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事情來得十分突然,還沒等耿非從疼痛中回過神來,他就被帶回了南宴的戰艦裏。

星際遭受進犯,南宴的五體又與靈體合二為一,再也不是那個精神世界脆弱,情緒難以控制的五感體了。

他的面部線條十分堅硬,像是忍受着巨大的壓力。右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擊,半晌之後他才問身邊的人,“彌撒之主醒了沒有?”

身邊的人遺憾地搖了搖頭。

南宴又問:“芝麻呢?”

“機芯已經死亡,”封擎皺着眉頭分析道,“芝麻系統是我主南宴的貼身系統,輕易不會讓人入侵,肯定是有能力超群的黑客在敵方的陣營!”

南宴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疲倦,但又強打着精神:“無礙,一切等大非醒來就好了。”

耿非從小勤奮好學,武藝文書無一不精,在當時的星際堪稱典範。如果不是犁蓋星際小人行徑,加之彌撒本身腐敗太過嚴重,彌撒根本就不可能落到如今這種需要揭芒來保護的境地。

“不好了不好了!”警報聲刺入耳膜,緊接着大将軍漢城就疾步進來,自感應的艙門開了又合,南宴卻始終沒有擡頭。

封擎瞥了漢城一眼。

漢城頓時咂了咂舌頭,心知一驚一乍确實不好,但事情确實緊急。

南宴擡起頭來,眼裏血絲滿布,從昨天到現在他一刻也沒阖過眼,“怎麽了?”

“犁蓋又發動進攻了,這次發了三萬精兵,八臺全自動激光艦,攻擊系數達到了35000點。”

南宴擰起眉頭,又擡手摁住嗡嗡作響的額頭,“我們的防禦系數和攻擊系數各是多少?”

“經戰後重新統計,我揭芒現在的防禦系數為28000點,攻擊系數……”漢城頓了頓,擡起眼皮瞄了南宴一眼,矮了聲音道:“攻擊系數只有13000 。”

實力懸殊。揭芒兵力原本強盛,可是被遣返了多艘主力戰艦,帳下無冰,情況着實棘手。

南宴站起身來,與封擎擦肩而過的時候說道:“随我出去看看。”走了幾步,又吩咐道:“你去和他們說一聲,只要大非醒了就立即來回複我。”

警報聲響仍舊不絕于耳,在這空蕩蕩的機艙裏更是容易令人煩躁。漢城猛抓了兩把頭發,大步跟上前去。

“我主,現在犁蓋正在朝我軍的三點鐘方向發起進攻,速度是8000米每秒,大約32秒之後到達。”

“幾艘戰艦?什麽型號?”南宴邊走邊問。

漢城一一回答了。

南宴猛地頓住腳步,聲線急轉直下,“你說什麽?”

漢城一愣,擡手又撓了撓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八艘,都是GX6050號。”

南宴倏地握緊了拳頭。

風雨不動的封擎此刻也皺起眉來,“GX6050不是彌撒星際的備用艦嗎?難道說——”

漢城點點頭,“彌撒在17分21秒被攻破,整個星際已經是汪洋火海了。”

南宴轉身,大步回了主艙,看着挂在牆上的那柄雷擊劍,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封擎跟進來的那一刻,他擡手拿下了它,握在手裏,一點一點握緊。

封擎大驚:“我主,這要不得!”說着就要上來奪劍。

南宴一個眼刀過去,未來星際之主的淩厲盡顯,封擎不敢再進一步。

跨上烈焰車,南宴舉起手中的雷擊劍,朝天大吼:“誓退犁蓋,血肉軀甲,在所不惜!”

似乎這樣就能使內心稍加安定。

因着這一吼,原本已是久戰之軍的揭芒軍,此刻也重新煥發了光彩,三萬英豪的聲音傳進宇宙深處,沒有任何回音。

南宴雖然疏于練習,但也不至于不學無術,他與衆多将軍商讨的計策如今悉數用上。成敗參半,傷亡慘重。他殺紅了眼,一個人被圍在犁蓋的機甲陣中,殺不出破口。

此刻已經再難去想是否會葬身宇宙深處了。生死攸關的當頭,南宴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他要活着,他要回去見耿非。

從此亡命天涯也好,被鎖進蟲洞也罷,都要和大非在一起。

他雙手舉着劍,殷紅的血從肩膀一點一點滲落下來,兩只眼睛充滿血絲,卻能發散出一股淩厲地氣勢。

烈焰車已經被犁蓋的機甲隊隔在外圍。南宴的劉海貼在額頭上,咬着牙。

其中一座機甲舉起手铳對準了南宴,一記硫彈照面打來。南宴盯着那枚燃燒着藍色火焰的硫彈,後腿一蹬,迎襲而去。

暗處操控機甲的人似乎是被他這一舉動震驚,一時間竟然沒有其他反應。

就在硫彈要襲上他的那一刻,南宴矮身躲過,同時高舉起手中的雷擊劍,對着方才發射硫彈的機甲淩空劈下。電光火石之間,這座機甲已成一片廢鐵,碎落在地上冒着電火花。

南宴絲毫不敢松懈,舉着劍絲毫不敢松懈。

硫彈鋪天蓋地襲擊而來,藍色的火光在暗沉的宇宙空間劃出一道亮麗的色彩。南宴腹部受了彈,他抽動着手指,看着從天空中傾瀉而下的藍色火光,不甘性命會就此終結。

一群機甲之中,率先發動攻擊的一定是高級機甲。這是大非曾經教他的。可是他教的不對。

他一定要回去好好嘲笑他,如果有機會的話。

南宴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手裏拖着一柄尖利的劍。

在意識到他根本沒有能力再使動這柄劍之後,南宴眉頭一皺,艱難地彎下腰,把劍放回地上,準備赤手空拳地搏鬥。

見到這一幕,操控機甲的未來犁蓋之主笑得肆意而狂妄。他幹脆舍棄了操縱杆,走出機艙,架着獨屬于他自己的戰車來到南宴身邊。

南宴一見到他,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容,襯和着已經氧化暗紅的血,顯得無比陰森滲人。

未來犁蓋之主米勒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随即意識到什麽似的,他重新站上前來,嘴角泛起一抹高傲而嘲諷的笑容。

“南宴,”他努力踮着腳尖與南宴平視,“我才是真正的星際霸主。”

米勒的腳後跟落回地面,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宴:“勝王敗寇,無論過去多久,永遠都會是這個道理。你想守護契人的星際,癡人說夢。”他伸出手,拍了拍南宴的臉頰,倨傲的表情不可一世,“你有什麽資格跟我比,有什麽資格!!!”

米勒突然怒目圓睜,吼出了這句話。

南宴平靜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漸漸變得扭曲,痛苦,猙獰。

米勒的視線往下移,最後終于在看見他腹部的那柄匕首時猛地頓住,似乎是不可置信般的,“你偷襲我?”

南宴面無表情,“我想守護契人的星際,不是癡人說夢。”兩片被血染得鮮紅的嘴唇分分合合,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無比堅定。

米勒爆了粗口,“你特麽偷襲我,耿非不是從來光明正大的嗎?他把你壓在身下的時候沒教你嗎?”

匕首又進了一分,就差連柄沒入了。

南宴盡量保持聲線平穩,他用盡力氣才能稍顯淡然道:“他教我了。可是他教得不對。”

匕首被拔了出來,再次捅進了米勒的腹部。

“這一刀,是你八歲的時候,用我要挾大非教你機甲之術。”

南宴松開手,任由米勒癱倒在地上。南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輕輕擦拭着匕首:“無論是誰,都不能把我當做大非的軟肋。”

機甲重重疊疊地包圍着他們兩個人,幾乎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南宴艱難地挪動步子,往邊緣挪去。

他要回去見大非。

耿非趕來的時候,南宴已經倒在了地上,不遠處正是米勒的屍體。他掃了一眼周圍的機甲,抓起南宴的雙臂把他挪到自己背上,踩上來時芝麻為他配的坐騎,回了揭芒。

令他沒想到的是,此時的揭芒大道星衛重重,手裏端的都是星際最為先進的自動瞄準激光槍,來來回回地巡邏着。

耿非融合了四感之後,已經回到了星際大戰之前的記憶。除了力感削弱之外,其餘的技能悉數回歸。

但缺失了力感,就缺失了攻擊的能力。不能掌握力度的時候,沒能一擊斃命,很可能會招致自己命喪黃泉。

背上的南宴氣息越來越微弱。耿非眉頭緊緊皺着,盯着那些來來往往的星衛。沒過一會兒,揭芒大道上出現了一支隊伍,像是押送死囚的執行隊。

執行隊人數很多,星衛卻仍舊一個一個排查。檢查到那九個囚犯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囚犯啐了一口,罵道:“狗娘養的雜種!我主南宴會回來收拾你們的!”

聽起來像是漢城的聲音。

耿非一愣,腳下步子微動。伏在他背上的南宴悶哼了一聲,耿非偏頭看去,只見南宴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耿非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醒了?”溫柔得像是寒冬的暖陽。

南宴點了點頭,卻仍舊把下巴靠在耿非肩膀上。

南宴是個很怕疼的人。所以他其他的技能都算不上是頂級,但他的自愈技能在全星際絕對首屈一指。

但再強大的自愈技能也需要緩沖的時間。南宴受了重傷,即便在技能的加持下傷口迅速康複,但也不代表他就能經歷颠簸和動蕩。

“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來救他們。”耿非坐回機車上,緊了緊南宴抱在他腰際的手,發動了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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