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奴隸販子
按照安全程度的劃分，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精靈之森——安格蘭達。
說到精靈之森，就不得不提那位苦戀安德莉亞十五年的精靈王，艾貝納爾身為精靈王，無法抛下工作和心上人常常會面，何況看到菲雅修的存在或許會更加痛苦，只是每月送來一封信寄給安德莉亞。信的內容我看到過，因為是我和菲雅修一起燒掉的。
獨自一人的旅途……本來是這樣的。
“……你為什麽跟上來了？”
我頭疼地看着一邊自以為僞裝的無懈可擊的波蘭斯伯爵，那一身華貴長袍換成了冒險者的寬大鬥篷，但領子處能看到裏面上好布料的一角，而且腰間那把容易被盯上的長劍，居然還是用鑲嵌寶石的劍鞘！兜帽下露出了淺金色的卷翹發絲和白皙的臉，明擺着肥羊一只。
“被看出來了？”波蘭斯伯爵沒有自知之明地傻笑，掀開兜帽，一頭半長發在日光下流轉着淺淺的光。
“原來你那是打算讓我看不出來的嗎？”
踮起腳尖，狠狠地把兜帽扣回去，我制止他繼續說什麽的意圖，“回去。不是還有工作嗎？領地內的事務都沒問題了？都說過不需要幫忙了，我自己可以。”
波蘭斯伯爵苦惱地嘆了口氣：“但是放任小女孩在這麽危險的地方走來走去也不行啊，這裏可是王都。”他不忘理理自己略有淩亂的金發，揚揚下巴示意我看左邊的繁華集市。
和我走的小道那份冷清不同，只隔不遠的集市中，穿着不同的人擺攤販賣着新奇玩意兒，兩邊都排列着店鋪，做出魔法效果的招牌五光十色的，煞是好看。原來的世界也不是沒看到過類似的東西，所以我很快就收回目光，疑惑地看着波蘭斯伯爵。
“有些店鋪，和地下是相連的。”波蘭斯伯爵正經了一點，“你也聽過地下拍賣會吧？因為奴隸交易明面上是被禁止的，但貴族總是需要人來使喚，所以你這種又弱小又看似沒有背景的人，就容易被掠走。”
“知道這個，就說明……你也買過？”我開玩笑地問他。
波蘭斯伯爵一噎，支支吾吾道：“這個……小索菲娅別和別人說啊。”
我其實也沒表面上看着那麽讨厭他，就因為這點。明明三十歲了，但還是相當孩子氣，想來是波蘭斯家族的血統當中融合了精靈族的原因吧。和我說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身為長輩的自覺。我知道他不是什麽時候都如此，所以更覺反差。
“作為交換，那就回去吧？”
不能輕易接受他的好意，是因為我無法回報他同樣的東西。這個身份不是我的，他心愛的安德莉亞的女兒已經死了，我冒名頂替，但怎麽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地享受這個身份的一切。嚴格點說，我并非因為安德莉亞的要求才離開王宮，而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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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索菲娅偶爾也該多依賴一下別人。”
他似乎不同意，但我堅持一個人走。
波蘭斯伯爵為難地想了想，終于勉強同意：“你自己多加小心。”然後解下腰間的錢袋遞給我：“不夠就去找當地和波蘭斯家族有關的附庸家族要好了，出門在外總是需要用到錢的。”
我把錢袋放到了空間戒指裏，準備盡量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看到他離開，我偏過頭看了一眼熱鬧的集市，雖然有興趣，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我轉回頭，剛想走開的時候，濕潤的布捂住了我的嘴。
“唔……”
嗆人的藥劑味道沖入鼻腔，身後的人力道很大地按住我，與此同時，一個魔力禁锢加了上來。
嘗試着調動元素沖破禁锢，我心下一涼——這至少是五級魔法師的能力，作為剛滿三級的我，距離打敗對方還得再練幾年。意識有朦胧的跡象，我努力睜開眼睛，卻只覺眼皮沉重。
遙遙的還能看到波蘭斯伯爵離去的背影，我的視野模糊起來，求救的聲音，也無法傳達了。
再次醒來時，陰暗的倉庫裏只有些微亮光，四處堆積着各類商品。身邊還有一群被魔法道具困住的同齡女孩子，有的已經醒來，有的還昏昏沉沉地耷拉着腦袋。
腰被盒子咯着，我不太舒服地挪了挪位置。
“你、你有什麽逃出去的方法嗎？”附近一個褐發女孩子淚眼婆娑地問我，邊說話邊抽泣。她體态瘦弱，五官稚嫩也隐隐看得出幾分麗色，幹裂的嘴唇都要咬破了。
我聳了聳肩：“有辦法就不會被抓到這裏了。”
要麽家中權力足夠，要麽自身實力突出，我占了前一樣，可惜歷練當中無法使用。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大概猜得到，只要不放棄逃跑的希望，總是能找到機會逃跑的。
空間戒指外貌樸實，像是個銅環，也沒人拿走，裏面說不定有能派上用場的東西。這下子欠了菲雅修一個大人情，回去後我該怎麽報答這種無意中的救命之恩呢……
“哭什麽哭！”一道略低的女聲呵斥褐發女孩，“煩死了，閉嘴。有時間哭不如節約力氣準備逃跑。”說話的女孩子一頭利落短發，看打扮是個冒險者，沒帶行李就表明行李被抓她來的人拿走了。
“可是……能有機會跑嗎……”褐發女孩抿了抿嘴，身體微微顫抖着，“說不定被抓回去遭到什麽過分的懲罰。我們會到哪裏去啊……”
氣氛像是會傳染一樣，旁邊幾個女孩子也害怕起來，倉庫裏彌漫着低迷的味道。
正在此時，倉庫的門突然打開，從外面照進來的不是刺眼的陽光，只有男人手上的提燈。進來的一共有三個人，為首的高個子的壯實男子環視一圈，不耐煩地砸了咂舌：“別嘀嘀咕咕的！”
然後，他轉身和同伴抱怨：“這批裏面只有幾個姿色不錯的。看來分到的錢又會少不少，真晦氣。”
“褐色頭發那個挺可愛的。”左邊的亂草頭男子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上面挑剩下的我們可以留着嘛，要是我們單幹可沒有那麽強的魔法師援助。哎？那邊的是不是黑發？蠻稀有的。”
壯實男子撇撇嘴，習以為常地說：“反正又是崇拜什麽女王的小姑娘，這年頭街上黑頭發的一下子多了不少，你沒注意到？連奈德那老家夥都開始賣黑色染發劑了，要我說，金發才是正統美女！”
“但是……據說那位大人來了啊。”亂草頭男子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地說，“這批人都得那位大人先挑。”
“你的意思是？”壯實男子想起這茬，又擺了擺手，“染了黑頭發的不止她一個，萬一随便把人送過去，到時候還被遷怒就麻煩了。我們這群人哪回在大人物面前讨到好過？少做少錯。”
那位大人，聽起來是個喜歡黑發安德莉亞的人。我深知層次不夠的人連喜歡女主的資格都沒有，膽大地揣測一下，莫非是亡靈族那個被母親重傷的愛慕者蘇醒了？總不會是血族那個長期不見人影，疑似移情別戀的家夥吧。
如果是前者，對方會毫不猶豫一秒殺了我。因為我是他的仇人菲雅修，和他深愛之人的女兒。至于後者……我沒見過，謠傳中喜歡安德莉亞死去活來——雖然血族嚴格點說也算是“已死”，要是能愛屋及烏就更好了。
一直沉默着的褐發男子插了一句：“就說是奈德送的，他不是一直想搶我們手上的貨麽。”
亂草頭男子呆呆地問：“要是得了大人青睐就便宜他了？”
“白癡，上面的都向着那老家夥，這回就借個機會堵了他們的嘴。”壯實男子推了下同伴的腦袋，“真收下了，就算老奈德天降金幣，以後上面的也不能說什麽。大人發作了……嘿，我們也是好意，表達表達同伴之情，沒成想弄巧成拙啊。”
說完，壯實男子朝着我走過來，他臉上只有市儈的精明，是個地道的奴隸販子。
“起來。”壯實男子拽着捆住我的鏈子，有魔力禁锢紋路的鏈子價格不菲，聽他們談話，還是夥有組織的奴隸販子。我看了看和我一樣被拉起來的女孩子，之前的褐發女孩和短發冒險者在列，共五個人。
外面同樣是燭火和魔法道具照明，光影躍動在石磚牆壁上，通道宛如隐蔽在地下的神秘洞穴，兩側有類似方才的倉庫大門，不過都墜着沉重的鎖。前方一片黑暗，在面對未知的我看來，就像吞噬未來的怪獸大口。
自己還是太托大了。
三人說話的聲音回蕩在通道中，配着明晰的腳步聲，我不自覺地有些心速加快。
通道盡頭，三人各自掏出一把鑰匙，在布滿鎖孔的金屬雕花門上摸索着，不知為何選擇了三個南轅北轍的鎖孔。咔噠一聲，門後燈火輝煌，明亮的光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這裏是……”短發冒險者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驚呼起來。
和低矮狹窄的石磚通道不同，門後天花板極高，走廊寬闊敞亮，轉角處還能看到通往上層和下層的螺旋樓梯。腳下踩的是柔軟的軟紅色刺繡地毯，兩側房門浮雕了形态各異的花紋，我打量着周圍富麗堂皇的裝飾，心下很是驚訝。
究竟是誰私下建了這麽完善的一座宅邸？這不僅需要財力，也需要權力。因為分封出去的大片領地，身為攝政王的菲雅修一直對那些領主抱有警戒，有人避人耳目地在王都建私宅，除非是安德莉亞授意他不要管。
會讓安德莉亞大開方便之門的……難道是那幾個追求者之一？
還沒來得及腹诽那群人，我就被壯實男子拖着到了一扇門前，門上花紋是通俗的玫瑰。除了我，褐發女孩也被帶到了這邊，其他人則是進了不遠處另一扇門。
壯實男子敲了敲門，嘎吱一聲，門從裏面打開了。
門內走出的金色長卷發的女人一襲深紫長裙，倚着門框調笑道：“你們哥仨個終于撿着好貨了？老規矩，三張票一個。”
女人容貌嬌豔，一雙眼睛尾端蝶翅似的上揚，但壯實男子對這個女人也不多看一眼，計較起價錢來：“三張？薇拉你又不缺白金票，還每次都這麽黑。”
“我可是有中級資格證的□□師。”薇拉高高揚起下巴，“你以為這裏的煙草很便宜麽，現在我連薄荷絲都抽不到了！”
提到煙草，薇拉激動起來，這幅樣子讓壯實男子頭痛地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行行行，三張就三張。我這邊兩個，急着用，尤其是這個。”
他扯了一下我的頭發，我皺起眉沒有出聲。
“黑發？”
薇拉打量了我幾眼，摸着下巴了然道，“讨好那位大人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說白了是個死傲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