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耿非醒來的時候,是在一片荒丘上。枯黃的草稈随着秋風擺動,涼意沁入皮膚。

他從草堆裏爬起來,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閉着眼睛沉思許久,卻仍舊沒能想起來他為什麽在這兒,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叫耿非。

【叮咚——宿主已經蘇醒——】

【叮咚——歡迎小非非來到鳥人世界。此世界的任務:尋獲坐騎

鳥人世界,顧名思義,就是這個世界的行走動物以及最高統治物種是鳥人。

鳥人,即半鳥半人,人面鳥翼,除了行走的能力之外,還擁有飛行的能力。

鳥人一般實用漿果,其餘生活習性與人類別無二致。

特長:飛翔

缺點:不會游泳

攻略:按照系統指示進行會有驚喜哦麽麽噠!】

耿非靜靜聽芝麻哔哔完,擰着眉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系統這麽回事兒。就問它道:“你什麽都知道?”

【芝麻上知天文下知地裏前知古人後知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嗎?”耿非打斷了芝麻的機械音,“還有我原來應該在哪裏?”

【芝麻解惑時間:小非非是一個骁勇善戰的大将軍,原本不屬于這裏,但由于機緣巧合出現在這裏,置于原本在哪裏,回答是,小非非永遠在芝麻的心裏麽麽噠!】

芝麻的語速極快,耿非卻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裏,他唇角揚起一抹莫名的笑容,“骁勇善戰的大将軍啊?”他伸手折斷了一截枯草,舉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看着。

芝麻系統的屏幕上沒來由地出現了一堆亂碼,好半晌才找回了機械聲調:

【芝麻的知識系統尚未達到A級,答案僅供參考。】

【第一個任務:正、确、選擇配偶!

關鍵詞提醒:正、确

任務線索指示:可以先找到鳥人國王的宮殿哦麽麽噠!

任務完成時,将獎勵積分:100

小非非開始愉快的鳥人生活吧!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按下戒指召喚系統,一個世界的召喚次數僅限三次。

空間的鑰匙挂在你脖子上麽麽噠!】

芝麻一氣兒把要說的話說完了,趕緊匿走。它可沒忘記,在耿非大人還沒有這般落魄的時候,親手拆卸了幾百個系統。這要是一不小心他發了功,那它還焉能存在?

世界又只剩下風聲。

耿非扔了手裏的草稈,站起身來抻了抻筋骨。毫無表情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角卻挂着舒心和煦的笑容——這個世界好溫暖,陽光好像輕飄飄的絨絮,蓋在身上特別舒服。

屏幕後面的南宴翹着二郎腿,盯着屏幕問身邊的人:“是不是感覺越來越熟悉了?”

“回我主南宴,檢測數據顯示,耿非大人的所有指标都在向星際大戰之前靠攏,我們的勝利指日可待!”

南宴一言不發,看着屏幕裏那個迎風而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大非,你終于要回來了嗎?

耿非轉身下了荒丘,從夾克衫的口袋裏掏出了地圖,一切動作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似乎沒有哪裏不适應。

他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換了一身裝備——紅色夾克衫,深色牛仔褲,黑色馬丁靴,靴裏有個暗格,放着他的武器——上古匕首。他甚至還知道這把匕首名叫破光。

南宴嘴角的笑意更盛,果然重新植入新裝束也妨礙不了大非靈敏的感官,不得不說,大非所受的皮肉之苦也并非毫無益處。

耿非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鳥人宮殿”,地圖上立馬出現了一抹熒光軌跡。屏幕這邊的南宴也站起身來準備出發,他身邊的人有些猶豫:“我主,您真的又要剝離五感嗎?之前他經歷的兩個世界您已經這麽做了,現如今您的機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您……”

“閉嘴,”南宴冷漠的聲音放大了數萬倍,震得整個機艙都有些晃動。他面色十分難看,“本主的機體狀況怎麽樣本主自己清楚,休要多言!”

那人卻上前一步,急切切地說:“就算他是我主的契人,可是星際情勢已經大改,彌撒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強大,我主不必再苦苦依附于他了……我主!我主!”

還沒等他說完,南宴就召喚了烈焰車,長衫一揚長腿一跨,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耿非順着軌跡找到了鳥人宮殿,卻在山腳下被一身铠甲的鳥人守衛給攔了下來。

鳥人守衛見他一身詭異的服裝十分晃眼,便也沒什麽好态度:“區區一個異鄉人就想進我主的宮殿,你腦子裏都是屎嗎?”

口出惡言。耿非沒和他計較,仰頭打量着峭壁上的鳥人宮殿。

這座宮殿是哥特式風格,殿前排列了好幾根巨大的石柱,連屋頂都吊得很高,給人一種空曠的感覺。

從這裏可以隐約看到宮殿的衛兵,像是中世紀的英國騎士,一頂騎士帽蓋住了大半個臉,臉背後那兩個翅膀上的羽毛也梳理得油光發亮,一杆長矛立得十分筆直。

耿非走到一邊,曲腿靠在大柱子上,眯着眼睛感受漸晚的山風。

不一會兒,那個身披铠甲的人也許是太無聊了,就又走了過來,八卦兮兮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們英俊威武的國王?”

耿非斜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屑:“你們國王?是什麽鳥?”本大哥這麽帥你都沒看見嗎?難道還有比我還帥的人?

本只是一句嘲諷的話,那衛士對他豎了豎大拇指:“你有眼光!看來你也是慕名而來的。我們國王啊——”那人一臉憧憬地開啓了話唠模式,把他們的國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半晌,耿非才晃着食指打斷他的話:“一般長得好看的,都不是什麽好鳥。”

……于是耿非就順利進入了鳥人國王的宮殿——他被那個無限崇拜國王的衛士給押進來了,說是亵·渎了他們國王。

大廳裏空曠得有些寒冷,不出意料的雕梁畫棟,極盡奢華。南宴端坐在寶座上擦着護手霜,頭也不擡地問道:“什麽事兒?”

聲音有些熟悉,耿非卻想不起熟悉感究竟何來。

那守衛義憤填膺地說:“啓禀國王,這個愚·蠢的人類亵渎了國王!”

“嗯?愚蠢的人類?”南宴擡起頭,勉力壓下嘴角的笑意,捏着嗓子說道:“押近前來看看。”也不問是怎麽亵·渎的。

耿非還是一副冰塊臉,心裏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發酵。

他看着南宴的臉,只覺得這個人他應該在哪裏見過,目光觸及他頭上的皇冠時,卻莫名瑟縮了一下。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也見過這頂皇冠。

南宴從寶座上下來,伸手擡起耿非的下巴,啧了兩聲,說了聲“好”。

那守衛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視線在南宴和耿非之間逡巡。他察覺到今天國王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連對這種“犯上作亂”的愚人都網開一面。

南宴抱臂環着耿非走了一圈,突然開了一口不知道哪裏的腔:“賊俊滴漢子,明兒讓他一塊兒參加選偶大會吧!”

那守衛一着急,“國王,介不行滴,他就一蠢蛋,哪能參加我們高大上的宴會?”

南宴用眼神把他掃射了一番,直到他縮着脖子告退才收回了目光。

耿非站得十分筆直,任由南宴在背後做小動作,只兩眼平視前方,心裏一一問候過他的八輩子祖宗,才笑着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南宴勾耿非皮帶的手一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您希望我想起什麽?”耿非的面色依舊十分和煦,像是從他的眼睛就能看進他心裏。

南宴笑了笑,心知耿非已經事故不少,就慢悠悠地挪騰回國王的寶座上,伸手拿過十足金的權杖,語氣神秘莫測:“你到現在為止知道了些什麽?”

耿非眯了眼睛,先要了保證:“我說了您可別砍我。”

南宴:“不砍你。”

耿非把手揣進兜裏,走到一處大柱邊靠着,“我們以前認識,您在算計我,還有,芝麻系統是您的部下。”

南宴幾乎要扔了手中的權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耿非,期待着什麽。但在接觸到耿非的目光之後,他心裏又重新平靜下來,“嘁”了一聲,狂妄地說:“那又如何?”

耿非沉默了半晌,後來直接問他:“請問陛下,我正确的配偶是哪一個?”

南宴輕笑,驅散了衆人之後,才回答了他前一個問題,“你的确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只有你自己想起你的歸屬,你才能擁有力量。而我,”南宴目光熠熠,對上耿非逼人的視線,絲毫不退閃,“我在利用你。”

耿非最後被安排到了一件客房。房間裏十分幹淨敞亮,白色的窗簾垂落到地上,被窗口吹進來的風鼓出了一個包。

耿非仰躺在床上,盯着窗簾出了神。他自來随遇而安,面對新的世界也是順其自然的态度。

但那個系統,以及鳥人國的國王顯然都不簡單。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不過那個國王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總覺得很隐忍,又充滿希望。所以就聯系了系統的奇怪行經,試探了一下,沒想到果然如此。

這是一次完全依靠直覺的推測。耿非的心思似乎重了不少。

他翻了個身,進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出來之後床上多了一個人——國王。

“怎麽了?”耿非腳步頓了頓,随機若無其事地揭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

南宴看着他的動作,默默吞了口口水,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天氣真好!”

耿非莫名其妙地點點頭,“是挺好。”下一秒就立即無情地拆穿,“天氣好和國王來我房裏沒有必然聯系吧?”

于是南宴這個高貴的鳥人國國王甩下一句“我就是來告訴你明天一定要選對配偶”,就倉皇而逃。直到他撐在柱子上喘着粗氣時,才覺得自己根本就不用跑,“跑什麽跑?這樣太窩囊了!會被他嘲笑的!”

同時他耳邊出現了一個冰冷的立體聲:“我主,彌撒的第三層防護罩已經破了。二王子已經暗哨通知犁蓋星際,您的地位岌岌可危。”

星際混戰之始,三大帝國三足鼎立,各有千秋。自從混戰開始,彌撒星際遭遇千年來未有的強攻,已呈頹勢。彌撒前主,也就是耿非的父帥在存亡之際,啓用了星際之火,焚化了自己的身體,骨灰撒在彌撒星際的外圍抵禦進攻。幾員大将也都頗有風采,效仿了彌撒之主。這才形成了彌撒星際的六層防護罩。

而揭芒星際之主已老,育有兩個兒子,南宴排行老大,正是他最得意的“創作”。但小兒子南潛顯然野心勃勃,他加以抑制過幾次,卻随着機體的衰老漸漸力不從心,便全權交給了南宴處置。

犁蓋星際更是蠢蠢欲動,野心昭昭。弱肉強食朝代改換,這本就是人類進化的必經之徒。犁蓋星際崇尚的是勝者為王。南潛一定使用星際領土作為交換,才取得他們的支持的。

南宴知道這些。但他平時只會吊兒郎當,威壓群衆,疏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因此一心只要來找當初與他定契的耿非。當初他骁勇善戰的名聲在外,只要找回了他,南宴就又辦法讓他幫自己一把。

大概是他年紀尚小,不知道人心善變。又或者南宴從來就是那麽相信耿非,從來沒想過把他找回來之後,要是他不幫自己又會如何。

現在兩個星際的重擔都壓在他肩上,一時間他就有些煩躁起來。他皺了皺眉眉頭,照例擺出一副“老子就是大爺”的形象——他從來只在耿非面前裝孫子。

前來傳報的傳報員一凜,正要遁逃,就聽見南宴說:“把芝麻傳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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