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邱惜嫁入姜王府
聞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邱蓉微皺眉頭靜默了一會，冷聲道：“拿下去。”
“這...”丫鬟張了張口，望了一眼桌上的黑瓷碗，“若夫人不想喝太子熬的，那奴婢就把太醫吩咐下人熬的湯藥給您端來。”
丫鬟見邱蓉沒有做聲，走到桌前，端來那碗青色湯藥遞給她。邱蓉伸手接過瓷碗，閉着眼睛抿了一口。此藥與往日喝的藥不同，不是苦的，而是甜的。像泉水一樣甘甜，還有輕微鳳仙花的味道。
“這是太醫開的藥？”邱蓉微有疑惑地問了一聲。
“是。”丫鬟低低回了話。
邱蓉半信半疑，但還是把碗裏的湯藥盡數喝進了肚裏。丫鬟見她喝完，就要上前接碗。誰知邱蓉甩手把瓷碗重重摔在了地上。
“夫人。”丫鬟驚得急忙跪地。
邱蓉皺緊雙眉舒了口氣，張開小口吐出一粒白玉珠。白玉珠晶瑩剔透，豆粒般大小，若不是她小心，定會喝進肚子裏。
“夫人...”小丫鬟怯怯叫了一聲。
邱蓉握緊手裏的白玉珠，一揮衣袖，冷聲道：“出去。”
“是，奴婢這幾就出去。”丫鬟輕顫着身子，撿起地上碎裂的碗片，急忙退出了房。
心中忽然有股怒火，“薛染夜，你到底想做什麽？”
翌日一大早，棗兒一人垂拉着腦袋從院外走來。臉上的紅腫還沒有消退，神情有些憂傷，低着頭踏進院門。走到房門前又停住了腳步，握緊了袖口站在門外有些不安。
今日邱蓉很早就醒來，躺在床上盯着床簾上的玉墜流蘇發呆，手裏還緊握着一粒白玉珠。她能聽到門外局促不安的踱步聲，好似棗兒的步子。
過了許久棗兒都沒敢進門。望了一眼房門，又垂下頭來微微嘆氣。
“棗兒，怎麽不進來？”房裏的邱蓉突然喚她，原來夫人知道她就站在門外。
推門進了房，站在門前不敢上前，輕輕行了一禮，“夫人您醒了。”
邱蓉坐起身，望向門前的棗兒。雖然眼前還是有些模糊，但能勉強辨出她的五官，還有她紅腫的臉頰。
沖她伸出手，輕聲道：“快過來，讓我瞧瞧。”
棗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走到她面前。幾乎哽咽道：“夫人，你覺得怎麽樣？眼睛還疼嗎？”
邱蓉拉起她的手，望着她低聲道：“我已經好了，現在能看得清你。還能看清你臉上的傷。
他...又讓你掌嘴？”
聞言，棗兒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低下頭來沒有回話。
“為何在門外站着不進來？可有什麽事情？”心中悶悶，總覺有什麽事情發生。
“夫人，”棗兒突然反手握住她，“夫人你聽了可要承受住啊！王爺...王爺他...”
“王爺他怎麽了？”邱蓉心下一驚，急忙問道：“是不是出征去了秋虛。”
棗兒眼淚汪汪地搖了搖頭，“王爺他...他娶了二小姐。”
“什麽？”邱蓉不可置信地低吼一聲，“你胡說什麽？”
“奴婢沒有胡說。”棗兒抹了一把眼淚，“王爺昨晚寵幸了二小姐，今日一大早就宣布迎娶她入姜王府，封嬌夫人。眼下，奴婢是來請夫人您過去。二小姐說，這是她的終身大事，娘親又不在身邊，一定要您過去做證婚人。”
手裏的白玉珠突然滑落，無力地癱坐在床上，眼睛裏有些幹澀，此時她卻哭不出來。
“夫人，不然您就別去了。”棗兒淚流不止地抓起她的手，夫人這般反應，卻是讓她很心疼。
她幾乎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因為她不敢呼吸，她怕呼吸會很疼痛。當初許給她雨燕雙飛的人怎麽做到這般地步？蝴蝶閣相遇那晚，難道她看錯了人。或者她一開始都不該相信，不該相信他會對她付出真心。
棗兒站在一旁默默落淚，這一刻，她不敢哭出聲音，現在的夫人一定很痛苦吧！
今日王府前堂打點的格外喜慶，即便是後半夜裏吩咐的差事，他們這些下人都不敢馬虎，因為王爺又要娶妻。
前堂主位的右邊坐的是一身大紅喜服的軒轅倔，身後站的依然是藏藍色衣衫的軒轅離，左邊主位空着位置沒有坐人。王妃薛芷茹一身粉衣坐在側坐，旁邊坐的是着一身白色錦衣的薛染夜。堂中跪的是同樣大紅喜服的邱惜。
薛芷茹側目望了一眼坐在凳子上半眯着雙眼沒有任何表情的軒轅倔，柔聲道：“王爺，莉夫人身子不好，不如就別讓她過來了。”
薛染夜直直坐着，面上三分笑，也側目望了一眼軒轅倔。軒轅倔則啓唇淡淡吐出一個
字：“等。”
薛芷茹見他心情不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垂着眼簾的邱惜，依然柔聲道：“那就等吧！好歹嬌夫人是莉夫人的親妹妹，妹妹成親她自然要來。即便是不為妹妹來，她作為王爺的夫人，那也是應當來的。”
雖然薛芷茹的語氣溫柔，但語句裏的諷刺旁人還是能聽得出。然而軒轅倔則不以為然地揚了揚唇。
又等了許久，依然不見邱蓉的身影。堂中幾人則很有耐性，就連跪在地上的邱惜都沒有任何怨言。
門外的奴仆四下張望了一會，待望到穿着一身白衣而來的邱蓉時，驚喜地向房內回禀一聲：“來了，莉夫人來了。”
聞言，堂中幾人面色各異，有的面露笑容，有的則皺緊了雙眉。待見到輕步而來的邱蓉時又都微微攏起了俊眉。
“今日王爺與嬌夫人成婚，姐姐怎麽穿了一身白衣？上面連朵花飾都沒有，難不是姐姐沒有可身的衣服穿？”薛芷茹率先開口，走到邱蓉跟前抓起了她的手。
邱蓉沖她行了一禮，并沒有開口回她的話，只是輕輕抽出被她抓着的小手。沖着軒轅倔又行了一禮，“邱蓉參見王爺。”
軒轅倔沒有回話，薛芷茹則拉着邱蓉走到了主位上，望着她柔聲道：“姐姐還懷着身孕，快坐下。”
邱蓉望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軒轅倔，眼裏先是閃過絕望，接着黯淡了眸子如同千年寒冰。輕輕坐下，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邱惜微抿着雙唇。
邱惜擡眸望了她一眼，眸子裏閃着淚光，滿是愧疚地低聲道：“姐姐，都怪惜兒不好，若不是昨日惜兒一時傷感在湖邊彈奏琵琶，也不會遇到王爺，更不會...”
說道這裏，邱惜掩面輕輕哭泣起來，讓人聽着她滿是委屈。薛芷茹瞪着美眸望了一眼軒轅倔，輕聲疑問道：“難到不是邱惜姑娘情願嫁給王爺的？茹兒還以為她和王爺早就兩情相悅。”
軒轅倔抿着唇不說話。邱蓉則盯着邱惜冷冷道：“不會什麽？”
“不會...不會讓王爺一時心動，惜兒也不會搶了姐姐的夫君。”邱惜掩面泣聲回話，語氣裏滿是委屈與愧疚。
邱蓉端起桌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淡淡道：“既然你已是王爺的夫人，日後也就依夫人尊號稱呼，沒有什麽姐妹之說。好了，奉的茶我已經喝了，我就先行回去。”
邱蓉說罷就要起身，只聽軒轅倔冷聲道：“送莉夫人回去。”
“是。”
有丫鬟上前攙扶邱蓉，邱蓉卻甩開丫鬟的手，冰冷的面上噙了一絲苦澀，擡步向門外走去。
今日八月初五，雖然天氣不再悶熱，但邱蓉面上布滿了，然而雙手卻是冰涼的。只是過了一年，他卻把真正的邱蓉娶來了，自己是該覺得解脫，還是該覺得可笑？
恍恍惚惚往前走着，棗兒走在身後不敢跟近，這個時候，連她也覺得自己可憐了吧！這一刻，偌大的王府裏，她卻不知要去向何處。是到那座蝴蝶閣裏默默度過自己的晚年，還是離開這個讓她心力交瘁的姜王府？
陽光有些刺眼，她垂頭盯着慢慢走着，她不想走得太快，因為她不知去向何處。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鞋子，藏藍色鞋面，看着簡樸，走到自己跟前停了下來。一時間不敢擡頭去望，因為她害怕自己的感覺是正确的。
“近日可好？”輕輕的一句問候，語氣不溫不淡，嗓音聽着熟悉而又讓她心慌。
依然不敢擡頭，他走近自己一步又道：“我住在不了居，最近很少來王府，我聽說...”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邱蓉則向後退了一步。他看不見她，但他能聽到她後退的腳步聲，他只好作罷，輕聲道：“我只是來看望你一眼。”
看望她一眼？他能看得見嗎？他的眼睛不是在自己身上嗎？為何他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刺激自己？
“你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他依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卻能安心一些，這樣的她，是他最熟悉的。
“大哥還未喝二弟的喜酒為何就急着走。”
身後突然出現軒轅倔的聲音，驚得邱蓉急忙回身，他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
軒轅倔見到邱蓉慌張的表情，暗了下眸子，低聲道：“莉夫人急着走，原來是有客人要見，既然都來了，不妨喝了我這杯喜酒再走如何？”
邱蓉抓緊了袖口，垂了眼簾沒有說話。軒轅律則輕笑一聲：“大哥正是為二弟這杯喜酒而來，聽說新夫人生得妩媚動人，大哥可真要瞧上一眼。”
聞言，軒轅倔望着他挑了挑唇，“是啊！大哥是要瞧上一眼，看一看美人是否與莉夫人長得相似。”
王爺明知大皇子眼睛看不見，卻偏偏說出這種話來，表明了是諷刺大皇子還帶了夫人一起。棗兒站在一旁望了一眼垂頭不語的邱蓉，咬了咬唇走到邱蓉身前，輕聲道：“回禀王爺，眼下這個時辰該是夫人用藥的時候，不如奴婢先扶夫人用了藥再過來。”
棗兒有意幫邱蓉脫身，軒轅倔卻不肯，瞥了一眼面色有些蒼白的邱蓉，冷冷道：“夫人是該用藥了，只是不知這藥用了是否有用。有孕在身，不易多勞累，你去把藥端來，在前堂裏喝。”
“這...”棗兒猶豫了一下，待望到軒轅倔冰冷的面容時，只好行禮道：“是，奴婢這就去端藥。”
棗兒走後，邱蓉依然站在原地垂着頭默不作聲，軒轅倔走到邱蓉身旁，一手抓起她的手，令一只手則抓起軒轅律的手，淡淡道：“大哥看不見，我扶着你，走吧！去喝本王的喜酒。”
手被他緊緊抓着，自己微弱的反抗根本解脫不了，這一刻，她如同掉進了千年冰窟，涼得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
前堂裏的幾人都默默等着，待看軒轅倔抓着邱蓉與大皇子進門走來時，均驚訝不已。就連跪在地上的邱惜也為之一驚。
“這位就是晉北大皇子？北國太子薛染夜拜見大皇子。”坐在凳子上的薛染夜突然起身，俊朗驚訝的面容上又換上了溫雅親切，沖着軒轅律輕輕行了一禮。
“太子不必客氣。”軒轅律溫雅一笑，抽出了軒轅倔緊抓的右手。
邱蓉依然垂着頭，被軒轅倔拉着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并命人給軒轅律上了坐。
忽然堂中一片靜默，堂裏的人都不再開口。薛芷茹望了一眼軒轅律又望了一眼邱蓉，端起茶杯悠悠抿着。
“大哥近日可好？”此時站在軒轅倔身後離突然開口。
軒轅律溫雅輕笑一聲，“大哥很好，像我這種活在風花雪月中的人，沒什麽可牽挂的。三地呆在二弟身邊，大哥也放心。”
“讓大哥挂心了。”軒轅離淡淡回了一聲。
“兄弟情深，茹兒還是第一次見到三位皇子站在一起說話。”此時薛芷茹放下水杯，柔聲開口，“我聽說大皇子因病久居京北府邸，可不想原來是眼睛有所不便。正好太子懂些醫術，不如讓他幫您瞧瞧。”
軒轅律微蹙了一下眉頭，輕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姜王妃了，讓您費心了。這點病不算什麽，有時候看不見倒比看見了還要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