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保護星星的八個人,(1)
好奇怪啊……?
太奇怪了……怎麽這麽安靜?除了馬賢和鄭漢英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外,聯合組實在太安靜了……就像我們對聯合組的家夥磨刀霍霍一樣,聯合組的家夥們對我們也應該是怒目而視才對。他們為什麽沒有動靜呢?太安靜了……這正如暴風雨來襲之前的短暫寧靜。他們沒有任何動靜,這究竟意味着什麽呢……?他們在等待什麽嗎?那麽又會是什麽呢?
鄭漢英出現了,馬賢出現了,他們一出現,聯合組的小喽啰們也都跟着現身了。既然登場人物已經聚齊,為什麽還要像死亡般躲藏起來呢?他們不可能毫無惡意地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麽呢?
我把勺子放在餐盤上,習慣性地嘆息了一聲。這時,有個身影掠過了我的腦海。
現在,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馬賢和鄭漢英兩個家夥……據我們所知,掌管聯合組的人有三個。鄭漢英和馬賢,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奇怪家夥……我們只見過他一次,個子不高,用一件大大的黑衣服遮住身體,一頭黑發和太陽鏡把臉也遮了起來。不過,在三年之後的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身影。
那個和聯合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與我們對峙的神出鬼沒的家夥。就連只要有電腦和人力,在加上時間什麽都能打探出來的泰炯小子,都沒能打探出他的名字,不,就連他那件寬松衣服下面覆蓋着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性別,也沒弄清楚。雖然他是我們的對手,但我們還是不得不由衷地感嘆他的能力。難道聯合組正在等待他的出現……那個家夥到底是誰呢……?
一個個疑問接踵而至,我抓着垂到腰間的頭發,又嘆了一口氣,這時,什麽東西碰到了我的肩膀。我蹙起眉頭往身後看去,是采河小子,他一手拿着餐盤,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想什麽呢,怎麽這麽專心?食堂裏就姐姐你一個人了。”
就我一個人?那麽你小子和身邊那幾個家夥都不是生命體嗎?我把一條油炸得又酥又脆的小魚朝他額頭上扔過去,然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椅子腿上的金屬和地面摩擦時發出了可惡的聲音,我皺起眉頭,端着餐盤看了看他們幾個小子,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為什麽呢?和平時相比,好像少了點兒什麽……哦,對了。
“湖水呢?”
原來是缺了湖水小子!
我這麽一問,采河小子用一只手吃力地抓着餐盤,另一只手撓了撓頭,回答道。
“剛才說是去畫畫兒,到樓頂去了。”
“哼……是嗎?”
小家夥仍然嘟嘟哝哝說着什麽,我沒有在理會他,随便收拾起餐盤,就離開了食堂。雖然我吃飯的速度相當慢,但還是有十分鐘左右的閑暇時間。十分鐘……說短也短,說長也長。我到哪兒去呢?我不想去憋悶的教務室……要不我也到樓頂去?順便看看湖水小子畫畫兒。
和教務室比起來,涼風習習的樓頂當然要好得多了。于是我上了樓梯,開始往樓頂走去。有些家夥似乎把走廊當成自己家了,把體育室的墊子鋪在地上,練起了摔跤。我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到樓頂一看,一扇破舊不堪的門迎接着我,上面還挂着鎖頭。門似乎被打開了,應該是湖水小子打開的吧?我看了看那把生了鏽的鎖頭,推開了沉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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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亮得耀眼的陽光下,清爽的空氣碰到我暴露在外的肌膚。我感受着清新的空氣和令人振奮的涼風,慢慢地向裏走去。我看見了坐在高高的欄杆下面的湖水小子,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揮動畫筆。
他似乎很投入,沒有察覺到我正在向他靠近。我呵呵笑着,慢慢向他走過去。令人情不自禁地感嘆……看起來那麽明淨,那麽遼闊的蔚藍色天空……單調的藍天和幾片白雲,竟然能被他畫成這麽美麗的圖畫。我仔細一想,我第一次看到他畫畫兒時,他畫的是天空。那次他畫的天空也相當漂亮。
“這次還是畫天空嗎?”
聽見我說話,正在認真而專注地揮動着手中畫筆的湖水小子吓了一跳,他擡起頭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當他那雙小狗般的眼珠看到我時,終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氣。真可愛,臭小子——
“老師?”
“怎麽了,我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嗎?”
我看了看他充滿驚慌的面孔,問了一句。小家夥呵呵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我随便在他旁邊找了個座位,湖水小子雙手交叉,把兩條胳膊向前伸展開來,一邊問道。
“您有什麽事情嗎?”
“我過來順便看看你畫畫兒。上次畫的那個天空完成了嗎?”
這次的很漂亮,上次那幅也很漂亮。幾乎沒有一片雲彩的清澈透明的蔚藍天空……聽見我這麽一問,湖水小子瞥了我一眼面前那張白紙上畫着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微笑。
還沒完成嗎?我記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他畫完的話,我還想要一張貼在我們家牆壁上呢。小家夥靜靜地笑着,有看了看我。那笑容變成虛脫的笑容,他張開嘴巴說道。
“還沒完成,就被我扔掉了,我不滿意”
……什麽?
“為什麽?!”
雖然我對美術沒什麽興趣,也不具備欣賞藝術的眼光,但是在我看來,那片天空真的很美。可是,他竟然在還沒完成之前把他扔掉了,真是可惜!如果連畫到那個程度的圖畫都不滿意的話,能讓你這家夥滿意的畫能有幾張呢?
湖水小子緊緊盯着我驚訝的面孔,轉過頭望着天空,安靜地說道。
“老師……您知道天空為什麽這麽難畫嗎?”
湖水小子面無表情,茫然地望着天空。我靜靜地凝視着他,張開幹巴巴的嘴唇說道。
“誰知道呢……是不是因為天空沒有什麽特征,所以才不好畫呢?也就是說,因為天空太單調了?”
聽我說完以後,湖水小子垂下長長的睫毛,然後又擡起來,緩慢張嘴說道。
“天空……不是禁止不動的……有時候擡頭一看,天空非常美,于是趕緊準備好調色板和畫紙,可是在擡頭看時,天空已經不再是剛才那片天空了。所以我只能根據留在腦海裏的記憶去畫……最初那片美麗的天空已經不見了。我畫出來的天空不是天空……只是一副毫無意義的圖畫而已,是根據我的想象畫出來的……”
湖水小子又虛脫似的嘆了口氣,然後把上身後仰,直接躺在堅硬的地面上。
憑想象畫出來的天空……
湖水小子的話給我劉霞了寬闊的回味空間,我把視線從他身上一開,又向天空望去。我看到了像棉花糖一樣漂浮在空中的白雲,還有上面清澈透明的天空。我靜靜地看着白色的暈菜,他們像流水一樣慢慢地向旁邊移動。随着雲彩的緩慢移動,再過一會兒看到的天空當然和現在的天空不同了。
那些因為嘴角産生說不清的奇怪感覺而吸煙的人們,在這種心情下會不會吸煙呢……我這樣想着。這時,湖水小子褲子口袋裏傳來一個單調而整潔的旋律,似乎是手機發出的信號。
“哦……是我訂的時間,該上課了。午休時間大概結束了吧。”
小家夥呵呵笑了笑,撲騰坐了起來,剛才還充滿整張臉孔的虛脫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起畫紙和調色板。
“你,明天還畫畫兒嗎?”
聽見我的問題,湖水小子正在整理水彩的手停了下來,他靜靜地望着我,笑嘻嘻地說道。
“只要我覺得這幅畫的圖案不是天空,我就會一直畫下去。”
湖水小子說完這句話,就站了起來。我看了看他,也站了起來。不管怎麽樣,明天……看來得快點吃午飯了。
剛站起來,迎面吹來一股強烈的風,我把在風中飄舞着的頭發撩到後面,一片蔚藍的天空再一次充滿了我的視野,這時完全不同于剛才的天空。
“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還綢緞般的夜空中,寥寥落落地浮着幾顆星星和一輪巨大的月亮。晚上十點鐘,我輕輕地嘀咕,這個聲音靜靜地回蕩在黑暗而寧靜的客廳。四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六點鐘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哈拉看見馬賢和鄭漢英一起與聯合組的小喽啰們會合……
這個地區并不是很小,可是他們竟然如此頻繁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內?到底什麽樣算是偶然,什麽樣又算是早有預謀呢?在這個敏感到極點的時刻,哈拉“偶然”間看到了他們嗎?還是馬賢和鄭漢英故意“制造”了相遇的場面……我用冰冷的手使勁按了按沉重的頭,靠着松軟的沙發,頭腦昏昏沉沉。這時,門鈴響了。
是采河小子嗎?他說今天晚上在志遠小子家過夜……我拂起淩亂地散落在額頭的頭發,走到玄關門前,緩慢地打開了門。難道是丢三落四的采河回來取東西……我這樣想着,沒想到氣喘籲籲站在玄關門前的人不是采河。
“尹恩姬……?”
“老師……呵……呵……馬賢……是誰呀……?”
她棕色的大眼睛閃閃爍爍,裏面盛滿了透明是水珠,終于沿着臉頰落下來。她在來的路上大概哭得很兇,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幹澀,我無意中發出了疲倦的嘆息。哈拉看到他們以後,不可能保持冷靜……那麽恩姬到底了解多少呢……
她緊閉着嘴巴,眼淚汪汪地注視着我。我看了看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我不會就這麽回去的,馬賢到底是誰,老師……”
我不能說,既然你姐姐對你保守這個秘密,那麽你最好也裝作不知道吧。我想随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可是他那已經停止顫抖的瞳孔似乎在拒絕我的敷衍。你了解了這些事情以後,對你沒有半點兒好處,可是你為什麽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呢……
“我姐姐她……”
小家夥真理着複雜混亂的思緒,用手指使勁按着額頭,然後像做夢似的開口說道。
“我姐姐她很奇怪……突然變得奇怪了……突然間變得怪怪的,家裏所有的東西都胡亂往地上扔……不停地哭……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一直嚷着要殺人,一直不停……我給他吃了安眠藥,好容易讓她睡着了,我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吧,老師。我,沒有父母,我只有姐姐。每次姐姐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我覺得姐姐好像也要死了,我好害怕……”
聽到她顫抖的聲音,我又一次深深地嘆息。恩姬用雙手蒙住眼睛,眼淚從她的手底流下來。就連嗚咽的聲音也沒有,她就這麽默默地流着眼淚,抽搐着肩膀。我看着恩姬,感覺胸口像被什麽塞住了似的郁悶不已。我的呼吸也急促起來。混賬!
“進來吧。”
聽我這麽一說,恩姬終于慢慢放下她遮住眼睛的手,看了看我。
“不要站在門口……進來吧。”
哈拉呀……如果我把過去的事情告訴恩姬,你一定很生氣的,可是……我知道你會大吼着問我,你為什麽要說這些沒用的事情,可是……對不起……,我不能……不能就這麽讓恩姬走……
我打開玄關門前的燈,從冰箱裏拿出剛買回不久的三瓶燒酒和酒杯,放在茶幾上。我讓恩姬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她的對面,往杯子裏倒酒。這時,我感覺到恩姬正在驚訝地望着我。
“那不是愉快的回憶……所以我無法在清醒的狀态下告訴你……你想喝就喝吧。”
我又把酒瓶放回茶幾,舉起了滿滿的像要溢出來的酒杯。我把冰冷的酒杯貼在嘴唇上,把散發着酒精氣味的透明液體倒進嘴裏。頓時,燒酒特有的毒辣氣味彌漫在嘴巴裏的每個角落。我又拿起燒酒瓶,往杯子裏倒着酒。
“三年前……也就是撒哈拉,不對,也就是你姐姐和我讀高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慢慢地倒滿了一杯酒,望着杯子裏越來越高的透明液體,我慢慢地……沉浸在那段令我深惡痛絕的記憶之中……
我回到了三年前……也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也是最悲傷的時光……
6月25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夜。
在一座深山裏的寬敞空地上,停着八輛摩托車,還有幾個人影圍成圓圈,正在興高采烈地喝酒。
“啊,媽的!文惠星!你的臉上怎麽回事?!”
嚴炯小子不耐煩地把咬了一半的鱿魚腿扔到一邊,問道。惠星前輩難為情地笑了笑,重複着和剛才一樣的內容。
“因為我剛才摔倒了……”
“兔崽子!我都打了多少年架了?難道挨打留下的傷口和摔倒在地磨破的傷口,我還區分不出來?!”
嚴炯小子皺着眉頭注視着惠星前輩。看到惠星前輩明明臉上貼滿了創可貼,卻還裝作沒事似的嘻嘻哈哈,他不禁感到無比郁悶,于是粗魯地舉起面前的燒酒杯,一飲而盡。
“我真的摔倒了……”
嚴炯小子固然有些過分,不過惠星前輩這個人也真夠倔強的……你不會以為這個借口能在我們面前行得通吧?從臉到胳膊,到大腿,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像秋天的紅葉山,還說什麽摔倒了?柔柔弱弱的樣子,根本不會打架,現在明明是被人欺負了,還堅持說是摔倒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
“前輩,你挨誰欺負了嗎?如果你不說話,我們還叫你星星?”
我半開玩笑半不耐煩地說完,惠星前輩像一條淺色的小狗,眯縫着一雙大眼睛。
“我不叫星星,我的名字叫惠星!文慧星!”
惠星,就是星星——李門(moon)是月亮,惠星前輩是星星。現在只要找到太陽就行了。不對,現在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這個不重要,你的傷口,是被人打的吧?到底是誰打的?”
我又繞着彎子追問他,可是前輩還是避開我的目光,做出為難的表情,蠕動着小小的嘴唇。
“不……不是……是摔……摔倒的……”
你看看吧……大家都知道,你說謊的時候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你天生就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所以你一旦說謊,就連傻瓜都能看出來,何況大家都已經發現的事實,你為什麽還遮遮掩掩?難道是被女人打了?盡管身體柔弱,但怎麽說也是男人,如果挨了女人的欺負,可能會不好意思說出來?不,不會的,周圍不可能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女孩子。敢碰惠星前輩的臉。我經常對身邊的女孩子們說,誰要是敢惹這個人,我就弄死她。惠星前輩低着頭,摸着手指頭嘀嘀咕咕地說什麽。我把目光從惠星前輩身上移開,嘆了口氣,又到滿了一杯燒酒。
“到底是誰?你傷得這麽重,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到底是哪個家夥?”
最重情義的佑赫前輩問道,這時惠星前輩又是搖頭。只要輕輕對我們說句話,就會有人為你徹底搞定,可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說呢?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懂得利用人。這樣的春節和清白自然很好,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倒是也很令人氣憤。看來他是打算隐瞞到底了。我們也想閉上眼睛不管了,可是那傷口真的很嚴重。一張漂亮的臉蛋,到處都是貼滿了創可貼。惠星前輩悄悄擡起頭注意觀察我的顏色,我靜靜地看了看他,開口說道。
“前輩!”
“嗯……嗯?”
在我的注視下,惠星前輩就像個挨了媽媽訓斥的孩子,蜷縮着身體。真奇怪,每次我一生氣,他都很害怕,其實我并沒有表現得特別恐怖。他那張因為緊張而顫抖的臉可愛極了,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真想好好親他一口。我看着他,嚴肅地說。
“是朱海新,是重金屬那小子吧?”
“不……不是的!”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猜測吓壞了,馬上瞪大眼睛喊了起來。我緊繃着臉湊到惠星前輩面前,又一次問道。
“不,是重金屬,一定是他”
“不……不是的!不是的,采恩!”
惠星前輩真是可愛得令人發瘋,他慌慌張張地搖着頭,恨不得把脖子都搖到地上。我看了看他,在心裏忍着笑,又說道。
“我敢肯定是重金屬那小子幹的,我不會放過他的。”
我殺氣騰騰地站起來,往摩托車那邊走去。這時,惠星前輩眼睛瞪得圓圓的,匆忙追了上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放手!不就是重金屬那家夥嗎!這個兔崽子,我要用斧頭把他剁成碎片……不,我要把他放到攪拌機裏磨碎!”
我等待的時刻應該馬上到了……
“不是的!采恩,不是的!不是海新,是……馬賢!”
他上當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無緣無故地心軟,難道你還怕我真的會去找重金屬那小子嗎?那個家夥現在說不定正和別的家夥一起灌酒呢。他似乎在責怪匆忙之間吐露了真相的自己,低垂着頭,用小拳頭咣咣地砸自己的頭。我帶着惠星前輩回到了大家中間。
“喂,泰炯啊,馬賢是誰呀?”
泰炯這個家夥,不管多麽秘密的信息,只要他下決心去查,一天之內絕對查得到,所以這個敢惹惠星前輩的膽大包天的家夥,他沒有不認識的道理。果然不出我所料,泰炯小子一邊嚼着鱿魚腿,一邊慢吞吞地說道。
“西北工高數一數二的人物……和西北工高別的家夥們一樣,他的肮髒下流遠近聞名。他似乎早就對我們心懷叵測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坦率地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煥律前輩、緒輝前輩、佑赫前輩、采恩你,還有康姬前輩、健宇前輩、我,雖然你可能不相信,還有嚴炯前輩,這八個人都可以稱得上頂尖人物了,難道不是嗎?可是,馬賢這家夥,他不肯承認這點。他是個沒有任何能力,卻滿肚子都是壞水的卑鄙人物。雖然他現在還很老實,但總有一天會惹出大事來的。我本來也想跟大家說呢,現在西北工高的氣氛有點兒不大對頭,但又覺得無所謂,所以就沒說。于是,這個家夥為什麽要欺負惠星前輩呢?這是向我們發起挑畔嗎?”
哼……馬賢……聽見這個名字,我就不滿意。西北工高的馬賢,竟敢如此大膽,動手打惠星前輩,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暴力角色呢。原來只是個野心勃勃的卑鄙小人?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樣的考慮才這麽做的,不過,有些不該碰的人還是不要碰為好。除了我以外,任何人敢碰惠星前輩那張臉,我都會發脾氣的。
“沒教養的家夥,我明天就去除掉他。”
我一邊喝酒一邊說出這樣的話,惠星前輩大驚失色地望着我。他的臉上寫着“你不要——!”我真是無法理解惠星前輩。你面帶哭相地看着我也沒有用。這樣的家夥都得把他扼殺在搖籃裏,否則他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停地向我們挑畔。你什麽這麽弱不禁風,難道還想在挨一次打嗎?
“喂,文惠星!要是那個叫什麽馬賢的家夥再敢碰你一下,你就跟我說。我要找個有月亮的夜晚,把他埋起來,讓他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你面前。”
康姬前輩酣暢淋漓地把一杯燒酒一飲而盡,然後對惠星前輩說。這時,惠星前輩的臉頰上流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也難怪,康姬前輩的話聽起來像是玩笑,實際上是假裝開玩笑的真話,我們都很清楚。如果那個家夥再敢動惠星前輩一下,他真的會被活埋掉的。
惠星前輩緊張兮兮地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康姬前輩。我看了他一會兒,又往面前的杯子裏倒滿了燒酒。突然,嚴炯小子咣當一聲放下酒杯,舉起食指,嚴肅地說道。
“惠星保護集團!”
……什麽?
這個家夥沒頭沒腦低說了這麽一句,我們說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嚴炯小子。這時,他像喝醉了酒似的,笑嘻嘻地接着說道。
“文慧星這小子,如果我們不管他的話,他肯定像個傻子似的又要挨人欺負。我們不可能讓他用那雙又白又嫩的小手去打架,所以我們既然保護他,就正式保護他吧。”
嚴炯小子的話音剛落,惠星前輩趕緊紅着臉連連擺手,叫他不要開玩笑。說實話,我們中間沒有人把嚴炯的這番話當作玩笑。
惠星前輩種種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傻的單純性格,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讓我們的心變得脆弱。說實話,我們這幾個來自不同學校的人,之所以能聚到一起,都是因為有了惠星前輩。而現在他被人欺負了,我們的心情當然好不起來了,不是嗎?何況人家還是沖着我們來的。如果是沖着我們來的話,那麽身後還有附屬着的六所學校……西北工高竟敢突然在惠星前輩的臉上留下傷疤?我都很少碰這張臉的?啊……我的憤怒又一次湧上心頭。是的,組成一個保護惠星前輩的集團,說不定會好一些。
可是——!
“你的國語實力也太差了,金嚴炯——!什麽叫保護集團啊,保護集團?幼稚水平真是達到頂端了,臭小子!”
我把酒倒進嘴巴裏,大聲喊道。這時,嚴炯小子胖乎乎的娃娃臉漸漸紅了起來,他大聲沖我吼道。
“喂!姜采恩!蠟筆小葵!我是你哥哥,你怎麽總是‘嚴炯’、‘嚴炯’地叫我——!你跳了一級,比我小兩歲呢,兩歲啊!不對,你上學比別人早!我們差三歲!”
老了有什麽好?因為自己年齡大而驕傲,總有些不妥吧?何況看你那張臉,誰會相信你比我大三歲啊?怎麽看都像個初中生。我猛地轉過頭去,不在理他。這時,嚴炯這家夥面紅耳赤地大喊着向我撲過來。我笑嘻嘻地用手掌推開他的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喂,文慧星親衛隊,怎麽樣?”
喂,姜煥律前輩,什麽叫親衛隊,誰是王子,誰又是騎士?來的哪門子親衛隊?姜煥律,這個人腦子裏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正常的。見我們沒人理他,煥律前輩又拿起了酒瓶,我轉過頭,開口說道。
“護星,怎麽樣?”
“我說過了,我不是星星——!”
惠星前輩的臉漲得通紅,我避開他壓抑的目光,然後放下酒杯,撕下一條鱿魚腿,這時,一直在認真思考什麽問題的泰炯小子突然把拇指和中指碰到一起,發出“啪”的一聲,然後說道。
“八護星,怎麽樣?保護星星的八個人!”
八個人的“八”,保護的“護”,星星的“星”,就這樣,“八護星”這個響亮的名字已經叫了三天了。各個學校都到處傳播着“八護星”的名字,惠星前輩的傷口也漸漸愈合了……
“為什麽,為什麽!什麽理由——!到底因為什麽,我怎麽會是NO.6?”
嚴炯小子從開始開始就對自己的排位感到不滿,他舉起酒瓶砸了下去,正在發瘋。我不無寒心地看着他,這時,他猛地轉過頭來,用一雙噴火的眼睛等着我。
“你想怎麽樣?”
我做出厭惡的表情,問道。嚴炯小子像神經病人一樣,愣愣地盯着我,慢慢向我走過來,抓住了我的衣領。這個家夥是不是中暑發瘋了?
“喂——!為什麽你是第四號!為什麽——!”
他板着那張初中生般的胖乎乎的臉,殺氣騰騰地問我。你太可愛了,金嚴炯君。而且,我之所以排名在你之前,當然是因為我比你厲害。這種明擺着的事實,也要我親口告訴你嗎?我推開這個家夥抓着我衣領不停搖晃着的手,這時,坐在客廳地板上靜靜地看着我們的月亮小子漫不經心地說。
“前輩,這當然是因為你打架不如采恩前輩厲害了。你抓一只路過的螞蟻問問,是韓信商高的姜采恩厲害,還是慶元工高的金嚴炯厲害?而且,我根本就沒成為八護星的成員。剛才海新前輩也嚷嚷着委屈,你沒有看見嗎?能加入到其中,你就應該滿足了。”
月亮小子尖酸刻薄地說完這番話,一直瞪着我的嚴炯馬上把那雙近乎發瘋的眼睛轉移到月亮小子那邊。月亮惹惱了嚴炯小子以後,不以為然地坐在哪裏按着遙控器。嚴炯小子看了看他,一把推開我,風馳電掣般向月亮小子那邊飛去……飛去……我真不忍心描寫這一段。還有,重金屬這小子又跑到哪裏去了呢?他因為自己沒有加入到八護星中而忿忿不平,于是又命名了一個初期成員組,把他加入進去。可是,他到底又為什麽不滿而中途離開呢?真是幼稚。
我喝了一口用圓玻璃杯盛着的香蕉牛奶,向四周張望着。這時,我看到了坐在左邊沙發上的惠星前輩正在努力找話題和緒輝前輩說話,可是緒輝前輩卻漫不經心地對惠星前輩置之不理。啧啧,緒輝前輩為什麽對惠星前輩心懷不滿呢?我這麽仔細一想,他們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一直不大合得來。我看了看惠星前輩和緒輝前輩,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從拼命毒打月亮小子的嚴炯身邊經過,走到沙發旁邊。
“緒輝呀,你喜歡什麽顏色?”
“……”
“我喜歡天藍色,天藍色多漂亮啊,是不是!”
“……”
太累了,樂死了,這種努力進取的精神實在可嘉。他流着汗,仍然面帶笑容地努力和緒輝前輩說話,我把他拉到一邊,交給處于爆發狀态的嚴炯照顧,然後坐在緒輝前輩身邊。
“你怎麽了?”
我氣呼呼地說,緒輝前輩悄悄轉過頭,開口說道。
“什麽怎麽了?”
“前輩,你為什麽總是跟惠星前輩過不去?”
聽我把話說完,緒輝前輩揚起一邊的眉毛,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冒着紅光,粗魯地把擋在眼前的頭發撩了起來,然後說道。
“喂,男人本來……!”
男人本來怎麽樣?男人本來就讨厭惠星前輩?我看着他,目光中中滿了不悅。這時,緒輝前輩郁悶地拍着胸口,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往廚房走去,康姬前輩和健宇前輩正在哪裏吃飯。他最近到底怎麽了?難道是對社會有太多不滿嗎?或者是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滿足?
我輕聲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時,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泰炯小子和娜娜前輩,還有銀才小子都沖我砸着舌頭,用失望的目光望着我。他們幾個怎麽了?我皺起眉頭想說幾句什麽,可是還沒等我開口,銀才小子就把游戲機放在桌子上,開口說道。
“喂,我們家裏有三只小狗崽。其中一只是母的,另外兩只是公的。母的叫阿龍,兩只公的一個叫大龍,另一個叫麥龍。麥龍喜歡阿龍,可是阿龍對麥龍沒有興趣,只喜歡大龍。所以氣憤就讨厭大龍。你明白了吧?”
……等一等,別說話。阿龍喜歡大龍,麥龍喜歡誰?大龍把麥龍怎麽樣了?現在是緒輝前輩表現奇怪,銀才他怎麽突然扯起小狗崽來了?我蹙起眉頭看了看銀才,銀才小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搖了搖頭。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瞪着銀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時,泰炯小子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
“緒輝前輩有口說不出,做出一些幼稚的舉動,他固然令人感到郁悶,可是——更讓人感到郁悶的是你,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理解不了。你更讓我們感到郁悶!其他方面你的理解能力都很強,怎麽偏偏在這方面反應遲鈍呢?”
……什麽郁悶,有什麽好郁悶的?你們總該說些讓人容易理解的話才行啊。怎麽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哦,難道現在緒輝前輩……是狗嗎?啊,混賬,啧啧,娜娜前輩砸着舌頭看着我,我沒有理會她,而是走進了泰炯小子我是。我想躺在床上睡一覺,順便讓自己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過來。沒想到已經有人占領了泰炯小子的床。
“哦……是蠟筆小葵!”
“誰是蠟筆小葵!我用錐子封住你的嘴巴……!”
姜煥律,你這個該死的家夥,我為什麽是蠟筆小葵?我不喜歡男人的臉蛋,雖然有點兒喜歡錢,只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錢而已,但并不是瘋狂地喜歡啊,我怎麽會是蠟筆小葵呢!
“怎麽了——蠟筆小葵多可愛呀。”
“前輩你總是叫我蠟筆小葵,現在別人也都這麽叫我了!”
“哈哈,這是好現象啊——”
讨厭死了,像該死的寄生蟲一樣,像長了六對翅膀的蟑螂,像長了八十條腿的蜘蛛!煥律前輩嘴角呆着微笑,注視着我,我把挂在牆上的大玩具猴子扔到他臉上,拉過一把椅子做了下來。
“從你的表情來看,你現在心裏一定很亂?”
……都表現出來了嗎?煥律前輩跨坐在床上,手裏拿着我扔過去的玩具猴子晃來晃去。我點了點頭。嗯……如果把這些話都對煥律前輩一吐為快,心裏是不是會痛快一些呢?我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是十分值得信賴的煥律前輩,愛,反正也沒什麽損失,于是我就緩緩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前輩,緒輝前輩總是莫名其妙地找惠星前輩的別扭。于是我就問他為什麽要這樣,他回答說,男人本來就是這樣的?這個人怎麽這樣呢——我正想着,這時,銀才小子突然跟我講起了小狗崽的故事。怎麽說的了?有阿龍和大龍、麥龍三只小狗,阿龍喜歡麥龍,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反正就是這麽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講完以後,泰炯這家夥又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什麽,緒輝前輩很幼稚,還有什麽,我讓人感到郁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知道嗎?”
我緊緊地皺着眉頭問道。煥律前輩用手指摸了摸下颌,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呼地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
“這個……問題很嚴重啊……?”
……什麽?我用驚訝的目光望着胡說八道的煥律前輩,這時,煥律前輩眯起眼睛,笑着說。
“我們的蠟筆小葵,弄不好會被人搶走了……”
……這個兔崽子又叫我蠟筆小葵!還有,什麽搶不搶的?!這回我用兩只手抓住放在桌子上的電腦舉了起來,煥律前輩瞪大眼睛練練向我擺手。我看他怪可憐的,就忍住了,因為可憐他。我把電腦放回原處,抖了抖手,坐在椅子上,煥律前輩摸着嘴唇說道。
“可是你……現在還叫我前輩嗎?”
“……?”
“因為你輕易不對別人敞開心扉,所以好不容易才從尊敬語換成了平語……可是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幾次了嗎?不要叫我前輩,叫我‘哥哥’!”
喂,我之所以不使用尊敬語,而是代之以平語,是因為我覺得你不知道我尊敬——哥哥,什麽該死的哥哥——!我稱之為哥哥的人,只有我的親戚。煥律前輩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我又拿起一只小小的玩具熊朝他臉上扔過去,然後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趴了上去。
我慵懶地垂下眼皮,這時,煥律前輩調皮的聲音又一次傳入我的耳朵。
“等到你叫我哥哥那一天,我——向你求婚。”
我說過了吧,不要再說這些了?!這種話聽過太多遍了,我現在連數都懶得數,混賬!
“混蛋——!”
我猛地站了起來,把一個相架朝煥律前輩臉上扔過去,然後又趴回到桌子上。
前輩總是拿這種話開玩笑的話……默默地在心裏暗戀着他的撒哈拉該怎麽辦呢,那個愚蠢的丫頭并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樣,其實內心裏對前輩可是癡情一片呢……她自言自語的時候被我不小心聽見了,于是她苦苦哀求我,不讓我對別人說,這個死丫頭。所以,他對我說這種話,那可是絕對不行的……
哎吆……我要是能直接說出來就好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