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用力擁抱
盛利國醒了。
醒來又引起了林嚴和盛懷夏的一陣兵荒馬亂。林嚴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坐在陪護床上，一瞬間有點脫力。
高度緊張之後一旦放松下來，人就特別容易感到疲憊。盛懷夏肉眼可見林嚴的精神很差，僅僅一天的時間，她面色就憔悴起來。他便讓林嚴回家洗個澡，休息一晚上，自己來照顧盛利國。
人既已經醒了，家屬只需好生看護就好，因為盛利國算是工傷，上級也很重視，有專家診療，第一晚并不很考驗。林嚴知道自己多撐無益，還得保存精力打持久戰，就決定明天自己再來換盛懷夏，臨回家之前交代了盛懷夏很多瑣碎的事情，無非是一些聽醫生的話雲雲。
盛利國雖然醒了，精神還不是很好，只清醒了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盛懷夏在床邊靜靜看着他。
高級病房很安靜，房間裏只剩盛懷夏一個人陪着，心電監護儀發出滴滴的聲音，盛懷夏不由得出神。
倒下的那一刻在想什麽呢？
醒了看到我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麻醉過了傷口會疼嗎？
又或者，有沒有後悔過？……
盛懷夏其實很想問問具體發生了什麽，可是既沒有合适的時機，他也有些不敢。他不知道如果真的聽到了那句後悔過，自己要該如何。
爸爸在他眼裏是支柱，是超人。可是爸爸也會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閉起眼睛因為很累很痛。
盛懷夏在看到盛利國醒來之後心态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他不再問為什麽和憑什麽，只是想知道盛利國覺得值得嗎。
盛利國安靜地睡着，五官的大部分隐在氧氣面罩下，不見喜怒。盛懷夏發了會兒呆，看了下手機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他起身去洗漱，準備洗完給盛利國擦擦。
盛懷夏在爸爸醒了之後給沈時發了消息報平安，沈時可能是忙，一直沒有回複。
沈時确實有的忙。他年休請的急，只能加班把病人都交接清楚了。劉主任在沈時在普外工作後就幾乎沒見過他請事假，答應的也比較爽快，順便叮囑他有事情随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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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別太憂心，照顧好自己。”
-“剛剛在交接病人，馬上回家了。”
沈時踏着月色從醫院停車場開車出來，他要快點回家簡單收拾一下行李。臨時買票并不好買，他只買到了淩晨五點的飛機。不過也好，大概率能接到小朋友吃個早飯。
盛懷夏其實也有點累，但總是不太敢閉眼，也不想玩兒手機，他胳膊放在盛利國的病床上，下巴搭在肘窩裏。
撐着撐着，他也不知道幾點了，只覺得病房和整個醫院極靜，可能到後半夜吧，盛懷夏上下眼皮終于久別重逢地碰在了一起。
長沙清晨五點，沈時只拎了一個小號的行李箱登機了。
層層雲朵中，沈時向盛懷夏而去。
林嚴早上來的很早，她在家也呆不踏實，就早早來換盛懷夏回去。盛懷夏趴着睡了幾個小時，在林嚴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從胳膊上擡起頭。睡覺姿勢不好，盛懷夏感覺自己渾身像被暴打過一樣，臉上有幾個明顯的印子，應該是硌出來的。
林嚴拎着從家裏做好的早餐，丢給盛懷夏一杯豆漿一個雞蛋餅。盛懷夏眼神呆滞，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慢吞吞地吃着。
“吃完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別來了，媽媽在這裏，你自己記得吃飯。”林嚴跟盛懷夏說。
盛懷夏乖乖地點頭，把早餐都吃掉了。
沈時下了飛機，剛剛打上車準備去人民醫院，就給盛懷夏打了電話。盛懷夏剛從病房走出來，聽到沈時說要來醫院接自己，還覺得恍惚。
沈時這是，來西安找他了？
盛懷夏瞬間覺得雀躍，臨近見面，想念更甚。
盛懷夏在醫院旁邊找了個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自己戳開一杯，小口小口喝着等沈時。他感覺自己的疲憊和困意都消失了，之前隔着電波和他訴說總是比不過真切地見面。他好想看到沈時，尤其是在經歷了不好的事情之後。
喜歡啊，有時候距離産生美，即使遠隔千山萬水，心意互通也是好的；有時候又讓你覺得抓心撓肝，非要越過大江大河真實地觸碰，用力擁抱。
沈時在北方晨風中趕來，盛懷夏坐在玻璃窗前一眼就看到了他，拎着剩下的一杯奶茶急匆匆地跑出去，被迎面而來的沈時抱了滿懷。
擁抱很長，好像又只是轉瞬。
“奶茶給你喝。”盛懷夏有些害羞。
“嗯，”沈時輕輕拉起盛懷夏的手，“累不累？送你回去睡覺吧。”
盛懷夏撓了一下沈時的手心，小聲說：“不累。”然後又擡頭問他：“你住在哪裏？”
沈時笑了一下，“那陪我去放行李？我酒店訂在醫院附近。”
早上醫院附近人很多，盛懷夏還是不好意思牽着手，畢竟人們對于同性情侶的接受度還是有限，他不想讓別人一直看着他們。沈時沒有說什麽，只是放慢了腳步和盛懷夏并排走着。
沈時訂的酒店位置很不錯，剛好在醫院和盛懷夏的家之間，兩個人走路也就十分鐘左右。沈時拿着房卡走在前面，盛懷夏跟着他進了酒店的房間。
沈時放下包，轉身看到盛懷夏還站在剛進門的位置，就問他怎麽了。盛懷夏不說話，只是伸開了胳膊。
是一個求抱的姿勢。
沈時走過來，把盛懷夏攬進懷裏。
“今天這是怎麽了？這麽喜歡撒嬌啊？”沈時抱着他，輕輕摸着他的頭發。
盛懷夏把頭埋進沈時身上，聲音悶悶的，“沈老師，很想你。”
“過去了，已經慢慢好起來了不是嗎？乖，小夏。”沈時聲音很溫柔，“最難的都撐過去了不是嗎？”
“是，确實過去了，”盛懷夏有點委屈，“可是你來了，我就感覺又想哭了。”
沈時把他摟緊了些，過了會兒用手托起盛懷夏的臉，輕輕親他的唇角。盛懷夏很乖地閉上眼睛。
這是一個含着思念、心疼的，溫柔克制的吻。
一吻完畢，沈時摸了摸盛懷夏的臉，問他困不困，要不要去睡會兒。
盛懷夏一言不發，重新踮起腳親沈時。和剛剛的吻不一樣，盛懷夏不得章法地咬着沈時的嘴唇，貼着他的唇瓣，說：“沈老師，我想做點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