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飲酒樓賈瑞遭戲弄

? 淩钶看看淩銮,“……要不……四哥你就給她笑個呗?”見淩銮眼神如刀的射來,縮回頭沖賈瑞做個鬼臉。

還是小顏最會哄孩子,笑容和藹可親,聲音溫柔似水,“小顏哥哥抱好不好?”

“好~”抱住小顏的脖子,扭啊扭,也不怕淩銮了。

淩钶見着那粉嘟嘟的小臉,可愛的兔子裝,一下就被萌化了,“我也要抱抱。”

小火柴瞪瞪他,哼了聲,傲驕地扭過頭。

淩钶眼冒心心,那小眼神兒,那小表情,好口耐啊!狗腿地跟過去,“我給你糖糖吃喲。”

小火柴鄙視地看看他,“不要!”語言之冷淡,神情之傲驕,一派女王範有麽有!

淩钶一顆玻璃心都碎了,哭喪着臉問賈瑞,“她為什麽不待見我?”

賈瑞雲淡風清道:“誰讓你說她醜。”

淩钶委屈,“真是冤殺窦娥啊,這麽可愛我怎麽可能說嘛。”

賈瑞淡淡地道:“她臉剛治好。”

“啊?”淩钶驚得都口吃了,“這……這就是那……那個醜孩子?”話音剛落,就見賈瑞直直地盯着自己腦門,下意識地捂住,幹笑。

賈瑞接過劍,輕彈水刃,龍吟陣陣,禁不住贊道:“好劍!好劍!如此寶劍,是不是純玄鐵所鑄其實并不重要。”果然男人都是喜歡兵器的。

淩銮冷淡地道:“你若不能,便罷。”

賈瑞不說話了,讓小厮拿來清水、未用完的玄鐵、量米用的升鬥、稱等物。少頃東西齊全了,那玄鐵并不是規則的形狀,他便将其放入水重測出體積,近而算出密度。根據密度求出十斤玄鐵的體積,而後将劍放入水中,測出劍的體積,兩相比較寶劍果然不完全是用玄鐵所鑄。

淩钶道:“四哥,那老頭騙你呢?這并不是純玄鐵啊。”

賈瑞怕他遺棄了這把寶劍,便道:“我雖不懂鑄劍,亦曾聽聞歐冶子大師鑄越王勾踐劍,雖是用相當純粹的高錫青銅鑄成的,其中含有錫、銅、鐵、鉛、硫等,由此可見鑄劍并非純玄鐵才是最好。”

淩钶笑起來,“瞧你這一本正經的,這道理我四哥自然知道,不過是剛才見你在街上拆穿那道士,想試試你罷了。哎,上回那棉線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賈瑞見淩銮也眼帶好奇,顯然他也是不知道的,可見真不是謝沾青,有點意興闌珊。“其實也簡單,準備些水、食鹽、棉線,我告訴你原因。”

不會兒東西便齊具了,賈瑞往水裏加入食鹽,只到飽合後,将棉線浸入水中,拿出來晾幹,再用火燒,棉線便燒不斷了。

衆人皆好奇,“為什麽?”

賈瑞解釋道:“其實棉線已經被燒斷了,留下來的,只是棉線外的鹽而已,鹽是不能被燒化的。”

淩钶對他的好奇達到頂點,“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兒?”

賈瑞看向淩銮,後者神色冷漠,自顧喝着茶,雖然長着和謝沾青相似的臉,卻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不由黯然神傷。“我在風月寶鑒裏開了眼界,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若無他事,在下告退。”

淩钶忽然問,“那個謝沾青也進了風月寶鑒?”

賈瑞一時沒聽明白語氣,驚喜地抓住他的肩膀,“真的麽?你怎麽知道的?”

淩钶也不計較他的無禮,“不是你說的嘛,他若是沒進風月寶鑒,怎麽會知道只有你知道的事情?”

賈瑞落寞的松開手,恍恍惚惚地搖頭。

淩銮放下茶盞,語聲淡淡的,“既解開了題,你想要什麽賞賜?”

賈瑞正要籌集資金,若是別人定會擔然接受,卻不想要淩銮的,好似接受了便要低他一等,“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淩钶嘟哝道:“你又來這套,我可是聽說你連吃藥的銀子都快沒了,這些對我四哥來說又不算什麽,你還不只管要?”

被誰看輕也不想被淩銮瞧不起,賈瑞只覺無比窘迫,臉漲得通紅。

“老九!”淩銮的聲音有些嚴厲,淩钶不敢作聲,卻還不停地給賈瑞使眼色,示意他機不可失。

賈瑞殷殷道:“那麽,可否……給我幅你的畫像?”

這回是淩銮的臉色沉了下來,那清朗幽魅的聲音,冷冽如三九的寒冰,“本王不想做誰的影子。”

“在下唐突了……”

小火柴感覺到賈瑞不開心,也不犯花癡了,主動投到賈瑞懷裏,柔柔糯糯地叫,“爹爹,爹爹別傷心~”

賈瑞拍拍她的背,冷淡道:“打擾了諸位,告辭。”

淩钶看着他背影,讷讷道:“四哥,看來他真的很喜歡那個謝沾青啊,總覺得他看着你的時候,要哭了似的。”

“是麽。”淩銮淡淡地道,看着那背影單薄削瘦,落寞而去。

又過兩日賈瑞正溫書時榮府小厮傳話說賈政喚他,到賈政書房時見賈赦、賈珍也在,行了禮後問明叫他來為何。

賈赦賈政皆未出聲,賈珍含糊着道:“瑞兄弟,聽聞你和九皇子走得近,可否托他向宮裏打聽件事?”

賈瑞并不想麻煩淩钶,卻也不好不答應賈珍,“不知打聽何事?”

賈赦道:“你也不用知道太詳細,打聽些關于忠義老親王的事便可了,事關機密也別洩露太多出去。”

賈瑞想自己對榮寧二府來說也是外人,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也沒有多問,應承下來便出去了。回到家恰好收到淩钶的請柬,當晚便去了約定的酒樓。

賈瑞騎着小毛驢找到酒樓時,淩钶等人已早到了,見了賈瑞對身旁人道:“四哥,他來了。”

淩銮透過窗戶望去,落雪紛紛中,賈瑞一襲月白箭袖,衣襟領口用青線繡着竹葉,雪色鶴氅,頭發僅用白綢束起,一身裝扮再普通不過,穿在他身上卻別有番素淨清爽之美,顯得整個人溫和沉靜,神色謙遜中又帶着疏離。

賈瑞正拾階而上時,遇着了柳湘蓮,依舊是那身描金繪鳳的紅衣,姿态慵懶地半躺在梨花榻上,一只手閑适地搭在榻背上,一只手舉着青瓷的酒壺,清透的酒液從尖尖的壺嘴裏流出,落入他殷紅的菱唇裏,他微仰着下颔,側臉的輪廓極為精致,衣襟微敞露出秀美的脖頸與精致的鎖骨,這場景真是活色生香啊。

賈瑞聽到周圍人吞口水的聲音,這個人還真是妖孽啊。搖了搖頭,走過去推推他的手,“柳兄,去屋裏喝吧。”

柳湘蓮桃花眼向他瞟來,醉眼迷離,勾魂攝魄。那菱唇上猶沾着酒液,而後順着下颔流入脖頸,再劃過鎖骨……

賈瑞眼皮跳了跳,“你和誰一起來的?在哪個房間?”

話音未落,見柳湘蓮忽然站起來了,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用那酒壺嘴兒暧昧地勾着他的唇。賈瑞想剛才這酒壺嘴還貼着他的唇,有點不好意思,別過頭去,“柳兄,你醉了……”

柳湘蓮正在喂他酒,這一扭頭,酒液便灑了,順着他的下颔流下,賈瑞正要擦去,見柳湘蓮翹起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忽然俯身,舌尖一勾便舔去了他下颔上的酒液。

賈瑞呆愣,接着臉“騰”地一下便紅了,卧糟!被調|戲了?被這妖孽調|戲了?丫丫個呸,我男神還看着呢,要調|戲也不能在這時候啊!

賈瑞拂開肩頭上的胳膊,又奪過那酒壺,怒瞪着他。

柳湘蓮見酒壺被奪了便過來搶,他也是會些功夫的,醉後拳腳不受控制,倒向是向賈瑞揮拳。賈瑞側身便躲過,身子也倏然後退,柳湘蓮連續兩下沒搶到,便又些惱了,拳腳愈發的淩厲了。賈瑞見他似來真的了,鶴氅一摔擺開架式,一雙秀目湛若清江,兩道煙眉修若裁竹。

柳湘蓮見此倒笑起來,“好俊俏的倌兒。”語聲低吟,極是輕佻暧昧。

賈瑞聽那“倌兒”一詞,雖知他醉了,也難免有些不快。見柳湘蓮再度撲來,足下游走,輕輕巧巧便避開攻擊,動作流暢若行雲流水,舉手投足間英姿勃發,看得滿堂無不拍手叫好。

柳湘蓮猶覺不盡興,忽地從那華麗的紅衣裏抽出柄寶劍來,劍飛赫赫地向賈瑞刺去。賈瑞這下真惱了,然他也不是小說裏的大俠,赤手空拳那裏擋得了寶劍,便用那酒壺一格,青瓷酒壺瞬間被削成兩半,半壺酒濺到賈瑞手上。他也顧不得,趁勢躍到身旁的紅梅樹躲避,柳湘蓮不依不饒,一劍倒把枝梅花劈折了,賈瑞拾起那枝梅花聊以阻擋。

一時只見雪地上朱紅月白兩色游移,倒像在白卷上作畫,劍影清寒,紅梅漫天,偏兩人又都是俊美人物,竟有種如詩如畫的感覺。

縱人叫好之時,柳湘蓮又一劍揮來,賈瑞手中紅梅被削斷飛了出去,他趁機上前扣住柳湘蓮手腕,将他壓制在梅樹上,以手肘抵住他脖頸制住他。

柳湘蓮被他壓住卻不惱,那雙桃花眼眨啊眨,秋波流溢,忽地妖孽一笑,接着便微微垂下頭,菱唇落在他手背上,甚至探出舌來細細舔舐手上的酒液。

賈瑞像被燙了似地松開他,臉漲得通紅,怒不可遏,“你個登徒子!”見那張妖孽的臉笑得美絕人寰,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舐自己的嘴唇,嗓音低媚地道:“真真好味道~”

賈瑞內傷。

好在會兒衛若蘭和幾位朋友也過來,其中位男子奪下柳湘蓮的劍,聲音量豪邁地說:“未料兄臺有此好身手,方才柳二哥多有得罪,失禮了。小弟馮紫英,可否請兄臺入室一聚?”

原來他就是馮紫英啊。賈瑞不由多打量他幾眼,他比柳湘蓮高半個頭,身材硬朗健碩,眉似雙劍、懸若膽鼻、寬口闊唇,英姿飒爽且極富男人味,身上還帶着江湖人的爽朗豪邁。

賈瑞禁不住便想将他與淩銮比較。他比淩銮豪邁,但不及其內斂沉穩;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類型,因此身上也少了淩銮那種神秘感與尊貴感。氣場來說,淩銮比他要強得多,那是從沙場帶來的鐵與血的味道,非江湖氣息所能比拟,雖然被他很好的遮掩起來,但時不時還可以嗅出一二;淩銮也是英氣逼人的,但那英氣卻不張揚,他很懂得收斂自己。

這樣一比較,賈瑞覺得自己還是喜歡淩銮些,擡眼,正見那人正負手窗前,微微垂眸望着自己,依舊是那幅神秘尊貴的樣子,便沖他莞爾一笑。

身後紅梅灼灼,腳下白雪皚皚,他并不知這樣仰着頭微微一笑時,那明亮清澈的眸子,似有萬星沉入目。

淩銮微微一愣,便聽他對馮紫英道:“在下賈瑞,多謝馮兄厚意,只是今兒已約了朋友,日後若是有緣定會再聚。”

馮紫英打量着他,“閣下莫非就是起死回生的那個賈瑞?”

賈瑞無奈聳肩,“是。”

馮紫英奇道:“前日聽寶玉提起過,說你自回生後只像換了個人,以往品性可不是這般,何日我們再聚聚,讓柳二哥給你道歉?”

賈瑞亦對他們這般豪爽之士心有羨念,便道:“也好,只管讓寶玉叫我便是。”稍寒喧了幾句便到約定廂房,裏面坐了七八個世家子弟,上首的是淩銮,身上穿着堇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白玉鸾縧,正把半垂着眼睑玩着枝紅梅,愈發顯得氣質如梅花,冷冽清俊。賈瑞呆了片刻,才從梅枝上劍痕認出是自己方才所執那枝。

淩钶敲着酒杯問,“剛才唱得是哪出啊?登徒子好色賦?張生月下戲莺莺?”

賈瑞大窘,看了眼淩銮,見他自顧着欣賞梅花,似并未注意到自己,苦笑道:“他喝醉了。”

淩钶似笑非笑道:“我看你也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這調得一手好戲啊。”

這個小屁孩兒,又欠教訓了。賈瑞斜睨着眼看他,“嗯?”迷離的眼神,尾音上挑,竟帶着股說不出的邪魅,淩钶心裏“咯噔”下,不由想想自己腦門上的字,悻悻地作罷。

衆人何時見淩钶吃憋過,皆不由自主的笑起來。淩钶哼了聲道:“以後別說你是賈瑞,省得他們纏着你不放,喂,你有字麽?以後只介紹字就行了。”

這身子的正主倒是有字,只是賈瑞不喜歡“天祥”二字,“便字……沾青吧。”

座上人便“沾青兄沾青兄”的叫起來。席間少不了一番推杯換盞,幾下去也就熟識了,賈瑞以前酒量不錯,這個身子酒量也還行,喝得醺醺然時發現其他人已經倒下了,淩钶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賈瑞怕他冷便将自己的鶴氅與他披了,“我要是有個弟弟就好了。”

賈天祥沒有父母兄弟,賈瑞也只孤兒,十歲後跟着叔叔賈敘生活,賈敘一直單身,得知他死了不知道怎麽傷心,想到此不禁低嘆,好在賈政與賈敘長得相似,也聊可慰藉。

淩銮遞了塊巾帕過來,賈瑞不解,“做什麽?”

“擦擦。”

賈瑞疑惑,“擦什麽?”

“也不知柳湘蓮手上沾了那個花娘的胭脂,全蹭到你下巴上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