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山逃生冰窟逃生,欺負貨郎……
雪霧濛濛,能見度極低。
袁培的動作刁鑽,從側面看,就像是他在和餘溫低低耳語。
趕過來的李明川不明就裏,傻兮兮地問道:“NPC叔叔和你說什麽啦?”
餘溫紅着半張臉:“……沒什麽。”
死鬼男友,亂發神經。
愈來愈多的游客聚集在山脊上,看樣子像皆是被救援隊統一轉移的。附近有個适宜休整的大山洞,大夥都向那裏移步。
燕燕靠近餘溫,小聲道:“這就是你男朋友呀?”
從她的角度,能明明白白看見男人暧昧的動作。
陽光落在臉上,暖洋洋的。餘溫不自禁摸摸耳朵,微微揚唇:“是啊。”
只不過……
餘溫納悶,她男朋友最近怎麽有些放不開呢?
山洞裏聚集了十好幾人,簡單交流才知道,不只餘溫和青年他們遭遇了雪崩的襲擊,所有尚且生存的游客們都未逃過這一劫。
就好像,精準打擊似的。
凍傷的游客們抓緊時間恢複,餘溫則和幾個小隊的領袖一起商量下山的路線。
忽然間,有道影子從洞口閃過。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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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夥子風似的沖了出去,捉回一身綠色軍大衣的貨郎。
貨郎還是老樣子,雙手揣在袖子裏,耷拉着腦袋,不起眼得很。他擡起半張臉,瞧見洞裏這麽多人,渾濁的眼睛裏浮現出幾分驚訝。
丁茂硯一馬當先上前責問:“我們的同伴呢,跟你買東西一起走,怎麽人都沒了?”
不只是執拗的時淺不幸迷失在風雪裏,所有跟着貨郎一起的游客們,都與同伴失去了聯系。
餘溫亦是警覺挑明:“為什麽故意帶錯路?”
貨郎雙目瞪大,無辜地搖頭:“我沒有啊,确實是雪太大了,幾年少有,這才迷了方向。”
餘溫一百個不信。
有人眼尖,注意到貨郎從帽子到靴筒都沒有什麽雪跡,跳出來問道:“我們都叫雪崩給埋去半條命,怎麽就你沒事!”
更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貨郎,他卻攏緊厚大衣,垂首不語。
游客們耐心告罄,互相對視一眼,裝模作樣地活動拳頭,要給貨郎幾分顏色看看。
還未待走近,就見他抱頭求饒:“別揍我別揍我!”
“我說!”
“因為……你們是外來人!”
衆人皺眉。
貨郎畏縮擡首,磕磕巴巴地講故事。
“晉嶺供奉着一位雪神,他常年沉睡,卻守護着山上和山下的安寧。可當晉嶺遭到外人的叨擾時,雪神就會蘇醒,展露出暴戾的一面,把入侵者趕出去!”
貨郎介紹得手舞足蹈,還繪聲繪色重現每年冬至時節山下祭拜雪神的場面。
餘溫盯着煞有介事的貨郎,凝眉思索,半信半疑。
其他人倒是很容易接受了這個說法,不謀而合道:“難怪呢,系統叫我們下山,可不就是要躲開雪神。”
“這麽說來,還是得趕緊離開晉嶺。”
也有人望向洞外的皚皚雪原,擔憂道:“怎麽出去?如果再雪崩一次的話,幾條命都不夠我們下山的。”
眨眼間,游客們的目光聚集在山洞裏唯一的本地人身上。
貨郎連忙谄媚道:“是救援隊送你們來這裏的吧!這可是晉嶺上下得天獨厚的好位置,前方幾百米外是山裏唯一的大河,凍得嚴嚴實實,順着滑下去,趕在日落前就能到達山腳。”
衆人眼前一亮。
這等于,是為他們指出了一條下山的明路。
未免再出纰漏,各個小隊都出一個人與貨郎前去查看。
不多時,李明川他們面帶喜色地趕了回來:“是真的!好寬的一條大河,冰面滑溜溜的,結實得很,鑿都鑿不動。”
既然如此,幾個拿主意的人互相對視一番,拍板道:“事不宜遲,準備一下,我們滑冰下山。”
有了新的希望,游客們的臉上再度出現笑容,就連貨郎也跟着傻樂。
餘溫不緊不慢地收拾着炊具,忽然,她想起什麽似的,笑着開口:“大伯,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多辛苦啊,跟我們一起吧~”
貨郎愣住,剛欲開口推辭,卻被餘溫截住話頭:“怎麽,你難道不想下山回家嗎?我們死的死,溜的溜,你若還在山上,東西賣給誰去啊?”
她說着,唇角翹起,眼中盛滿拭目以待的意味。
話盡于此,貨郎只得讪讪點頭:“是啊,是啊……”
滑冰不像滑雪那樣考究,家底闊綽的游客全副武裝,至于庫存寒酸的,腳底鋪一張板子也能将就。
冰面溜滑,踩上就是速度與風的較量。
很快,暢快的歡呼聲回蕩在山谷間,仿佛來到了哪個冬季游樂場。
餘溫不緊不慢地溜着,始終讓貨郎保持在她的視線前方,哪怕他歇息、跌倒也不催促。
李明川不解:“丁大哥,那貨郎磨磨蹭蹭的,咱們還得等他?”
丁茂硯拍拍自己圓滾的肚子,低聲笑道:“這你就不曉得了吧,小餘鬼精着呢。”
叫貨郎滑在最前面,名為帶路,實為排雷。
他口中雪神的存在真真假假,為求安全,讓本地人在前面開路是最穩妥的。
他們這隊緩緩滑行下山,身後,才掌握溜冰技巧的矮青年從餘溫身旁刺溜而過。
“瞧這慢騰騰的!我八歲的侄子都比你們靈活!”
餘溫掃他一眼,注意到矮青年因長久窒息而發青的面龐,嘴上不輸陣:“連雪崩時要躲避氣浪都不曉得,我八歲的學生都比你會求生。”
“你!”
矮青年不忿地扭過頭,想要找回場子。
不料重心一歪,狠狠地摔了個屁股墩。
“哈哈!”李明川大笑,“這下不止是臉,屁股也得青啦!”
他嘲笑完,還有意顯擺,微微屈膝加速,要打矮青年身邊潇灑滑過。
忽然,李明川雙眼一蹬,見前方四仰八叉倒着人的冰面附近,出現了蜘蛛網似的裂痕。随着他的逼近,冰紋越來越密,甚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破裂聲。
“啊啊!”
矮青年當場尖叫,李明川腳下亦是失去依托,身體随着慣性傾斜地淩空。伴随着夥伴們驚慌的呼喚聲,他竟與矮青年一道,墜入了幽深的冰窟之中。
破碎的河面,不止一處。
瞬時間,仿佛有一股冥冥的力量在玩弄着游客們,無情地抽走他們每個人腳下方寸大小的冰面。
與李明川相距不足10米的餘溫等人,也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腳下板塊的破裂,身體墜落,下一秒,冰冷的河水從腳底沒過他們的頭頂。
“嗚嗚——”燕燕嗆了一大口冰水,難受得快要死掉。
餘溫也好不到哪裏去。
冷。
哪怕大雪封山後,冷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常态,可此時浸泡在寒冬臘月的河水裏,仍舊是餘溫畢生都沒有感受過的徹骨寒冷。
神經幾近麻痹,頭腦發暈。餘溫咬着牙,快速雙腳踩水,一點一點擡高身位,讓自己不至于被浸濕的千斤重似的棉衣給墜下河去。
倉庫裏有個游泳圈,幫助她支撐身體。
可她不能久待。長久地泡在冰水裏,會凍死人的。
“呵,呵……”餘溫大喘着氣,迷蒙地觀察四周,朝看起來最厚最結實的冰面伸出手臂。
幸而冰面碎裂的面積不大,她雙臂順利扒在其上,舒下半口氣。
她豎起耳朵,“救命”的慘呼聲連綿不絕,回蕩在整條冰河之上。
餘溫勉強擡眼望去,似乎再不見任何滑冰運動的流暢身影,唯獨一抹深綠色的臃腫從視野中消失。
不敢掉以輕心,餘溫雙腳繼續螺旋槳似的踩着水,保持身體從頭到腳是一條直線。慢慢地,她擡高河水中的雙腿,将身體由垂直轉為水平的姿态,直到大半個人趴在冰面上。
“嘶……”
冷風毫無遮擋地刮過,吹得餘溫每一寸肌膚都在發麻。
她左右環視,瞧見燕燕和丁茂硯他們也已經順利出水。兩人累極了,正無力地仰躺在冰面。
更遠的狀況無暇顧及,周圍,唯獨李明川他們的冰面破裂最大,讓人着不了“岸”。
餘溫不敢湊得太近,從倉庫裏找張毯子把自己裹住,盡量向那邊滾去。
這時間,矮青年已經憑借倉庫裏取出的倒扣的塑料盆趴伏在水面上,一只腳正要踏上冰面。
瞧見跟個蠶寶寶似的滾過來的餘溫,死裏逃生的矮青年抹一把臉,大笑道:“哈哈!你是來搞笑的嗎!”
這些人真有意思,不但滑冰慢騰騰,連掉進冰窟裏爬出來的姿勢都滑稽得不行。
餘溫:……
她只是不想作死好嗎。
矮青年身旁,李明川同樣竭力地探出一只手,撐上堅硬的冰面。瑟瑟發抖之際,忽然,他似乎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恐懼的脆裂征兆。
是那個大笑的男人!
矮青年雙腳踩在冰面上,竟帶着周圍的薄冰再度破碎。
“啊啊啊!”
冰窟的範圍愈闊愈大,矮青年再笑不出聲,更慘地嚎叫出來。
連躺在冰面上的餘溫都險受波及。
李明川半個身子失去依托,多虧了餘溫丢來的游泳圈,才不至于溺水。
等夥伴們都好不容易爬出來,毛毛蟲似的趴在冰面上,二次落水的矮青年已然化作了冰冷河水裏的一股青煙。
冰河上,道道青煙與風雪融為一體。
岸邊,餘溫就地生火,咬牙切齒:“被騙了!”
“什麽?”李明川哆嗦着兩排大白牙,瑟瑟發抖。
餘溫眼神蓄滿了憤怒,再不多說半句,兀自從倉庫裏丢出能在雪地疾行的家夥……
百米之外,雪岸遼闊,冰面平滑。
踩着簡陋破布墊子的貨郎慢悠悠地滑行,一路欣賞着游客們化作青煙的慘狀,心裏暗暗竊喜。
“好啊,這麽多外來人,可夠它吃個飽了!”
“最好連着幾年也別再出動!”
他仿佛絲毫不擔心腳下的冰面會破裂,揚起唇角,眺望着遠方的雪景。
貨郎忘了,有個詞叫樂極生悲。
冰面上馳騁的矮冬瓜沒能注意到,前方不知何時橫生出一條彎彎曲曲金蛇般的繩索。
“唉喲!”
他猛地絆倒,人被繩子亂七八糟地纏住,朝岸邊甩出了老遠。
再一睜眼,就見餘溫他們幾人磨刀霍霍而來,自己成了待宰的獵物,動彈不得。
“跑啊,你再跑啊!”餘溫手裏攥着麻繩的一端,雖然身着換好的幹燥衣服,臉色仍是凍得透白,泛着運動後的紅。
貨郎心道不好。
他逃脫不掉,被一高一胖的兩個男人拖拽上岸,不忘警告道:“你們,你們不能欺負我的……”
餘溫笑得明媚,眼裏浮現出狐貍似的狡猾。
“怎麽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