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華琥:“……”

華琥看着自己從頂尖的玩具公司定做的一比一全球限量款大玩偶就這樣被踢飛了腦袋, 身體雖然越來越健康, 心裏卻在滴血。

誰能想到,我躲過了熊孩子,躲過了熊家長, 卻躲不過嚴泠,這都是命啊, 華琥心中一聲嘆息。

嚴泠:“……”

嚴泠看着被自己打出去半個足球場那麽遠的死神的骷髅, 從條件反射之中回過神兒來, 就進入了尴尬區裏。

他回過頭去,就看見華琥正在對自己使用死亡凝視技能。

嚴泠:“……”

嚴泠于是走出去半裏地的路程,把那顆死神的骷髅撿了回來。

“小琥,對不起, 我剛剛屬于條件反射。”嚴泠狡辯道。

華琥嘆了口氣,只好伸手接過了死神的骷髅,結果就在嚴泠正要把骷髅遞給華琥的時候, 骷髅的下巴還咔嚓一聲, 脫臼了。

華琥:“……”

嚴泠:“……”

“親兄弟明算賬, 給你個親友價,打個八折賠給我。”華琥面無表情地這樣說道,然後抱着自己心愛的小骷髅, 傷心地走了。

——

等到他們回到了名畫兒之中了以後, 華琥的喪玩偶之痛才算是稍微平息了一點兒。

據說這種心髒抽搐的感覺也曾經見于愛情,華琥心想,然後他就覺得, 如果他打算進入婚姻生活的話,自己是真的需要鍛煉出一顆強壯有力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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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他是絕對不會用把玩偶的頭拿來訓練自己的心髒的,那樣的話只怕他就要人財兩空了。

華琥看了看默默無言地走在了自己的身邊的嚴泠,想象了一下他自從相親活動開始以來的各種悶騷的操作,于是覺得,很嚴泠以相親對象的身份相處起來,本身就是一種非常鍛煉心髒的活動了,被他鍛煉出來的心髒,一定會是非常強壯的。

就在華琥肆無忌憚地圍觀自己的心髒訓練導師嚴泠的時候,對方似乎也終于感受到了他微妙的視線,用自己的視線對接了過來。

“所以今天你是打算看晚上的光線嗎?”這會兒天色已經擦黑了,華琥于是問嚴泠道。

“是的,入夜之後,你就回房間去休息吧小琥,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就可以了。”嚴泠點了點頭道。

“行吧,我估計我也就能挺到晚上十點左右了。”華琥說。

他雖然很講哥們兒一起,但是身體條件暫時還不允許陪自己的老鐵熬夜修仙,只能盡力而為了。

嚴泠覺得其實讓華琥九點鐘就上床睡覺是更加合适的。

不過一來保健醫生一直都有提到華琥的身體素質好了一些,二來嚴泠也并不會來文死谏武死戰的那一套來規勸華琥早睡,所以他也就沒有在華琥這麽說的時候提出異議。

因為華琥本身是一個有分寸、吃過一點虧就絕對不會上當第二次的選手。

如果一種作息讓他覺得辛苦,他自然而然就會規避這種生活方式了,并不需要別人苦口婆心地跟在屁股後面絮絮叨叨,不厭其煩地提醒他。

因為華琥的健康預警機制非常敏感自律,所以嚴泠并不需要不停地重複自己的主張,覺得一切都是華琥在拿主意就非常穩當了,另外他本人也有點兒想象不出來自己舉着紅色的秋褲,跟在對方後面奔跑的畫面。

嚴泠:“……”

經過了兩次藝術方面的熏陶,我直觀方面的想象力似乎真的增強了,剛剛想象了一下自己舉着紅色的秋褲和華琥在庭園裏你追我趕的嚴泠,有些隐憂地這樣想到。

不過我的這種想象力的偏好,似乎點的有點兒歪了?嚴泠心中響起了警報。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就在嚴泠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的時候,華琥倏然之間一語道破了天機。

“沒有。”嚴泠一本正經地睜着眼睛說瞎話兒。

“嗯……”華琥把自己的語氣詞的尾音拖得很長,用來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對于嚴泠的這個回複過快的答案的懷疑。

“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嚴泠只好又找補了一句道。

秋褲嘛,是非常正常的日用品,嚴泠心想,至于它是不是因為他的某些畫風清奇的舉動而飄揚在了華琥家的庭園裏,則不在嚴泠的考慮範圍之內。

華琥和嚴泠就像他們這些年來習以為常的那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逗着悶子,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天邊的最後金邊的光亮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什麽人失手打破了盛放着會發光的豆子似的,一下子就湧現了出來的漫天的星光。

這種濃郁的黑暗在短暫的好像一瞬之間就湧入了室內的感覺,讓嚴泠下意識的想要開燈。

其實他也不是讨厭黑暗,或者是害怕什麽的,大約是人類追逐光明的本能吧,就好像嚴泠有的時候在睡眠的間歇醒了過來,也會下意識地至少開一盞暗昧的夜燈一樣,只是随手而為的一個沒有什麽特殊意義的習慣。

“小琥,現在要不要開一盞燈呢?”

看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嚴泠于是這樣問華琥道。

因為他已經知道華琥對于眼藥水有着天然的排斥,所以特地提醒了一下華琥的用眼衛生問題。

“先不着急,再等一會兒。”華琥搖了搖頭道。

“先看看只是借助着星月的光,這幅畫的裏面大概是個什麽模樣,我以前有的時候就會這樣待一會兒。”華琥向嚴泠推薦着自己關于這幅實體名畫兒的使用手冊。

華琥有點兒喜歡那種黃昏逐漸往薄暮的時間段上多度的感覺,不過他喜歡室外比室內更多一些,在室外,他可以漸漸地看清楚月亮的位置,宛如從海洋深處漸漸地浮到水面上來的珍珠一般若隐若現的星星。

如果是在室內的話,華琥也喜歡坐在窗戶旁邊的位置上,看看其他的建築裏,一盞一盞,沒有規則卻又接二連三地亮起來的室內的燈火。

嚴泠雖然暫時還沒有get到華琥的點,但還是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室內。

因為他的眼睛是逐漸适應了室內一點點變得暗昧的關系,嚴泠并不會像倏然之間停電了那樣的一下子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他還是可以看清楚許多室內的陳設的。

在光源變得暗昧之後,室內的一些原本并不會引起他注意的陳設,這會兒卻漸漸地脫穎而出。

比如在房間的一角,一個格局有些逼仄的餐桌上,放着的一些金屬的餐具,在這樣的光線之下,就顯得有些顯眼了起來。

這些餐具在白天的時候,是不怎麽搶眼的,因為不是精心打磨過的關系,所以光澤度非常一般,在光線充足的時候,人的視覺大概就會被其他一些更加亮眼的色彩和光澤所吸引,并不會注意到這個角落,更加容易忽視這些由廉價的金屬打造而成的刀叉。

相同的待遇還有那些質地有些粗糙,一搭眼就知道不是細瓷的餐盤,雖然它們做不了白天的主角兒,卻在光線暗昧的夜色之中,熠熠生輝。

“是不是有一種哲學的感覺。”華琥在暗昧的光線之下,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嚴泠的眼珠兒映着星光,在追随着那些白天的時候曾經被他忽視的靜物,于是這樣問道。

他雖然知道哲學不是只有一個含義,但是估計嚴泠的詞彙量應該還達不到理解上會出現歧義的地步,所以也就沒有給這個詞加上其他的限定性的修飾語。

“是的。”

果然,嚴泠并沒有把這個詞彙的其他意義思考進來,而是語氣非常正常地回答了華琥的問題。

“你說,這幅畫的原作者,也是枯坐在了我現在坐着的這個位置上,不舍晝夜地看着這個房間裏的全部的光影變化,才畫出了這幅畫的嗎?”

嚴泠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然後又給出了一個新的思考。

“或者說,他只是在一瞬間抓住了在一個時間點裏看到的場景,就随手描繪了出來呢?”

嚴泠回答完了華琥的問題之後,竟然還頗為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有來有往地還了他一個新的問題。并且也還是比較哲學的。

華琥:“……”

我就不該把話題往哲學方面引,華琥有些憂傷地這樣想到,這幾天嚴泠的表現變得不那麽像人工智能了之後,他都放松了對于對方這種邏輯大師的人設的警惕性了。

“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華琥于是只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去看那些文學藝術方面的作品,怎能說呢,多多少少都會帶上一點自己的主觀判斷吧,估計也沒有多少能夠說清,他們在小說繪畫和音樂裏感受到的感覺,到底有多少是原作者傳達出來的,又有多少是他們自己的心得體會了。”華琥說。

嚴泠點了點頭,覺得華琥說的沒錯。

就好像這幅名畫本身,有的藝術評論家會認為它體現出來的是一種灰色的人生色調,有點兒像是現在說的喪的那種感覺。

不過現在,嚴泠跟華琥坐在一起,在這幅名畫裏随意地逗着悶子,他就覺得,如果說這幅畫想要表達的是一種平淡生活的本真色彩,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看來視角的不同的确會産生非常不一樣的視覺效果。”嚴泠說。

“你讓給我的這個位置,是不是跟畫的原作者一樣的視角呢?我覺得真的非常好。”

“嗯,是啊。”華琥點了點頭道。

“我以前也最喜歡坐在那裏看東西。”

“如果我們兩個人可以分享完全一致的視角就好了。”嚴泠說。

華琥:“……”

要分享基本上一樣的視角也不是不可能啦,華琥心想。

無非就是我坐在你的腿上,或者你坐在我的腿上。

華琥思考了一下自己坐在嚴泠腿上的畫面,然後覺得太美了實在是我等凡夫俗子欣賞不來的。

然後他又思考了一下嚴泠坐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忽然就可以理解別人說的,膝蓋中了一箭,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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