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禹文睿有心一助,柳沛柔信念這一刻永恒。奈何良人實在不解風情,沉聲喊了秦依然的名字輕輕放開她後立刻狼狽地爬起身往屋裏沖。

他又氣又急地扒開慕延環在秦依然腹上的手,打橫将不省人事的她抱到了外面。回過神來後這才發現,慕華适才與那團魔氣撞了個正着,直接被撞射出幾丈遠,此刻正用劍支撐着身子的重量,單膝着地跪在大片被削去三分之一綠竹的竹林前頭。

禹文睿看不遠處蒼餘衆人急急而來,直接沖他說:“慕延在裏面,昏迷了。”

他輕輕把秦依然放下,後背依靠在慕華半跪着前邊些的石凳邊。他扶着她,顫抖的雙手輕輕搖着,無濟于事,他催動內力掌心緊緊貼着她的,一股股電流鑽心的酥麻與暖意自掌心漸入心脈。

蒼餘玄青子一行自是也到了。

不過蒼餘倒沒多注意禹文睿這邊,匆匆瞥了眼禹文睿心中便有了計量,這小姑娘該是沒什麽大礙,也就暫且沒多搭理。懷準平日裏是最崇拜慕延的,就連他捧着碗吃面條的樣子他都崇拜都要學,這時候二十歲出頭的少年就像頭發狂的小獅子般沉聲吼叫着慕延的名字直直往屋裏沖了進去,見到慕延平躺在那兒,也不探他氣息幾分,直接倒頭,尚且稚嫩的臉貼着他的胸膛,“哇——”的一聲,撼天動地。

慕延其實在剛才懷準咋呼咋呼進來時候就恢複些意識了,只是怎麽也使不上勁兒,只想再裝死休息一時半刻。只是……只是這誰家的孩子啊哪有這麽熊的啊,怎麽沒探口氣就開始給人上墳啊?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适才蓮魅發狂之時沖撞到了他的胸膛,而後他滾落在地,幾塊下塌的房梁都有幸沒砸到他,只是就這麽直直砸在地上也震得他胸口一陣悶疼,吐了兩口血。這不,昏死過去後終于恢複了意識,熊孩子就是腦袋大得有優勢啊,他都覺得肋骨都快被這熊孩子的腦門磕斷了……

門外,懷木和幾個青蜀門弟子站在禹文睿身邊守着秦依然。禹文睿暫且回絕了他們要帶她去別處先安頓檢查的說法。小姑娘也算争氣,受了些許暖意後指尖與眉眼均有了些動容。

禹文睿手掌枕着她的腦袋,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見她有了知覺,本緊緊懸着的心頓時有了着落,一陣空洞無助之感莫名襲來。顫抖之初,他竟幾次眼紅。

“唔……嗯?誰在哭?”連秦依然都被他哭醒了。

禹文睿将她歪歪扭扭快掉到地上的上半身扶扶正,刻意壓低而想遮掩微顫的聲音啞得厲害:“他以為你師叔死了,正在吊喪呢。”

“啊?”秦依然心裏猛然一空,整個人都愣住了。

禹文睿被她的樣子也是一吓,随後拍拍她的背,又軟了些聲音,安慰她:“他胡來的,你師叔的命硬着呢,哪能這麽容易死。”

禹文睿說了大段好話,可還是敵不過秦依然賴死賴活的一句“我、我要去看他!”。

他扶她起來的時候,在屋裏兜了一圈的蒼餘也總算注意到了這邊,他不動聲色地給玄青子介紹:“那是一位隐世的少俠”。

禹文睿讓懷木把秦依然輕輕扶起來,遠遠地、謙卑恭敬地給兩位長老行了個禮。

玄青子眼下哪顧得上這些?吩咐了跟在身後一臉黯然的柳沛柔好生照顧秦依然,他與蒼餘便去問慕延适才發生的具體事宜。慕延此刻尚且心脈不順,蒼餘非常果斷地打斷了他說的“掌門快追!那蓮魅被直擊心脈,魔力大退,恐是要有一段時日無法使用空間法術來往于人魔兩界!”。

蒼餘瞧着那張憔悴的面孔,真是又驚喜又心疼。喜的是自己一手培養長大的弟子終成大事,滄苒與他自己以後都會有個很好的未來,心疼的自然是這孩子做事雖然認真,但也實在拼命,就連面前站着個魔族人都關上門挽袖子自己悶聲苦幹半宿,這到底算是老實還是逞能?直到後來蒼餘問起,慕延那時候羞赧着解釋是當時情況緊急并且事态嚴重、自己當時也忘了發出信號求救之後他才定下心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去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半分。”蒼餘細紋遍布的手掌輕輕按上他的胸口,慕延難得不顧形象地咬牙切齒,大呼好痛。

蒼餘起身睨他,負手恨恨地道:“肋骨斷了好幾條,我看你啊,活該獨自逞能!接下去半年都別出門了!”

被懷準扶着半靠在他身上的慕延低頭,默不作聲。

柳沛柔這時候進來禀報,說是秦依然沒有大礙,可否先帶離此處,擇地安頓?

玄青子自然不疊點頭,吩咐得細膩:“就安頓在翠竹園內吧,那兒依山傍水風景好,卧房也有三四間。小姑娘出了這種事心中難免恐慌,你們給她去熬些定神的東西,周遭也不要吵鬧。我和蒼餘掌門處理好此處的事情後會過去。”玄青子此舉是念及了秦依然和慕延隐隐綽綽的情分,連帶着還有屋外那位隐世少俠。

柳沛柔應着出了門。

蒼餘就着給慕延吃了顆護心丹先護住心脈,彎了彎腰與懷準一同将他攙扶起來走出了屋子。

玄青子處理後事。

大家都先不約而同地沒提蓮魅的事。

唇亡齒寒,兩只重傷的魔在人間交互相依,此地又啓了防魔塔,光靠着他倆現今的力道,空間法術放不了,這西蜀門也是出不去的。

除非有人來接?

懷準路上給蒼餘說了些許顧慮與假設,蒼餘卻只是笑着搖搖頭說不用不用:“懷準,莫非你已經忘了,我們來西蜀門的目的嗎?被魔族入侵的是青蜀門,我們只是從旁援助些許。若是事情都讓我們門派的給辦了,有什麽好處?青蜀門難不成會成為我們的支派?”

其實蒼餘想表達的是:事情主要還是出在青蜀門地盤上,若是讓世人知道了這次驅趕魔物明裏暗裏其實都是滄苒在出力,青蜀門的人連妖魔長個什麽樣、有什麽本事都不知,那也太囊了吧?滄苒是客,青蜀是主。從來就只有客随主,哪有主随客的道理?萬一他們滄苒真要争這功名、出發多方弟子勢力将那兩只魔一網打盡,到頭來也許恰恰會落得個吃力不讨好。

凡事還是點到即止吧。

懷準受教地點點頭。他心裏默想:到底是師父,一直閉眼沒吱聲的大師兄定然也是這麽想的!

慕延此刻臉色愈加蒼白,許是之前的傷痛現在跟着活動的筋骨連帶着一起震痛了起來。蒼餘看他臉色蒼白的模樣不知多心痛,攙扶着他一邊運氣讓他的腳步變得輕盈些,用治療術為他稍微止點內血,可氣他受的基本全是內傷,弄得一個不好會落下很深的後遺症。

慕延的屋子挨着秦依然在她隔壁。秦依然喝了寧神湯此刻早已安然入眠,慕延叮叮當當的一陣嘈雜腳步聲都沒驚醒她。

禹文睿搬了半躺的搖椅和她腦袋朝着一個方向閉目養神,柳沛柔已經走了,去向玄青子禀報情況。

二人在一起時閑話不多,只是柳沛柔看二人的臉色都很不好。彼時的禹文睿一顆心都撲在秦依然身上,哪裏還顧得上她?

現在細細再拾起想來,他扭頭靜靜瞧着秦依然的睡顏,原本毫無遺憾愧疚的心,竟在此刻就這麽隐隐作痛起來。

她于我,我于你,這微妙的感情是不是大相徑庭?

我在最美的時光遇到了你,卻沒在最好的年華守住你。

人界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禹文睿與柳沛柔,同是天涯淪落人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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