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雪山逃生管它呢!吻上去!

腕表發光,說明救援人員已在路上。

餘溫大大地舒下一口氣,心中求生之火燃得更旺。

她右手抱頭,竭力在密不透風的雪界中為自己創造呼吸空間。左手調轉着礦泉水瓶的方向,借着手電的光,一面觀察,一面提醒夥伴們:“不要相信自己的觸感,從倉庫裏找一瓶水和手電,瓶子裏空氣的方向才是上方。”

話音未落,餘溫便注意到實際垂直的上方與她體感的頭頂有不小的夾角。

然而,他們四人的庫存水平卻是參差不齊。

丁茂硯就絕望地發現,自己的倉庫裏不但沒有手電,連瓶現成的礦泉水或其他瓶裝液體都無,根本不能确認人是否倒置在深雪中。

餘溫努力挖掘着,頭腦急轉,試着提議:“找不到的話……口水呢?”

只要保持靜止,讓口腔中的唾液自然流出,它行進的方向差不多就是下方!

丁茂硯茅塞頓開。

流口水惡心歸惡心,可在生命面前,又算得了啥!

冰冷平靜的雪面下,可愛又值得敬畏的人們在努力地破困而出。

茫茫雪山深處,身着鮮衣的救援隊駕駛着雪地摩托而來,到位後争分奪秒,取出工具便開挖。

賀程遠與袁培一組,見他片刻不喘息地展開救援,動作比任何一次都要迅速,簡直非人。朔風凜凜,袁隊的額頭卻密布着豆大的汗珠。

“袁隊你別太緊張了。這個游客的生命體征非常良好,絕對是自救得當。”賀程遠勸着,想起了上次的事件,提醒道,“要不這次也停手?萬一人家小姑娘上來後發現被扣了傭金,怨你怎麽辦?”

袁培一聲不吭,面龐緊繃,警告地凝他一眼。

賀程遠立馬認慫:“錯了錯了,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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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糊塗了,冰天雪地,差一分鐘都不是鬧着玩的。

雙方的動作都在加快。

餘溫努力向上破雪,辟出的空間已經超過了她的身高,正當她想要在倉庫裏尋找墊高身位的東西之時,隐約聽到頭頂傳來動靜。

是救援來了!

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不多時,餘溫瞧見頭頂最後一抔雪被挖開,暢意的空氣湧入,光線映着白雪讓人陶醉得眩暈。

很快,她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餘溫睜開眼,瞧見嚴肅冷峻的面容,心裏霎時湧過一股暖流,像是小孩子忐忑期待的願望終被實現。

剛一坐上寬大的雪上摩托副座,餘溫想也不想地撲到死鬼男友的懷裏,吭吭唧唧地嬌訴:“吓死我了。”

她再鎮定冷靜,宛若隊伍裏的定海神針般飽受夥伴們信賴,卻也是頭一次被埋在不見天日的雪崩下。

嬌養長大的富家小姐,自從進入這個該死的旅行,把這輩子沒受過的罪,沒吃過的苦都嘗遍了。

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避風港似的,餘溫使勁往袁培身上鑽,脫掉髒兮兮濕漉漉的棉手套,一雙小手塞進對方的大掌裏,熟門熟路地讓他替自己捂手。

耳邊,一顆有力的心髒正怦怦怦地急速跳動個不停。

“你別怕呀。”餘溫小聲小氣地安撫道。

她現在沒事了。

袁培點頭,下巴輕點在柔軟的烏發上。

見不到人,擔心她會不會受委屈;得令出動,又生怕延誤時機……歸根結底,人不在他的眼前,袁培怎麽都不得安寧。想着,他更加周全地把人圈在懷裏,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摩托帶起浪花似的濺雪,圍出一個小小的世界。

袁培望向漫漫雪海,只盼望這樣獨處的時間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

“咳咳,我還好,你們呢?”

袁培聞聲低下頭,見餘溫正通過腕表和誰說話。

理智回籠,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由面色沉郁,手臂卻鋼鐵般地把人箍得更緊。

“什麽?扣錢?”餘溫說着,仰起好奇的小腦袋,看向袁培。

通話那頭,李明川在懊惱跺腳:“是啊!我才發現的,在雪裏埋着還沒少,剛一出來,2萬一下子變成了1萬。”

餘溫:…………

她的隊友怎麽總是在危機時刻關注這些東西啊!

小別勝那啥,更別提餘溫已經和她的死鬼男友分別太久太久。一一确認夥伴們的安全後,餘溫便匆匆挂掉通話,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袁培瞧。

“不好奇為什麽金幣變少了嗎?”袁培見女孩乖巧的模樣,好笑地開口。

“好奇。”餘溫雙眼閃閃。

但是更想多看你一會兒嘛。

袁培面色一紅,松開點胳膊,主動解釋:“扣掉的錢,是給救援隊的酬金。我們每一次救人,都會從游客身上收取賬戶餘額的一半作酬金。2萬的一半,0的一半,甚至是債務的一半……”

餘溫若有所悟地點頭。

難怪死鬼男友第一次現身時,丢下把鏟子叫她自己挖。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規則?”餘溫覺得蹊跷,“這不是旅行嗎,至今不見導游什麽的,卻經常和你們救援隊打交道。”

除非……

她想到什麽,直視袁培的眼睛,見他認真道:“因為,這是一場逃生游戲。”

餘溫呼吸一滞。

袁培回憶道:“旅游是虛,逃生為實。”

“五年前,我和隊友們消失在大爆炸中,随後便被傳送到這裏,成為特防隊的一份子,也是唯一可跨副本的npc。不只是我們,現今的特防隊員們都是從前’犧牲’在種種大小事故的專業人士。”

“難怪……”餘溫這才曉得,為何天南海北的游客裏偏偏沒有任何專業的求生達人,以至于輪到她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學安全課教師在矮子裏拔高個。

倘若真的讓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加入他們,會不會一路通關?

袁培看出她所想,微微搖頭:“逃生很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金幣。”

他目視前方,凝神回想:“現在還不明顯,印象中,越到後期游戲對金幣的需求越大,甚至有直接明碼标價的任務。沒有錢,便是寸步難行。”

只可惜,袁培的印象也僅僅是印象而已。游戲對npc的意識限制極強,特防隊常年出入各個副本,卻都不會保留與任務相關的記憶。

餘溫聽着,眉心不由蹙起。

玩家沒有錢,後期就不能完成任務;萬一死了,窮鬼連被選做債主的資格都沒有。至于救他們于水火的救援隊員們,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等同于玩家金幣資源的掠奪者……

袁培越講,越讓餘溫意識到現如今二人的距離是多麽的遙遠,甚至對立。

正憂傷着,餘溫瞥見男人不經意松開的手臂,更不開心,逆反一般緊密地黏在袁培身上。

男人偏跟怕她似的,寸寸後退:“別鬧。”

餘溫杏眼一瞪。

死裏逃生,她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不能親近了?

餘溫動作反而越來越大,八爪魚似的貼近冷漠的男人,還拽他的衣領。扯擁間,衣服摩擦的聲音響起,鬧得前方駕駛摩托的賀程遠脖子都紅透。

忽然,一張黑色的卡片從餘溫的衣服內襯口袋裏掉出。

袁培兩指夾住它,意外不已。

“信用卡?”

餘溫想起這個福禍難料的獎勵,觑他一眼,說起正事:“是啊,上一次我通關了支線獎勵,系統給了這個。”

袁培仔細浏覽上面的規則,面色轉緩,當即目視身上嬌縱的女王,懇言道:“綁定我。”

餘溫訝異。

袁培唇角微勾:“如果要綁定,肯定是選擇金幣最豐厚的人。”

沒有比他更好的選擇。

死鬼男友低調炫富,餘溫卻不肯。

她皺着眉頭,翻過卡片指給男人看:“這有個’危’字啊,我不綁定。”

誰知道背後又是什麽坑,萬一跟游客借貸一樣,搞成人鬼殊途怎麽辦?

袁培凝眸細想,卻沒有在記憶裏尋找到具體的片段,冥冥之中,反倒是感覺到了一種類似使命的召喚。

他坦言:“我雖然也不曉得這個危字的含義,但相信我,它應當沒什麽弊處。”

餘溫微微颔首,望着茫茫飛絮的雪山,抿着唇思索。

事實上,她得到信用卡的一瞬間,就想要來問問袁培的意思。

本來還挺擔憂的,不過聽了他的話,哪怕信用卡的規則正如同游客借貸那樣,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餘溫看向袁培,心想,倘若自己不幸化成一縷青煙,袁培說不定就能有機會來游戲中闖關……游戲之所以把專業的救援人員給區分開,應當還是忌憚他們的吧……

如果,通關了,會怎麽樣呢?

摩托車繞了一大圈,在山脊的一處洞口停下。

袁培望着餘溫梨白的臉龐,竟覺得她在漸漸與雪原相融。

他輕聲開口:“在想什麽?”

餘溫勾起唇角:“沒什麽。”

她抱住袁培的胳膊,撒嬌道:“綁定嘛,這就綁定~”

袁培沒有拒絕。

除了金幣的原因外,他罪惡地發現,嫉妒心作祟的自己迫切地想要和餘溫建立更多的關系,以重新擁有關心她的權利,問候她的權利,或者是……為她花錢的權利。

餘溫好奇地擺弄,将卡片與袁培手腕上的特防隊橙色腕表一貼,再由他确認一番。

綁定完成。

“哇——”餘溫小小新奇,想到從前的事,笑道,“這一次,你是富翁,我是小窮光蛋了。”

以前都是反着來的。

往事倒流回腦海,袁培心裏有點恍惚。

“我得走了。”他克制開口。

救援完成後,他便無法久留。

“唔,等一下。”餘溫不甘心地拉住袁培,嬌嗔地看着他,笑眯眯乖巧閉眼。

和男朋友要一個goodbye kiss,不過分吧?

花朵般嬌豔的小臉和從前一樣等待他采撷,一瞬間,袁培覺得自己仿佛又是那個狂妄青澀的窮小子,不可思議地擁有美好如她的所有愛意。

“你……”袁培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會錯了意思。

餘溫雙睫羽扇似的貼在雪白的肌膚上,臉頰微紅,唇角甜蜜地翹起,像是古畫中聖潔又大膽的神女。

袁培遲疑着,目光落在她滟紅的唇瓣上,不由自主地,胸中升起幾分豪賭的心思。

一個聲音在心裏鼓動着他……

管它呢!吻上去!

深吸一口氣,袁培擡手,指尖捧着女人細膩的臉頰。

忽然,兩邊同時響起男男女女遙遙呼喚的聲音,焦急又興奮。

“餘溫——”

袁培一滞,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雪霧被風刮起,遮蔽了人們的視線,袁培胸中騰起一道莫名的火苗。

忽而,他偏過頭,溫熱的吻報複地落在餘溫冰冷通紅的耳垂上。

還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驚訝之下,餘溫吃痛輕嘶,卻聽男人的聲音響起在耳畔。

“你欠我一個解釋。”

話畢,袁培看着濕漉漉的緋紅耳珠,和餘溫驚訝睜開的水眸,毫不遲疑地扭頭離去。

留下一臉懵逼的餘溫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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