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空虛的勝利
☆、空虛的勝利
一手攥着一份傷亡名單，我和菲雅修面對面核對協議書。
“荷倫斯家族的……”
“還剩一個長女活着，不過她沒有魔法天賦，在劍術上面也沒什麽出名的。”
菲雅修看我一眼，不太贊同︰“戰鬥能力并不是全部，她的事我會派人去解決。她應該還在費月城中收尾吧，畢竟這次荷倫斯家族留了許多麻煩給她。”
我閉上嘴，沒有反駁。
因為亡靈潮結束的很快，所以我的能力在民衆的心中有了大幅度提高，相對而言，菲雅修□□之類的流言也消停了不少。即使平時仍然一同讨論政務，也少有人會把這當成菲雅修操縱女王的話柄了。
除此之外，斯蘭柯爾那邊傳來了葛斯塔陷入沉睡的消息，貌似是為了恢複身體傷害。趁着施術者無暇分心，伊裏亞德和斯蘭柯爾帶來的人幫忙治療了艾貝納爾，目前艾貝納爾還在王宮養傷，回到安格蘭達的日子也不遠了。
核對完傷亡的大臣，菲雅修還和我讨論了一下部分大臣空位的人選問題。這次大臣一口氣被清掉的人太多，因此最近的公務簡直要堆成山，雖然我想早點選出大臣的人選，但這種事不能太馬虎。
走廊上，透過灌木叢的細碎光點一如往日溫暖。
“索菲娅，你的傷沒事了嗎？”
“又是你……算了正好。”
看到波蘭斯那張臉，我下意識地想要繞路。那天進入費月城後，明明是大不了的傷口，波蘭斯非要擺出一副“不好好休息會有後遺症”的态度來，考慮到他也是受傷剛剛愈合，我只好默默地忍了。
“費月城的交接完成後，有興趣當大臣嗎？”
波蘭斯眨了眨眼楮，有點發愣︰“……誰？”
“我是在和你說話，除了你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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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後半句話波蘭斯沒有說下去，但我清楚他在顧忌什麽。波蘭斯家族多代以來一直是純粹的在經商，減少他們在政治上的影響力，也是制衡的方法之一。
不過咽下情況不同，第一是現在我可以信任的大臣人選太少，第二就是……這件事我對菲雅修提過了，他沒有意見，那就說明萬一引發了什麽後果，他也能收拾好。
糟糕，我好像太依賴菲雅修了……
甩去多餘的想法，我盡快結束了話題︰“具體當什麽大臣還需要商量，總之你先去忙費月城的家務事吧，畢竟那裏是波蘭斯家族的領地。”
費月城最有影響力的幾個家族都已經清理掉了，和亡靈族的交易我沒有告訴波蘭斯，但我不信他一點都沒猜到——死掉的剛好都是絆腳石，雖說有幾個混淆視線的小家族，可波蘭斯要是連這個都分不出來，還是幹脆別當什麽大臣了。
即使如此，波蘭斯對我的态度沒有絲毫的變化。
“本來是去查稅收賬目的，沒想到查到一半就沒必要了。”波蘭斯很遺憾地說着。
“……”我頓了一下，試探着問，“在費月城……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讓波蘭斯去查賬目不能說是錯誤決定，但對他本人來說卻算不得好事。先不提和荷倫斯家族正面沖突的壓力、族內的意見，光是費月城無處不在的流言就夠讨厭的了。
在心裏，我嘆了口氣，公私沒法像黑白一樣明了，真是個大問題。
“嗯？”波蘭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他不以為意地笑道，“都是些冒險者之間的小道消息罷了，可惜沒有人直接來問我，不然我還可以提供更詳細的內容給他們。”
“你不覺得……”
“對我來說沒什麽。”
波蘭斯先一步截斷我的話，“我就是想做女王陛下的鷹犬，随他們怎麽說。”
“……這樣嗎。”
他說的太過直白，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毫無意義地應答了一句，然後和波蘭斯面面相觑。這樣的對視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波蘭斯不久就別開了視線，輕咳一聲，用費月城的事務轉移話題。
接下來的都是沒有營養的對話，但硬是沒有人中斷，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吧。
直到走廊那邊響起腳步聲，波蘭斯回頭匆匆看了一眼，好像也沒看清來的是誰，就借機開口道︰“看來你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一步了，下次回來會給你帶費月城的特産的。”說完，波蘭斯就穿過走廊快步離去。
我沒有挽留，心底松了口氣。
但看到過來的人時，我有種叫住波蘭斯的沖動。
“午安，今天的天氣不錯。”
我故意讨嫌地示意對方看天上的太陽。
“懶得和你計較。”夏佐哼了一聲。站在走廊的陰影中，走廊邊又有濃綠的灌木叢，所以他的鬥篷就沒有把臉全部遮住，“今天我是來和你道別的，欠我的東西別忘了，就這樣。”
“你可以回不夜城了嗎？”
不夜城和葛斯塔簽訂了正式的同盟協議，雖然葛斯塔陷入沉睡，但不代表協議就會作廢。當然了，不夜城硬要反悔的話誰也沒辦法。夏佐這麽明目張膽地住進王宮……話說回來我擔心他做什麽。
“擔心我嗎？”夏佐翹了翹嘴角，笑意顯得很可惡，“不用哦，這次回去我說不定會因為你的原因被優待呢。長老會那堆牆頭草大概很快就會找上你了，到時候怎麽應對他們随你喜歡。”
“那趕緊走吧。”我開始趕人。
“……這麽一提，上次你好像還欠我一回。”
夏佐伸手向我的臉掐過來，我向後傾了傾身體，想要反擊——
“行了，再鬧下去你的副官會曬化的。”
走廊邊屏障一般的灌木叢後，響起了溫和的制止。
這聲音聽着很耳熟，在大腦分辨出來對方是誰之前，我就立即收回了要掐夏佐的手。夏佐也停了下來，撇撇嘴似乎不太滿意︰“維坦才不會曬化，他很喜歡曬太陽的。”
不……我倒是覺得維坦不會喜歡的。
随便地朝我擺了擺手，夏佐沒有再鬧下去，真的很聽話地走人了。
我站在灌木叢旁，有些邁不開腿。明明知道後面的人是誰，但也許是之前吵過架的緣故，又也許是他最先得知了我和亡靈族交易的緣故……潛意識裏，我排斥和他見面。
遲疑良久，我穿過了茂密的灌木叢，陽光一下子更明亮起來。我不适用地眯起眼，模模糊糊地看見，伊裏亞德正坐在庭院中的柔軟椅子上曬太陽。
“既然亡靈潮的事過去了，那你也有時間陪我坐一會兒了吧？。”
伊裏亞德态度閑适地發出了邀請。
“還有很多公務。”
“你已經是很盡職的女王了。”伊裏亞德說。
其實我還差得很遠。不過，現在的他能夠不必插手大陸政務，悠閑地在庭院裏休息，其他人也能回到他們該在的地方，一切步入正軌，這對我來說的确是個好發展。
只是……
“萊歐死了很多人。”我坐到伊裏亞德旁邊的椅子上，兩把椅子間有一定距離。
“你認為自己對不起他們嗎？”伊裏亞德微笑着問，沒有等待我的回答，“這樣的話，若是你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我随時可以幫忙。”
我愣了愣，等我成為魔導師的時候，估計已經不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了。
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伊裏亞德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不必等到成為魔導師，只要你在這個世界死去，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你怎麽知道？”
到時候萬一我是真的死掉了，也沒辦法活過來控訴他。
“因為你來自更高一等的世界。”伊裏亞德語氣平和，“在那個世界，你能看到這裏的過去和未來，對于你或是安德莉亞而言，這裏只是一本書、一場夢境。我受到你的吸引，則是一種對更強大靈魂的追求。”
“在這裏的‘你’，是那個世界的你的投影。就像夢境中代表自己的一個形象，假如‘你’死去，真正的你就會醒過來，這場夢境無法改變你身上的任何地方，你也會忘記我。”
緊緊抿起嘴，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反駁他……關鍵是這種事，根本沒法證實不是嗎？雖然我不知道伊裏亞德是從哪裏得到的根據，但真的毫無根據的事，他應該不會這麽告訴我。
各種念頭交織在一起，最後，我認命地說︰“所以喜歡我的人都是因為這種原因……等我找到了合适的繼承人，将王位交給他後，我就回去。”
不止是伊裏亞德他們，其它像是坎蜜爾之類的人，對我友好也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來自的地方。還有什麽比這個的否定意味更強烈呢？
“……沒有什麽好難過的。”
伊裏亞德的目光非常溫柔，與晚河鎮那次見面時沒有任何變化，“我喜歡你的靈魂。你覺得真正的愛是什麽？抛除性格、外貌、記憶這些內容，如果連靈魂的吸引也被排除，那麽人是因為什麽喜歡他人呢？”
我扯了扯嘴角︰“那假如有其它的穿越者來呢？”
“你想要的如果是獨一無二，那麽哪裏都不可能給你這種東西。”
最後使我想開的不是伊裏亞德的安慰，而是我自己。
盡好女王的職責，保護着想要保護的人，這才是我的目的。別人喜歡的是不是我，這一點根本不重要，只要能不讓別人付出地活下去就夠了。
處理好亡靈之都的事務後，斯蘭柯爾再次暗中來到王宮。這一次見面的內容就是雙方彼此報告結果，确認交易的結束，任務簡單，因此菲雅修當做歷練讓我獨自完成。
斯蘭柯爾看完我這邊傷亡名單的确認後，撐着下巴盯着我。
“……你看什麽。”
“心情不好？”
見我一臉驚訝，斯蘭柯爾聳了聳肩，“氣色太差了，難道是我下手重了嗎？”他的視線在我肩膀處包紮的繃帶上轉了一圈，不太相信地問。
“不是傷口的關系。”我硬邦邦地說，“心情也沒問題。”
“是麽？”
不知道信是沒信，斯蘭柯爾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然後把非貴族的各城池平民死亡報告還給我，貴族的那一份則作為證明收了起來。
與貴族那一份名單不同，平民的死亡報告只有單調的數目。每一個名字都無關輕重，只作為單一的數字累計在所屬城池中，其中還會有許多人被當成零頭忽略。
白紙上清晰的字跡發光一樣鮮明，讓我的眼楮有些疼痛。
“喂……”
耳邊聽到斯蘭柯爾的聲音，他蒼白的手伸過來，似乎是要拿走我手上的報告書。我移開了報告書，搖了搖頭︰“我沒事。”
紙張下緣，簽名部分的字跡微微暈開了一些。
……
大陸流傳着我的傳說。
索菲娅女王年僅十五，不受之前任何質疑其實力的流言影響，于兇猛的亡靈潮之中挺身而出，僅率領為數不多的人類軍隊便擊退了亡靈族，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最後，以果決的作風填補了缺失的大臣職位，成為受衆人敬仰的女王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今天晚上還有一章3000字的“人人都愛索菲娅”番外，一會兒就弄完……準備了很多腦補的小劇場，包括百合系的CP（我一直都很喜歡百合我會說嗎）。
本來的結局是HE後續一個真結局BE的模式，但考慮到戲份字數，我就直接這麽完結了。真正的BE我已經暗示過了……沒錯，就是那個由我親手制作的封面。
仔細看看，封面上有三個相貌相同的妹子對吧？也就是說，在索菲娅之後，還會出現一位穿越者取代索菲娅的位置，索菲娅最終會像安德莉亞一樣離開這裏。
但那樣對索菲娅未免太慘了點，想了想，我就把那個“新的穿越者出現”的BE埋了回去。
總之，還有人願意看這麽微妙的文真是感激不盡。要不是因為我寫文所以不得不看第一次，估計我是絕對不會看這文的，因為這個結局是我絕對不會喜歡的那種。
至于新文大概會是第三人稱的現代幻想文，還要等一個月，我沒寫大綱不說……連女主的名字都沒有想過。而且臨近下一場考試，我也該準備準備了。
