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病重
幾人出了蝴蝶閣,不想邱惜也跟了出去。軒轅倔停下腳步望向她,邱惜立即行了一禮,“邱惜參見王爺。”
“方才不是已經行過禮了嗎?”軒轅倔不解道。
邱惜挑唇輕笑一聲,“方才是邱惜給王爺行了權貴之禮,這個禮乃是尊者之禮。”
“哦?怎麽還有尊者之禮?”軒轅倔對此話有了興趣。
“尊者,乃皇者,崇高者,長輩者。邱惜行的尊者之禮乃是尊的姐夫之禮。”邱惜溫雅地輕聲回道。
“姐夫之禮...”軒轅倔玩味地打量了她一番,輕笑道:“好一個姐夫之禮,既然明白尊者之禮,那自然也明白尊者之道。我看你頭上的白玉釵不錯,上面刻的可是梅花?”
“正是梅花。”邱惜輕輕開口,“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
“好一個不同桃李混芳塵。”軒轅倔很是欣賞地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你姐姐把你接入王府自然是心系着你,你也要好生照顧着你姐姐。想要什麽盡管說,本王都許。”
“多謝王爺愛戴,能夠在王妃身邊伺候着已是惜兒的榮幸。惜兒不求其他,只希望能夠永遠呆在王府裏伺候姐姐。”邱惜立即行了一禮。
“你有這份心就好。回去吧!”軒轅倔輕笑一聲,點了點頭。
“邱惜恭送王爺!”邱惜依然福着身子要軒轅倔先行。
軒轅倔揚了揚唇轉身便走。身旁的軒轅離卻望了一眼邱惜頭上的梅花白玉釵,眼裏閃過一絲冷諷,随提擺跟上了軒轅倔的腳步。
邱蓉被棗兒扶着去了花飛閣。她記得花飛閣裏有茉莉花,王府裏難得一見的茉莉花。站在花飛閣的院門前,邱蓉突然想起了一人,也想起了那晚軒轅律沖進去把她抱走的情景。
喬香月,多麽美的一個名字,多麽美麗的一位女子,嫁入王府卻斷送了她的一生。然而就是她,就是她告訴自己的一切才讓自己安然留在了這裏。
進了院門,确看滿院百花争芳鬥豔,邱蓉一眼就瞧見了那一片白色的茉莉花兒,它不夠豔麗,不夠嬌貴,但它淳樸清雅,她是真真喜歡。
在花叢間站了許久,站到棗兒候在一旁都失去了耐心。在她背後輕喚一聲:“王妃?”
聞言,邱蓉卻顫了一下身子,慢慢轉過身來,看到棗兒時眼神突然變得黯淡。棗兒心下一驚,以為王妃又要犯病,正欲上前扶她,卻聽她輕聲問道:“棗兒,昨日大皇子是否來過府上?”
不想王妃突然問出此話,棗兒連忙點了點頭,“管家說是傍晚來的,為了三皇子的事。”
聞言,邱蓉輕輕舒了口氣,走出花叢,便要棗兒扶着她回蝴蝶閣。棗兒心裏忐忑,近些日子,王妃變得越來越古怪。總是突然的問話讓她大為吃驚。而她能猜到的,便是府上來了賢夫人,王妃很不高興。
軒轅離成了姜王爺的貼身侍衛,總是一言不發地跟在姜王的身後,無論走到哪裏,他都是懷裏抱着一把青劍默默跟着。
賢夫人美麗能幹,整個王府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而邱蓉這個王妃則每日裏窩在房間裏看書。軒轅倔很喜歡賢夫人唱的曲,日日都留在醉軒裏陪着賢夫人,旁人看來,王爺喜歡的确是賢夫人這個人。
這日豔陽高照,曬得人懶懶的,邱蓉拿着書坐在翠竹下看書。邱惜穿了一件綠色衣衫從房裏出來,手裏拿的不是琵琶而是她自己做的那把竹笛。
“參見王妃。”邱惜很規矩地給邱蓉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我們姐妹不需要這般客氣。”邱蓉放下書卷扶她起身,打量她一番問道:“你這是去哪?怎麽穿的如此秀麗?”
邱惜輕笑一聲,搖了搖手裏的竹笛,“我看着‘萬裏荷塘’的荷花開的不錯,我過去吹上一曲。”
“怎麽想着吹笛子了?你不是日日抱着琵琶嗎?”邱蓉望着她不解問道。
邱惜輕笑一聲,“妹妹覺得,在王府裏,只有吹笛最為合适。”
邱蓉點了點頭,并沒在意她話裏的意思,輕笑一聲放她出了門。見她走遠對身後的棗兒吩咐道:“去把王爺叫來。”
“是。”雖然不知能否把王爺叫來,棗兒還是躬身退了出去。
果然,過了一會棗兒晃晃悠悠地回了蝴蝶閣,撅着嘴巴氣憤不已。邱蓉望她一眼,心知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只好起身去醉軒裏走一趟。
醉軒裏有人莺莺唱戲,邱蓉在院門外停下腳步,望見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認真聽戲的軒轅倔,心口突然一陣揪痛。她最終還是做不來委曲求全,握緊了拳頭轉身便走。
回了蝴蝶閣,邱蓉便把自己關進房裏看書,任憑棗兒怎麽請求她也不聽。過了三日邱蓉就有些支撐不住,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眼前卻開始變得模糊,連拿書的手都開始顫抖。
棗兒請來了太醫,無論再怎麽醫治也治不好她的心病。而軒轅倔卻着了迷似的日日呆在醉軒裏聽戲,對邱蓉也不聞不問。
邱蓉這一病便是半個多月,人瘦的如同青竹,躺在床上日日咳嗽。但她性子倔強,心中堵着一口怨氣就是不消,無論太醫開了什麽藥,都無濟于事。
雖說邱惜是親生姐妹,卻不見她日日過來伺候邱蓉,卻是每日一大早拿着竹笛出了蝴蝶閣,待到晚間才肯回來。
棗兒為邱蓉擔憂,幾次去醉軒裏請王爺都無果而回。
這日,軒轅離突然來蝴蝶閣看望邱蓉。棗兒見到軒轅離先是大吃一驚,又急忙行了一禮請他進了房。
房內湯藥味道刺鼻,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邱蓉不住咳嗽。軒轅離站在門前不敢上前,望着消瘦的她心中一片疼惜。
邱蓉下意識地向門旁瞧了一眼。藏藍色的衣衫,清瘦的臉頰,似乎還有心疼的眼神。她以為門前的人兒是軒轅倔,揚唇輕喚了一聲:“倔!”
軒轅離微微一顫,站在門前沒有上前。邱蓉眼前開始模糊,門前的人兒她也看不清楚,伸出一只手又喚了一聲:“倔,是你嗎?”
門前人兒依然沒有答應。棗兒走到邱蓉身邊,哽咽道:“王妃,是三皇子。”
“三皇子...”邱蓉喃喃一聲,放下伸出的手臂,突然又一陣咳嗽。
軒轅離見她如此模樣,很想上前安撫,可擡起了腳又輕輕放下,沙啞着嗓子道:“嫂嫂一連病了半月,如今憔悴不堪。三弟路過此地瞧上一眼,還請嫂嫂好生保重身體。”
又是這聲嫂嫂,為何她卻聽不得,每每都會想到腹中失去的孩兒。不覺皺緊了雙眉,抿着雙唇也不說話。
見他對自己如此疏離,神情是那般的不情願,軒轅離自覺沒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只好丢下一句“嫂嫂多保重。”轉身出了房。
眼前還是一片模糊,消瘦的臉頰慘白如紙,唇角噙了一絲苦澀,盯着門外濕了眼眶。許久,邱蓉突然大喝一聲:“去,去把大皇子找來。”
棗兒驚得身子微微打顫,帶着哭腔勸慰道:“王妃,你不要這樣,奴婢這就去把王爺找來。”
“我讓你去找大皇子不是讓你找王爺?”邱蓉握緊了拳頭低喝一聲。
“是...是,奴婢這就去。”棗兒吓得連忙行禮,退出房門帶着幾個奴才去找大皇子。
眼前越來越模糊,伸出雙手卻辯不出手指頭的個數。邱蓉慌張地四下摸索,摸索了一陣,卻只摸到床邊一陣冰涼。
“倔,你去了哪?”口中不禁喃喃,心裏卻鑽心疼痛,倚在床頭淚流不止。
八月二十,那晚與他行了成婚,她也是這樣倚在床頭。他喝醉後哭訴衷腸,然而她卻在那一刻無法自拔。可如今,軒轅倔,你去了哪?為了江山,你真的狠心這麽做嗎?
不知倚在床頭坐了多久,眼前開始慢慢變黑,連自己的雙手她都看不清了。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她聽的仔細,是男子的腳步聲向她走來。
“你在怪我?”低沉的聲音響起。
邱蓉閉上雙眼,顫聲道:“軒轅律,能否放了我?”
聞言,站在床前的人兒微顫了顫身子,暗淡無光的眼睛輕輕閉上,“邱蓉,是我太自私才害你成了這樣?可你為何不好好活着,你何必折磨自己?”
“是我願意!我不想淪為争寵的怨婦,不想接受他娶了別人的實事。”邱蓉咬緊牙關擠出幾句話。
“你明知道他是因為和親迫不得已。”軒轅律低聲為他辯解。
一句話突然刺到了邱蓉的心,是她太固執,明明可以為了他的江山社稷放棄自己的幸福,可眼下真的到了這樣的時候,自己為何就接受了不了?
她沒有回話,他又沉聲開口:“邱蓉,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我的自私可以換來你一輩子的光明,一切都值得。”
“光明?”邱蓉伸出手撫摸着自己的雙眼,可如今她卻什麽都看不到。
“太醫說,只要好生調理,眼睛很快就能康複。為了你自己,別糟蹋了這雙眼睛好嗎?”相似能猜穿她的心思,他又沉聲開口。
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滑落,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卻能感受到他擔憂自己時的慌張。漸漸的,心口不再那般疼痛,一直以來固執着不願意接受,而他的這幾句安慰讓她心中有了一絲溫暖。
“你會後悔嗎?”邱蓉突然問他。
軒轅律搖了搖頭,然而她卻看不見。等了許久都未得到他的回答,揚了唇輕笑一聲:“事已至此,就算我再不願意接受也已成了事實。欠你的,我會還。”
“只是一雙眼睛而已,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忘了吧!”壓住心口那股苦澀,輕聲回她。
聞言,豆大的淚珠又開始滑落,擺了擺手道:“棗兒,送大皇子出去。”
棗兒怯怯望了一眼邱蓉,輕輕行了一禮,“是。”走到軒轅律跟前攙扶着他,“大皇子,奴婢送您出去。”
軒轅律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蹙緊了雙眉随棗兒出了房。
明月高挂,又是一個孤寂的夜晚,床邊冰冰涼涼,伸出雙手卻摸不到他。
再次醒來時,聽到屋外吓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敢睜開雙眼,怕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夫人,您醒了?”棗兒上前喚她。
邱蓉微皺了一下眉頭,棗兒相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道:“夫人,您睜開眼睛。可以看清棗兒。”
邱蓉還是不敢睜眼,微蹙着眉頭一動不動。棗兒又喚了幾聲,過了許久,邱蓉才輕輕睜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