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你卑鄙!”年幼的納奧西卡手指哆嗦地指着小珀爾,滿臉憤怒。

雖然納奧西卡這麽指責,但在樹上旁觀的衆人卻認為,就算年幼的珀爾不使詐,他也能贏。

光憑長期在歐貝利可殘酷的生存環境中得來的經驗,小珀爾的實力,就在年幼的納奧西卡之上的。

要說年幼的納奧西卡,也受到過王室系統的訓練,但誰叫系統設置時,珀爾就是逆天的牛掰。

小珀爾不僅牛掰,腦子還相當地好使。通俗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狡猾。

至于為什麽明明可以用實力取勝卻非要使陰損手段,看小珀爾一臉愉快的笑容就知道。

他,根本就是在享受別人的失敗和怒火。

蹲在樹上觀摩了一路的狄俄尼索沉默一會後,對同在一旁觀看的珀爾說

“你小時候的性格還真惡劣。”

珀爾呵呵幹笑了兩聲,心想,丫,這才是真正不摻雜水分的變态。

樹下,真正不摻雜水分的變态已經一把細刀架在了納奧西卡的脖子上。

這時的珀爾還沒有得到銀色的長鞭,但僅憑他現在手中的細刀,也足夠要了年幼納奧西卡的命。

“該說你是愚蠢好,還是正直得令人好笑呢,居然真的不帶随從就來了。”小刀比劃着,小變态還有心情調戲納奧西卡。

喂喂,這可不對,不管在那條時間線和劇情線上,納奧西卡都不應該在此時死去。珀爾盯着壓出血線的刀,心裏有些緊張。

狄俄尼索看了眼珀爾,覺得奇怪。

雖然他不喜歡小珀爾,但站在珀爾的盟友的角度,納奧西卡在此時死去是最好不過的事。

只要以前的納奧西卡不存在了,那麽現在的納奧西卡也就不複存在。

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他聯系着萬物,改變着因果。

危急時刻,神官想要阻止,卻被郝瑞拉斯用一把小刀抵在了腰腹上。

“你……”神官看着郝瑞拉斯的表情十分複雜,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我是在救你,神官大人。”郝瑞拉斯平靜地說到。

然而,最讓大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珀爾擡手,打掉了小珀爾手中的刀。

兩個小孩同時望向了樹上,蒙着臉的珀爾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跳了下來。

見他扶起渾身是傷的幼年的納奧西卡,小珀爾笑着,臉上的表情卻是冷酷的,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珀爾沉默,現在說什麽也沒用。

年幼的納奧西卡不是不懷疑眼前的蒙面人,只是他現在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這人身上。

這人可以說,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

小珀爾笑了兩聲,見納奧西卡的态度,又有些不确定。

但不确定也不妨礙他傾身向前,攻向珀爾。

銀色的細長劍,裹着蛇的鱗片,在陽光下晃着冰冷的流光,輕巧地攔住了攻擊。

壓在上面的粗糙細刀發出不堪重負的低鳴,斷成兩截,在小珀爾眼前彈向一旁。

短短的錯愕後,小珀爾微微一笑,徒手抓住了空中的斷刃。

握着斷刃的手先是一揮,緊随其後的,是另一塊斷刃。而他的目标,是珀爾蒙着繃帶的臉。

珀爾劍變皮鞭,甩在了小珀爾身上。

鞭子如蛇般攀附,糾纏,将人整個禁锢其中。

被束縛住的小珀爾微笑。

他看着銀鞭的眼睛,有着細細的掂量。

人在被捆住後,終于肯好好說話了。

小珀爾氣定神閑地站在鞭子的束縛中,任憑變成蛇頭的鞭子在他耳邊發出嘶嘶的聲響。

“所以,你也是相信所謂正義的傻瓜嗎?”他問珀爾

珀爾搖搖頭,不做聲。

小珀爾好奇了,他又問,“那你為什麽救他?”

珀爾無語,他都開不了口了,叫他說什麽好。

無奈之下,只好求救地看向樹上的狄俄尼索,希望他能通過變态之間的共同語言轉移小珀爾的視線。

但顯然,狄俄尼索的思維速度還沒跟上事情的發展。他看着珀爾,甚至點頭示意不會下來攪局。

珀爾氣惱地低頭,關鍵時刻都不頂用的家夥!

倒是年幼的納奧西卡忍不住開口反駁了,

“正義不是所謂的信仰,只要心中有善意和德行便足夠,難道救人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小小的珀爾嗤笑一聲,丢掉手中無用的斷刀,

“善意?德行?沒有人會為了那些去救人,尤其是救你,尊貴的王子殿下。”盡管年紀小,但這個珀爾已經能準确抓住對方心中的弱點,并且毫不留情地進行碾壓折磨。

“你憑什麽敢肯定這個人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單純因為是你,而打算救你?”年幼的珀爾笑着詢問,“我問你,脫去了王子高貴的外衣,你的裏面,還剩下什麽值得別人去拯救的?是善意,還是德行嗎?”

納奧西卡一時間無言以對,蒙着臉的珀爾倒是發現了這其中小小的詭辯。

年幼的珀爾沒有試圖去否定善意和德行是拯救別人的理由,他選擇了讓小納奧西卡去證明他的身邊沒有因為私欲而幫助他的人。

珀爾在心中一聲嚎叫,啊,煩死了,又是哲學論證題。

狄俄尼索在一旁興致盎然,似乎好奇着雙方的答案。

納奧西卡當然無法證明,但他仍舊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蒙着臉的珀爾。

對于這個救了他的陌生人,納奧西卡還是心懷感激的。

他想要這人開口為他證明,這樣的拯救并不是為了索求什麽。

然而,珀爾卻在他的目光下沉默了。

事實上,珀爾可能是這裏面算計納奧西卡算計得最多的。

畢竟,珀爾的命運,可是和納奧西卡的性命牽連在一起。

年幼的納奧西卡見蒙面人沉默,也緘默不語了。

小珀爾同情地看着他,仿佛預言般地喃喃說到,“真是可憐,你的一生,将會被你的正義所左右,當你怨恨時,你的正義會要求你寬恕,當你憤怒時,你的正義會要求你包容,甚至當你喜歡一件東西,一個人時,你的正義也會要你放棄,你的一生,究竟有沒有一點你的主宰?你難道不曾感到過迷惘嗎?對于正義為你選的道路?”

魔王,天生就是有限蠱惑者,他們的語言總是能切中要害,他們的聲調輕忽卻勾人。他們讓人疑惑所走的道路,置疑存在的價值,從而從根本上動搖人心。

“你從未做過自己,你覺得你的正義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但你的正義第一個殺死的人,就是你。”

“‘我們将成為正義,正義是我們的榮光’”小珀爾念着希珀裏昂的經典名言,然後嗤笑到,“沒有人看到過終點,沒有人知道等待在終點的會是什麽?那麽,你們又憑什麽那麽确定你們的道路是正确的,而不是走向萬丈深淵?”

蒙着臉的珀爾,感到懷裏的納奧西卡瑟縮了一下。珀爾猶豫了一下,想要甩開小珀爾,帶着年幼的納奧西卡離開。但小珀爾卻反手抓住了銀鞭。

珀爾不敢傷到正牌貨,于是雙方較着勁,一動不動。

小珀爾在銀鞭的束縛下呼吸困難,卻仍舊堅持開口到,

“我殺了你們國家的商隊,搶了他們的金錢財物,所以我該死對不對?”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千萬不要回答。珀爾心裏念叨着,看到懷裏的納奧西卡兇巴巴地點頭,洩氣地望天。

小珀爾得到肯定回答後,嘴角的弧度彎得更大,

“但我從小就被家人抛棄,他們搶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我又應該值得同情和拯救,對不對?”

珀爾現在幾乎不想去看年幼的納奧西卡的回答,反正又是點頭。

“那麽,我是該死還是該被拯救?”

“……我”年輕的納奧西卡真的被弄糊塗了。他不安地動了動。卻沒能給出答案。

“就算是你的正義也給不了你明确的方向,它可以說是任一個方向都是對的,也可以說任意一個方向都是錯的。”

“但錯的永遠是你們,而不是正義。即使這樣,你還願為它赴湯蹈火嗎?”

放開握在手中的銀鞭,小小的珀爾看着年幼的納奧西卡,眼神陰暗地問到。

而珀爾,則在他松手的那一刻,馬上帶着小納奧西卡離開。

跟魔王呆久了,有礙身心健康。

小朋友還在身心發育中,還是拎走為妙。

年幼的珀爾目送着他們消失在草原中,久久伫立,然後放聲大笑,那笑聲震蕩在草原上,湮滅在風聲中,無限悠長。

珀爾将受傷的納奧西卡放在了邊境巡邏隊容易發現的邊境線上,準備離開。

身心受挫的納奧西卡一把揪着珀爾的衣角,擡頭問,“你也是因為別有目的,才靠近我的嗎?”

珀爾站着不動,最後選擇了拉下嘴邊的繃帶,

“如果我說是,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哦,你說吧。”年輕的納奧西卡黯然神傷,心不在焉地應到。

“那請你記住這個鞭子,答應我,不管以後他的主人是誰,你都會無條件幫他一個忙,而這個忙必須是生死攸關的忙。”

珀爾将鞭子舉到年輕的納奧西卡面前。

納奧西卡聽着這古怪的請求,有些不解。但他還有自己的煩惱,他說,“你也認為正義給不了我明确的方向嗎?他可以說任一個方向是對的,也可以說任意一個方向是錯的嗎?告訴我答案,我就答應你的請求。”

很好,有獎問答題。

那麽,什麽樣的答案才能讓人滿意呢?

當然是模糊的答案。

“正義決定不了任何事,”珀爾站在風中,不動神色地回答,“可以将一個方向變成對或是錯的只有人,不是你的信仰告訴了你要走的方向,而是你選擇了你的信仰。你可以放棄,但你仍舊選擇了他,這證明你相信他是對的。”

“但沒人能夠證明他是對的……”年幼的納奧西卡可憐兮兮地看像珀爾,那表情活像只被踢了的小型動物。

“所以,你要去證明他,沒有人知道終點有什麽,”珀爾提到了小珀爾說的話,“所以你才要站到終點,只有站在那裏,你才能決定下一步的方向,才能擁有一個更正确的方向。”

神棍其實很好當,你不用告訴別人那裏有什麽或者那東西是什麽樣,而是告訴別人那裏藏了一樣東西,你需要去感知去了解,并且只要發現它便是一種成功。

海賊王用這個拙劣的技巧哄了一群人。

天主教徒用這個将天主教成功地營銷到了世界各地。

現在這個神棍技巧被珀爾用來哄孩子,效果依舊很好。

年幼的納奧西卡想了想,點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我答應你了。”

珀爾松了一口氣,滿意地看着數值扳。雖不滿,但亦不遠矣。

邊境線上,有巡邏隊正朝這裏趕來。朝年幼的納奧西卡點點頭,珀爾迅速消失在了草原的碧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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