個頭發五顏六色的家夥還有稀裏糊塗陰沉着臉的采河小子。在昏厥狀态下被人帶走,現在看來還好,他終于清醒過來了。
“很——好!”
我冷冷地說了一句,采河小子正在擦着吧嗒吧嗒往下滴落的鮮血,猛地一擡頭,他立刻瞪大眼睛盯着我。他傷得很重,他媽的!他身上有很多新傷,看來那三個發色豔麗的家夥把他折磨得不輕。我本來打算等采河小子回家後好好教訓他一頓,把他打個半死呢,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我動手了,他已經被打得滿身傷疤。
“姐……姐姐……?”
聽見采河嘴裏發出的這個稱呼,站在我面前的康姬前輩眼睛瞪得大大的。康姬前輩最後一次見到采河是在他讀初中的時候,現在兩年過去了,而且采河小子又不是在正常狀态,而是鮮血淋淋慘不忍睹的樣子,她當然不可能認出來。
雖然他渾身是血,可是這小子好像一點兒也不疼似的,呆呆地看着我。我讓他出去找利原他們幾個,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采河小子一走,俱樂部裏的人齊刷刷地把目光射向我。他們都像看動物園裏的猴子一樣,興致勃勃地盯着我看,我低聲罵了一句。俱樂部裏是濃重的沉默。這時,把采河小子抓來的家夥中有人咬牙切齒地叫道。
“怎麽能把那個家夥放走呢?!那麽個小東西竟敢跟我們找茬,還侮辱八護星!這女人到底算什麽東西……!”
啪——!
“啊啊——!”
伴随着一個鈍重的聲音,康熙前輩的拳頭狠狠地朝向那個沖我指手畫腳的家夥臉上揮過去。那個留着黃色運動頭的家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康姬前輩。
我不是像海新小子那樣的虐待狂,以折磨別人為快樂,所以我不喜歡打手下的人,也不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受到了這樣的待遇,我不可能在去用長篇大論教育他,我還沒愚蠢到那個地步。我應該相信誰?我弟弟跟你找茬,侮辱了八護星才被你們抓到這裏來的?還是你們突然和我弟弟找茬,然後有采取卑鄙下流的手段,趁他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把他打暈,在把他抓到這裏來的?我到底應該相信你小子的話,還是相信志遠小子的話,哦?
這個家夥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仍然用憤怒的目光盯着我看。我看了看他,拿起放在角落裏的拖把,把羅哩羅嗦的抹布部分摘掉,默默地沖那個瞪着我的黃毛小子肩膀砸去。
啪!
“啊——!”
我用力地揮動拖把,大概到了那個黃毛小子的骨頭,他大聲慘叫着在地上打滾,我沒理會他,又揮起拖把朝另外兩個小子打去。俱樂部裏充滿了慘叫聲,我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用拖把和腳對并排在地上的三個家夥大打出手。一邊聽着他們凄慘的叫聲,一邊瘋狂揮舞了很長時間拖把,轉眼間,鮮紅的血流到了地上。三個挨了打的家夥連慘叫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像看怪物似的用驚顫的目光盯着我。我看了看他們,拿起拖把正要繼續大,這時,一只白皙的小手攔在我面前。
“好了,采恩,別傷着你的手,我會安排人處理他們的。”
那幾個家夥似乎誤以為康姬前輩是為了保護他們幾個才阻攔我的,頓時面露喜色,但當他們聽康姬前輩把話說完時,立刻就換上了驚愕的表情。
這種家夥到底是怎麽進入我們八護星的?我看了看喘着粗氣倒在地上的三個家夥,這時,一個紫色頭發的家夥似乎還沒挨夠打,他瞪着我說。
“你……這種女人到底……”
看來這家夥還沒清醒過來,我正要舉起拖把繼續打,這時,康姬前輩向前邁出一步,對他們說。
“除了我之外的八護星成員,你說出來給我聽聽。”
前輩冷冰冰地說,那個把頭發染成白色的長發小子揉了揉流血的嘴唇,結結巴巴地說。
“現在的……八護星有……賢日的韓建宇……中賢的李佑赫……慶元的金嚴烔……大京的徐太烔……還有……韓信的崔緒輝……還有……還有……韓信的……姜采恩……”
長發的家夥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康姬前輩彎下腰,等着他的眼睛,聲音很低很沉地繼續說道。
“你……這個小子……我讓你們好好看那個貼有八護星成員照片的影集,你們沒聽見嗎?入會規則讀過了嗎!那裏面說得清清楚楚。看到八護星成員,一定要畢恭畢敬地行禮,八護星成員指定的黑名單,絕對不許招惹!你們一條也沒遵守,這算怎麽回事!”
康姬前輩憤怒的吼聲回蕩在安靜的俱樂部裏,三個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家夥自不必說,就連坐在椅子上的那些家夥也開始察言觀色了。康姬前輩閉上嘴巴,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這時,那個把頭發染成紫色的家夥皺着眉頭開口說道。
“我……我們……到底做錯什麽了……”
咣!
又是一記鈍重的打擊!那個說話的紫色頭發家夥抱着肚子呻吟。康姬前輩用陰森森的目光瞪着他,然後又冷冷地說道。
“看來你們幾個家夥沒有好好看一看八護星No.4姜采恩的照片,我現在就跟你們介紹介紹。年齡二十歲,身高超過一米七五,長發垂到腰間,沒有染色。很多人被她的臉蛋迷惑,不把她放在眼裏,但是沒有一個人打得過她。所以有人給她取了個外號,叫‘韓信阿修羅‘。她雖然年紀小,但是力氣比我大。你們知道她是誰了吧?”
康姬前輩說話的時候,那些人的目光一點一點聚集到我身上,等她說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我身上了。那些人看着我,目光中逐漸露出驚愕的神色,這時,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個虛脫般的聲音。
“八護星的女皇……姜采恩……”
直到這時,那些家夥們似乎才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一下子都站起來想我行禮。望着這才知道行禮的家夥們,我皺起眉頭,把目光轉向康姬前輩問道。
“這是第幾批?怎麽一個我認識的家夥也沒有……”
“啊,是第四批。今天我只叫了第四批的家夥們,想讓他們做點兒事情。要是別的家夥,怎麽可能不認識你呢?尤其是第二批,他們大多數都是和你在一起呆過的,很多人都很尊敬你呢。”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這樣。因為從來沒見過我,所以認不出我也不算什麽過分。不過,這裏的多有家夥沒有一個認出我就是照片上那個人,這一點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我掃視了一圈仍然彎着腰的家夥們,把目光轉移到趴在地上的三個小子身上。
“你們為什麽要加入八護星?”
我的聲音中充滿我嘲笑,蹲在我面前的三個家夥抽搐着肩膀。我看了看他們三個家夥瑟瑟發抖的肩膀,又繼續說道。
“在酒吧裏使勁灌酒,然後幾個身上帶傷的高中生找茬,打不過人家,就采取卑鄙的手段把人綁走,我不想我這樣的垃圾放在手底下。”
我冷冷地說完,他們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我最讨厭的兩個字就是垃圾。我很了解那些被稱為垃圾的家夥的心情。所以一般情況下,即使我很生氣,也不會使用‘垃圾’這兩個字。現在,我之所以把你們稱為垃圾,不是因為你們惹了我黑名單中的人物,碰了我的弟弟,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可是!八護星手下的家夥!竟然用卑鄙的手段把人弄暈,然後綁架?!對你們幾個家夥用‘垃圾’這個詞,我都覺得可惜了這兩個字眼!”
我的嗓音回蕩在俱樂部裏,幾個家夥們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我再問一遍,你們幾個家夥,為什麽要加入八護星?”
三個家夥盯着我殺氣騰騰的臉,其中那個留着黃色運動頭的家夥瑟瑟發抖地說。
“自從我們……聽說……八……八護星……打敗……打敗聯合組……以後……我們……很……佩服。所……所以……所以就……”
八護星……打敗聯合組?誰?哈!八護星?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像,你們這些乳臭未幹的小家夥知道什麽,就敢在這裏胡說八道?
“別在這裏說這些笑話了。八護星打敗聯合組?從哪裏聽說這些家夥毫無根據的謠言,還跑到這裏來信口開河?什麽?八護星值得欽佩?說謊!肯定不是這麽回事,我太了解你們這樣的兔崽子了。你們不是因為佩服八護星才來的,你們是打着八護星的幌子欺負比你們更弱小的人。你們只是想擁有一個後臺而已,要一個打敗聯合組的八護星這樣的後臺。然後,你們在下面狐假虎威。到處招搖撞,說什麽‘我是八護星手下的人’!我的話沒錯吧?”
“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們真的……真的佩服……”
“閉嘴!你們把別人弄暈之後帶到這裏來,也是為了自身的安全吧。因為這裏除了八護星之外,別人不可能進來。你們這些家夥沒有資格把自己稱為八護星的人!”
我瞪着他們幾個家夥,眼裏直冒火花。接着,我又看了看那些仍然彎着腰向我行禮的人。看到我的眼睛,就迅速轉移視線,一張張卑鄙的面孔,從一到十,沒有一個合我心意的。這些不可能是第四批的全部吧?不可能這麽少的。
“八護星中的三名以上聚集到一起,就有召集權,這個規矩還有效吧?”
雖然這段時間我們都放松警惕了,雖然我和其他八護星成員都不怎麽深入觀察,但是你們竟敢打着八護星的旗號做這種肮髒的事情?我輕易不會對手下動手的,可是他們做了卑鄙下流的勾當,然後還滿口謊言為自己辯解,我就據對不會坐視不管,我還沒仁慈到這個程度。
為了把第四批的所有家夥都召集起來,我拿出電話正準備把裏卡爾利比較近的泰炯小子叫來。這時,坐在旁邊一直看着我的康姬前輩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說。
“我的時間比較充裕,後面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吧。我也沒想到身邊有這種家夥,所以現在也氣得快要發瘋了。或者今天晚上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把這些神情恍惚的家夥打清醒,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我可以把他們全部趕走,重新挑選一批人,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弟弟好像傷得很重,你趕快回家看看吧。”
康姬前輩的話音一落,我的腦海裏這才浮現出啪嗒啪嗒流血的采河小子。和釜山那些家夥打架的時候,肯定也會受傷的,然後又遭到這夥人的挑畔,又挨了一頓毒打,還不止這些,這些家夥竟然把他弄得昏厥過去,現在他的身體一定吃不消了。我心裏突然擔憂起來,于是向康姬前輩說了聲對不起,看拉看倒在地上的三個家夥和俱樂部裏的其他小子,就走出了門外。
第四批,這些臭小子!湧上心頭的憤怒尚未消解,不過,既然康姬前輩答應着手處理這件事,我就沒必要擔心什麽了。如果康姬前輩教訓過他們之後,他們仍然死性不改,那就把他們全部趕走,重新挑選一批,當然,數量要減少。
站在門口的幾個虎背熊腰的家夥彎腰向我行禮,我從他們身邊走過,趕緊上了停在孝成藥店門前的摩托車。見他們幾個小子沒在孝成藥店門前,看來是直接回家了。他們不可能去醫院的。我的心情比剛才從容了許多,不一會兒,就騎到了家門前。我把摩托車停在院子裏,用鑰匙鎖好車,然後推開玄關門走了進去。我一眼就看見那五個家夥坐在沙發上,還在包紮傷口。頓時,我感覺到自己心裏僅存的一點兒緊張也一下子消失了,緩慢地脫下鞋,進到房間裏面。
“哦——!姐姐,你怎麽才回來?”
“這就算挺早了,臭小子!”
如果我的憤怒在激烈一些的話,說不定已經把第四批的所有家夥都召集起來了,臭小子。如果那樣的話,你覺得我今天晚上還能回來嗎?我把上衣脫下扔到一邊,看了看這幾個往身上擦藥的家夥。不過,他們幾個好像躲避得很好,臉上雖然流了不少血,卻沒有嚴重的傷疤。身體上的傷疤大概要過好長時間才能痊愈,而臉上的傷很輕,過不了幾天,就會徹底好起來的。我逐個看了他們五個一遍,然後拿起放在沙發上的遙控器,這時,湖水小子一邊往破裂的嘴唇貼創可貼,一邊問我。
“可是,老師,那個卡爾利是會員制酒吧,您怎麽能進去呢?為什麽呢?”
“……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該來的終于來了!一想到這裏,我就感覺心裏火辣辣的痛。我漫不經心地回答完。這時,志遠小子也緊緊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看穿似的,有些激動地說道。
“當然好奇了!愛打架的家夥都知道,他們很有名的,叫做八護星,不知道老師您聽說過沒有。啊——您既然已經進去了,應該聽說了吧?被稱為八護星的那八名成員,幾年前幾乎就是傳奇人物,只有他們八個成員和他們手下的家夥出可以出入卡爾利。想進到裏面去的家夥太多太多了。不,這不是我要說的問題,老師您是怎麽進去的?老師您是八護星成員嗎?”
什麽傳奇不傳奇的?連八護星會員都不認識我。如果康姬前輩是傳奇的話,那我應該是“喘氣”還差不多?志遠小子充滿期待地注視着我,我看了看他,呵呵笑了笑,一邊用遙控器換頻道,一邊說道。
“怎麽可能呢——八護星手下的很多家夥我都認識。高中的時候還經常一起打架呢。現在偶爾也會到卡爾利去喝酒。不過,我從來沒見過八護星的成員和他們的初期成員。”
我胡編亂造一通,幾個小子大聲叫着“太好了!也帶我一起去吧!”我沒理會他們,電視正在播關于大蟒蛇的紀錄片,我把視線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