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就一個字》 我的少年,要永遠燦爛……

在紀淮四歲的時候,紀遇覃和羅飛媛就開始分居。從剛開始的同屋不同房到後來羅飛媛直接搬出了家,再然後就是定居國外,紀淮那時候還不懂,他的父母為什麽和別人家的父母不一樣。

既然是家人,那就得在一起啊。

後來,随着紀淮漸漸長大,他才明白,沒有愛的家根本就不叫家。

當年,紀家和羅家都是豪門家族,可後來,羅家突生事故,一夜之間,企業即将面臨破産,在這樣的情況下,羅家想到了聯姻。

可那時候,羅飛媛有一個十分相愛的男友,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家族的人連商量都沒有,就将她與紀家大少爺定了親。

羅飛媛曾經反抗過,她試過絕食,試過自殺,試過一切的方式來反對這門親事,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被迫與男友分了手,嫁入了紀家。

之後的事情,紀淮了解的并不多,但羅飛媛總歸是讨厭紀家的。她忍痛為紀家生下了一個兒子以傳宗接代,從此便拒絕和紀遇覃發生一切關系,那是她從三樓一躍而下換來的唯一的自由。

在紀淮看來,其實羅飛媛沒有錯,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她讨厭紀家甚至讨厭他,他都是能夠理解的。在懂事之後,他便很少會要求羅飛媛經常回來看他,因為他知道,羅飛媛其實根本就不想再踏入紀家半步。

紀老爺子和紀老太太終究是心軟的,他們放過了羅飛媛,讓她離開了紀家。可他們有條件,那就是必須得等到紀淮滿十八歲了,才可以徹底還她自由。

這是紀淮十六歲時,在爺爺的房門口不小心聽到的。

所以,他是知道父母會在他十八歲的時候離婚,他也做好了準備。

可即便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設,但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更多的是害怕,那是他第一次那麽不想過生日。

意外的是,一直到他上了大學,父母也沒提起離婚這件事,紀淮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妄想,他們改變主意了,他們不會離婚了。

直到今晚接到了這個電話,紀淮才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改變主意,他們在他即将過十九歲生日的時候,還是選擇了分開。

紀淮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再次感受到了夜晚帶給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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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次回去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家了。

——

紀淮沒有告訴戚暮暮他要回去幹什麽,只說了家裏有點急事需要回去一趟,戚暮暮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還是表示理解。

紀淮回琴港的那天,戚暮暮去送了他,在候車大廳內,兩人并肩而坐,紀淮緊緊地牽着戚暮暮的手,眼神則空洞地望着遠方。

“紀淮。”戚暮暮小聲地叫了他一聲。

紀淮的眼睫動了動,很慢地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聚焦,看向戚暮暮。

“嗯?”

戚暮暮從未見過這樣的紀淮,盡管他極力地保持平靜,但戚暮暮還是從他眼睛中看出了焦慮和悲傷。

“我可以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紀淮牽着她的手動了動,他的唇瓣輕顫兩下,似乎是在思忖是否該說些什麽,可最後紀淮還是說:“沒事。”

戚暮暮皺着眉,撫上紀淮的臉頰,認真道:“我可能不能幫你解決什麽,但你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都可以和我說的,你別一個人憋在心裏,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紀淮看了戚暮暮片刻,然後慢慢垂下眼,頭偏了偏,将臉埋在了戚暮暮掌心,輕輕蹭了一下。

“暮暮。”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着疲憊的傷感:“我爸爸媽媽要分開了,我沒有家了。”

忽的一下,戚暮暮感覺心口一片震蕩,蕩的血管裏的血液開始湧動,最後一種難受的感覺沖入大腦,她的眼眶随着這句話突然就紅了。

戚暮暮一時失語,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紀淮,她竟也有些慌。

片刻後,戚暮暮傾身将紀淮摟入懷中,紀淮的頭靠在她胸前,手環上了她的腰,戚暮暮抱着他,手輕撫着他的頭。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戚暮暮說。

“不用。”紀淮的聲音從胸口傳來,他低聲說,“我也只是有一點點難過,很快就好了的。他們本來就沒有感情,分開也是在我意料之中,這次回去我會有點忙,你回去了我也沒法見到你,你就在這邊好好陪陪外公外婆吧。然後幫我跟他們說一聲抱歉,我下次再去看他們。”

“沒事,他們會理解的。”戚暮暮說,“真不用我陪你嗎?”

紀淮擡起了頭,反手将戚暮暮抱住,兩人的位置掉了個,紀淮在她頸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爸媽離婚就得大哭大鬧的。”

“你就是小孩子。”戚暮暮說。

紀淮眼睛眯了眯,眼神有些危險,“你再說一遍?”

“小孩子!”戚暮暮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

紀淮冷笑了聲,壓着她的後頸作勢就要吻下來,戚暮暮趕緊往後躲開。

“哎呀,這麽多人看着呢!”

光天化日公衆場合,戚暮暮可不想被人圍觀接吻。

紀淮的車開始檢票,戚暮暮立刻站起來,推着紀淮去檢票。

“那你有事情給我打電話,不開心了就找我,別一個人憋着哦。”戚暮暮叮囑道。

“知道了。”紀淮彎起唇角,笑着揉了揉戚暮暮的腦袋,“小管家婆。”

戚暮暮瞪了他一眼,沒計較他的沒大沒小。

戚暮暮在外面目送着紀淮進去,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口的時候,肩膀往下一塌,嘆了口氣。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紀淮順着人流往裏走去,嘴角強撐的弧度落下。

——

紀淮離開的這幾天,戚暮暮每天心神不寧,在她看來,紀淮也是個剛成年的少年,很多事情也不是一下子能夠承受住的。他外表看似陽光溫暖,可實際上心裏總是藏着許多東西的,她知道,紀淮或許還有一面是她沒有見過的。

這幾天,戚暮暮會經常給紀淮打電話,問他的情況,從他的語氣中判斷他的情緒,不過每次紀淮的語氣都和平時無異,這讓戚暮暮一時分辨不出。

從紀淮走了之後戚暮暮就整天憂心忡忡,連游戲也不怎麽打了,外公外婆看在眼裏,也很是心疼。

“暮暮,外婆做了芋圓,過來吃。”

戚暮暮坐在窗邊回過頭,然後走到餐桌邊,拿起勺子。

“唉。”戚暮暮嘆了口氣。

“你要是真擔心,就回去看看。”外公感嘆道,“小紀這孩子也可憐,唉。”

戚暮暮嚼着芋圓,一手托着下巴,“紀淮說他爸媽沒有什麽感情,可沒感情當初為什麽要在一起呢?”

在戚暮暮看來,婚姻一定是要建立在有愛情的基礎上的,就像她的父母,像她的外公外婆,如果沒有感情,那為什麽要選擇結婚呢。

“這世上,總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隔壁王阿姨家的女兒,就是因為年齡大了,她爸媽讓她去相親,她就找了個合适的男人嫁了,你說他們有愛情嗎,可能就是不讨厭,但談不上愛情,就是為了湊合着過日子罷了。”外公說。

“那他們沒有愛情,以後也會離婚嗎?”戚暮暮問。

“誰知道呢。”

受父母的影響,戚暮暮對于愛情的想法很單一,她認為只有相愛才能在一起,并且在一起了便不會再分開,她無法想象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會怎麽,也無法想象和相愛的人分開了又會如何。

戚暮暮不由自主想到了當初了宋祺研分手的時候,那時候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前一天還說着愛她的人,第二天會和另一個女人雲雨,難道他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嗎。和失望難受一起襲來的還有不解和困惑,那時候她确實消沉了一段時間,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她第一次體會到,确實令人痛苦。

那是戚暮暮第一次懷疑了愛情這樣東西,但後來她也想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她去愛的,宋祺研便是那個不值得的。

而紀淮……

戚暮暮忽然想起了紀淮說他才十九歲就想娶她的那句話。現在的小朋友談戀愛,确實會一口一個老婆老公的喊着,戚暮暮也本以為紀淮是在哄她,可那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紀淮眼中的認真和堅定。LJ

所以她相信了紀淮,也再給了自己一次機會。

“如果擔心,那就去找他,在這個時候,他可能真的很需要你。”一片安靜中,正在包餃子的外婆突然開口。

戚暮暮擡起眼,怔怔地看着外婆。

外婆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着說:“其實我們當初也不太同意你媽和你爸在一起,總覺得都是軍隊裏的,不太好,可那時候她就是這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告訴我,你爸需要她。”

“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便第一時間出現,現在,該是你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啦。”

——

戚暮暮回琴港的事情沒告訴任何人,她本是買的第二天早上的車票回去的,可前一天晚上,她在洗澡的時候紀淮打來了一個電話,但只有兩秒鐘就被挂斷,後來戚暮暮回撥了過去,那邊過了很久才被接起。

而就是這一次,戚暮暮察覺出了紀淮語氣中不同以往的情緒。

于是,她買了最近一班車,當天晚上就趕去琴港。

彼時的紀淮并不知道這一切。

今天,紀遇覃和羅飛媛正式簽訂離婚協議,去辦理了離婚手續,他們兩人的婚前婚後財産都進行了分割,并且也協議了屬于紀淮的那一份財産,承諾以後無論哪一方再次組建家庭有了孩子,紀淮的這一份都不可以動。

正是如此,他們才把紀淮叫了回去。

在協商這些東西的時候,紀淮始終表現的很平靜,仿佛是一個局外人。

羅飛媛訂了晚上十點的飛機飛往英國,紀淮送羅飛媛去了機場,親自送她登機,這一別,或許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或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羅飛媛難得的展現出了一絲母親的柔情,她摸了摸紀淮的腦袋,和他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只給了你生命,其他的都沒有教給你什麽,這是我的失職……但是阿淮,你別怪媽媽,媽媽也是沒有辦法,媽媽真的很苦很苦,我只希望你以後能做自己想做的,能和自己真正愛的人在一起,別再走我們的老路了。”

“我走了,阿淮,以後來英國的話和媽媽說,媽媽帶你出去玩。”

紀淮很輕地笑了一下,說:“好。”

羅飛媛轉身,走向了屬于她的自由,再未回頭。

紀淮孤身一人站在機場大廳,良久,直到他站累了他才轉身離開。

起飛的飛機在他頭頂劃過,紀淮看着夜空中那點光點,眼眶微紅。

他知道的,他們是不會再見面了。

再也不會了。

因為,他們都沒說再見。

——

這幾天的事情讓紀淮身心俱疲,只有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展露出最真實的情緒,在人前他可以裝作無所謂的态度,可真的放松下來,他的悲傷才徹底爆發。

紀淮沒有回紀宅,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便獨自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想,得給自己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好療個傷了。

走到公寓樓下,紀淮擡手按了按眼眶,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一陣疾風吹過,他被人猛地從身後攔腰抱住。

“猜猜我是誰!”

紀淮一怔。

他轉過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來人。

“你……”

戚暮暮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睛彎彎的,“Surperise!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紀淮彎起唇角:“怎麽回來了?”

“想你了啊。”戚暮暮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蹦了兩下,“抱!”

紀淮俯身将她抱起,戚暮暮像只樹袋熊試的挂在了紀淮的身上,紀淮将她緊緊抱住,心中的震蕩久久不能平息。

戚暮暮貼着他的臉,早就注意到了他紅紅的眼眶,故意打趣道:“見到我這麽開心,激動的要哭了?”

“嗯。”紀淮說,“激動的要哭了。”

戚暮暮看着他怔愣了片刻,心口一酸,兩秒後從紀淮身上跳下來,她仰頭捧住紀淮的臉,吻上他的唇。

這是一個很溫柔很纏綿的吻,像極了戚暮暮帶給他的感覺,很快便撫平了他內心所有不安的情緒。

“我們家淮淮受委屈了。”戚暮暮踮起腳,吻了吻紀淮的額頭,“但是沒關系,姐姐寵你啊。”

紀淮,我會再給你一個家的。

我的少年,要永遠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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