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5

“你要證據, 我給你啊!”

韓麟墨頓時悶笑出聲,越發覺得皇帝表哥偷偷藏着的這個小嬌嬌狡黠又可愛,看起來像個軟軟糯糯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實際上是牙齒尖利一口咬下去就要見血的小狐貍。瞧瞧鳳羽溪那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樣, 怕是皇帝表哥還沒有回來, 鳳羽溪就忍不住上前去撬牆角,啧啧啧……

路随星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韓麟墨頓時緊閉雙唇做了一個拉鏈條的動作, 示意他繼續。

路随星輕哼了一聲, 轉身看向嚴川并上前一步, 緩慢地給嚴川施加壓力, 眼中迅速斂下其它情緒, 只剩下一層無機質的冰冷, “敢問嚴川公子, 方才這邊出事的時候, 你在何處?”

嚴川這種僞君子, 表面上看上去鎮定, 實際上心理素質極差。

方才他來回走動間, 特意觀察了這些人的微表情。嚴川心理素質并不是最差的,但是嚴川的反應卻是最忠實的。每次當他走近的時候, 嚴川都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看似鎮定自如地回答,實際上手心的汗都快要打濕衣服。

其他有嫌疑的儒生雖然也在左右張望, 但是就屬嚴川的眼神最為鬼祟。做了壞事的人和沒有做壞事的人的心裏想法是不一樣的, 表現出來的情緒自然也不一樣。

路随星眨了下眼, 感覺自己又掌握了一項特殊技巧,晚上回去可以給滾滾炫耀一下。

“我一直在游廊花廳處,與梁兄、月兄他們一起為老夫人作春日宴會圖。直到這邊哄鬧起來, 我們才過來的!”

明明是春日佳時,背心的汗水幾乎要将整個人打濕了,嚴川下意識地解釋。

被他點到名的兩人紛紛點頭,“确實是。我們被路府小厮領過來,就直奔了花廳處,沒再離開。”

路府壽宴鋪得極為盛大,路府裏面的游廊更是九曲十八彎,游廊下的湖水蕩漾着微瀾,遠處岸邊的桃花灼灼怒放,風景秀致。

那邊桃花源還有美貌的官家小姐游賞。他們頓時起了心思,相約各自作上一副春日宴會圖送給路老夫人。要是被老夫人誇賞幾句,說不準名聲大躁,被官家子弟收為門客,從此不愁吃穿。

路随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是雙目并未離開嚴川,嚴川僵直着身體不敢亂動。

路随星盯着嚴川的眼緊接着問,“确定從未離開過?”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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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途只離開了一小會兒,那時梁翰、月程程正在埋頭作畫,他的位置又偏僻,讓人很難注意。花廳人也多,花廳的直柱上請了能工巧匠來雕刻了不少名家詩句,不少儒生流連此處。大家穿着又相似,嚴川自然有恃無恐,立刻回答。

“你說謊。”

路随星眼中一厲,衆人只覺得一股威壓撲面而來,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軟糯白淨的小少爺竟然能夠叫人感到喘不過氣兒來。

嚴川看着這雙眼睛心頭猛跳了兩下,不知為何一種慌亂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幾乎吞噬了他全部的感受。他直直地盯着路随星,眼珠子就像是定住了似的,沒有半分變化,喉嚨幹澀幾乎沙啞。

他為什麽如此肯定?難道他有證據?不不不,不可能,嚴川腦海內回憶方才的一幕幕,只覺得方才的經歷就像是處于迷霧中一樣,怎麽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只見他嘴角勾起一個狀若惡鬼一般的笑容,嚴川腦海如同被驚雷炸開,“你說你未曾離開過,可是你沒覺得你少了什麽東西嗎?嚴川嚴公子,請問你的身份玉牌呢?”

身份玉牌!!

老夫人生辰,人來人往衆多,為了方便管理,在每一位客人進門之前,都分發了身份玉牌。從身份玉牌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何身份,免得一些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或者是誤入什麽地方。

可現在,嚴川腰間空蕩蕩一片,那身份玉牌早就不知去了何處。

嚴川慌亂一摸,腰間墜着玉牌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頓時汗如雨下,卻仍然強裝鎮定,僵着脖子道,“許是什麽時候丢了吧!”

這個時候,衆人已經察覺到嚴川的不對勁兒了。

要真是不小心丢了玉牌,直接說明不就好了?!為什麽如何慌張?!就連臉色都蒼白了些許,心裏紛紛冒出一個問號,難道真的是他?

但也有一些儒生站在嚴川的角度反駁,“慌張是肯定是會慌張的啊!本來自己就是嫌疑人,現在極為重要的身份玉牌又丢了,很難叫人不聯想到一起吧?!要是不慌張心裏才有鬼吧!”

路通墨适時站出來皺眉道,“五弟,光是身份玉牌也說明不了嚴川的罪行,萬一是被有心人偷走了呢?!萬一是不小心掉在草叢中了呢?這确實不能說明問題。”

嚴川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朝路通墨投去感激的目光。

路随星輕呵一聲,眼睛微眯,無端地叫人覺得一股冷意襲來,距離他最近的嚴川更是直面這股不知名的恐懼,被韓麟墨擋住的鳳羽溪眼中卻是帶着詭異的色彩,像只狗似的想要上去覓食,卻被韓麟墨一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韓麟墨笑嘻嘻地說,“五表哥,看着就好。”

鳳羽溪冷哼了一聲,只覺得韓麟墨被鳳微瀾教得沒大沒小,等他上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收回韓家的兵權,将韓家一家全部給抄家滅門,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鳳微瀾微擡下巴,語含冷意,“麟墨表弟,你還是管好自己的好!”

那邊,路通墨步步緊逼,有些失望地搖搖頭,“五弟,若是沒有确鑿的證據,咱們是不能胡亂就給出結論的。方才五弟說的種種,均是猜測,做不了數的。五弟,現在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将此事移交官府來辦理,也免了五弟你廢腦傷神了。”

說着,路通墨就要喊人來将儒生送往芳林苑,準備開席。

“二哥,你急什麽?我說了沒有證據嗎?”

路随星對路通墨快沒了耐心,眼中冒着火花,他敢肯定這件事少不了路通墨的手筆,為的可能就是讓路家三房對鳳羽溪心存感激。

以前路随星一直沒有想通,為什麽路家獨獨剩下路正心,路家三房的其餘人一個不剩。今天發生的一切他覺得他可能想通了,想通的那瞬間也覺得遍體生寒。

路随星強硬地讓護衛退下,路通墨的臉直接黑了,鳳羽溪也皺了皺眉,隐秘地朝路通墨搖了搖頭,明顯是要路通墨将嚴川放棄了,還朝路随星微笑颔首,看得韓麟墨一愣一愣的。

“嚴川公子,方才我問了你三個問題。第一,你說你手上的痕跡是不小心被刮到的;第二,你說你從路府小厮将你領進門就沒有離開過花廳;第三,你說的身份玉牌不小心掉了但是不知道掉往何處。對嗎?”

眼見就連路通墨也沒轍,在場地位最高的五王爺和韓小将軍又是站在路随星那邊,嚴川只得硬着頭皮回答,“是的。”

“嚴公子,你知道一句俗話嗎?‘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當你決定說謊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露餡了。”

路随星憐憫地看着這個可憐男人,“老夫人今日壽宴,游廊上不少圍欄處都是才補的紅漆,花廳那邊補的卻是褐漆。你說你從進入路府開始,就未曾離開花廳,那為何你的衣擺上卻有紅漆?”

衆人紛紛朝路随星所指的那處看去,果然在嚴川的衣擺下方豐縣位置沾上了一點不過花生米大小幾乎不可見的紅漆,嚴川的臉色頓時變了。

“方才我家幼弟出事的地方,正巧補了新漆。”

路随星彎腰伸手在剛才路正學出事的地方的憑欄上抹了一下,紅色的漆粉粘在手上,赫然和嚴川衣擺處的一模一樣,“前幾日接連下雨,因此憑欄處補的紅漆還未完全幹透。若是不小心,則可能沾在手上。”

“你既然未曾來過游廊,那為何身上卻沾染上了憑欄上的紅漆?!”

“此為其一。”

嚴川已經快要站不住,先前想到的理由在腦海裏面混沌一片。

這時,儒生群中突然有一人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見衆人齊刷刷地望過來,頓時縮了一下脖子,小聲嚅嗫,“方才、方才進來時,在花廳裏,我同嚴、嚴川交流時,還談到了身份玉牌。他的、他的是在的。”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轟地一聲炸開了。

“說起來好像是的!在路九少發生事故的之前,嚴川的身份玉牌還在的,怎麽現在就不在了呢?”

“哎!我突然也想起來了。當時在花廳賞詩時,我仿佛看到嚴川出去過,但是再回頭就看到他在埋頭作畫,我當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再仔細想想,嚴川好像是真的出去過,出去了一趟身份玉牌就不見了!!”

“哎!你們看,嚴川鞋上還沾上了月季花瓣。我記得我們進來的那一側游廊和花廳都沒有擺放月季吧!”

“他的鞋面上還有污跡,我記得方才我還在花廳的時候,嚴川還說這是他媳婦給他縫的新鞋子呢!”

“還有還有,你們看,嚴川的衣擺上還有勾絲,咱們這身儒服不是新發的嗎?按理來說,不可能出現這個問題。”

“在這裏在這裏,花枝上還有白色細絲,和儒生布料一模一樣!!”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幾乎拼湊了全部的真相。

先前慌亂時,下意識地将那些沒有察覺到的東西抛之腦後,被路随星一點一點提起之後,那些被忽視的、被遺忘的一一呈現了出來。

嚴川早就癱軟在地,蒼白的唇甕動,半句話說不出來。

“如此這般,嚴川嚴公子,你可認罪?”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下一章滾滾又又又回來啦!!也許是下下章???(*__*) 嘻嘻……明天可能要很晚才能更新,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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