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珀爾和神官在洞窟一直呆到泥石流過去。等到雨停已經是晚上的事了。

兩人走出洞外,看了看距離,要重新爬上去還真不是一般有難度。而且,珀爾推斷,狄俄尼索恐怕早就不在原地了。

上面的山路和山澗不同,泥石滾下,如果不前進就只有被滑落的石塊堵住去路,等石塊清理幹淨那不知得猴年馬月。當時的山路并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退和進,怎麽看都是進比較劃算。

珀爾思索了一會,最終決定直接朝着他們約定的城市——卡塞出發。

說不定到了那裏,狄俄尼索他們正在等着。

出發前,珀爾在附近的薄植被找到了一直正在哺乳負鼠,留了一只幼崽讓母鼠發女乃,其餘的一刀斃命。那只母負鼠兇得很。珀爾不得不把它的牙齒和利爪全拔了,再把母鼠的乳頭塞到歐西納什的嘴裏。

那只母負鼠被珀爾按着,疼得吱吱叫。讓珀爾松了一口氣的是,歐西納什并沒有因為味道不對就不肯吃。

但這也令珀爾更加确定,對方的意識還停留在他本來的年歲。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等歐西納什吃飽,珀爾把那只負鼠的四肢裹上布條,找了跟不怎麽結實的棍子捆着扛在肩上。鑒于整個喂食前的準備太過血腥,神官早就背過身去了。等珀爾弄好了,喊過他,他才不自在的靠近。

“我……只是還不習慣。”神官低着頭,心中也說不清在愧疚什麽。他已經知道一味的善良無法在這環境惡劣的地方生存,但人的改變又豈是一朝一夕。

珀爾看了他一眼,“不習慣就不習慣,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習慣。”

“我以為你肯定又要看不起我。”神官的臉在月光下有些蒼白,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要我學着習慣。”

“這世界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妥協,改變你能改變的,剩下的再去妥協。”珀爾蹲在地上将歐西納什的被單捂好,把籃子提在在手裏,驕傲地勾起嘴角,“而且我怎麽可能叫你習慣,要知道,歐貝利可人,可是最不喜歡習慣最喜歡改變的人之一。”

神官看着珀爾。少年早就扯掉了多餘的繃帶,一雙眼睛在月光底下紅得耀眼,像通透的寶石般鍍着月華。

“你會是個好的君主。”神官低頭輕聲說。

珀爾笑了,不以為意“我可是被人從王位上趕下來的人。”

神官看着珀爾篤定到,“那是他們并不了解真實的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那你又怎麽确定你所了解的,就是真實的我。”

神官想要接話。珀爾卻起身說,“走了。”

神官其實想說,願意對他說那麽多的話,去引導他的方向。就證明珀爾不是傳聞中那麽暴虐的一人。但他知道這男人不喜歡聽。唯有把自己定義在惡上,才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會有人願意宣稱自己邪惡。

人都要給自己個理由去殘忍。

兩人在第二天快要斷糧時,把那只負鼠給宰了,在宰掉之前珀爾還特定用随身的瓶子把負鼠的女乃給擠到瓶中。就在第三天,他們快要斷糧時,遇到了一隊要打劫他們的商隊。結果打劫的人,倒黴地反被打劫了。

那商隊的頭領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在地上,說什麽剛被一個埃俄洛斯的高手打劫了,結果轉頭又被自己國家的強盜給反劫持了。

珀爾不動神色地看了神官一眼,收拾物品時,裝作無意地問起了那個埃俄洛斯人走的方向。聽到方向是卡塞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看來确實是狄俄尼索。

可惜狄俄尼索搶劫時夠狠的,食物和水基本上搜去了不少,也沒給他們留下什麽。那商隊的領隊見珀爾把他們剩下的一輛最好的馬車弄走了,一個大男人哭天搶地的嚎個不停,當看到珀爾連他那點食物也要弄走時,他已經有了起來拼命的心。

珀爾掂了掂手裏有些鈍了的刀,用這群人幾乎看不到的速度,割斷了一個企圖靠近的人的喉嚨。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乖乖呆着,說不定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或者說,你們想現在死?”

商隊裏本來想站出來的人退了回去。

商隊裏有一只哺乳的母羊,珀爾給帶上了。

這只羊之所以能剩下,估計是當初狄俄尼索嫌活物麻煩,所以商隊趕着的那小撥羊,他基本沒動。珀爾也只拿了那只母羊,剩下的便留給了那支倒黴的商隊。

當他們趕到卡塞的時候,正趕上卡塞的開山活動。所謂的開山,就是在開礦選址前拜祭下雙面神。

珀爾還在思索着要如何同狄俄尼索碰面,他便在祭祀的隊伍裏看到了騎在異獸孰湖上的狄俄尼索。問及身邊的圍觀的人才知道,這人前天才給這裏有名的主人開出一個大礦,那家主人覺得此人是能人,是神眷顧的使者,于是給弄到祭典的慶祝裏來了。

珀爾咬牙,這根本就是作弊,憑着他倆的能力,将自身的能量放出便能在礦石中引起共鳴,別說一座礦山,就是十座也沒問題。珀爾深深覺得這一路上的擔心白費了,狄俄尼索這人天生适合混黑道,因為那家夥肚裏就是一水黑!

要見狄俄尼索并沒有什麽困難,這個小礦城裏還沒有什麽高手,珀爾是直接踢了門找到狄俄尼索。狄俄尼索初見珀爾高興得眼睛一亮,原本坐在地上,現在是立刻起身上前,伸手就要摟珀爾的肩膀。誰知,卻被珀爾一巴掌不耐煩地打開了。

珀爾開口就是,

“郝瑞拉斯呢?那個……我呢?”

狄俄尼索臉色一沉,随後心念一轉,惡趣味又上來了。

他故意說,“你那個小寵物半路不經玩,死了。至于那個縮水的你,路上分開就不知去了哪裏。”

狄俄尼索說完,仔細地盯着珀爾的臉,想看着對方是否會爆發。

其實狄俄尼索心中也就那一點不忿,純粹是珀爾一開口的“郝瑞拉斯”讓他有些過不去。

他故意這麽說,更多的是想試一試,就像賭博般,他想要知道珀爾對于這幾人的态度。

籃子裏的那個,算是和死了沒兩樣,剩下的,就是那個礙眼的神官和那個一點用也沒有的小寵物。

狄俄尼索的眼底算計的光一閃而過,随即低頭。

珀爾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随即是不信。不管是誰死了,他也算GAMEOVER了,現在他還活着,就證明這幾人都沒事。狐疑地看了狄俄尼索一眼,見他低頭,珀爾更确定這家夥是在胡扯,整個人人頓時就無語了,吃飽了撐的說的就是狄俄尼索這種人。

“哦,是嗎?”珀爾抽抽嘴角,淡定到,“原來你也有這麽無用的時候,是我太看得起你了。”

“你……生氣了。”狄俄尼索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看着珀爾。

珀爾懶得理他,甩下一句沒有,就叫旁人準備房間。那些被吩咐來照顧狄俄尼索的人,看了新主人一眼,都不敢動。

狄俄尼索心裏不是滋味,這樣的态度究竟是在乎還是不在乎?他還是看不清。擺擺手,吩咐那些人照做,然後悶聲悶氣地對珀爾說,“放心吧,兩人還活着。”

“……我知道。”珀爾一點也不擔心地坐在椅子上喝水。

“你知道?”狄俄尼索奇怪。

珀爾噎了一下,總不能說老子的命和你們挂在一起。于是,用水潤潤喉後,他清清嗓子說,“我信得過你。你也要信得過我才對。”

這樣敷衍的一句話,卻令狄俄尼索十分高興。一高興他就痛快了,“我帶你去見他們。”

神官在旁邊看着兩人,總覺得狄俄尼索根本就是被珀爾吃死了,還一副傻乎乎的樂呵樣。

這世上,總是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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