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洞房花燭
邱蓉默默退到一旁,低頭也不言語,置身事外一般。軒轅律始終望着她,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茉莉園中相遇,也不知是緣還是過。
“好了,你們先下去。”軒轅倔推開五夫人,瞥了一眼邱蓉,吩咐他們。
得令,五夫人很不情願地随四夫人行了一禮,輕步退出了前廳。
“處理家事還不如在戰場上殺敵來得爽快,讓大哥見笑了。”軒轅倔尋了凳子坐下,對軒轅律輕笑一聲。
“二弟久經沙場,哪還記得窩在美人堆裏的滋味。記得前幾年,我們與三弟一起去碧春,那裏的美人可是個個标致的緊,許多都是讀過書的奇女子,真是讓人看着歡心吶!”軒轅律抿了一口茶,接着嬉笑了一番。
“若大哥喜歡,我去給你找幾個會吟詩作對的便是。”軒轅倔眯眼笑道。
“碧春的姑娘哪有弟妹有文采,弟妹不僅喜愛茉莉,還能吟一口好詩。”軒轅律輕笑一聲,望了一眼邱蓉。
“哦?”軒轅倔将信将疑,瞥了邱蓉一眼,沉聲問道:“邱蓉為何總是低着頭?難道嫌本王長的醜?”
他喚自己的名字,原來他知道自己叫什麽。
“二弟說笑了,弟妹定是覺得我醜,才不敢擡頭。”軒轅律突然接了一句。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人生來不需在意美醜之分。”邱蓉依然不曾擡頭,輕輕回話。
邱蓉這話讓兩人為之一驚,如此美人,天下少有。軒轅倔眯眼望着她,一時有些呆。
軒轅律是個明白人,見狀起身笑道:“二弟就在這裏欣賞美人吧!大哥就先回去。下午再來喝你二人的喜酒。”
邱蓉聞言,這才擡頭,淡淡望着軒轅律。軒轅律也望她一眼,便出了房門。
“怎麽現在才肯擡頭?你不喜歡本王?”軒轅倔突然開口,人已到了邱蓉跟前。
邱蓉一驚,又後退了一步,蹙着眉頭不敢看他。軒轅倔看在眼裏,眯着眼睛又近她幾分,邱蓉依然後退。
“看來你不喜歡本王,成婚之後我便把你休了,也能了了二夫人之事。”軒轅倔突然放出此話。
“我沒有殺她。”邱蓉立即回了一聲。
軒轅倔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緊緊盯着她的雙眼,眼裏忽然不再冰冷,輕聲道:“本王信你。”
“你信我?”邱蓉不可置信地看他。
軒轅倔見她看來,挑唇輕笑,“又沒做虧心事,為何總是低着頭?你的性子可與你的行舉不符。”
聞言,邱蓉下意識地又想垂眸,姜王卻又擡高了她的下巴,低聲道:“看着我。”
邱蓉有些慌張,即便再怎麽克制自己,還是慌張不已,睫毛已開始打顫。
“你怕我?”軒轅倔見她這般,低聲問道。
“不怕。”邱蓉輕輕回他。
距離如此之近,邱蓉或許真的是害怕他,一直心慌,這一刻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患有心疾。
軒轅倔望着她卻突然移開了目光,松開她的下巴轉過身,低聲道:“讓下人為你穿上嫁衣,我們成婚。”
邱蓉站在原地呆愣片刻,分不出自己何種心情,瞥了一眼軒轅倔的背影,便退出了房。
姜王回府當日,便大擺宴席和六夫人行了成婚禮。王府上下張燈結彩,雖然是匆忙行禮,道賀之人還是紛紛趕來,姜王剛剛凱旋回京,即便是當朝宰相,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各自都備了賀禮登門祝賀。
婚房貼滿了紅喜,點滿了喜燭。邱蓉蓋着紅蓋頭坐在床前,雙手緊緊抓着袖口。門外是酒席間的嬉笑道賀聲,還能隐隐聽到王爺的敬酒聲。
月亮高挂夜空,人群散去,新郎跌跌撞撞向婚房走來。門被輕輕打開,邱蓉抓着袖口的手又緊了緊。
軒轅倔喝的昏昏沉沉,關上房門向床榻走去,步伐不穩,幾次險些跌倒。
邱蓉越來越緊張,幾乎要抓破嫁衣的衣袖,一股酒氣襲來,她蹙緊了眉頭。他摸索着坐在自己身邊,她更是慌張。之前她想過千萬次,只是一場沒有的意義的婚禮,無需在意,可她如今卻真的很緊張。
蓋頭被掀開,對上一張緋紅的臉。他微眯着眼睛,嘴裏吐着熱氣,噴到臉上淨是酒味,邱蓉下意識地向後撤了撤。
“你說,本王哪裏不好?”軒轅倔突然開口,低低詢問。
邱蓉垂了眼簾不知如何回話。
“看着我。”軒轅倔突然大喝一聲,抓住了邱蓉的手,“本王哪裏不好,你為何要奪我的王位?江山是我的,這麽多年我付出了多少心血,為得到父王的愛戴我付出多少你知道嗎?可我回來了,你怎麽就做了皇帝?”
軒轅倔突然像失去了理智,抓着邱蓉一頓怒斥。手腕被他抓的生疼,他幾乎咆哮的嗓音震疼了她的耳朵。這一刻,她不知道要怎麽做。
“你說,你說我哪裏還做的不好,你說了我改,我要你把我的王位還給我。”他又低吼了幾聲,皺緊了眉頭百般痛苦。
原來,他要的是王位。之前聽邱府丫鬟說,姜王深得民心,是晉北最有才華的皇子,是晉北日後的皇帝。殺敵三年,回來別人卻成了王,姜王心高冷傲,被人趁機占了王位定是痛苦萬分。
“暫時的失去,不代表永遠失去。”邱蓉終是垂着眼眸輕聲安慰。
軒轅倔突然不再說話,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麽,邱蓉的手被他松開。
良久,軒轅倔突然說道:“既然都已成了夫妻,日後別再躲着我。”
邱蓉不知他這是醉話還是明白話,靜默着沒有做聲。軒轅倔擡眸望她一眼,脫掉鞋子上了床。身上還穿着婚衣,轉身朝裏睡去。
邱蓉依然坐在床邊,低着頭默默不語。過了許久,邱蓉轉身望了一眼床上的軒轅倔,她不知他是否睡着,扯了棉被幫他蓋在身上,又退回床邊,默默坐了半夜。
這晚,邱蓉卻無一絲困意,抓着袖口一直低頭坐着。門外一片寂靜,她不知已到了幾時。
“怎麽還不睡?”聲音突然響起,驚得她為之一顫。
“過來,若你不喜歡,我不強迫你。”軒轅倔起身,向她伸出手。
邱蓉望了一眼他的手掌,上面盡是厚繭,多是持槍殺敵的緣故。
“這三年,在戰場上可還好?”邱蓉沒有伸手,輕聲問他。
軒轅倔不想她突然問出這話,輕笑一聲,“你之前,是否經常聽說我的事?”
“沒有,我只知道晉北有這麽一個人罷了。”邱蓉望着他,答的幹脆。
聞言,軒轅倔笑的更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嘆息道:“在外殺敵三年,我連一頓可心的飯都沒有吃過。有一次,我和三弟中了敵人埋伏,在一座土丘裏困了七日。無樹,無水,無食,只有炎炎烈日。原以為我們就要葬送在此,三弟已到了絕望之地,早已癱在地上不能動彈。可是我又怎能輕易放棄,我放了鮮血讓三弟喝,還好命大,他保住了,我背着他走了兩日才走出了那座土丘。知道是什麽沒有讓我放棄嗎?”
聽了這番話,邱蓉望着他不覺眼裏一片濕潤,口裏酸澀,她回不了話。
“是晉北國,是天下蒼生,若我死了,晉北興許會亡,晉北百姓将會民不聊生。”姜王見她這般,握緊了她的小手,輕輕說道。
他的語氣很輕,不像白日那般冷然,一字一句聽的邱蓉心裏酸痛。在他面前她才知自己是多麽渺小,心胸是多麽地狹隘。她微張着小口不知要說什麽。
“你和別的女子不同,我不強迫你,快些睡吧!明日我還要上朝。”軒轅倔輕道,松開她,裹了棉被朝裏睡去。
邱蓉坐在床邊猶豫了許久,她不敢躺下同他一起睡,倚在床頭一直睡到天亮。
醒來時,邱蓉發現自己已躺在了床上,身上蓋的是柔軟棉被。床上只有她一人,她突然心慌,待發現還是昨日的衣着時,才放了心。
“醒了,我去上朝,你過來幫我更衣。”妝臺前,突然響起軒轅倔的聲音。
邱蓉不知他是否在叫自己,望了他一眼并沒有起身。
“日後你就是姜王妃,我的衣食起居都由你來打點。”見她沒有動靜,軒轅倔又開口說道。
“我?”邱蓉這才驚了一聲。
“怎麽,做王妃你還不願意?”他拿着朝服走到床前。
“我不做王妃。”邱蓉望着他輕聲回話。
軒轅倔立即蹙緊了雙眉,“為何?”
“兩情若不相悅,要什麽都是無意。”邱蓉垂眸,秀眉微攏。
軒轅倔靜靜望着她,眉宇間的憂郁像是化不去的濃霧,沉聲道:“也罷!你再睡一會,我先去上朝。”
軒轅倔轉身出了門,邱蓉坐在床上久久都未擡頭。
門外傳來腳步聲,很急。門被重重推開,只見四五個人沖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紫衣女子。邱蓉擡頭望去,是五夫人。
“你一進府就搞的雞犬不寧,王爺居然還要迎娶你,還行什麽洞房花燭之禮,你也配?”五夫人走上前對着邱蓉就是一頓辱罵,嬌俏的臉頰氣的緋紅,陰陰瞪着美目。
邱蓉垂眸,并沒有理會她。輕身下床,慢慢穿上鞋子,面上始終那般淡然。
“狐媚子,我在跟你說話。”邱蓉的無視激怒了美人,五夫人大喝一聲,伸手打掉妝臺上的一方錦盒。金墜玉釵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邱蓉瞥了一眼地上的碧玉釵,采兒說,新進夫人都要戴碧玉釵,是二夫人定的規矩,人都沒了,而她一直未戴。
五夫人冷哼一聲,上前一腳踩在碧玉釵上,憤然道:“你也配戴這些發飾?你害死了二夫人,王爺可以饒過你,我柳真不會。”
聽說二夫人嚣張跋扈,四夫人五夫人避之又避,可今日她卻找上門來要讨個公道,可這公道是為誰讨的呢?
邱蓉沒有理她,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剛要仰頭下肚,卻被人突然一把打掉。茶水灑了一身,水杯碎了一地。邱蓉驀地擡頭,冷眼望着打掉水杯的柳真,抿緊了雙唇。
“你還拿眼睛瞪我?別以為王爺娶了你就會喜歡你,我十歲就在王爺身邊,王爺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誰都別想從我身邊搶走王爺。”柳真挑唇冷笑,伸手指着邱蓉的眉心喝道。
左右不過是個争風吃醋的丫頭,邱蓉後退了一步,避開的她的手,輕聲道:“王爺又不是東西,怎能說搶就搶了。兩情若不相悅,我還不屑去掙去搶,王爺喜歡誰與我無關。”
邱蓉一番淡淡言詞說的柳真突然沒了下文,望着她冷哼一聲,甩甩衣袖走開兩步,突然又回頭指着她厲聲道:“你殺二夫人的事我不能不管,來人,把她押到花飛閣裏去,甜花蜜蜂好生伺候着。”
聞言,邱榮一驚,冷冷望着柳真,“王爺不在,你怎可擅自做主?”
“你不是說不屑去掙去搶嗎?花飛閣正是個不用掙不用搶的好地方。”柳真眯了眯眼,挑唇輕笑。
邱蓉心下憤憤,剛要開口,四五個奴仆就上前按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