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運與沉重
壯實男子離去後，薇拉掃了我們二人一眼，沒有拿下禁锢我們的鏈子。
“我是薇拉。”
她盈盈一笑，伸手像對待小動物一樣拍了拍我們的腦袋，接着臉一板，“你們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吧？乖乖聽話，我不會用太激烈的手段的，但如果有誰不識趣……”
薇拉的目光尖銳起來，拿起煙管吸了一口。因着朦朦胧胧的煙霧，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薄荷香氣，薇拉軟下口氣，用煙管尾端敲了敲我的腦袋：“你是幾天後就要用的，這是你的機會。”
對于我來說，無論買主是誰都絕不可能是機會。說到底，從正常的生活一下子被當成奴隸，任誰也不會只追求個好買主就滿足了，薇拉一定知道，卻用笑容暧昧地看着我。
“那位大人常常會帶人回去，如果小心讨好，也許能從奴隸的生活中解脫，比起被拍賣到不知什麽人的手裏要好得多。你剩下的時間很少，只有多用心才能補上。”
她話裏的意思顯而易見，是希望我乖乖的服從她，對人對己都是好事。
對方态度不錯，我趁機問她：“那位大人是指誰？”
“不夜城的那一位。”薇拉哼笑一聲，手指搭上我的肩膀，“放心好了，相貌和能力都是一等一，不會讓你下不去手……而且，那方面的能力據說也是一流的。”
得知不是被安德莉亞重傷的追求者，我的心落了地，好好說說，在見到他之前逃不出去也有一線生機。
安心過後，不免有些唾棄那個血族追求者的人品。聽說那人對安德莉亞愛的死了都能活過來，只是我穿越過來的這三個月沒在宮裏見到過他，也沒和菲雅修一起燒過他的信，現在還得知他還在這種地方帶奴隸回去……
說起來，波蘭斯伯爵也買過奴隸，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面的了。
不過那家夥很純情，就算這個年紀了，看到安德莉亞偶爾動人的風情，還是會耳尖泛紅低頭支支吾吾。雖然見到安德莉亞的機會比菲雅修以外的人都多，可聽菲雅修說，他從沒做過逾越禮節的舉止。
“想什麽呢？”薇拉的聲音把我從出神狀态拉了回來，她一副要談心的樣子，追問我，“什麽話都可以和我說，在你離開這地方以前，我是你最親密的人。”
卸下心防的行為。
我心下這麽認定，沒有多說：“懷念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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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啊……”喃喃念着，薇拉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快就恢複過來，“算了，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她至上而下地打量了我一次，然後指了指牆上的大鏡子：“脫掉衣服，站到前面去。”
“你也是。”薇拉又看了一眼褐發女孩，女孩像小白兔一樣怯生生的，目光閃爍不安。
我和褐發女孩對視一眼，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女孩子，勉強當成在公共浴室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随之而來的聯想卻令人恐慌。我本打定主意逃走，沒想處處忤逆并不苛刻的要求，事到臨頭，我仍是遲疑着沒有動作。
空間戒指裏面有什麽我還不知道，就算真有殺招，也得等摸清楚逃跑路線，一擊必殺的機會出手。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魔法師，說不定到時候跑到大門前都開不了門，只能被困在這裏面。
褐發女孩僵了一下，手指緩緩移到了連衣裙的領口。
“……”
我別開頭，不想讓褐發女孩更難堪，“抱歉，我不要。”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薇拉高高挑起眉，厲聲道，“進了這裏，就是我們手上的人了，就算我們在這裏處理掉你，也沒有人會知道。”她有點輕蔑地說，“雖然衣服沒什麽打眼的，但你是貴族家的小姐吧？告訴你，貴族的人我們也不是沒賣過，不差你這一個。”
“我知道。”
和貴族沒有關系，我穿越成索菲娅不過三個月，雖說不知薇拉從何處看出了端倪，但我拒絕的理由不是這個——我讨厭順從，非常讨厭。反正這條命也算是撿來的，自殺我不會去做，如果真的遇上有人用生命脅迫我的情況，我也不想因憐惜生命而屈從。
我抿緊嘴唇，自己都快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我不想。”
薇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非常可怕，她死死盯着我，半天，才放松下身體。她拍了拍褐發女孩的臉蛋，幫褐發女孩穿上脫了一半的衣服，輕聲道：“你進裏屋去。”
來回看了我們幾眼，褐發女孩不敢出聲，匆匆躲進了裏屋。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卻覺得心跳的聲音鼓噪個不停，臉上也起了發燒一樣的溫度。我直視着薇拉，等待她作出決斷，而她的神色隐藏在薄荷香氣的煙霧後面，難以辨清。
良久，薇拉仔細放好雕花銀煙管，像對待珍惜寶物似的，動作輕柔。
“嘛，算你運氣。”
薇拉勾唇一笑，媚意十足的眼睛掃了我一下，“要不要跟着我做調教師？這樣就沒人會賣掉你了。”
……什麽？
進入這裏後，我還從未想過這種堪比天降喜神的發展。很顯然的，我并不是那種讓人看了就想幫助的讨喜少女，這一定是女主光環的功勞，不知道薇拉的心裏發生了什麽奇怪的化學反應，才會忽然變了态度。
“可以嗎？”
“內部交易啊。”薇拉撥弄着自己的金發，思索着說，“你這樣的一個也就三十張票，還是個新人，只要別暴露貴族身份，我就能把你買過來。”
說完，薇拉還松了松我身上的魔力禁锢加持鎖鏈，看上去很像是依然帶着鎖鏈，但其實鎖鏈的束縛魔法陣根本沒再起作用了。
這一行為确實讓我很受驚吓，我不知道，薇拉清不清楚我會魔法的事情。
她見我緊張，揉了揉我的腦袋：“當拍賣會的調教師福利不錯，外面有的任何東西這裏都能買到。我十六歲就在這兒生活了，不過年紀還是大了些，你以後說不定能成為高級調教師。”
我這才注意到，薇拉白皙得過分的肌膚。毫無疑問，薇拉是個豔麗的美人，現在看着也不過二十七歲，這樣的美人十六歲沒被賣掉，反而好端端地當着調教師一直沒出去過，倒也奇怪。其實，薇拉現在這個年紀，憑借她的姿色，肯定也非常搶手。
“小丫頭，看什麽看。”
薇拉拿起煙管在我額頭上一推，起身說，“乖乖等着，我去找那三個談一談。”她頓了一下，湊近我耳邊低聲道，“別和那女孩說。”
我點點頭。
直到門砰地一聲關好，我才走過去推了一推。門關得很嚴實，但不像有什麽裝置，用魔法轟開太引人注目了，只會連累薇拉。可如果我是個力氣大的戰士，保不齊能直接推開。
望着門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我敲了敲裏間的門。
褐發女孩出來後，環視左右，沒見到薇拉，小心翼翼道：“那個……她去哪裏了？”
“好像去找人了。”我故意說得含含糊糊，果然引來褐發女孩擔憂的表情，她可能是以為薇拉去找人收拾我了。
聊了幾句後，我知道了褐發女孩叫傑麗爾，是集市邊上一家雜貨店老板的女兒，這次出來走遠了點，沒留神，就在偏僻的地方被捉住了。我期待過傑麗爾是戰士，可傑麗爾很愧疚地說，她不會魔法，也不會任何戰技，只是普通的商家少女。
薇拉這一去很久沒回來，室內明黃色的燈光靜靜鋪灑下來，不知此時是黑夜白晝。
實在堅持不住，傑麗爾打算睡了，因為怕惹到薇拉，還只在地毯上找了個位置蜷縮成一團。等到傑麗爾的呼吸聲逐漸均勻起來，我才進入裏屋，拖了一條被子出來，蓋到了她身上。
只有我一個人得到好處，這讓我有些難安。
躺在傑麗爾身邊，我仰頭望着低矮的天花板，那上面的燈光直直照入我的眼睛，引起眼睛一陣酸痛。沒過多久，我就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本來以我在這個世界的公主身份，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美好生活。若是和薇拉或者那幾個奴隸販子直說了，付一些報酬也許能安全逃脫，但是……
……又成為別人的麻煩了麽……？
眼前閃現過去生活中的一幕幕，換了個身份，可揮散不去的感覺仿佛從未走遠。
一閉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姑姑陰沉的臉色。姑姑沒有子女，終身不婚，在一所混亂的初中裏當語文老師，收入并不高——何況還要養一個我。我依稀記得剛到她家裏的那一天，父親把我介紹給姑姑，她挑剔地打量着我，然後吐出一句：“你和她出去環游世界，就把這個拖油瓶丢給我了？”
那時候的心情我記不大清了，不知道是惱怒姑姑說話的直白，還是埋怨父母的離去，我第一次離家出走，當天晚上蹲在姑姑所在小區的花園裏，被蚊子叮了一夜。
“別以為世界都圍着你轉。”
當我灰溜溜回去的時候，姑姑只說了一句話。
她是對的。
我再次睜開眼睛，呆望着天花板。過一會兒，我摘下空間戒指，盯了良久，魔力探入空間戒指的虛空之中，眼前頓時呈現出一片開闊無垠的灰藍色，其中飄浮着無數物品，吸引我的視線。
即使傑麗爾不會魔法，我也沒到光明正大使用魔力的地步。敢這麽用空間戒指，還多虧菲雅修提過的一件事：空間戒指會幫助隐藏魔力波動，可以隐蔽存取物品，不必擔心有人會察覺。
魔力籠罩的範圍內，有什麽東西我都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剛穿越過來的我還不太熟悉這裏的魔法道具。尋覓一番後，任何人都認得出來的魔晶映入眼簾——十級火系魔晶，可以調配藥劑，但最明了的功效莫過于短期提升魔力值。以我才三級的水平，一塊下去可以維持五分鐘左右的九級魔法輸出。
我猶豫了一下，把火系魔晶放到最顯眼的地方。
都到這地步，再說“不想用菲雅修的空間戒指”似乎有點矯情。但別人的東西始終是別人的東西，用了就必須想辦法還上，而我在歷練當中得到一塊十級魔晶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作者有話要說： 我做了個封面，雖然封面不大有奇幻氣息，可我只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了……
稍稍改了一點點上一章。
另：考試很艱辛，而且必須要過，努力中。
明天、後天一共有兩章是存稿箱自動，不過要是沒發出來的話……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